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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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封寒見過很多這樣的人,甚至親自下命令處死過這樣的人。
可是這一刻,陸封寒卻不想把這些糟汙一一說給祈言聽。
他太幹淨了。
大概也隻有這樣的“幹淨”,才會讓祈言在親眼目睹圖蘭的校長遭到反叛軍的狙殺後,依然說出——
“但有些事,就算隨時會死,也不能不去做。”
最終,陸封寒隻是用手指輕輕戳了祈言被夜風吹得有些涼的臉:“你不用知道那些人的想法,祈言,你隻需要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
祈言沒躲開陸封寒的手指,隻能任由陸封寒戳自己的臉。他沒再追問,點頭答應:“好。”
收回手,指尖還纏著一絲散不去的微涼。
陸封寒想,自己護著的這個人,真是像……一捧雪。
回到實驗室,祈言立刻收獲了來自葉裴和蒙德裡安他們的噓寒問暖,明明時間已經不早了,大部分人卻都還沒走。
葉裴拍拍胸口:“你沒回來,誰能放心得下!幸好幸好。”
她又捶了兩下桌面,“洛朗真是刷新了我對人性的認知!幸好沒讓他得逞,否則以後他不反了天了?覺得誰擋了他的路,他就這麼誣陷一次,覺得誰比他厲害了,再誣陷一次!差點沒把我氣得厥過去!”
蒙德裡安:“對。科學研究應該是不同的思維不斷地碰撞,是眾人朝著一個目標努力,而不是像他那樣。”
葉裴手撐著下巴:“贊成!”她又想起,“對了祈言,你丟了的光儲器找回來了嗎?”
祈言攤手,露出握著的光儲器:“找回來了,特情五處的人還給我的。”
“還好,裡面資料沒丟吧?你不用熬夜了!”葉裴又嫌棄,“我去給你申請一個新的光儲器,這個被洛朗和反叛軍的人碰過,晦氣,我們要一致嫌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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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耽擱,回家就已經是半夜了,雙月綴在深藍的天幕。
祈言洗完澡,站在樓梯上往下望:“陸封寒?”
他隻套了件黑色長睡袍,冷白的小腿露出一截,莫名惹了樓下人的眼。
陸封寒端著水杯上樓,問他:“找我?”
祈言接過水杯,告訴陸封寒:“我的書找不到了。”
“哪本?”
“棕色封面那本。”祈言赤腳踩在地上,他從腦海中翻出那段記憶,“我記得,我在看完後,將它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但沒有。”
“棕色?那本什麼史詩?“陸封寒帶著人去了書房,從書架第三排第五格裡,抽出了一本書,遞給祈言,“是不是這本,你前幾天翻了幾頁,就放回書架了。”
祈言拿著書,指下是粗糙的布藝封面。
他想起陸封寒告訴他,“分不清了,可以來問我。”
實驗室裡因為無法確定記憶真假而浮起的強烈情緒,似乎已經隔得很遠。
這一次,沒有由陸封寒糾正,祈言隔了幾秒,自己道:“我又記錯了。”
陸封寒正順手將書架上的紙質書一一理整齊,暖色的燈光將他眉眼的凌厲淡化,甚至有種溫柔的錯覺。
他聞言偏過頭,將一旁站著的祈言映在眼底:“嗯,知道了,小迷糊。”
第二十五章
睡前, 祈言看了幾頁史詩,手指捏著薄薄的書頁,不知不覺出了神。
小迷糊嗎?
祈言蜷縮著側躺下來, 書放在一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粗糙的布料封面。
周圍很安靜, 他不禁開始想, 住在他對面房間的人現在在幹什麼,但他又有些想不出來。
他知道陸封寒每天早起都會進行體能訓練, 不過他沒怎麼見過,因為他起床的時候,陸封寒基本都已經結束訓練了,隻少數幾次能碰見他出了一身的汗,正要回房間洗澡。
祈言有一點潔癖, 但陸封寒是難得的出汗也不會讓他覺得髒的人,身上也不會有奇怪的味道。他曾經有一次不小心碰到過陸封寒的手臂,那種湿熱的感覺讓他……印象很深。
至於其它, 他知道陸封寒很喜歡看新聞,沒事時會翻看個人終端裡的資料, 有時會跟文森特通話, 一般在通話時,他氣勢會變得凜厲, 像藏在硬鞘裡的刀。
這樣去想一個人, 對祈言來說是極少有的,以至於因為太過專注, 好一會兒才聽見個人終端的通訊提醒。
他沒動,允許連接後開口:“伊莉莎?”
“是我,”伊莉莎直入正題, “奧古斯特幾小時前發現,有人在查你的真實資料,不過權限不夠,直接被擋回去了,他讓我問問你。”
“沒有出事,是安全部特情五處的人在查。”祈言把今天的事幾句概括,提到找洛朗買資料的“螳蛉”時,多問了句,“反叛軍最近動作很大?”
“沒錯,前線大潰敗的影響比表面顯露出來的要大得多。以前,反叛軍總被遠徵軍壓著打,自然分不出心神,在暗地裡搞小動作。現在一朝翻身,收攏的觸須通通活躍起來了。”
伊莉莎又笑道,“不過你是安全的,反叛軍根本不會想到,你會在圖蘭上二年級,還是個除了上課會打瞌睡外,每天上課下課、按時交作業的好學生。”
聽出對方話裡的打趣,祈言喊了句:“伊莉莎。”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了,”伊莉莎話裡帶著笑,又提起,“看來這一次的安排是正確的。你病情加重時,前線大潰敗的消息也傳了過來,不管把你送到哪裡去,說不定都會有被反叛軍發現的風險。回勒託,進圖蘭,反倒安全。”
祈言是知道的,當時關於到底把他送到什麼地方休養這件事,爭執了很久,後來當了他八年主治醫生的伊莉莎提議,他才被送回了勒託。
“你從小身邊都沒個同齡人,說不定還能借這個機會交到朋友,順便可以體驗體驗你這個年紀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樣的。”伊莉莎關切,“祈言,你這段時間開心嗎?”
開心嗎?
祈言想,是開心的。
他從小住在一個地方,很少去外面。到了勒託之後,他見了很多沒見過的東西,認識了很多人,這些人每一個都不一樣,他們會說很多他沒聽過的話,會有很多不一樣的觀點,會有各種各樣的開心和不開心。
還有陸封寒。
想到這個人,祈言搭在布料封面上的手指又忍不住磨了兩下。
聽祈言沒回答,伊莉莎追問:“是開心的,對嗎?”
祈言這才出聲:“嗯。”
“你呀,從小就不愛說話,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安安靜靜地觀察周圍。”伊莉莎似乎很感慨,隔了一會兒又提起,“現在呢,混淆現實的頻率怎麼樣?”
“沒什麼規律,有時候一天一次,有時候好幾次,”祈言說到這裡,又推翻自己的結論,“不,我不確定,我不知道具體哪些記憶混淆了。”
說出這句話時,奇異的,祈言心裡沒有什麼多餘的負面情緒和不安。就像在浮沉之間,有清晰的一點,讓他用以錨定。
通訊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個人終端的熒光逐漸熄滅,祈言手指按在書封上,閉上眼睛。
陸封寒洗完澡,正靠在床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文森特說話。
“特情五處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他們前腳在圖蘭找錯了人,後腳大家都知道了。據說他們副處把人帶回去後,發了好大的火,五處的人沒事的都在趕緊找事情做,出外勤的工作更是搶手,反正堅決不在他們副處面前晃,以免被殃及。那個索羅和帕裡以後想往上升,我看是難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陸封寒關上窗,注意到天空黑壓壓一片烏雲,已經開始打雷了。
文森特為自己正名,“指揮,這不叫八卦,這叫職業素養!”他又正色,“對了,你昨天才讓我留意楓丹一號泄密的事情,今天消息就遞到了眼前。”
陸封寒敲在床面的手指一頓:“螳蛉?”
“就是那個‘螳蛉’!特情五處的馮績親自上手,往死裡查‘螳蛉’,還真被他查出了不少東西。‘螳蛉’在勒託前後藏了十年,最喜歡幹的,就是去勾搭圖蘭那些一年級的新生。”文森特唏噓,“你知道,那些才成年的學生,剛來勒託,不少都缺錢,又不像指揮你一樣,運氣好有人養。所以一來二去,還真有不少能被‘螳蛉’勾到手。”
陸封寒暫時忽略了“運氣好有人養”這個評價,聯想到之前去楓丹一號時,林嘉說的話,“‘螳蛉’勾上的那個圖蘭學生,畢業之後進了楓丹一號?”
“沒錯,‘螳蛉’很有手段,一次二次三次,花大價錢從那個學生手裡買沒什麼價值的基礎資料,相當於投石問路。快畢業時,那個學生突然不想幹了,‘螳蛉’就拿這幾年的事要挾,要是他敢撒手不幹,就把他曾經做過的事全曝出去。一旦盜賣資料的事曝光,這個學生不說前程,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隻好繼續跟‘螳蛉’合作,一步錯步步錯。”
文森特感慨歸感慨,倒沒什麼憐憫的情緒,“這次就是,那個學生在楓丹一號上做事,‘螳蛉’從他手裡拿到了消息,得知‘那邊’的科學家帶著星艦中控系統去勒託,中途會在楓丹一號休整。”
所以才有了那場突然襲擊。
陸封寒暗忖,沒想到順著洛朗這件事,連根帶葉拔了不少東西出來。
文森特幸災樂禍:“出了泄密這事,霍巖估計要愁死了。要我說,他從前線退下來,把楓丹一號管得跟張漁網似的,享了這麼久的福,早該活動活動手腳了。對了指揮,上次他見著你,什麼反應?”
陸封寒現在想起來,耳膜都還隱隱泛疼:“還能什麼反應?以為自己見了鬼。”
文森特笑得停不下來,又期待:“等回了前線,埃裡希他們見了你,少不得又要嚎幾句‘有鬼啊’!”
陸封寒不知道想到什麼,唇角的笑容微淡,視線凝了一瞬,沒接文森特的話。
掛了通訊,他靠在床頭,朝窗外望去。
勒託夜色已深,下起了雷雨,往常綴在天空的雙月被雲層牢牢遮擋,不見一絲月光。
真算起來,他在勒託的時間比在前線的時間要長。明明進遠徵軍前,一日日都是在勒託過的,但比起來,他卻更喜歡待在前線。
雖然那裡除了硬板床就是吃到膩味的罐頭營養膏,從舷窗望出去,隻有黑漆漆的宇宙和遙遠的恆星,偶爾落到地面,行星也多半荒僻。再加上時不時的敵襲,沒個規律的宇宙風暴……
但陸封寒還是很喜歡那裡。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他老子陸鈞,當年為什麼在星艦一漂就是一兩年不回家,追著海盜打時,偶爾連通訊,從不見疲態,反而眼裡都是神採。
原來他和他老子一樣,都是徹徹底底的叢林動物。
可是,他若是要走——
人是能輕輕松松擄走,但看小嬌氣的做派,真跟他到了前線,不說吃不吃得慣,單是硬板床睡一晚,肯定就要拉著他說身上哪兒哪兒都疼。
想到這裡,陸封寒驚覺,他第一軍校榮譽畢業生、遠徵軍總指揮,竟然在堂而皇之地想著怎麼擄人?
敲門聲傳過來。
不輕不重,正好三聲。
這棟房子裡一共就兩個人,陸封寒不用猜都知道,來敲門的必定是剛剛他想擄的那個。
下床打開門,看清站在門口的祈言,陸封寒挑眉:“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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