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我經手後,價格公道了許多,每月初一十五義診兩天,自然杏林堂的人比之之前,要多許多,可稱得上絡繹不絕。
加之杏林館對面就是興隆米鋪,所以帶的周邊幾個鋪面生意比之前好很多。
唯獨隔壁的兩家,一家茶葉鋪,一家成衣店,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我卻知道,這是程家的鋪子,茶葉鋪裡的茶葉品質一般,價格卻格外高昂,程閣老在時,總有想巴結程閣老的,無人在意茶葉品質,所以茶葉鋪生意尚可。
如今程玉算是個闲職,自然茶葉鋪也門可羅雀了。
另一ŧůₖ家是成衣店,並不走貧民路線,也是賣給京城內的達官貴人,然而款式落後,如今也隻有幾個老主顧會光顧。
我回顧一下夢中,兩家店都被我換了掌櫃,畢竟程母不會經營,所以兩家掌櫃格外會假公濟私,盡挑鋪子裡的貴重東西往自己家裡帶。
我這一番引起了程母的極度不滿,因為兩家鋪面上的掌櫃都是她的娘家人,她覺得在娘家傷了臉面,她覺得兩個掌櫃敲打一番就行了,不至於要撵出鋪子。
成衣鋪換了衣服樣式後,很快打開銷路,茶葉鋪自然也是接上了我皇家的門路,裡面盡是些平常不易買到的茶葉。
隻可惜如今兩家鋪子比之程玉程琳成親之前,要更差些,隻怕馬上就要虧錢了。
這兩間鋪子地段都極好,若是在我手裡,自然日進鬥金。
我同杏林館掌櫃交談:「門口這兩家鋪子若是出手,知會我一聲。」
但我此番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上次讓你找人驗的香料可有眉目?」
「夫人,還未有眉目。」
「等有眉目,你遣個人到裴府告訴我。」
我一律不以公主身份外出,故而杏林館的掌櫃隻叫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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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看米鋪,我便回了裴府。
但我未想到,得到這兩間鋪子的機會會如此之快。
皇姑借著中秋的由頭,約了各世家夫妻在自己的院子裡賞菊,除了世家夫妻,還有些未婚男女也受邀在此列,也是借此機會讓這些人相看一番。
我與裴望自然也受邀在列。
這些日,我與裴望都相敬如賓,他一月隻有初一十五與我同住,其餘日都宿在書房,而與我同住,他也隻規規矩矩地躺在小榻上,讓裴望與沒有感情的我成婚,到底是有些委屈了他。
裴望先下了馬車,對著我伸出手,我有些疑惑。
裴望湊近我,壓低聲音:「公主說的,外人面前需表現得親昵些。」
那倒是了,我索性毫不扭捏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裴望的大掌。
由裴望扶下馬車後,他竟也沒收回手,依舊握著我的手,我也不好抽出手來,隻能讓裴望握著。
我側目便能看到裴望的側臉,高挺的鼻梁,薄唇,唇下的小痣。
察覺到背後有道炙熱的目光望著我,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徐陵那張年少張揚的臉,眼睛落在我和裴望交疊的手上,發出冷意。
徐陵竟也被邀請了。
不隻徐陵,程玉和程琳也被邀請在列。
畢竟還是新婚夫婦,程玉和程琳的手也交握著。
裴望演得太過了些,竟將為我布菜的工作也接了過去,他骨節分明的手夾著流水席上的食物,放在我面前的碟子裡,我驚異地發現,他挑的竟都是我愛吃的食物。
皇姑的視線頻頻落在我與裴望這處。
調笑道:「歲寧和驸馬感情倒是真好,怪不得當朝點婿,隻怕當時就對驸馬芳心暗許了吧。」
宴會上兩道灼熱的視線落在我們這處。
一道是徐陵,一道竟是程玉。
「是我對歲歲暗生情愫,大約是我向上蒼祈禱太強烈,所以歲歲才選了我。」
裴望一本正經地與皇姑交談。
歲歲,隻有我小的時候,父皇會叫,這兩個字從裴望嘴裡叫出來,格外地令人耳後發熱。
皇姑心生喜悅:「好一對佳偶,拿我的镯子來,賞。」
裴望不愧是朝中重臣,編瞎話的能力無人能及,暗生情愫這種瞎話也編得出。
9
我低著頭往嘴裡填食物,被裴望扣住了手。
「公主怎麼把芥末往嘴裡送。」
我才警覺夾了半筷子芥末,差點失儀。
镯子送上來了,是一對金镯,上面的圖案是鴛鴦交頸。
程琳的目光頻頻落在這對镯子上。
大約是沒參加過這種宴會,程琳格外拘謹。
等男人們都在小廳喝酒聊天時,程琳沒有相熟的夫人,便落單了。
我倒沒有那麼好心去靠近程琳,這邊的菊花倒是品種不少,爭奇鬥豔,我賞玩了片刻。
倒是好幾個單身女子對徐陵格外感興趣,徐陵在小廳裡飲酒,我旁邊的幾個女子頻頻將目光望向他。
我抬頭看了一眼徐陵,他正不管不顧地將酒往嘴裡倒,不防又感覺到一道視線在望向我。
又是程玉。
我心生疑惑,程玉不是與程琳感情正好,難道是沒能娶成公主,所以念念不忘?
皇姑這我常來,自然熟練,那邊偏廳人少些,我便轉了過去。
正走到一條小道上,就看到迎面正是徐陵,他飲了不少酒,整個人散發著酒氣,我防備地看著徐陵。
「武舉我參加了,半月後就要決出魁首,公主明日能去看我奪魁嗎?」徐陵的語氣頗有些垂頭喪氣,但眼睛裡又有一絲希冀。
我垂下眸子:「本宮為何要答應你?本宮已為人婦,還請徐將軍擺清自己的位置,莫要做出讓人誤會之舉。」
據說在武舉中徐陵勢如破竹,成績很是不錯,但也有一匹民間黑馬,成績很是不錯。
魁首大約就是從這二人中決出。
我自然要去,而去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看徐陵,而是看武舉中有沒有可用之人,先攬在自己名下。
旁邊有女子的調笑聲傳過來,若是被人看見我與徐陵在此處,又要引人誤解。
我直接快走幾步,沒想到正遇到裴望。
「與那些人飲酒甚是無趣,公主不如與我賞花?」
裴望的目光落在徐陵身上,是警告。
賞花飲酒結束,便是各家募捐,今年的由頭便是為水患的災民募捐。
男子不參與,各家夫人參與,在紙條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募捐的金額。
金額一般不大,一般是幾百兩,圖個吉利罷了。
皇姑開口:「本宮今日進宮跟皇兄討了個彩頭,今日募捐第一名的人,可得到皇兄的筆墨一幅。」
我隨手寫下五千兩,然後寫上自己的名字,皇姑的場我還是要捧的,畢竟還收了皇姑的金手镯。
至於父皇的筆墨,嗯,宮裡多的是。
不出意外的話,我應當是第一位。
很快紙條被收上去,之後各家按紙條上的金額送到皇姑這裡。
皇姑一一翻閱紙條,看到一張紙條之後,略有些驚訝:「竟有位夫人寫了兩萬兩,這位夫人真是心善,宴會後皇兄的筆墨就會送到這位夫人府上。」
我環顧四周,屬實沒看出到底是哪家夫人那麼大手筆,倒是看出程琳躍躍欲試。
總不至於是程琳吧,程琳應當知道程家的底細。
兩萬兩,鼎盛時期的程家或許能拿得出來,現在程家絕對拿不出來。
所以,不可能是程琳。
沒幾日,我便知道了,父皇的筆墨到底是送進了程家。
不僅如此,父皇龍顏大悅,親書了一塊「積善之家」的牌匾送到程府。
那金額就是程琳寫的,程琳沒參加過這種宴會,程母生了讓她吃些苦頭的心思,所以也沒有給她講宴會的門路。
沒想到卻捅出了天大的簍子,程琳以為各家夫人都會掐尖,所以才咬咬牙寫了兩萬兩,同時,她也想試試程家的底細。
畢竟程閣老官至丞相,她嫁過來,程家隻是表面風光,內裡卻是格外拿不出手,她原就一直以為是程家防著她。
現在她應該知道,程家內裡就是她看到的如此不堪。
杏林館的掌櫃終於來找我了,言明程家的兩個鋪子正在出手。
10
程家不敢得罪皇姑,所以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售賣鋪子了。
這是程家地段最好的兩個鋪子,現在卻急於出手,而且要現銀,還要把鋪子裡的貨買下。
我取了些現銀,由掌櫃的出面,將兩個鋪子買下了。
兩家鋪子因為是急售,所以折了價,倒是很是劃算,兩個鋪子一共花了一萬五千兩,據說程家又變賣了些首飾,才終於湊夠了這個數目。
一家鋪子依舊賣成衣,但換了新款式,還包送貨上門,包修補,很快打開局面,另一家我無心經營茶店,直接擴張了醫館的門面。
武舉最後一場在望江樓樓下舉行,我包了望江樓最好的包間,一覽無餘。
此時我才知道那黑馬名叫宋方楊,青州人士,父親曾經做過先鋒官。
宋方楊和徐陵的面相不同,頗有些美髯公的姿態,一把胡子讓人看不出年齡。
「臺上的人,不得惡意傷人性命,不得……一方落入臺下視為輸方。」
待念完規矩,宋方楊和徐陵上場。
不消多時,裴望也過來了,應當是剛剛下朝,靴子都未換。
我與裴望對飲:「驸馬不如和我猜一下今日誰能奪魁。」
宋方楊的下盤扎實,徐陵便常常攻擊他的上半身,但徐陵力量上要遜色宋方楊,所以也佔不到便宜。
「哦?那賭注是什ṱū³麼?」
臺上宋方楊被徐陵偷襲,一個翻滾,又穩穩地落在地上,我的目光全被吸引過去。
「驸馬想要什麼?」
「公主那幅城郊飲馬圖。」
裴望倒是會要,一口便是我的心頭好,我嗔怪地看了裴望一眼,起了壞心思。
宋方楊愈挫愈勇,現在已經佔了上風。
「聽說驸馬書房中有些珍貴的碑帖不舍得給人看,我就要那些碑帖。我押宋方楊。」
「好。那我便押徐陵。」裴望好似對這決定有些不滿。
但不滿也沒什麼辦法。
臺上格外膠著,我惦記著我的飲馬圖,看得格外認真,但明眼人知道,宋方楊已經勝了,現在比的就是誰先耐力耗盡,顯然宋方楊還有餘力。
看來那些碑帖就要送給我了,還未等我勾起唇,宋方楊一個襲擊,徐陵竟也不躲,下一刻徐陵就要重傷,宋方楊一個收力,往側身去,滾下了臺。
徐陵分明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搏這個勝的機會,簡直可惡。
我的飲馬圖!
「公主也沒錯,但徐陵畢竟是世家子弟,宋方楊一介白身,肯定不敢傷了世家子弟,所以他輸就輸在這點。」
「飲馬圖我明日讓秋思給你送去。」
「公主也沒猜錯,碑帖我讓竹生給你送過去,至於飲馬圖,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
裴望真是過分的緊。
但好在回了裴府,裴望就把碑帖送過來了,我好生把玩了一會兒。
我對徐陵奪魁不感興趣,反而對宋方楊有些興趣,和父皇撒了幾次嬌,宋方楊便編入了我的金吾衛。
「宋卿可能對這個安排不滿意,但兩年內,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對宋方楊說。
杏林館的掌櫃與我言:「夫人,程家夫人的丫鬟來開過兩次藥了,盡是保胎的藥。」
這才成婚不過幾月,程琳就懷了,看來程玉和程琳感情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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