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那天，典禮開始得很早。

撥穗前我和父母打了視頻。

每個專業的同學都和校長拍了合照。

典禮結束，同學們開始一起拍照。

我時不時看向手機，祝賀畢業的消息堆滿了消息列表，點進消息置頂，對話還停留在一個月前，五一勞動節節日祝福。

我：「……」

告訴謝祁自己戀愛後他便很少找我聊天了，偶爾的對話也是在節假日的寒暄。

明明這是我所希望的，那我還在期待什麼？　

我也應該習慣了沒有謝祁的生活。

可眼睛還是泛酸。

「歡歡！」

我抬眼，被陽光刺得眯了眼睛，強光中看到一人向我走進，高大的身軀站定在我面前擋住了太陽。

謝祁彎起眉眼，我才恍然，自己有多麼想念他的笑容。

「畢業快樂啊歡歡！」

我愣愣地看著他，手裡被塞了一束鮮花。

「你……你怎麼來了？」

Advertisement

謝祁挑眉：「我怎麼會錯過你的畢業典禮？交換也馬上結束了，我提前回來的。」

兩年了，我好像沒有一點長進，見到謝祁便控制不住自己雀躍的心跳。

然而謝祁下一句：「你男朋友呢？沒來？」

我心跳差點戛然而止：「……」

我擱哪兒給他變出個男朋友啊，隻能說：「分了。」

他愣了幾秒，又笑起來：「噢～分了挺好～我們歡歡還小，不著急談戀愛。」

我：「……」

好像從那天開始，他便又開始黏著我，宛若當年。

36

「那王浩呢？」謝祁的聲音將我思緒拉回。

我從冰涼的車窗上抬頭：「嗯？」

謝祁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王浩喜歡你。」

我沒有否認：「但我拒絕了。」

謝祁問得很快：「為什麼？」

紅燈亮起，謝祁停下車轉頭看我，我直直看進他眼底：「我說過啊，我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同一句話，在兩年多後，我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謝祁說：「我也有一個喜歡的人。」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卻沒有抓住任何一點笑意。

他垂眼看著我，路燈暖黃色的燈光透進車窗內，照亮了他的眼底，我比兩年前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表情。

我隻看到了緊張和認真。

37

「嗶嗶——」

身後的車輛鳴笛聲此起彼伏，我們恍若驚醒。

謝祁啟動車子，我悄悄捏住身前的安全帶，看著前方。

之後一路沉默。

車子停下，我轉頭發現是我住的小區。

沒等我問，謝祁便解釋：

「太晚了，開車不安全，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打車回去。」

我「噢」了一聲，接過他遞過來的鑰匙準備下車，卻被他拉住。

我轉頭，他憋了好幾秒才開口：「你不問問嗎？」

「什麼？」

「不問問我喜歡的是誰嗎？」

我笑了：「不想問。」

說完我徑直下車，留下一臉怔愣的謝祁。

38

沒走幾步，我便被謝祁下車大步追上。

他站在我身前，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我喜歡你。」

我愣住了，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耳鳴。

他吐了一口氣：「歡歡，我喜歡你。」

我看著他嘴唇一張一合，耳朵像是被一層膜裹住，隻能聽到自己快到慌亂的心跳聲。

「什麼時候……」一開口，發現自己喉嚨生澀。

「比兩年前的那晚早很多。」謝祁回答得很快，卻又字字清晰。

原來，原來他那晚不是沒聽懂？原來不是不喜歡？那他……

「ẗû₎那你那天……」我有些急，冷不丁吸進來一口冷氣，止不住地咳嗽。

謝祁伸手扶住我，給我拍了拍背：「別說話，緩一緩。」

我咳得眼眶泛紅，有些著急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被他握住手合在手心。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彎眼笑起來：「歡歡，聽我解釋。」

39

「兩年前那晚，在你說有喜歡的人了的時候，那幾秒好像是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是誰？會是我嗎？是別人怎麼辦？我認識嗎？我該怎麼辦？好多問題從我腦海裡穿過。」

「我沒敢問你。」

我氣笑了：「有什麼不敢問？如果就是你呢？你根本就是不在意！」

謝祁連忙伸手拉過我的手，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那麼沒眼色，那麼傻那麼呆。」

「我不敢問，不敢回應，是因為我馬上就要出國了。」

我不理解，皺著眉抬頭看他：「出國交換和你喜歡我衝突嗎？」

謝祁抿唇：「有。」

他抬手抹過我的眼尾：「我不希望我們互通心意之後便是異地戀。」

我把他的手扒拉開，著實是不理解他的擔心：「異地怎麼了？不過是一兩年罷了，我們互相喜歡，一兩年有什麼不能熬過去的？」

謝祁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想我們的感情剛開始就耗損。」

「本該是黏黏乎乎甜甜蜜蜜在一起的，」謝祁一本正經地說著讓人臉紅的話，「你生病了有我照顧，難過了有我哄，高興了有我陪，不然我這個男朋友有什麼用？」

我頭疼地扶額，我們一直都挺默契的，怎麼關鍵時候兩個人想的卻南轅北轍呢？

「不過就一年而已，那之後你就回來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玩樂有朋友，生病有父母！」

謝祁點頭：「我兩個舍友的女朋友在異地前也是這麼說的。」

我：「？？？」

40

謝祁一臉陷入了回憶的表情：「我兩個室友一個跟女友從高中畢業開始談的，大學不在一個城市。另一對兒是大學談的，同城但不同校，坐地鐵半小時。」

「他們剛開始都可自信了，然而，女朋友難過的時候不在身邊，兩個人在屏幕跟前沉默無言，最後覺得戀愛談成這樣有什麼意思。」

「然後分了。」

「這兩對異地還都不滿一年呢。」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啥，靠……地鐵半個小時都算異地啊？

謝祁看著我的表情沒忍住笑：「所以啊歡寶，我是真的害怕。」

我：「……」

謝祁：「歡歡？歡寶？」

我：「……」

謝祁彎下腰和我直視：「你別不說話啊。」

我抬眼看他：「……」

謝祁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是我還是後悔了啊。」

「在你說戀愛了的那時候，我好後悔。」

「後悔有什麼用，你已經喜歡別人了。」

「回來你說你分手了之後，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

「但你卻不像以前一樣對我了，你好像開始討厭我了。」

謝祁低下頭在我肩膀上蹭了蹭：「我怕我的喜歡對你來說已經是無關緊要的。」

「所以，抱歉，直到今天才坦白。」

我垂下眼簾，想告訴他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但是……死要面子。

「哦。」我幹巴巴地開口。

謝祁彎眼笑起來：「歡歡，現在說不知道是倉促還是已經遲到，我可以追求你嗎？」

「我知道自己不該奢求你對我還有喜歡，我隻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可以嗎？」

41

第二期錄制的時間很快便到了。

謝祁大早上便到了樓下來接我，我用肩膀夾著電話，嘴裡吃著早點從窗戶往下看：「馬上就好。」

謝祁靠著車門抬頭向我揮手：「慢慢吃，不著急。」

到了現場和大家招呼還沒打完我便被宋雅拉到一旁，她擠眉弄眼：「你們和好啦？哦喲喲，早上一起來的噢～」

我盡量忽略不遠處謝祁眼巴巴的目光，衝宋雅笑著悄聲道：「快了。」

宋雅嘿嘿嘿地笑：「我就知道你倆不對勁捏！一期節目錄的時候，你倆偷偷看彼此的樣子別太好嗑！！嘿嘿嘿嘿！」

我被她笑得紅了臉，得虧導演叫大家過去帶收音設備，不然宋雅還想從頭問到底。

這一期節目我錄得比上次還疲憊，甚至現在謝祁喊我「歡歡」我都覺得頭疼。

太黏人了，話太密了，貼太近了！

正想著，謝祁便嘴裡喊著「歡歡」向我走過來。

我渾身一抖，立馬轉頭進了衛生間。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的謝祁：「？」

42

晚飯時間，這一期的最後一項遊戲發布。

導演笑容燦爛到讓人害怕：說情話測心率遊戲。

我下意識看向謝祁，又在他轉頭前收回視線，最好不要對視，免得他又湊過來。

嘉賓團裡隻有我和宋雅是女嘉賓，導演說明規則：

「能使兩位女嘉賓心率最高的兩位男嘉賓, 可以和兩位女嘉賓一起吃火鍋！」

有人不死心地問：「其他人呢？」

導演的表情特別無辜：「餓著啊。」

大家：「……」

43

遊戲開始，宋雅止不住地笑, 幾位男嘉賓還沒開口就先把自己心率笑成了 125。

導演都有些無奈：「小雅，你笑什麼？」

宋雅擺手道歉：「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我想想就想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沒辦法，導演隻能讓我先來。

我背對著坐在幾位男嘉賓身前。

遊戲開始，幾位男嘉賓使出渾身解數，我的心率超不過 90，穩如泰山。

直到謝祈笑著開țüⁿ口：

「歡寶, 乖, 咱不鬧了。」

一句話, 我心率直奔 130。

44

眾人：「？？！！」

彈幕：【！！！】

我看著屏幕上還有上升趨勢的心率, 屏住了呼吸。

真的是……犯規啊……

45

彈幕和嘉賓們都在起哄, 我卻不敢轉頭看謝祁。

沒想到謝祁繼續說道：「我錯了，別不理我啊。」

下一秒, 屏幕上我的心率飆到了 137。

我在眾人的目光下漲紅著臉垂下腦袋，聽到謝祁笑：「她是被我氣的，怪我。」

我呼吸一頓, 明明他是替我圓場，但我卻莫名地不高興, 抬頭瞪他：「才不是被你氣的。」

「我是因為……喜歡你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 顫著嗓子終於將憋在心裡兩年多的這句話說了出來。

46

彈幕：

【啊？啊？！啊？？！！】

【等一下，等一下, 我還沒做好準備啊！！】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歡歡直球啊！！！】

【謝祁演我，我也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謝祁耳朵好紅！！我嗑的 CP 發糖了？！】

47

心跳得好快, 感覺自己回到了兩年前的那晚，隻是這次我沒有醉。

我無暇顧及周圍人的反應, 直直看著謝祁, 沒有錯過他泛紅的耳尖。

周圍好像被按了靜音鍵, 我隻能聽到自己發顫的呼吸和因為緊張而加快的心跳。

我看到謝祁彎眼笑了, 嘴唇一張一合：「謝謝歡歡, 我也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我被他的目光燙得垂下眼：「但沒說你不用追了哦。」

謝祁輕聲笑起來, 走過來輕輕撞了下我的肩膀：「我知道，能追求歡歡, 我榮幸至極。」

48

彈幕炸了, 現場卻異常地沉默。

我和謝祁抬頭，看到除了宋雅淚眼模糊之外, 其他人都一臉麻木地看著我們。

「怎麼了？」我問得小心翼翼。

導演走過來衝大家揮了揮手：「好了，晚飯不用吃了家人們，狗糧都吃飽了吧？」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飽了, 飽了。」

「好甜！」

「晚飯就該讓他倆請客！」

「我相親都找不著對象, 怎麼人家上個綜藝就戀愛了呢？」

「想我對象了……」

這句話一出，所有Ṱű₉人的目光轉移到那人身上：「你也有對象？！」

那人默默紅了臉：「嗯吶~」

大家便開始了新一輪的咬牙切齒羨慕嫉妒。

我笑著聽大家哀號自己的對象在哪裡，偷偷抬頭看了眼謝祁, 發現他也正在看我。

下一秒指尖觸碰到溫熱，謝祁輕輕勾住了我的手指，沒有人發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