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茁微微睜大眼睛：“什麼？”

　　“你要買我的時候，彎了彎腰，”宋瑩瑩做出彎腰的動作，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喉結露出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姐姐，而是個哥哥。”

　　殷茁大為震驚！她居然在第一天就發現了他是個男子？

　　“那你怎麼不說？”他又羞又怒。

　　宋瑩瑩道：“你那麼好看！我想著，你打扮得那麼精致出來逛街，還自稱姐姐，一定不想別人拆穿你。我體貼你啊！”

　　體貼個鬼啊！

　　殷茁看著她純真的模樣，心裡很是懷疑，她根本不是看起來的這麼單純，心裡其實住著一個小壞蛋。

　　但他又沒有證據。心裡又羞又憤，又惱又怒，“嚯”的站起身，出去了。

　　宋瑩瑩暗暗偷笑，一個人掃了半桌子的菜，撐得一動都不想動，坐在椅子上，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

　　不一會兒，殷茁回來了。

　　“還沒走？”他皺了皺眉。

　　宋瑩瑩見他不大想見到自己，就站起來：“這就走。”

　　“坐下。”他卻道，自己坐回去，看著一桌子的剩菜，一臉的嫌棄，“來人！”

　　不多會兒，伙計進來了，殷茁叫他收了菜，送一桌新的上來。

　　這才挽起袖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宋瑩瑩託著腮，看著他吃飯：“姐姐，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換成男裝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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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套儀態，居然可以適用於男子和女子，男子打扮時不娘，女子打扮時不糙，也是神奇。

　　“叫公子。”他眼也不抬，淡淡地道。

　　宋瑩瑩嘻嘻一笑：“好的，公子。”

　　殷茁心頭的氣平了一點。正吃著，就聽她又道：“我叫過姐姐、宮主、公子，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新稱呼？”

　　他頓了頓，抬起眼睛，就見她一臉好奇地看著他道：“公子還有沒有別的身份啊？”

　　殷茁懶得理她，低下頭去吃飯。

　　優雅地吃完飯，他叫伙計收了餐盤，自己淨了手，又擦了手膏，才看向她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做女子打扮？”

　　本來，如果人家問他，他絕不肯說的，並且還要發怒的。

　　但她一點好奇都沒有，好像他認為重要的、含有特殊象徵的行為，一點意義都沒有，叫人心裡不痛快。

　　“因為你仇男啊。”宋瑩瑩道，“當然不肯做男子打扮了。”

　　“你不好奇我為何討厭男人？”他又問。

　　宋瑩瑩猶豫了下，沒有立時開口。

　　她其實好奇的。書裡沒有說，他為什麼對男人那麼厭惡。但她想來，肯定是他身上，或者他周圍的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厭惡男人。

　　但這種事太隱秘了，關系不夠親密，是不好探尋的。即便關系親密了，實際上也不好問的，會觸痛人心裡面最難堪的地方。

　　她猶猶豫豫地道：“如果你願意說，我想聽。”

　　“我不想說。”殷茁立刻說道。

　　宋瑩瑩撇了撇嘴，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衝他翻了個白眼。

　　殷茁卻反而笑了，又問她：“你怎麼不怕我？”他好奇極了，他從前撿過的女子，沒有不敬畏他的，遇見別的人，也總會畏懼他，比如那個於氏，哪怕他幫了她的忙，她還是懼怕他。不論男女，都畏懼他。

　　隻有宋瑩瑩不一樣，她從來不怕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就不怕。

　　那時，他以為她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才不怕他。後來熟悉了，她何止是不怕他，簡直是膽大包天，敢叫他捏核桃，敢捏他的臉，甚至敢衝他大呼小叫，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笨蛋。

　　簡直不可思議。

　　宋瑩瑩心裡囧囧的。她覺得，他大概是犯了“女人，你如此與眾不同，引起了本宮主的注意”的毛病。

　　想到他已經是她潛在的追求者了，就打算把這點“與眾不同”變得更多一點。於是，她神秘一笑，閉口不答。

　　沒想到，他探身過來，屈指彈在她的腦門上：“我教你的儀態呢？別皮笑肉不笑的！”

　　宋瑩瑩：“……”

　　媽蛋！他絕對要注孤生了！她如果以後喜歡上他，跟他談戀愛，她就是豬！

　　“我是副幫主了，不是你的小丫鬟了。”她提醒他，“你以後不能再跟我沒大沒小的，你要尊重我！”

　　殷茁挑了挑眉頭：“副幫主？”

　　“沒錯！”宋瑩瑩挺起胸膛，“婦女互幫互助門的副幫主！”

　　他好笑：“你幫派中多少弟子？”

　　“三個！”她伸出三根手指頭，“幫主，副幫主，還有一名弟子。”

　　殷茁連吐槽她都懶得，這麼幼稚的事，說出來都降低了他的身份。

　　兩人又拌了幾句嘴，然後就商量著接下來怎麼行動。既要發展婦幫的成員，又要躲避仇殺。

　　“你自己衡量衡量，都有哪些仇家，別去他們的地盤。”宋瑩瑩說道。

　　殷茁猶豫了下。

　　“你該不會滿天下都是仇家吧？”宋瑩瑩瞪大眼睛。

　　殷茁便道：“我與他們沒仇，是他們跟我有仇。”

　　“呸！”宋瑩瑩用力瞪他一眼，“你以後就做男子打扮吧！我可不想再被人劃一刀了！”

　　殷茁沒反對。

　　他從前到處搞事情，都是穿的女裝，知道絕情宮的宮主是男子的人並不多，加上他男裝打扮和女裝打扮還是有點差別的，所以他換回男裝後，一下子就清淨了，沒有人追殺他。

　　甚至，他面色不變地從仇家身邊經過，人家也隻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但是去辦事的時候，女子的身份更合適，同性更容易說心裡話，所以他還是隨身攜帶女裝。

　　宋瑩瑩每次看到他換回女裝，都覺得分外親切，甜甜地叫他姐姐。

　　他女裝的時候真的很美，可以打9分。男裝的時候，也就能打個7分。而且，她一開始叫姐姐習慣了，總覺得這樣更熟悉些。

　　一轉眼，過去了一年。

　　他們幫助了許多女子，婦幫也漸漸小有名氣，不少女子受到欺負後，就會說：“小心我給婦幫寫信！叫他們來抓你！”

　　他們設置了許多收信點，方便受委屈的女子寫信求助。有不識字的，收信點的弟子會代筆。

　　“好累！”這一日，又解決完一件事，宋瑩瑩回到客棧就癱了，兩眼無神，像一條鹹魚，“天天對著渣男，果然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討厭，沒有一個好的。”

　　她才幹了一年，就開始厭男了，所以殷茁的厭男情結應該重得多。

　　“不行，我要看看好男人，洗洗眼睛。”宋瑩瑩說著，就坐了起來，開始收拾行囊。

　　她以後還要談戀愛，結婚，生小崽崽的。這麼厭男，可如何了得？

　　天底下有很多好男人，她知道的，她要洗洗眼睛，給自己充點能量。

　　她打算去鑄劍山莊拜訪一下。

　　鑄劍山莊的兩位公子都跟她認識，而如今的她也不再是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而是婦幫的副幫主了，完全可以以副幫主的名義去拜訪，還能混個上等的客房住。

　　想著那兩位敦厚又溫柔的優秀小哥哥，宋瑩瑩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笑容。看得一旁的殷茁有些不快。

　　她怎麼還沒死心？還想著天底下有好男人？非得被欺騙過、辜負過，才肯死心嗎？

　　手指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他心裡想，他也是男人。

　　他雖然厭惡男人，喜好以女裝打扮示人，但他沒有一天忘記過自己的男人身份。每天早上起來要刮胡子，要上妝，掩蓋掉男子的冷峻線條，還要穿著高領衣服蓋住喉結……這些都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他是男人。

　　一個男人。

　　一個可惡的男人。

　　壞男人能做的事，他也能做。

　　作者有話要說：殷茁（微笑）：我可以。

第128章

　　“我和鑄劍山莊的兩位公子，誰好看？”殷茁攔在了宋瑩瑩面前，問她道。

　　宋瑩瑩打量他一眼，沒怎麼思考就道：“你好看。”

　　雖然他男裝打扮的時候，也就能打個7分，但7分也很帥了，兩位鑄劍山莊的公子比不上他。膚色比不上，個頭比不上，儀態比不上。

　　“那你還找他們？”殷茁挑了挑眉頭。

　　宋瑩瑩不由得頓了頓，又看他兩眼，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叫她看他就好了？畢竟，他也是個男人嘛！

　　“哎呀！”宋瑩瑩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你也是男人了。”

　　太熟了嘛！而且，剛認識的時候，他總是女裝打扮，她又天天叫他姐姐，時間久了，性別界限就模糊了。

　　“不過，你又不會喜歡我。”宋瑩瑩很快找補，“我看你沒有用啊！沒感覺的！”

　　隻有異性戀的小哥哥，相處的時候，才會有一丟丟荷爾蒙啊！雖然不見得發展成戀情，但是如果有一點小害羞、小悸動，也是很美好、很治愈的呀！

　　宋瑩瑩就是衝著那個去的。她想找回跟正常的男孩子相處的感覺，重新燃起對愛情的向往。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喜歡你？”他忽然微微俯身，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湊近她道：“我隻是穿女裝，並不是女人。”

　　忽然離得近了，他身上淡雅的味道便傳了一點過來，帶著一點灼人的熱度，讓宋瑩瑩懵了一下。她不自覺地睜大眼睛，看著忽然靠近的面孔。

　　她一直給他男裝時打7分，認為他清雅有餘，帥氣不足。

　　說帥氣也不大合適，她就是覺得，男孩子嘛，糙一點才可愛啊，那種莽莽撞撞的、粗魯的、蠢蠢的，討厭又可愛的樣子，比較戳她的點。而殷茁，一直是個注重儀態的男孩子，不是很戳她的點。

　　現在他忽然一副威脅性十足的姿態，讓她有點懵。再看他飽含壓迫意味的眼神，忽然就覺得他變得有點陌生。

　　嗯，可以打7.5分了。

　　“哦。”她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是男人。”

　　她臉上有點發熱，不大自在地垂下眼睛，推開他抵在她下颌的扇子：“我以後都記住啦。”

　　他是男人，她還是要時刻記住這點的，不能因為他客客氣氣，有禮有節，她就忘記這回事。

　　殷茁難得發現，她竟然紅了臉！滿是稀罕地挑起眉頭，又湊近過來：“你臉紅什麼？”

　　宋瑩瑩臉上一下子爆紅！

　　“誰臉紅了？”她憤而抬頭，怒視著他道：“還不是被你氣的？你知不知道，用扇子挑女孩子下巴，有多惡俗？”

　　超尬的好嗎？

　　現在言情裡都不會這麼寫了好嗎？隻有登徒子、紈绔、炮灰才會這麼調戲女孩子，然後被英雄救美的主角轟成渣！

　　可她剛才居然因為他離得近，對她進行尬撩，而臉紅了！簡直羞恥！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