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功成名遂時說我不堪為將門主母,當即悔婚,另娶郡主。
郡主自恃身份,笑我卑若蝼蟻,有辱家門,按規矩應送入古庵、圈禁終身。
我一朝回宮,對她耳語道:「不過一個男人,哪配你我相爭,該爭的……是天下。」
1
我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幾年,曾得見許多女子因被人退婚落得慘淡下場,卻不想這一幕也出現在我的身上。
裴言川從軍前對我說,待他建功立業、出人頭地,便回來履行婚約。
可如今,他確實做到建功立業、出人頭地了。
歸來時,十裡長街的百姓們夾道相迎、歡呼雀躍。
而他拜見陛下之後,便匆匆來見我,府中丫鬟也是滿臉揶揄打趣。
我去得時候,他正站在梨花樹下,簌簌梨花飄落在他的肩頭,那一身銀白鎧甲更顯英氣逼人。
他已不是數年前的青澀少年了,身上有了殺伐之氣。
「知韫,我得封雲麾將軍了。」他緩緩出聲。
「恭喜……」
我話還沒說完,他便陡然出聲:「我要娶郡主了。」
我恍然瞧見他眉眼冷峻,再無數年前的片縷柔情。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我愣了片刻,終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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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動,欲言又止,最後眉頭微皺,閃過一絲不耐,說道:「非要我將話挑破嗎?我們已不是同路人了,你能否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如今的你,不堪將門主母之位。」
我垂了垂眸子,嗤笑道:「很好,不愧是雲麾將軍,功成名遂,高枝得攀。」
轉身,我便要離去,他卻再次開口道:「你若是無處可去,我將軍府也不是不能容你,待郡主入門後,我可以納你為妾。」
若說剛才我是瞧不起他,那此刻便是覺得他令人作嘔。
「退婚之事我應了,你可以滾了。」
我應得太過幹脆,他面上倒是有些掛不住。
可我沒想到裴言川在我面前說是因要娶郡主才與我退婚,可他對旁人卻說的是我性情乖張,桀骜不馴,德行不修,難為賢妻良母,是以退婚。
父親讓我在祖宗祠堂前跪了一夜,靜思己過。
而當晚的慶功宴上,裴言川便向陛下請旨賜婚,求娶嘉禾郡主。
聖旨降下,滿朝恭賀。
次日,我和父親前往裴家退還信物與婚書的時候,發現那嘉禾郡主也在。
她上下打量著我,「你就是方知韫?」
似乎並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過我,轉而看向了我爹,似笑非笑地說道:「被人退掉婚約的女子,想來是嫁不出去了,更是有辱門楣,方大人,不如我為你指一條明路?」
我爹是個六品小官,不敢與她抗衡,隻得由著她說。
她玩味地看著我,「按規矩,送入古庵,落發修行,圈禁終身,如此自當可免家族蒙羞,方大人,以為如何?」
我爹是個迂腐的老頑固,覺得這件事讓他抬不起頭來,日後還要被人恥笑,本來就心中有氣,又被她這般譏諷,無處發泄,隻能將那滿含怒氣的目光朝我投射過來,覺得是我丟了他的臉。
可我上前一步,迎著她高高在上的不屑目光,沉聲道:「今日他會因我身份卑微棄我,來日若遇此等境況,亦會棄你,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你在與我比?我身份尊貴,而你卑如蝼蟻,你有什麼資格與我相提並論?」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郡主自恃身份,便覺得高人一等,可以肆意欺辱我,若來日,你身份不如人,又當如何?」
聽著我這般問她,她篤定地說道,「你看不到這一天的。」
2
裴言川顯然不想再與我糾纏,便匆匆下了逐客令。
臨行時,他說這個世道終究對男子寬容,今日之事於他而言隻是年少風流,怪不到他頭上,也壞不了他的前程,望我好自為之。
回去的路上,父親一直黑著臉,將這視為家族恥辱,剛入府門,他便讓我跪在祠堂前思過,自問是否德行有虧。
晚間的時候,他來了祠堂,站在身旁沉聲道:「嘉禾郡主所言,為父考慮過了,為了你其他姊妹,你就去鄉下古庵待著吧……」
這就是嘉禾口中的規矩……
明明是男子背信棄義,可世人卻將所有的折辱加諸女子。
我從前見過這樣的規矩,那些被退婚的女子,有的被送入家廟,圈禁反省,有的被送入古庵,帶發修行,還有的予人為妾……
族中的堂姊,嫁給一個病秧子衝喜,在拜堂前,那人就死了,可對方的族老們口口聲聲說是她克死了人,照規矩得為他陪葬。
這些……都是世人口中的規矩。
這個世道的規矩,容不得我好好活。
次日,他命人送我離開,美其名曰是送,實則是監視。
往後的歲月,她們會一直在古庵裡監視著我。
在去往古庵的路上,那些嬤嬤滿臉鄙夷地說道:「好人家的女兒都丟不起這個人,若是識趣兒,應當自己了斷才是,千萬不該當個禍害,影響了其他姊妹。」
「在嬤嬤眼裡,我就該像堂姊那樣用一條白綾自我了斷是嗎?」
那個堂姊並非死於對方族親的逼迫,而是歸家後,死於周圍親人的冷漠對待與流言蜚語,人人說她是喪門星,克死了人,說她不詳不吉,那些所謂的親人就像是看待瘟神一樣對待她,最後在一個深夜她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以求落得個清淨,可她的親人們並不悲痛,反而覺得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解決了一個禍患。
而今,他們希望我做出如堂姊一般的選擇。
可我不願意。
在山路狹窄處,我的馬車與另一輛馬車相撞。
而那輛馬車上坐著的,是當朝太子。
恰好天降大雨,兩隊人馬同時在一戶人家避雨。
而我與他談論詩文詞賦,志趣相投、一見如故。
迎著那些嬤嬤的震驚目光,他帶我回宮,要立我為側妃。
這消息傳出的時候,眾人震驚,往日那些批判之語上,還要再添上幾句紅顏禍水。
就連我爹,也變了臉色。
然而這樁婚事,意料之中地遭到了皇後的反對,皇後命身旁女官出宮,毫不留情地訓斥著我爹。
眾人眼瞅著我這太子側妃也是當不成了,笑我沒這個貴人命。
婚事歷經波折,想來後半生也不用再嫁了,隻剩下青燈古佛這一條路了。
這一次,父親的態度遠比上一次強硬得多,目光也多了幾分狠辣。
身旁的侍女都察覺到了危機感,她害怕我也會如那個堂姊一般悄無聲息地死在了一個深夜。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輕聲道:「放心吧,我不是堂姊。」
我不在意這世間的紛紛流言,世俗的中傷和指責便傷不得我,更不會因為這些不合理的規矩而棄了自己的性命。
在我即將被送入古庵的時候,太子衝冠一怒,拉著我跪在皇帝面前,請求允婚。
這一跪,震驚四座,更震驚了帝王。
他顫巍巍地指著我,呢喃道:「漪藍……」
而後,盯著我腰間玉佩,神色大變。
就這樣,在眾人尚且稀裡糊塗的時候,我搖身一變成為了原配皇後蕭漪藍的女兒,得封昭元公主。
皇帝說我與母後長得很像,而他虧欠我的母後,轉而賜下諸多寶物。
皇宮內外,無不感慨於我的奇遇。
就連我的近身侍女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公主能遇見太子殿下,繼而認祖歸宗,可真是天降好運。」
我穿上華服,漫不經心道:「好運,也不一定都是天降的,還有些……是籌謀的。」
3
太子見到我的時候,他神色復雜,喜怒難辨地稱了一聲:「皇妹。」
我俯身一禮,輕聲道:「我能順利歸來,認回父皇,還真是多虧太子殿下了。」
他笑得很是勉強,咬牙切齒道:「孤也不知,會有這麼大的驚喜。」
我回之一笑。
可他站在原地,猶豫良久,終是問出了口:「那日馬車相撞,當真是意外嗎?」
我面不改色,緩緩笑道:「自然。」
此時此刻,是不是意外,已不再重要了。
十七年前,瑜王謀逆,發動宮變,陛下的原配皇後在混亂中誕下一女,皇後離世,公主卻在兵亂中不知所蹤,卻不想兜兜轉轉流落到了方家。
而太子的母親,則是繼後。父皇尚是皇子時,她便是側妃。可她卻比母後更早有孕,提前生下了兒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太子長我三歲。
母後在時,縱使她已生出了兒子,佔了長子的名分,卻隻能居妃位。母後去世,她方能成為繼後,她的兒子才能成為太子。
她的心裡大概也是有著種種不甘的,可她仍舊要在父皇面前展現自己作為賢後的那一面,為我找了最為嚴苛的教習嬤嬤。
她讓我規行矩步,蓮步輕移。
她要我俯首低眉,恭順淺笑。
她讓我學女德,背女則。
她說那才是女子該有的模樣。
這些……都是這個時代給女子的規矩。
父皇也與我說著規矩,他說我是嫡公主,雖從民間歸來,卻也不可失了皇家氣度。
他說自己對不起我的母後,想要彌補。
為了避免坊間雜議,他將我與太子的「偶遇」說成太子奉旨出宮、迎回公主。
至於那些風月闲談,被盡數掩下。
父皇專門設下宮宴,賀我歸來。
我身著華服,緩步而來,在眾人的探究目光之中走上高位。
嘉禾難掩震驚,面露慌張之色,而後迅速掩下。
或許,她沒想到父皇剛找回的公主真的是我,是她曾經嘲笑的卑若蝼蟻的六品小官家的女兒。
我坐於ṱů⁹高處,而裴言川坐於下首,縱使我不刻意去看,也能注意到他那道復雜目光,而嘉禾手中的杯子被她緊緊捏住,酒水灑在了衣衫上。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我們之間還會有這樣相見的時候。
嘉禾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當眾道願撫琴助興。
一曲罷,繼後適時出聲,誇她琴藝高絕,扣人心弦,話鋒一轉,便提起了婚事。
「嘉禾郡主與雲麾將軍的婚期將近了吧?」
繼後這話剛落下,宴席上竟有片刻的寂靜,那些探究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朝我投射而來。
我神色不改,從容地看向眾人。
可繼後顯然不滿意這樣的效果,繼續說道:「聽說昭元回宮前也與雲麾將軍有青梅竹馬之誼,如今見他建功立業,娶如花美眷,想來定是為他歡喜的。」
這一句話,讓在場眾人的弦兒都緊繃了起來。
在座之人有哪個是眼盲心瞎的,退婚之事根本不是什麼秘密,隻是無人敢提起。
她重提這樁婚事,不過是在提醒眾人,我曾被人退婚,被人拋棄,想要借此來折辱於我。
我看見了嘉禾嘴角慢慢舒展開來的弧度,也看見了她眼角眉梢間浮現的挑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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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酒杯,眉眼含笑,雲淡風輕地說道:「何止青梅竹馬之誼,我們定下婚約多年,可雲麾將軍得勝歸來日,說我不堪為將門主母,執意退婚,嘉禾郡主說我卑若蝼蟻,不配與她相提並論,他們二人佳偶天成,確實可喜可賀。」
我話語間的揶揄之意盡顯,人人都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一時間私語之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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