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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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他一絲不苟向趙夫人行了禮,眼睛卻死死掛在馬冰身上,唇角已經拉了下去。
那樹那樣高,萬一跌下來……
一看謝鈺的臉色,馬冰就暗道不妙,竟隨手將披帛丟給一個丫頭,自己腳底抹油溜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的謝鈺:“?”
他好像聽到自己腦海中有根弦啪一聲斷了,“站住!”
已經跑到外面的馬冰縮了縮脖子,跑得更快了。
他好兇!
謝鈺長這麼大,從未被人如此對待,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趙夫人愣了愣,忽然噗嗤笑出聲。
“你現在的樣子倒比小時候有趣多啦!”
大約是物極必反,寧德長公主和驸馬慣好劍走偏鋒,常有驚人之言行,連陛下都時常頭痛不已,養出來的兒子卻一板一眼的。
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也才五六歲,卻已經端正得像個小老頭了……
還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態呢。
好似古井深潭被人猛地攪了下,瞬間多了幾分活氣兒。
謝鈺瞬間回神。
直到此刻,他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臉上熱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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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謝大人倒杯茶來消消火氣。”趙夫人笑著吩咐道。
丫頭們也抿嘴忍笑去了。
謝鈺:“……”
身邊全是長輩就這點不好!
看謝鈺板著臉喝了半盞茶,趙夫人才搖著團扇道:“是個好姑娘。”
謝鈺的視線終於從茶盞上挪開。
之前塗大人就說想讓夫人幫忙看看,他就是來問結果的。
“她的過往一定很辛苦,所以小小年紀就藏著那麼多心事……”
但凡對她略好一點,那孩子好像就要哭出來一樣,讓人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回想剛才馬冰的眼神,趙夫人幽幽嘆了口氣,“我不知你和老爺想做什麼,隻是如果這孩子真的犯了什麼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謝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國法無情,那麼多那麼多犯人都曾哭訴自己的苦衷,可……
“你沒見到她剛才看我的眼神,”趙夫人搖扇子的動作頓了頓,想了一回,又搖了搖頭,“不,你還太年輕,或許看見也不會懂的。”
“什麼?”謝鈺疑惑道。
趙夫人用團扇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這裡,想娘了。”
她是在看著自己,又似乎在透過自己看別的人,讓她思念入骨的人。
那孩子一定是想娘了。
第25章 枇杷膏
大牢絕對是人們最不願踏足的地方之一。
那裡陰暗潮湿,彌漫著終年不散的腐臭味,隻有老鼠和窮兇極惡的犯人為伴。
徐茂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淪落至此。
可現在,他已經在開封府大牢住了許多天,甚至有點習慣了。
隻是泔水般的飯菜依舊難吃,身下的草鋪也越發潮湿,弄得他生出許多熱瘡,奇痒難忍,每晚都難以入睡。
謝鈺進來時,徐茂才正靠在牆壁上,努力伸長了手,貪婪地觸碰小窗外漏進來的一束月光。
為了防止犯人逃脫,大牢的地基挖得很深,牢房有一半在地下,窗口極小,光線很難照進來。
聽見有人過來,徐茂才姿勢未變,隻扭頭瞥了眼,有些意外,“什麼風把謝大人吹到這裡來?”
他已被移交給刑部,隻因尚未定罪才暫時關押在此,按理不再歸謝鈺管,那麼又來這裡做什麼?
謝鈺看著他粗糙骯髒的手指在月光中穿梭,一言不發。
久久聽不到回音的徐茂才終於忍不住轉過身來,“大人貴足踏賤地,有何貴幹吶?”
兒子死定了,他的心也死了一半,竟有些看破了的意味,對上謝鈺時,遠不如以前敬重。
謝鈺背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說話,隻是極其緩慢地踱著步子,像是揣著什麼消息,卻偏偏不告訴他。
兩人隔著牢門對峙許久,徐茂才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漸漸繃不住,近乎本能地盤算起來:
他來做什麼?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為什麼不說話?
又有什麼被他挖出來了嗎?
謝鈺在牢門外踱了幾個來回,自始至終,目光都沒離開過徐茂才。
自兒時起,謝鈺就發現自己其實很擅長察言觀色。
這並非因為他的生活處境多麼窘迫,相反的,他的親舅舅是皇帝,母親是長公主,世間的大多數苦難都與他無關。
他見過太多的阿諛奉承,那些人往往口中說著漂亮話,心裡卻是另一份算計,活像一副軀殼裡裝了兩個人。
厭惡欺騙和被利用的謝鈺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天賦,並加以利用,效果很不錯。
幾乎沒人能在他面前說謊。
大牢內部悶熱潮湿,謝鈺每走一步,鞋底便會和地面發出細微的撕扯聲。
這聲音仿佛直接響在徐茂才心坎上,叫他禁不住跟著恍惚。
不,或許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來詐我的。
“涼州。”對方忽道。
徐茂才那剛剛落下去的心重新懸了起來。
為什麼偏偏提那個地方?
謝鈺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笑了。
徐茂才的反應相當有趣。
在聽到“涼州”時,他雙眼周圍的肌肉有一瞬間極其細微的顫動,這是一種與震驚和恐懼有關的情緒。
這證明徐茂才對涼州的印象極其深刻,而且這種記憶必然是不太美妙的。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當年那裡確實發生過什麼事。
平心而論,謝鈺笑起來實在很好看,但徐茂才此刻卻被他笑得直發毛,想說什麼,又生生忍住。
不可以開口,會中計。
謝鈺一步步走近,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徐大人可還記得範石溪?”
徐茂才背在身後的左手猛地緊了下,沒有否認,“我曾與他同在涼州為官,這又如何?”
“好記性,”謝鈺贊賞道,“徐大人為官多年,輾轉各處,上下同僚少說也有數百人之巨,將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本官一說,徐大人就馬上記起來了。”
如果不是經常書信往來,那麼必定曾經發生過令他難以忘懷的往事。
徐茂才不以為意,“涼州乃西北苦寒之地,同在那裡為官也算難得的緣分,大家同甘苦共患難,情分遠非其他溫柔富貴鄉可比,想忘記都難。”
這倒也勉強說得通。
謝鈺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四年前,範石溪告老還鄉,去年年底,他的墳墓被人刨開,腐爛的屍骨吊在樹上,身前還掛著血幡,上面寫著……”
他的話戛然而止,將徐茂才的胃口吊起來不上不下,禁不住追問:“寫著什麼!”
謝鈺反將一軍:“既有如此深厚的同僚之誼,徐大人難道不該關心是誰做的?”
徐茂才抓著牢門的手指一緊,口中卻道:“此事自有朝廷做主,以我今時今日的境地,便是問了又能如何?”
他又義憤填膺道:“大家曾同在朝為官,他遭此厄運,難道我不該憤慨麼?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喪心病狂!”
“以你今時今日的境地,便是問了又能如何?”不料謝鈺直接原話奉還。
徐茂才一噎,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小子,簡直跟他爹一樣難纏!
父子倆同樣討厭!
“背信棄義,”謝鈺好像沒看到他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一字一頓道,“豬狗不如。”
這便是那血幡上寫的字。
徐茂才猛地睜大了眼睛。
謝鈺輕輕捻了捻手指,決定下劑猛藥。
“先是範石溪,再是你,其餘人自然也跑不了,”他抖了抖袍袖,意有所指道,“你們做的那些事……”
徐茂才的臉色已經有些白了。
我們做的那些事……
果然是有人害我!
到底是誰?
是當年的……不,雁門應該死絕了的!
他試圖從謝鈺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但對方真的將喜怒不形於色這門功夫練到極致,竟半點不露痕跡。
謝鈺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大牢。
果然沒那麼容易得到答案。
走到拐角處時,他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徐大人高堂健在,老家還有兩個兄弟吧,侄兒侄女也有幾個……”
徐茂才腦袋裡嗡的一聲,“你想做什麼!”
他已沒了兒子,唯一的指望就是血親,這,這是要徹底將他們徐家連根拔起嗎?
謝鈺頭也不回地走了。
兵者,詭道也。
目前他掌握的真實線索幾乎都是剛從徐茂才身上詐來的,如果一次做得太多,過於操切,對方很可能覺察到什麼。
機會隻有一次,稍不留神便是前功盡棄。
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一點點試探,讓徐茂才摸不準自己究竟了解到哪一步。
做過官的人大多很聰明,因為官場需要智慧,沒有城府、不會算計的人往往死得很快。
但有的時候,這份聰明反而會壞事。
善泳者溺於水,聰明人慣好多思多想,隻要丟過去一根線頭,那些人就會忍不住順著線頭浮想聯翩,不必外人催,就會主動將線頭扯開。
現在,徐茂才就是那個扯線頭的人。
剛入夏,白晝便已明顯拉長。
謝鈺走出牢房時,時辰還早,天卻已微微亮了,東邊的天際泛起魚肚白,遠處隱隱傳來雞鳴聲。
晨風微涼,白色的薄霧宛若晃動的輕紗,襯著橙紅色的朝霞,竟有幾分溫柔旖旎。
他邊往外走邊緩緩吐息幾次,涼風一吹,縈繞在身邊的鬱氣都去了幾分。
當年涼州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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