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上沾染了一些血跡。

已經幹了，點點暗紅。

我接過來，小心的擦，隻是怎麼也擦不掉。

很奇怪的是，明明我什麼都沒想。

可是眼眶卻止不住的發酸，我趕緊低頭。

明明以前每一次的二選一，我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可重來一世，仍舊是難過。

但我想，這或許隻是來自二十多歲溫迎的條件反射。

於是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強烈的痛感傳來。

我在心裡默念。

「十七歲的溫迎，這次一定要贏。」

下一秒，沈清辭溫柔的聲音傳來。

「這些題，有很多解法，你要聽嗎？」

我趕緊用手擦了擦臉，抬起來頭對她龇著個大牙笑：「聽！」

那天晚自習，沈清辭把她整理的物理筆記推到了我眼前。

「或許你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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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裡面是她工整清秀的字體，匯總了每個知識點。

上一世，她考的是清華。

聽說畢業後又回到了我們這裡。

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寫了一個紙條遞過去：「沈清辭，你覺得我從現在開始努力，能考上清華嗎？」

她展開紙條，暖白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投射出睫毛細密的陰影。

高挺的鼻梁下，她嘴角勾了勾，開始提筆。

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很怕她回我：「就你這水平，懸。」

可展開紙條，上面隻有一個字。

「能。」

10

或許是這一世想改變命運的欲望太強烈，也或許是有了來自大學霸的肯定。

我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我開始整理各科筆記，開始梳理知識點。

以前我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很多題目都是一知半解。

現在，我從最基礎的開始做，把課本上的知識嚼了又嚼。

得益於跟沈清辭是同桌的關系，我把這個學霸資源用了又用。

甚至還趁機加上了她的聯系方式，方便更好的咨詢疑題難題。

她的朋友圈，發的動態很少，但重復出現的隻有一盆向日葵。

或許這盆向日葵對她來說有著特殊的含義吧。

就像以前何靜依總是在朋友圈若有若無發一些栀子花一樣。

栀子花的花語是永恆的愛。

後來我讀懂了，那是代表辰俊。

何靜依想白頭偕老的其實是他。

想來，好像最近辰俊沒來給何靜依送早飯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桌子上多了一瓶酸奶和面包。

我問沈清辭：「這是你的？」

她搖了搖頭。

後面的女同學戳了戳我的背，小聲說道：「我來的早，是何靜依送的。」

嘖，兩人冷戰後又跑到我這兒找存在感了。

我甚至都沒轉頭看她，走到了班級最後，扔垃圾桶了。

回來時，何靜依伸出腳攔住我，眼底是暗藏的怒氣：「溫迎，你什麼意思！」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指著垃圾桶：「早飯是我買的。」

「哦。」

「哦？你就這個態度？」

把我笑樂了：「何靜依，你被奪舍了是吧？就一個早飯我要什麼態度，跪下來給你磕個頭嗎。」

她目眦欲裂，氣急了：「溫迎，你鬧也鬧夠了吧，到底要怎樣你才理我？」

我雙手抱胸，斜睨她一眼，把她上一世說的話還給了她：「你有完沒完，能不能找點事做做，我很忙。」

然後越過她的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何靜依低著聲音：「好，溫迎，你厲害！」

11

我確實很厲害，月考成績出來，我從班裡的中遊一下升到了前十五名。

當然更厲害的還是沈清辭，穩穩第一名，甚至還甩後面的人很多分。

我看著排名，暗自想，要是能有一天排到她後面就好了。

於是我更加努力。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小時用。

甚至後悔，前兩年那麼好的時光，我居然都把心思用在了何靜依身上。

真是腦子進水了。

在光榮榜上站了一會，我起身要走，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清辭站在了旁邊。

我指了指上面的照片：「拍的挺好看的。」

過去兩年，她都在榜首。

她順著我的方向看過去，點了點頭。

倒是一點兒都不謙虛。

回教室的路上，她突然開口：「溫迎。」

「嗯？」

「你確定要考清華嗎？」

我抬眼看她。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肩上，將她的白色襯衣都染上了暖意。

她的眼神真摯又明亮，倒影出了我的模樣。

我迎著她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對，沈清辭，我總有一天會出現在你名字旁。」

12

可是我沒想到，辰俊居然來找我了。

上一世，我跟她整個高中都沒有交集。

這一世，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改變了劇情，所以讓一些人物關系也發生了改變。

他在體育課上堵住我，我深怕發生一些百口莫辯的事情。

打開了手機錄像功能。

他上來就想要打我一拳。

被我眼疾手快擋住。

我擋開他的手，他惡狠狠看著我：「溫迎，你以為你玩這些把戲何靜依就會喜歡你了嗎？」

我笑了：「我看你是大腦完全不發育，小腦發育不完全啊，我要她的喜歡幹嘛？她的喜歡值幾分？」

「你！」

「你喜歡她，你找她去唄，你們兩個人吵架拿我出氣？我可不是垃圾桶，什麼都回收。」

我真的不想跟他多糾纏。

轉身要走，他拉住我的手：「我告訴你，何靜依喜歡的是我，識相的話，你就離她遠點。」

給我整笑了：「大哥，你有病就去看病，何靜依喜歡誰我一點兒都不關心，有空在這裡找我麻煩，不如多寫兩道題澆灌一下自己貧瘠的大腦。」

怪不得說他跟何靜依是一對呢，都是兩個聽不懂人話的。

對於這種人，我話都不想多說。

剛走到足球場旁，辰俊又追上來攔住我。

下一秒，一個足球朝我們這裡飛來。

多虧他擋住了我的視線，球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他摔倒在地，但我因為被他拉住，慣性作用也摔在地上。

不遠處的何靜依衝了過來：「怎麼回事？」

辰俊扶著額頭，假惺惺看著她：「頭好痛好暈，我是不是腦震蕩了？」

好家伙，我真懷疑他脖子上長的腦袋隻是為了顯高用的。

砸的是身上，這都能腦震蕩，醫學生聽了都得現場拿他去做標本。

我冷笑。

他卻抱住了何靜依的腿：「我隻是想找溫迎道歉，誰知道被她推了一下，我真的沒想過傷害他，我隻是想讓他別不理你，你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又是這種橋段。

上一世我見過太多次了。

而每一次我反駁，何靜依都會冷眼看我，讓我不要沒事找事。

這次我沒說話，撐著手要爬起來，誰知道何靜依卻一個箭步衝到我身旁。

直接抱起了我：「哪裡受傷了，給我看看？」

這個舉動，讓躺在地上的辰俊和在她懷裡的我都震驚了。

她低著頭看著辰俊，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你自己不學習找他幹嘛？」

辰俊的臉都黑了，委屈的看著她：「何靜依......」

她隻是皺了皺眉，眼神都沒有給他：「上一次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我不喜歡你，你別來找我了。」

「另外，如果我再發現你打擾溫迎學習，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讓何靜依走開。

隻是手擦破了一點皮，連血都沒有出。

何靜依還是固執的給我貼上了創口貼。

她低著頭，一向驕傲的她第一次放下姿態，聲音裡帶著祈求：「溫迎，上次籃球不小心砸中你後，我就跟辰俊沒來往了，所以，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了？」

13

我總覺得上一世在火場裡我遺忘了一些什麼事情。

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隻是，我依舊不想跟何靜依有任何的牽扯。

她送早飯，我給了前面的胖哥。

她送零食，我晚自習前分給大家吃。

她給我準備禮物，我全部退回。

我們的關系像是發生了改變，她開始重復我以前為她做的事情。

可我，依舊沒有理她。

準確的來說，我根本沒有時間去跟她糾纏。

我一心隻想學習，隻想不斷縮短跟沈清辭的距離。

因為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你把目標設的很高，最後哪怕你沒有達到，但你離目標也不會太遠。

我把這句話打印出來貼在了桌子上。

並在上面用黑色的籤字筆寫上：「北京，等我！」

後面是大大的感嘆號。

沈清辭看到後，笑了笑。

我側頭：「怎麼，你覺得我很幼稚嗎？」

她搖頭：「沒有。」

「那你笑什麼。」

沈清辭沒說話，但是拿起筆，在那段話的背後加了一句。

「等我上清華。」

我不確定這句話是寫給我的，還是寫給她的。

但我依舊記得，秋日的午後，微風拂過教室的窗簾，帶起了陣陣漣漪。

眉眼清澈的少女穿著校服，緊握著筆，珍重的書寫著夢想。

我們相視一笑。

原來，學生時代，也可以為了夢想和某個人產生心有靈犀的默契。

14

日子過的很快，期中考如約而至。

我這次的名次進步了一點，剛剛第十名。

連班主任都看到了我的進步，在辦公室單獨找我聊。

裡面，沈清辭正在幫老師準備一些資料。

老師說的是每周會抽三天晚自習的 2 節課給年級前五單獨輔導。

是朝著培養清北的學生去的。

跟我說的意思，是看到了我的潛力，希望我也能進入。

我點了點頭：「好的，老師，我會加油的。」

離前五還有一定的距離。

我對自己的情況又做了復盤。

現在我薄弱的是物理和生物。

物理是我老大難了，一直就不怎麼樣，但也意味著進步的空間很大。

生物，是我不喜歡背東西，追究到底還是自己基礎不牢。

從辦公室出來後，在走廊裡碰到了也剛出來的沈清辭。

回教室的路上，她喊住了我：「溫迎。」

我轉頭，她眉眼舒展，少了疏離感：「我相信你可以進前五。」

我愣了愣，笑了：「我也相信我自己。」

「但是現在物理和生物真的還需要提升，我還得再努力。」

天色昏暗，校園裡的路燈次第亮起，遠處的高樓燈火如晝，我跟沈清辭並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快到門口時，我聽到了沈清辭的回答：「溫迎，我幫你。」

15

沒有人能拒絕女大學霸的邀請。

而沈清辭真的是說到做到，她帶著我梳理物理知識點。

不厭其煩的跟我講解每一道題的思路。

不斷畫著圖，給我構造畫面感。

一段時間後，我感覺確實自己做題的思路有了提升。

而針對生物，她直接魔鬼訓練，讓我死背。

我抗議：「男生文科類的知識就是很差，我背不下來。」

沈清辭板著臉：「不行。」

好比鐵面閻王。

沒辦法，為了不打擾到別人。

每天晚自習開始前，她就在操場旁守著我，必須背完指定的任務。

那天我背著背著，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

在燈光的照射下，它們幽幽的，柔柔的落下，然後在手掌心融化。

很多同學都趴在窗戶上欣賞，拍照。

我望著雪花問道：「沈清辭，我想考的是清華，你呢？」

她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會，轉過去接了一朵雪花。

「我也是。」

「沈清辭，我一定會考上的。」

「我知道。」

我低下頭來，莫名有點傷感。

想著上一世的種種，像是一場夢一樣。

這種荒謬的事情，誰都不能理解。

我很怕這一世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很怕重來我依舊還是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隻能自己一個扛著，把所有的悲傷都化作向前的基石。

可能是看我許久沒說話。

沈清辭坐在我身旁，柔聲說道：「溫迎，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

操場人來人往，頭頂雪花飄揚。

我仰起頭，努力掐著自己的手掌心，深怕被她看出來我一個男子漢眼眶居然會紅。

我不想認輸，我也不能輸。

於是我深呼一口氣，對她說道：「沈清辭，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她的聲音帶著點笑：「賭什麼？」

「賭我會追上你。」

最後一朵雪花落下時，我聽到了她的回答：「你會贏的。」

16

期末考前，我跟沈清辭被叫到班主任辦公室談話。

這次期末考也是全省第一次模擬考。

都說一模的成績會預示高考成績。

所以班主任跟前十的同學都進行了談話，讓我們不要緊張，平常心對待。

沒想到出來迎面就碰到了何靜依和辰俊。

辰俊是唯恐天下不亂：「這不是理科第一的沈清辭嘛，喲，溫迎，怎麼，不舔何靜依後，跑去舔大學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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