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可能！」沈星發出一聲驚叫，衝上去扯過卷子掃視起來，「怎麼可能隻有 16，老師您剛才是不是念錯名字了，這張才是我的啊……」
「我當然沒看錯。」老師扶了下眼鏡，臉色一言難盡，「沈星，你聯考數學能考一百四，為什麼這張試卷寫得和狗屎一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我，我可能狀態不太好……」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老師皺眉，指著一道題問她，「你把大概思路講講。」
沈星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瞥了一眼，很基礎的三角函數。
不過，她看起來是真的不會。
「行了，看來關於你這次的成績是否真實，老師們還得再討論一下。」
「喬溫，你先回去吧。」老師朝我使了個眼色，把沈星單獨留下來。
我微微點頭，轉身帶上門。
餘光正好瞥見，沈星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扯起一抹笑，無聲重復那句話——沒想到吧？
14
成績欄第一行，關於沈星的分數被劃去了。
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但學校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讓沈星本就岌岌可危的人際關系更加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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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會報復我。
但我沒想到，她的方式會這麼簡單直白。
我在雜貨間拿東西的時候，沈星一把拉上了門並且迅速反鎖。
她在門外大笑：「現在是放學時間，教學樓的人基本都走完了，你就好好在裡面待一晚上吧，喬溫。」
「教室電源我早就切斷了，事後想查監控來指控我是不可能的~事先和你說一聲，免得你白費心思。」
我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隨即把目光轉向窗戶。
這裡是二樓。
我踩著窗臺，輕巧跳到地面。
教室裡的燈還沒熄，隱約能看見一個黑色人影。
我估摸著，沈星是害怕我出來，打算守一晚上？
隨便她吧，我回家了。
……
等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今天放學，怎麼沒看見沈在？
我眯著眼睛爬起來，給他打了兩個電話，全都不接。
算了，明天再說。
15
第二天，沈星果然臉色蒼白，眼下烏青，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
意外的是，她竟然主動找我道歉。
「喬、喬溫，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陷害你、針對你，你原諒我吧。」
她整個人狀態分外虛浮飄忽，好像下一秒就會暈倒在地。
我警惕地拉開距離：「你又想誣陷……」
「不是！你別誤會，我真沒有，我哪裡還敢啊……」沈星幾乎要哭出來了，「之前都是我作死，我不該招惹沈在，我、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說完這些，沈星匆匆跑出教室。
她請了一個月的病假。
按照慣例，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出現了。
我若有所思，目光落到不遠處，託腮含笑望著這邊的人身上。
16
我沒想到。
一個月後，沈星又回來了。
隻是這次她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像是換了個人。
她不再整天圍著沈在，反而對我格外殷勤。
「喬喬，這是給你的早餐，我親手做的，今天也要記得吃哦。」
她甜甜笑著把三明治放在桌上，又替我倒好熱牛奶。
我習以為常，拿起三明治吃起來。
沈星從回來起就給我送早飯，每天一下課就黏著我，趕都趕不走。
大概是用來攻略某人的新手段吧，沈在已經關注她一個月了。
我心滿意足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把牛奶喝完，看她積極地去洗杯子。
這方式不錯，倒是讓我撿了便宜。
忽然覺得，沈星也沒那麼煩人。
倒是沈在，每次沈星過來，他就眼神幽冷陰鸷地盯著人家，恨不得把人千刀萬剐。
他背地裡搞了幾次小動作，沈星全都告到我面前來，哭著讓我做主。
老師私下也找我聊過，希望我和沈星好好相處，她人不壞，別讓她走偏。
加上沈星從回來到現在都沒搞事，我就隨她去了。
沈星見我態度挺好，越發黏著我，稱呼也從一開始的「喬溫」轉變為現在的「喬喬」。
「喬喬，隻有我能這麼叫。」
沈在抓住我的手，在掌心輕輕描摹，說話間的熱氣灑在我耳邊：「讓她滾好不好？」
我倒是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咯，別下手太狠。」
「好的，喬喬。」
沈在唇邊翹起弧度，意有所指：「還有二十二天，我就成年了。」
「嗯，想要什麼禮物？」
「想要喬喬。」
「又找打了是吧？」
「喬喬好兇……」沈在倒是先委屈上了，黑潤的眼睛眨了眨，「就欺負我。」
「是啊。」我斜睨他一眼，「就欺負你。」
17
潛伏這麼久，沈星終於忍不住了。
學校組織的踏春活動，她約我去小公園拍照。
我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扯著花瓣。
腳邊散落一地光禿的花心。
我微微皺起眉，已經半小時了，沈星怎麼還沒來。
我隱隱覺得不大對勁，返回營地找人。
卻被同學拉住，她看到我，松了口氣：「喬溫你可算回來了，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三個都丟了……對了，沈在和沈星呢？他倆沒和你一起？」
我一頓：「沈在不見了？」
「是啊，找了十幾分鍾都沒看見，不過他倆居然沒和你一起……」她聲音越來越低，「要不和老師說吧，出事怎麼辦。」
我讓她去找老師，又給沈家打電話。
18
沈在被找到的時候，一身黏糊糊的血躺在草叢裡，頭發凌亂揉作一團，連衣服扣子都被扯落了。
他臉色很差，不是平日裡細膩瑩潤的白，是透著灰暗虛弱的慘白。
沈在還有微弱的意識，不肯讓別人過去，隻讓我接近。
他抓著我的手腕，聲音細若遊絲。
「喬喬，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沈在扯唇一笑，埋頭縮進我懷裡，後背兩片瘦削的肩胛骨輕輕顫動，像折翼的蝴蝶，破碎又清冷。
「我沒讓她得逞，這些血不是我的。但是我沒看住，她跑了……」
我輕輕拍著沈在的手背以示安撫，輕聲道：「沒事，我會教訓她的。」
這一刻，我心裡的火氣徹底被點燃了。
暴戾的氣息蔓延，眼底冰涼。
沈星，你非要作是吧。
等著。
19
我讓人找了幾天。
最後他們在公路邊發現了沈星血跡斑斑的屍體。
她死於缺氧。
我看著躺在地上毫無生息的軀體，眸色泛冷。
這件事不可能這麼簡單結束。
「沈星」肯定還活著。
思及此，我聯系上某研究所。
「教授，最近有空嗎，我碰到一個很有意思的研究對象，你可能會感興趣……」
20
沈在確實沒受傷，但他身體狀況異常糟糕，連走幾步都乏力。
我白天上課，晚上在醫院陪他。
沈在乖得不行，毛茸茸的腦袋搭在我大腿上，眼睛又湿又亮，像惹人憐愛的小狗。
我順手揉了兩把，繼續背單詞。
「喬喬，喬喬。」
他喊了幾聲，尾音拖得很長，撒嬌似的。
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小瘋子，越長大越黏人，跟小狗一樣。
我神色自若，輕輕在他頭頂敲了敲，示意他安分點。
沈在微微眯起眼，搶走我手裡的單詞書，一把將我拉進被窩裡，強勢道：「不許看了，到這裡隻能陪我。」
剛說完，他臉色一變，低頭捂著嘴猛烈咳嗽起來。
再抬起頭時，沈在卷曲的眼睫被染湿，眼中隱有水光，幽怨又委屈地瞧著我。
心裡莫名湧上負罪感。
「好好好。」我幫他把被子蓋好，哄道，「好好睡覺，要不我明天就不來了。」
他更委屈：「喬喬哪裡是哄人，又威脅我。」
「所以快點睡覺。」
「不要，睡著就看不到喬喬了，你又要等到晚上才能過來。」
「我明天放假……」
他一把撲上來：「喬喬最好了。」
「沈在！你勒得太緊了！」
21
沈在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條通體墨黑的黑王蛇。
大概同類相吸，小家伙在他手底下倒是意外的乖巧。
沈在扯我：「喬喬，給它取個名字吧。」
我隨口應道：「你想。」
他取完名字，果然不再煩我，帶著蛇去玩了。
隻是後來有一天，我去找沈在的時候。
看見他蹲在恆溫箱面前，笑眯眯地一口一個「喬喬，乖乖吃飯哦」「喬喬，等會兒在媽媽面前好好表現」……
我：「……」
22
剛進門就聽見沈在抱怨：
「喬喬，你再來晚點，這一桌菜都涼了。」
我挑了下眉，把禮盒放在桌上：「拆開看看。」
沈在打開盒子，結果發現，裡面整整齊齊排放著一列維生素。
從 A 到 E，一應俱全。
他的表情瞬間僵硬：「喬喬，這是……」
「送你的禮物。」我支著下顎好整以暇打量他，慢悠悠道，「收下吧，從師兄店裡買的。」
安靜幾秒後，沈在長嘆一聲：「果然瞞不過喬喬。」
上個月我跟導師參加活動，結束後導師兒子兼師兄送我回來，路上遇到沈在。
沈在眼底瞬間就冷了下來，目光幽幽地盯著師兄。
我怕這小瘋子又搞事情，拉著他趕緊走了。
結果他私下給師兄寄了箱鏡子過去，每個鏡面上都刻了句「照照鏡子配不配」，還在箱子最下面墊了一層玫瑰。
師兄花粉過敏，尤其是對玫瑰花。
沈在這一招，直接把人送進醫院了。
我涼涼睨著他：「下個月我要和導師出去一趟，等回來讓我發現你再搞什麼小動作……」
沈在秒接下一句：「喬喬就把我關起來，用鎖鏈銬在房間裡，想幹什麼幹什麼，我絕對乖乖的。」
我屈指敲在他腦袋上：「你想得美。」
23
才走沒幾天，沈在就出事了。
車禍側翻，在醫院躺了幾天。
我微微垂眼，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視頻。
滂沱大雨裡，一輛純黑色的轎車突然從右道超出，直直撞上前面的邁巴赫，兩輛車前後擦著行駛一段距離，撞在護欄前被迫停下。
兩輛車裡都沒有人。
我關掉視頻，看向一旁的沈在：「和撞你的一樣，這次也是無人駕駛。查出來誰幹的沒？」
「沈紈。」沈在抽出一份資料，「那兩輛車都是他手底下的。」
沈紈是沈在二叔的小兒子，人如其名，圈內有名的紈绔公子哥，幾年前在沈家見過一面。
他一開始不知道我身份，估計是看我長得對胃口，送房送車纏了我幾天。
沈在知道這件事後，當著他二叔的面把人帶走教育了一番，據說人送回去後，好幾個月都沒緩過來。
後來送去國外治了半年才恢復，沈紈回國後，不僅聽到沈在的消息就繞道走，連沈家家宴都翹了不去。
「以沈紈那性子不可能對你動手……除非他想爭家業，可他不是一向對沈家家產不上心嗎？」
沈在挑了下眉：「不知道，不過他最近小動作挺多的。」
「敲打敲打，讓他老實點。」我微展眉頭，冷淡道，「要不然，都動到我頭上來了。」
「喬喬放心，這兩天就解決。」
剛說完，教授的電話打進來，那頭的聲音格外興奮雀躍：「我檢測到那股能量波動又出現了，就在這座城市裡。」
我下意識抬頭和沈在對視了一眼，確定心中猜測。
一個計劃在心中成形，我勾了勾唇：「好的教授，有件事，我需要您幫忙。」
24
「怎麼喬小姐一個人來，我哥呢？」
一進門，沈紈的目光就投過來，見我身後沒有人，似有幾分失落。
我挑了個位置坐下：「他最近有事。」
「唉，我哥果然是大忙人，見一面都難。」
我要笑不笑：「沈小少爺如果想他了，不妨下次家宴如約赴宴，沈在也說很久沒見你，他挺想念的。」
沈紈幹笑兩聲，轉移了話題。
這次聚會人挺多，也雜。
適合搞事。
果不其然，沈紈拉著一群人開始起哄，搞了個新玩法。
第一步抽牌，看相同牌面，搖人。
第二步抽卡，根據卡牌內容完成任務。
他微微笑著看我：「不如喬小姐也一起來吧？」
我側身，抽出一張扔在桌上。
「好巧，我也是黑桃 K。」沈紈把手裡的牌放在我邊上，微微一挑眉，「女士優先。」
這意思是讓我抽卡。
抽到的是……網遊。
我不會打遊戲，輸了。
按照規則，給了他一輛車。
第二局，又是我和沈紈。
這次比桌球。
又輸了。
沈紈眼裡閃著意味不明的笑，把一杯琥珀色的透明液體推到我面前。
「不如玩點刺激的，喬小姐敢不敢喝了這杯？」
我微微垂眼，盯著杯子看了幾秒。
「好。」
剛拿起杯子，一股力道扣住我的手腕。
我轉頭，正好對上沈在幽深的眼睛。
他幾乎是一飲而盡，隨手擦了下唇邊溢出的液體，望向沈紈，眼裡吊著點散漫不羈的笑。
「我替喬喬喝了，沒問題吧。」
沈紈微微眯了下眼睛，語氣輕快：「當然沒問題。」
我把沈在扯在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語氣有幾分遮不住的急切：「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待在家等我……」
「喬喬。」他握住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睛，喉結微動，「既然知道有危險，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來。」
我無言，扭過頭輕輕揉了揉眉心：「算了，來都來了。」猛地想起什麼，我又扯過沈在，神色嚴肅，「你私自行動我就不說了，誰讓你亂喝他給的東西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胸口有點疼，喬喬給我揉揉？」
我半信半疑端詳沈在片刻，放心撤開手。
他好得很呢，還有心思跟我扯皮。
第三局，又是我和沈紈。
這次玩得大，比賽車。
我饒有興趣地提議：「既然要比就比點不一樣的，把右手銬上比，怎麼樣？」
我讓人把準備好的手銬拿上來，沈紈沒多想就戴上了。
沈在不放心，坐副駕駛陪我一起。
拐過第一個彎的時候，我尚且領先沈紈十米。
沈紈幾次試圖超過去，都被我攔下。
可是最後一圈出了變故。
剎車有些不受控。
旁邊沈在的狀態也很不對勁。
他面色白得不正常，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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