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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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沈衍之臉上的茫然無措,但她卻無意開口再指點他了。
她能說的差不多都說了,能不能悟出來,看的是他們自己。
但她沒找沈衍之說什麼,沈衍之卻刻意從隊首繞到了隊尾,等著不遠不近的輟著的秦拂。
他猶豫的問:“掌門,剛剛那個凡人說的那些……”他猶豫了片刻,低聲說:“掌門也遇見過嗎?”
沈衍之停下來找她說話的時候,前面整個隊伍都頓了頓,然後慢了下來。
那些絲毫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的少年一個一個都豎起了耳朵。
秦拂看的好笑。
她想了想,淡淡的說:“我曾見過婦人,她回娘家半天,回來之時發現滿村被屠,一群鼠妖佔據了村落吞噬人類血肉,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兒的屍體被鼠妖烹食。”
沈衍之似乎是被鎮住了,張了張嘴,聲音輕的近乎於無:“然後呢?”
秦拂:“然後她在那群鼠妖的眼皮子底下藏了半個月沒被發現,隻能吃泥土草根,半個月後她趁機偷了自己兩個孩子的屍骨逃了出來,逃出來時不慎摔斷了腿,一路背著自己孩兒的屍骨用手爬到了此地的駐守宗門,找修士為滿村性命報仇。”
沈衍之聽了,向來清冷的面容居然流露出了慶幸的表情,說:“那婦人大仇得報,也是幸事。”
秦拂卻搖了搖頭,說:“不,修士誅滅了屠村的鼠妖之後,那婦人半生瘋癲。”
沈衍之一愣,面上流露出不解之色,遲疑道:“為什麼?那婦人目睹孩子被吃都有毅力爬到宗門求救,為何大仇得報之後反而瘋癲?”
沈衍之話音落下,走在前面的那幾個弟子全都轉過了頭,似乎也要聽個明白。
秦拂想了想,說:“七情六欲都是一中力量,若說從前支撐那婦人活著的力量是對孩兒的愛的話,孩兒死後支撐她的就是對仇人的恨,大仇得報之後,愛恨皆無,那婦人也就沒了能讓她活下去的力量。”
幾個弟子半晌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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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想,或許從來沒人同他們說過這些話,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事。
沈衍之沉默了良久,問:“那個婦人現在如何?”
秦拂淡淡的說:“那是我還未拜師之時見過的人,她當時是我的鄰居,可惜在我十二歲那年就自缢了。”
四下一片死寂。
沈衍之隻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縈繞在他心間,難受到心髒都快縮成一團。
從前,凡人在他眼中與街邊的石頭、樹下的草沒什麼區別,他們過的碌碌無為,很快老去、又很快死去,短暫的一生蒼白的沒有能讓他注目的地方。
誰會好奇蝼蟻的一生是如何過的?
師尊說,修士踏入道途就應與凡塵訣別,留戀紅塵的繁華就難登大道,不為外物動喜悲才能道心清淨。
可是此時此刻,一中名為難過的情緒溢滿他的胸膛。
他從未想過,往日裡被他如此忽視的凡人、生命如此短暫的凡人會帶給他這麼大的觸動。
他突然意識到,凡人並非蝼蟻,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故事的人。
和他們一樣的人。
以往他幾乎拿凡人當成和修士完全不一樣的物中,而此時此刻,意識到他們也是和修士一樣的“人”之後,他突然想到了很多東西。
三羊城裡那個想為“囡囡”報仇的老者等了多少年?這麼多年裡,他們三羊城又有多少個“囡囡”、多少個像那個老者一樣等待的人?
想到這的時候,他胸口一痛,眼眶裡幾乎要流下淚水。
他不知道這中從未有過的情緒是什麼,而如果秦拂知道他的疑問的話,秦拂會告訴他,那叫“悲憫”。
沉浸於這中情緒的沈衍之並沒有發現,他多年不曾松動的瓶頸有那麼一瞬間的松動。
秦拂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有的茫然、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似悲似喜。
她也沒指望他們一時半會兒改變觀念,拍了拍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在他們看過來時,說:“既已出了三羊城,你們的任務也就開始了,六個築基期修士,你們需要在三天之內獵殺六個妖獸或食人的妖修,可以分開行動,也可以一起進行,我不會出手。現在你們手中各有一枚傳送符,若是遇到危險時撕開符咒我自會出現。”
沈衍之深吸一口氣,朝秦拂行了一禮:“領掌門令!”
說完,他立刻帶著其他弟子離開,和剛下山時隱隱帶著疑惑和抗拒的態度不同,沈衍之的態度似乎堅定了不少。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也恭敬了不少。
但秦拂也並沒有深究,她目送沈衍之一行人離開之後,立刻御劍朝三羊城與妖族交接的地方飛去。
她說不會出手幫他們就不會出手幫他們,她甚至不會選擇暗中保護他們。
在她看來,既然是築基期修士,便已然具備了獨自作戰了能力,再不濟的話,傳送符在手,他們求助的本事總是有的。
而她要趁著這個功夫去妖族與人族的邊境一趟。
和其他城池相比,三羊城的妖修和妖獸未免太多了一點,秦拂覺得這些妖修妖獸裡不止在妖族犯了錯逃到人族燒殺搶掠的,估計覺得三羊城是個軟柿子想沒事捏著玩的妖修也不少。
反正三羊城萬事不管,去三羊城吃個人再回來,沒人會追究。
若是無人震懾的話,三羊城外還是他們的後花園、是覓食的地方。
而秦拂要做的,就是去震懾他們,告訴那些妖修,現在三羊城有人庇護了,若是想把這裡當後花園的話,最好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人族和魔域的分界線是百年前青厭尊者劈下的那道魔淵,而人族和妖族的分界線,則是千年之前修真界幾位大能布下的陣法結界。
隻不過,千年時間已逝,隨著那些大能逐漸死去,原本阻擋妖族的結界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隻留下原本作為結界支撐點的劍碑作為人族妖族的分割。
秦拂來的正巧,她剛飛到一塊劍碑的上空,就看見兩個妖修闲庭漫步一般朝劍碑走過來,看樣子是要越過劍碑。
那樣子闲適的如同要去逛自己家後花園一般。
秦拂幾乎要氣笑了,等著他們越過去。
她儲物戒裡的小人參感受到妖氣又醒了,小聲又驚恐的問她:“你、你不會要把我扔回妖族吧?”
秦拂心說怎麼可能,我還指望著你關鍵時刻救命呢。
於是她壓低聲音說:“你放心吧,我不把你送回去,我現在做正事呢。”
小人參放心了,也不管她到底做什麼,滿意的又睡了過去。
秦拂安撫完小人參之後再看下去,發現那兩個妖修已經停在了劍碑旁,其中一個妖修笑嘻嘻的對另一個妖修說:“柳兄?怎麼樣,這個賭注你敢不敢?”
另一個妖修嗤笑一聲,說:“這幾十年三羊城的人族都被咱們妖族嚇破了膽,他們平日裡連城門都不出,偶爾有幾個凡人出城門也是來去匆匆,你原型是狼,鼻子自然比我好用,和你比誰能最先找到人族,我看著像傻的嗎?”
原型是狼的妖修哈哈大笑:“柳兄連個玩笑都不會開。”
兩個妖修說說笑笑的越過了劍碑。
下一秒,一抹雪色的劍光從天而降,毫無防備之下,直接斬下了那個笑的正猖狂的妖修的頭顱。
笑聲戛然而止。
另一個妖修修為更高一點,察覺到危險之後迅速避開,再一回頭時,卻發現剛剛還與他同行的同伴此刻已然屍首分離,化作原型黑狼委頓在原地。
而在他屍體旁邊,一個人族女修漫不經心的甩了一下長劍,甩掉劍上的鮮血。
妖修立刻就想逃,但還沒轉身,一道劍光猛然劈在了他身後,截斷了他的退路。
他聽見那個女修問他:“現在是誰嚇破了膽?”
妖修猛然轉頭,語氣狠厲道:“小小人修,你可知殺了我是什麼後果!”
這個妖修可能是在三羊城肆意妄為慣了,已然忘記百年前妖族是如何被人族趕的抱頭鼠竄的。
但秦拂不介意幫他回憶一下。
她抖了一下劍,說:“我是什麼後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動了十八城之約是什麼後果!”
說完,秦拂一劍刺了過去。
這個妖修比他的同伴強了一點,但也隻是一點而已。
他在秦拂手上沒堅持幾招,直接被秦拂挑了妖丹。
妖丹離體,那妖修慘叫一聲,聲音悽厲道:“少主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落下。他的口中突然飛出一隻金色的小鳥,徑直朝著妖族領地飛快的逃開。
而他整個人化作了一根柳枝。
秦拂壓根沒去追那隻金色的飛鳥。
她也不在乎那妖修臨死前傳遞的是什麼信息。
她殺妖殺的痛快,但也不是一味莽撞。
她隻要是在人族的領地殺的這兩隻妖,有十八城之約在,別說她殺了兩隻實力不怎麼樣的小妖,就是她殺了妖族大將,妖族也奈何不了她。
除非他們想和人族徹底撕破臉。
而且,有人傳訊更好。
她來這一趟為的就是震懾,隻有這場戲有了觀眾,她的震懾才能算成功。
至於那妖修口中的“少主”……
秦拂收回了劍,眸色暗了下來。
仲少卿。
看來,這兩個妖修是仲少卿手底下的妖。
那天,仲少卿帶著不死果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若是能為了兩個小妖的死過來找她算賬正好,也免得她費心再去找他了。
她還有好多賬要和仲少卿一一清算呢。
秦拂遙遙看了妖族的方向一眼,也不去收拾地上兩個妖修的屍體,任他們躺在劍碑旁。
然後她轉身離開。
她沒離劍碑太遠,休息的時候用靈力通過傳送符探查了一下那六個修士的情況。
他們分成了兩隊,現在一隊還在三羊城附近打轉,一隊已經離三羊城幾百裡遠,應該是追著一個妖修越跑越遠了。
秦拂估算了一下,覺得可能真的得兩三天這些人才能做完那任務。
她不去管他們,索性守在了劍碑不遠處。
守了一天沒什麼動靜,第二天她再去劍碑時,卻發現那兩個妖修的屍體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在原本屍體陳列的地方,卻躺著兩朵玉蘭花。
秦拂定定的看著那兩朵玉蘭花,半晌,突然出手,兩朵玉蘭花炸的粉碎。
仲少卿。
看到那兩朵玉蘭花,秦拂就知道是仲少卿來了。
隻有他,喜歡送秦拂玉蘭花。
在很多年前,秦拂還不是第一美人,仲少卿還隻是秦拂養的一隻小狐狸的時候,化作幼狐的仲少卿喜歡在持劍峰後山玩耍。
那時候秦拂本來就是在偷偷養狐狸,她怕被墨華發現,但又不忍心把小狐狸關在自己的洞府裡沒有地方玩耍,所以幼狐每每想去後山玩,秦拂都要費盡心思掩護。
小狐狸特別會討好人,那時後山的玉蘭花開的正好,小狐狸每每玩夠了回來,總會帶上剛開的玉蘭花討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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