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白鴿與木棉 字數:4331 更新時間:2025-01-06 17:00:34

我把頭埋在他頸窩裡,溫熱的眼淚打在他脖頸上。


他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驟然僵住了。


我在他耳邊哽咽出聲:


「我以為你會來救我的。」


「我的手好疼……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啊,賀問川。」


賀問川手忙腳亂地抱緊我,扯起自己的衣袖給我擦眼淚:


「不怪你……我不怪你了棉棉,別哭了好不好?」


「都是大哥的錯,他要和周家聯姻,也不該拿你來取悅那個女人。」


「你信我,棉棉,哥哥不會再讓她傷害你了。」


可是她已經傷害過我了。


還是好多好多次。


從帶針的鋼琴,到惡意唆使的霸凌。


還有更早,早在我來到賀家之前。


她就毀掉了我唯一的寄託。


6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隻有賀斯逸和賀問川。

Advertisement


佣人說,賀靳深一早就去了公司。


我剛在餐桌前坐下,賀斯逸就看著我的手開玩笑:


「這是誰給你弄的,裹得像粽子似的,還怎麼吃早飯。」


「過來,二哥給你重新包扎一下。」


一旁的佣人聞言,立刻拿來了醫藥箱。


我看了看賀問川漆黑的臉色,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去。


扎好的蝴蝶結被賀斯逸輕輕一抽就散開了。


賀問川放下刀叉,雙手抱胸在一邊看著:


「這不是裹得挺嚴實的嗎?棉棉不方便吃飯的話,哥哥喂你吃。」


賀斯逸半彎著腰身,極有耐心地一圈圈將紗布解開。


金絲眼鏡下,一雙瑞鳳眼專注地看著我的手,瞧也不瞧自家弟弟:


「都裹成一團了,棉棉今天還要回學校,你叫她怎麼上課繪圖?」


我學的是珠寶設計專業。


高三時的種種意外,到底對我造成了影響。我沒能考上最好的學校。


賀靳深做主,給我和賀問川報了離賀家極近的一所大學,要求我們日日回家住。


在選擇專業時,他與我有了分歧。


他很不樂意看我選擇珠寶設計。


「女孩子家,讀些文史哲學都好,選這個做什麼。」


我抱著他的胳膊撒嬌:「知道大哥的集團在開拓珠寶市場,我這不是想以後還能幫到大哥嘛。」


「以後你的領帶夾、胸針還有袖扣什麼的配飾,我都包了!」


賀靳深勾了勾唇角,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用完早餐,我和賀問川回了學校。


課堂上,坐在身邊的學姐謝瀾看到我的手指,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


「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對不起啊學姐,交稿的時間可能要往後推遲三天了。」


「沒事。」


下課後,謝瀾帶著我去了她的宿舍,從抽屜裡掏出一管藥膏遞給我。


「治外傷特別好用。可以試試。」


我心裡又酸又暖,向她道謝。


我和謝瀾合作開珠寶工作室這事,賀家人不知道。


謝瀾也從沒有問過我,為什麼不直接去賀氏旗下的工作室實習,非要另起爐灶。


她隻看了我以往設計的作品集,就迅速拍了板:


「風格很突出。我覺得可以開單。」


那些沒有課的時間裡,我們一起東奔西跑,去對接貨源和工廠。


從兩個人的手作銷售,到初具規模的「破繭」工作室。


這是我在賀家之外,可以自由呼吸的另一個世界。


謝瀾又叮囑我:「這兩天別急著畫稿子了。把手養好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我點點頭,看著她打開電腦,未關閉的網頁上赫然是一張熟悉的圖稿。


無數璀璨的彩色寶石同耀眼的黃金一起,烘託出一頂瑰麗的王冠。


王冠正中是一隻白鑽鑲嵌的白鴿,是展翅高飛的造型,口中銜著紅鑽花朵,如同瀝血。


「學姐,你認識周玥筱嗎?」


謝瀾滑動著鼠標:「認識,但不熟。」


「最近報道她的新聞很多,我在看她的早期作品,可以說,每一件都是驚才絕豔。」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後來的作品風格都變了,雖然網上依然熱捧,但我覺得,和前期有很強的割裂感。」


謝瀾神情中帶著思索,說完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麼:


「抱歉,我忘了周家和你家大哥有婚約,我這麼說是不是……」


「沒事的學姐。你說得對。」


我盯著屏幕,珠寶璀璨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那些作品,本就不屬於周玥筱。


賀家,更不是我家。


7


賀周兩家開始談論婚期。


周玥筱的社交賬號幾乎天天更新,不是在挑選婚紗,就是在挑選婚戒。


她嬌俏地抱怨賀靳深:「你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工作陪陪我啊,我挑什麼都是一個人,粉絲都要懷疑我們感情不和了。」


賀靳深於是抽出了周末,去陪她看婚紗。


我也借口周末學校調課,白天不再回家。


手上的傷徹底痊愈後,我交給謝瀾的那張設計稿,已經生產出了成品。


工匠師傅的手實在精巧,胸針的細節處沒有一絲粗糙,連謝瀾看了都愛不釋手。


「這不大賣,可說不過去了。你是財神啊,陳棉。」


「木棉系列的第一款做了胸針,那下一款有想過做什麼嗎?」


我笑著說:「做個手镯吧。」


我開始頻繁熬夜,連續幾個晚上住在工作室裡。


那天,我正在上課,突然接到了賀靳深的電話。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暴怒:


「陳棉,立刻回來。」


我的心突然急跳起來,匆匆忙忙收拾東西趕回賀家。


賀靳深坐在客廳裡,身邊坐著周玥筱。


連賀斯逸和賀問川也在。


這副三堂會審的架勢讓我腳步遲疑起來。


我站在門口,神情疑惑:


「大哥,你找我嗎?」


賀靳深一言不發。周玥筱扯了扯他的衣袖,笑著看向我:


「哎呀,有什麼大事嘛。棉棉不過是在外面住了幾個晚上,又不是去幹什麼壞事去了。」


「小姑娘家家的,長得又這麼好看,有喜歡的男孩子也很正常……」


原來是為我不回家的事情。


我還以為,是工作室的事情被提前發現了呢。


我放松下來,鎮靜地往裡走:「玥筱姐姐在說什麼?我還沒有談戀愛呢。」


「那你每天晚上都去做什麼了?」


賀靳深神情緩和了些,眼神依然黑得嚇人:「如果不是和你二哥聊起來,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多天都沒有回家!」


「你們兩個也是,也不知道管管她!」


賀問川懶散地舉手:「我問過棉棉,她說有功課要趕著完成,晚上都在她們珠寶設計系的金工教室熬大夜呢。」


「教室裡怎麼好睡覺的呀……」


周玥筱笑得促狹:「棉棉,和同學一起出去開個房間休息沒什麼的。」


果然都是周家人,連造謠的手段都是同一套。


賀靳深顯然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臉色重新又難看起來:「陳棉,你要自愛。」


我眼裡蓄起了眼淚,難過地望著他,聲音哽咽:「大哥,你冤枉我。」


我拉開書包,掏出厚厚的設計圖紙。


「我一直都在教室裡,真的沒有出去開……」


「夠了。」


賀靳深站起身,臉上滿是煩躁。他站起身,大步走過我身邊,冷冷丟下一句話:


「別再讓我發現你夜不歸宿。」


「不然,就轉專業吧。」


圖紙被他臂彎裡的外套撞到,我手一松,雪白的紙頁滿天飛舞。


我蹲下身去撿,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賀斯逸和賀問川也留下來幫我。


周玥筱原本要追著賀靳深出去,餘光不知瞟見了什麼,突然湊到我身邊安慰我:


「是玥筱姐姐不好,不該多嘴的。我去和你大哥解釋。」


她拍了拍我的肩,從我身後堆疊的紙張中悄悄抽出一張,迅速揉成團塞進包裡。


8


之後的夜晚,我在賀家度過。


臥室的燈亮到深夜,會有人來敲門。


有時是賀斯逸,有時是賀問川。


有時是他們倆一起。


我掩藏不及,被他們看見了紙面上的圖案。


是木棉系列的第二款,木棉花手镯。


好在他們並不了解珠寶,自然也不會輕易聯想到,近來業內討論度頗高的木棉胸針,是出自我之手。


賀斯逸是律所的合伙人,而賀問川夢想成為賽車手。


「你一天天的,熬夜熬到比你二哥還遲,做的不會是給大哥的結婚禮物吧?」


賀斯逸似笑非笑地問我。


我從圖紙堆裡抬起頭,眼神驚訝:「二哥怎麼知道?」


「那天撿圖紙的時候,成稿那張被我弄丟了。隻好再加班加點啦。」


我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解釋。


賀斯逸卻不笑了。


良久,他滿是譏諷地向賀問川道:「我們這位大哥,可真是好福氣。」


賀問川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出去了。


我完成了圖紙設計之後,就開始進行手工制作。


我從工作室搬了一套設備放在臥室裡,依舊是夜夜趕工。


賀靳深隻叫家裡的佣人日日給他匯報我是否在家住宿,而賀斯逸和賀問川,幾乎見證了木棉花手镯的首件成品誕生的全過程。


那樣的色調和直徑,顯然不是給女士戴的。


賀斯逸放在手裡端詳了一陣,作勢要往手上套:「看著挺合適。」


我瞪他一眼,抓著他的手腕就把镯子撸了下來:「這是給大哥的,可別弄壞了。」


賀問川斜靠在門框上,冷眼看我們拉扯:


「小沒良心的,兩個哥哥在這裡陪你,心裡隻想著不在的那一個。」


「要做結婚禮物就要成雙成對,單給大哥做算怎麼回事。」


我小心翼翼地把镯子放在絲絨盒子裡,衝他無辜一笑:


「來不及啦。婚期馬上就要到了,大嫂的以後再補。」


其實我早就畫好了女款手镯的圖紙。Ťūₕ


工廠產出的成品過檢後,女款手镯作為破繭工作室木棉系列的第二款珠寶,已經開始發售了。


那個周末,我破天荒地留在家裡。


謝瀾給我打來電話,語氣是少有的嚴肅:


「陳棉,木棉手镯設計的過程中,有沒有被別人看見過手稿?」


9


謝瀾說,周玥筱在網上公開發表了聲明,指控破繭工作室木棉系列的第二款產品木棉手镯,抄襲了她正準備推出的新品「木棉之戀」。


她曬出了自己創作過程中的手稿以及最終的定稿,飽含憤怒與惋惜地控訴:


「我很難過地發現,回國後想要推出的第一件作品,就面臨了被剽竊的現實。我不知道這位化名弓長的設計師是從哪裡竊取的我的創作靈感,但我必須要告訴她,利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想要獲取名聲和財富,隻會斷送你的整個設計生涯。」


數千個營銷號緊隨其後,大量轉發。「野雞設計師抄襲國際金獎得主」的話題瞬間衝上熱榜。


眾怒之下,不知名網友立刻曝光了我的馬甲:


「這是我們班一位同學常用的作品落款!長華大學珠寶設計系一班,陳棉!」


我沒有開通過官方認證的媒體賬號,那些山呼海嘯般的質疑和謾罵,都衝到了破繭工作室和學校的官號下面。


「垃圾設計師,垃圾工作室,全面抵制!」


「小偷長點心吧,都偷到國際金獎得主這兒了,還敢往外放。」


「人家有金主唄!別看她平常穿得簡單,我可不止一次看到陳棉被豪車接走了。」


「有人扒出來了!陳棉入學登記表上寫的是父母雙亡!」


「這種品德敗壞的學生,留著給學校抹黑嗎?三天之內我就要看到長華大學的開除通知!不然等著今年錄取分數線跌破吧!」


我刷新了一下頁面,就看到工作室的社交賬號有了更新。


我的每一份草稿都是按日上傳的工作室雲盤。


謝瀾竟然在給我打電話的時間裡,就已經通過工作室的官號發布了整理好的雲盤記錄。


「破繭工作室裡沒有任何一位設計師會做出抄襲的行為。如果有,工作室將會原地解散。」「三天內沒有確切證據的話,工作室會以誹謗罪起訴尊貴的國際金獎得主。至於想發泄的各位鍵盤俠,請隨意,律師函可能會遲到,但不會缺席。周玥筱」


她的聲明像一盆冰水,澆在沸騰的媒體平臺上。


不少人因為這份聲明開始選擇謹慎的觀望態度。


「第一次看到這麼剛的,破繭真牛逼。」


「破繭本來就很牛逼啊,又不是野雞工作室,人家一個單品的銷量知道有多少嗎?」


「但對方是周玥筱诶,周玥筱!太刺激了,拿好我的小破碗準備接瓜。」


我給謝瀾發了信息,請她幫我向輔導員請半個月的假。


她爽快地應了:「等風波平息一下再回來也好。最近學校裡還挺亂的。」


「別擔心,真的永遠假不了,假的永遠真不了。」


我坐在臥室裡,久久地凝視著屏幕上她的那句話。


謝瀾,她是真的信我。


這樣純粹的、不夾雜一絲懷疑的信任,讓我愧疚於對她的欺瞞,也讓我痛苦得想發瘋。


為什麼,為什麼當年,沒有人能像這樣信任他啊。


那些毫無下限的辱罵一邊倒地對準他。


直到他被人驅車惡意撞死在街頭,也沒有人對他說一句信任的話。


我的哥哥,國際金獎作品「白鴿」的真正設計者,一個不起眼的設計師助理。

熱門推薦

婆婆愛拍抖音

婆婆愛拍抖音

婆婆酷愛發抖音。我喂奶的照片,寶寶的私密照,以及家庭住址

撿到一個筆記本

撿到一個筆記本

受氣完回家的路上,我撿到一個沒有署名的筆記本。 我把它當做日記本,在上面寫下我遭受到的委屈。 筆記本忽然自己寫下了一行字。 【去嶺南一中找劉歇,他會幫你。】

積蓄的謀劃

積蓄的謀劃

"妹妹成年當天,偷走家裡所有積蓄,跟個陌生男人私奔了。 我爸被氣得心髒病發死了,我媽也崩潰自殺。 臨死前,我媽求我一定要將妹妹找回來。 終於,我打聽到了我妹的下落,卻聽說她為了不被我找到,偷車逃跑時,車禍身亡。 我將她屍體火化安葬。"

早早的心事

早早的心事

我談過一個超級富二代。 他不嫌我窮,會為我沖冠一怒。 也會在私人停機坪上,認真地吻我。 我以為這就是愛。 直到他的小青梅回國,他丟掉了我送他的禮物,隻顧著和她言笑晏晏。 我很識趣,當天就消失。 而且這一消失,就是五年。 但他不應該開心嗎? 他怎麼——還哭了呢?

清醒大小姐和她的戀愛腦太子爺

清醒大小姐和她的戀愛腦太子爺

"我是豪門最清醒的大小姐。 清貧校草勾引我,我嚴詞拒絕:「按照小說套路,包養清純男大後我家必會敗落,你的事業必會一飛衝天,久別重逢後再狠狠打我的臉。」"

被遺忘的記憶

被遺忘的記憶

一覺醒來,我失憶了。我發現,我和暗戀多年的竹馬結婚了。我本以為我會開心,我會喜悅,可是當他碰向我的那一 瞬間,我居然會感覺到濃濃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