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能傳下去的工作，那是個啥，不過就是個私人的小買賣。就算一時名頭好，也沒得什麼了不起啊！誰知道能堅持多久。可是，萬萬沒想到，開業的第一天就打了他們的臉。

　　開業的前三天，唐妙安排所有的服務員都上街發了傳單，現在可沒有幹這個的。唐妙也是跟在他們這邊訂貨的邁克聊過之後學來的。事實上，還真是挺有用的。

　　現在才是八一年初，哪有人看過別人這麼玩兒，收到傳單，看到上面偌大的“開業大酬賓”幾個字，真是嚇了一跳。

　　再一看，買夠八十八就送一個布手提袋；買夠一百八十八就送一個布手提袋加上一頂大檐帽；如果是二百八十八，再多送一件紀念版京北字樣的老頭衫。

　　要知道，這老頭衫店裡可賣三十五呢。

　　就這樣，哪兒能不去啊！

　　佔便宜的事兒，不去才是大傻砸！

　　所以開業第一天，就在大家心存忐忑，不知道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兒，能不能行的時候，就看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兒的就衝過來了，黑壓壓的就跟要搶錢似的。

　　百貨公司這家店的店長是程英，她是小程的妹妹，她原本是個女工，不過因為她為人潑辣被唐妙看中，把她選出來安排在了這家店，並且是五家店裡唯一的新人店長。

　　要知道，其他幾家店可都是老人兒做店長。

　　正是因此，她更加打起了精神，不想自己這家店掉了鏈子。她是覺得，唐總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才把她安排過來的，既然如此，她就得好好幹活兒！不能給哥哥丟臉，也不能給自己丟臉。

　　她如同一隻雄雞：“大家穩住，我們行！”

　　幾個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不過立刻拿出最可愛的笑臉兒，她可記得呢！能叫姐的一定叫姐，不能叫的也最好叫嬸，反正見著女的得往年輕了叫。

　　大娘什麼的可不能叫。

　　“姐，您看中哪一件，咱們這邊可以試穿的。”作為店長，她主動出擊。

　　那位四十五六歲的大姐一貫都被都叫大嬸，突然被小姑娘叫了一句姐還楞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將手上的宣傳單拍出來：“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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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的，咱們都寫出來了哪裡能是假的？您說對吧？”她含笑：“您相中哪一件兒了？咱們店裡的衣服都特時髦，大姐您真是有眼光。”

　　“這件這件，大過年的，怎麼能不穿紅色？可以試穿？那我試試！”他們在百貨公司什麼時候可以試穿過哦，還不是自己拿了就走。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她立刻就拿了衣服進了試衣間。

　　有人領了頭，其他人也就不客氣了，店裡隻有兩家試衣間，不過許多大嬸子可不管那些，直接就把外套往身上套。

　　“行，我看真不錯！”

　　“大姐，你讓讓我照一下，哎媽呀，我這小臉兒真嫩。”

　　“這紅色真正啊！”

　　“艾瑪，你別搶啊，我要這件啊，我的我的！”

　　現場進入了瘋狂的開單子交貨時期，其他櫃臺早上還沒開業的時候還在交頭接耳，猜測這個櫃臺不定怎麼個熊樣兒呢。就看他們忙忙碌碌的，切，這給他們嘚瑟的，還不如臨時工呢。

　　隻是一開門，就鎮住了他們。

　　這……瘋了嗎？

　　沒看到他們這是滬市鵬城還有本地大廠出來的嗎？怎麼不會選好東西呢？

　　這一上午，就看對面跟瘋了一樣，一茬子一茬子人，累的幾個服務員想要坐一下的功夫都沒有！雖然眼饞他們櫃臺生意好，但是這些營業員也還是恥笑他們。

　　累個要死要活，還不定有他們賺的多哦！

　　反正賺多賺少都一樣，那幹嘛不少幹點？

　　不過，仔細算一算，他們的衣服確實合適啊！反正都是買，這買了還送東西呢！不要白不要啊！這麼一想著，有那會算賬的立刻就湊上去了。

　　“王梅，你幫我看一會兒櫃臺，我也過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

　　王梅：“！！！”你咋這麼雞賊呢。

　　“李秀，我也想看看呢！小五子，你看著，我也去看看，走，咱倆一起。”

　　小五子：“……”

　　說好的一起嘲笑他們鄙視他們，你們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投了誠。

　　王梅和李秀鑽到了對面的櫃臺，這一看就眼睛就撕不開了。款式和顏色真的都相當不差了！

　　“您把那件大紅的大衣拿給我試試，哎媽呀，這件衣服真好啊！”李秀穿上就不想脫下來了，雖然這件大衣要她兩個月工資了，但是，真的舍不得啊！

　　“能便宜不？你們店，你們店是不是有個叫齊芳的？我們都認識，是朋友的。給我便宜點。”

　　程英笑：“原來您是齊店長的朋友。齊店長還是我的老師呢！我們入職培訓都是齊店長做的呢。”

　　她看著人多，壓低了聲音：“您是齊店長的朋友。我肯定得給您這個面子，但是咱們進了商場，便宜是肯定不能便宜的，這樣，您這件衣服九十五塊錢。除了原本送的購物袋，我再送您一件一百八十八才送的帽子。您看成不？我們這帽子可跟街上那些不一樣，這是港島那邊的款式。”

　　她將宣傳照片拿出來，說：“您看，就是這一款。怎麼樣？”

　　李秀一看，一身大紅色羊絨大衣的女人穿著高跟小皮鞋，帶著黑色的大檐兒禮帽，就跟那電影裡的人似的。怪不得，怪不得要一百八十八才送呢。

　　果然好啊！

　　她高興了，說：“行！這件衣服我要了。”

　　“那您趕緊拿著交錢，這個款式的現貨不多了，您這個尺碼更是最後一件了。”

　　原本還想問幾句齊芳的情況，一聽這話，她趕緊的找幾個相熟的倒騰了錢，交錢拿著東西走人。果然，還沒走呢！這一款就沒有現貨了。

　　李秀：“好險好險。”

　　雖然據說明天還有貨過來，但是早拿到一天，她就覺得自己賺了啊！而且，誰知道程英明天會不會後悔不再送她大檐帽。所以，還是早早拿到手裡才是心落地啊。

　　眼看對面為了搶衣服都要打起來了，她縮縮肩膀，第一萬次感慨自己的明智。

　　而同樣的情況，也在其他的店發生著，好像就是這樣，原本也不是特別想買的東西，但是眼看這麼多人搶，大概就有一種不買不是人的感覺了。

　　反正，不買就是虧了。

　　不過眼看對面生意這麼好，李秀想了想，當天晚上就提著禮去了齊芳家，她可不是騙人，她跟齊芳真是朋友來著。原來齊芳就在他們這邊做臨時工，後來被人頂走了。

　　因為兩家離得遠，倒是走動的也少了。後來聽說齊芳去了lt，也很忙。她也就沒怎麼去。

　　這一次，她也是有事相求。

　　她今次買衣服可不是給自己，而是為了自己女兒，閨女就要定親了，總歸得有個得體的衣服。不過，誰有也不如自己有。她和男人都有正八經的工作，但是閨女卻沒有。

　　聽說齊芳是“齊店長”，她就想著能不能拖她幫個忙，問一問，就算賺的少點最起碼也是有工作的啊。

　　隻是一進齊家的門，李秀就懵了。

　　齊芳不在家，齊芳的男人正在——做飯！

　　呦，你瞅瞅人家的男人啊！

　　他煎魚呢，看到她，疑惑：“您找誰？”

　　李秀：“我是齊芳原來百貨公司的同事，過來看看她。她這是不在家？”

　　齊芳男人好脾氣的笑：“他們店今天開業，她還在忙，今天能晚回來一點。您進來等？”

　　李秀迷茫的進門，這一進門，就倒抽了一口氣。齊芳家原本是不如他家的，她家雖然三個孩子，但是夫妻倆都是體面的工人，一個月一百出頭呢。也隻有兩個孩子念書了，日子算是滋潤了。

　　齊芳他們家也是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還都要念書，隻有丈夫在食品廠，也不是高級工。齊芳在私人那兒幹，也該是賺的不多的。

　　可是這麼一眼看過去，這家裡處處都透露著體面，甚至連電視機和錄音機和沙發都有了！你說這嚇不嚇人？

　　真是太嚇人了啊！

　　後來，李秀的女兒季洋洋去了lt做了營業員。憑借甜美的外表與利落的嘴皮子在第一個月就拿了九十塊錢回家之後，李秀好半天沒說出話。

　　再後來季洋洋也成了店長，每個月都能一百六七十回家之後，李秀已經麻木了。

　　她終於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也不敢有一丁點看不起人家私營企業了。

　　能讓工人過上好日子的企業，就是好企業。

　　也怪不得，齊芳男人乖巧做飯，要是她這麼能賺錢，她男人也什麼都能幹啊！

　　齊芳見著李秀之後沒有直接答應她，不過卻答應幫她問一問，她曉得店裡還是缺人，對李秀家的季洋洋也有印象，知道這個姑娘人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這才會攬下這件事兒。

　　唐妙面試了季洋洋之後確認小姑娘口齒伶俐，而且人也很機靈，就直接把她安排在了齊芳那家店。

　　季洋洋雖然讀書不怎麼樣，早早的輟學，但是打小兒就在百貨大樓玩兒，其實是知道怎麼賣東西的，又不像他媽那種有什麼正式工的架子。因此十分的會推銷，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差，很快就融入其中。

　　鄰近元旦就這麼一個月的功夫，唐妙的收入就已經很客觀了。

　　雖然姜城和唐妙一直都在花錢，但是他們銀行賬戶上的錢不僅沒有少，反而還多了。

　　姜城：“……”

　　唐妙：“……”

　　他們不是買了好幾家店了嗎？而且還裝了修買了車！為什麼，錢反而多了呢。兩個人不是所有錢都放在銀行，還有一部分是放在家裡的。總數盤一盤，唐妙抬頭看著姜城，不可置信：“銀行有一百多萬，家裡也有幾十萬，一共差不多有接近二百萬了。”

　　他們哪裡敢想哦！

　　自己竟然這麼有錢了呢！

　　兩個人對視了好久，好半天，姜城抹了一把臉，說：“你怎麼看？”

　　唐妙：“我的意見是，擴大我們的廠子，增加生產線。”

　　“可是現在我們周邊已經擴不開了，你看現在這個位置有一排住家，這裡如果可以挪開，後面倒是還有空地。”兩個人二話不說，立刻開車出門去轉了一圈，看完了，也心裡有數兒了。

　　唐妙：“給他們合適的補償把房子買下來，然後在聯系政府買地，東西都是我們自己的，辦起來也方便。”

　　姜城：“可是他們沒有賣的意思呢？”

　　唐妙笑了：“你錢給的合適，人家怎麼會不願意呢？”

　　姜城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他很快的操作起來，市價兩千五的房子，他們給三千五，果然，順順利利的將一排房子都買了下來。姜城為了一勞永逸，又將另一側的一排房子也買了。這樣一來，他們再買地，就可以將廠區擴大到一萬多平了。至於買地的手續，大概是先頭兒的事兒把很多人都嚇怕了。大家都是寧願留著錢都不會出來瞎折騰。姜城和唐妙，已經算是京北比較激進的買地派了。

　　多少個人哦，都在背地裡說他們是傻子。

　　不過傻子夫妻二人組倒是很快的將整塊地拿了下來，畢竟買地的人太少。大家都不買，他們願意買，政府也樂意創收。自然是願意的。總之，在新年前，姜城將他們原本六千多平的這塊地順勢拓展到了一萬二千平。

　　這下子，廠子都沸騰了。

　　廠子越大也是說明他們不會失業了，這樣好的工作，誰舍得不要啊！他們賺的可是比國營大廠還多呢！不過也有不少精明的立刻就跟家裡的親戚朋友說起這件事兒了。既然要擴大廠子，那麼肯定還是要招人的啊。服裝廠這邊一般都願意要熟手。

　　因著這件事兒，好多人都開始練習了。這邊不看學歷，隻看能力，所以他們是要努力的。

　　這要是學會了，直接過來就能上工了啊！

　　外面因為這個事兒沸沸揚揚，又說姜城夫妻瘋了，不怕突然間回到過去的政策，所有的東西都被收走還被打成資本家；也有說服裝廠要招工了，得趕緊練習爭取被招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