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了想,讓小太監拿上燈籠跟我去了顧千鈞在的御書房。
他一看見我就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
我咬住嘴唇:「臣妾聽到外面有廝殺聲,擔心皇上。」
他眼裡閃過一絲動容,隨即讓我坐Ŧū²到他身邊,安撫道:
「有朕在,別怕。」
不一會兒,廝殺聲就近了,無數穿著黑甲的兵士湧了出來。
燕乘淵一身甲胄,手持長劍,定定地看著顧千鈞。
顧千鈞看到這一幕也不慌,沉聲道:
「燕將軍這是何意?」
「見了朕為何不跪?」
燕乘淵面上情緒糅雜,最後定格在了深沉的怨恨上:
「皇上,我從 15 歲時就開始為你南徵北戰。當初你奪嫡時,是我帶著禁軍護住了你,才有了你今日的皇位!」
「妹妹為了你獨自一人奔赴南疆獵殺青狐,差點兒就死在了南疆!我們兄妹對你忠心耿耿,可你如今卻忌憚我,為了一個妖孽冷落妹妹。皇上,你怎能如此?!」
「朕對你們又何嘗不是仁至義盡!」
顧千鈞終於按捺不住,大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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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貪汙受賄、結黨營私,朕都不知道嗎?朕多少次提醒過你點到為止,你聽朕的了嗎?!」
「皇後!朕為了她三年不選秀,可她三年了仍無所出。朕是天子,朕需要延續血脈!」
「燕乘淵,朕不光是你的兄弟、燕蘇荷的丈夫,朕還是這天下子民的皇帝,朕是這大乾的天子!」
燕乘淵沉著臉:
「你是皇上,自然說什麼都有理。」
顧千鈞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你今天帶著這麼多人來,是想造朕的反?」
「好啊,連禁軍統領都是你的人了,看來你已經在朕不知道的時候在朕身邊布滿了暗樁。燕乘淵,你造反是蓄謀已久啊!」
「皇上多慮了,隻是皇上如今被妖孽迷惑,我是來清君側的!」
說是清君側,他手中的劍卻對準了顧千鈞。
燕蘇荷也被救出來了,她被一群人簇擁著上前,在看到顧千鈞身旁的我時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賢妃,你這賤人!」
「皇上,賢妃乃是妖孽所化,迷惑聖心,還請皇上下令,誅殺妖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燕蘇荷還真是對妖孽有什麼執念。
不過她倒是誤打誤撞地說對了,我的確是妖孽。
隻是這次和上次不同,顧千鈞握住了我的手,輕蔑道:
「朕若是說不呢?」
燕蘇荷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恨極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護著這個賤人!」
「若是皇上不答應的話,那我們就隻能得罪了。」
她冷冷道。
話音剛落,燕乘淵就要提劍上前來。
就在這時,殿前突然傳出呼哨聲,隨後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地面都有了微微的震動。
火光霎時衝天,映出殿後隊列而出的軍隊,迅速包圍了燕乘淵帶來的黑甲軍。
張尚書和一個戴著頭盔的青年將軍上前。
張尚書撩起袍子跪在地上:
「臣救駕來遲,請皇上責罰!」
燕乘淵愣住了。
顧千鈞沉著臉一揮手,燕乘淵帶來的人很快被屠戮一空,整個大殿前屍山血海,血氣衝天,到處都是穿著甲胄的屍體。
「燕乘淵,你還有什麼話說?」
顧千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成王敗寇,我今天敗在你手上無非一死,沒什麼話好說!」
他也算個男人,知道此時大勢已去,再求饒也無用,把劍一扔。
「隻是我妹妹好歹曾經救過你,她之前也不知道我要造反,顧千鈞,你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放她一命吧!」
狂風驟起,顧千鈞站在臺階上握住了我的手。
我盈盈下拜:
「皇上,皇後娘娘和您多年伉儷情深,此次隻是一時糊塗,臣妾認為罪不至死。」
燕蘇荷雙目通紅,叫囂著:
「賤人,我不用你裝好心替我求情!」
「隻是……」
我話鋒一轉,看向站在下面的燕乘淵。
直到此時,他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卻還把燕蘇荷護在身後,為她謀劃一條生路。
多麼讓人感動的兄妹情啊。
不知道燕蘇荷殺我哥哥時那樣毫不留情,殺自己哥哥又下不下得去手呢?
「皇上,臣妾聽聞百姓中盛傳燕大將軍乃是龍神下凡,有顆七竅玲瓏心。臣妾還沒見過七竅玲瓏心是何模樣,不如請大將軍慷慨解囊,讓大家開開眼界如何?」
話音剛落,四周便鴉雀無聲。
顧千鈞怔愣片刻後,撫掌大笑:
「愛妃既然想看,那就請燕將軍不要吝嗇,把心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我說的話正中顧千鈞下懷。
燕乘淵聲望太高,顧千鈞就是要讓天下人看看,燕乘淵的心根本就不是什麼七竅玲瓏心,他也不是什麼龍神下凡,隻不過是一個罪該萬死的反賊罷了!
「臣妾還有一提議。」我的袖袍被獵獵狂風吹得鼓起,鬢發飛揚。
「聽聞皇後曾去南疆殺狐取心,想必對取心一事十分手熟,不如就讓皇後娘娘親手掏出燕將軍的心給我們看看,如何?」
此言一出,顧千鈞也有些頓住了。
片刻後,他看了看燕蘇荷。
燕蘇荷剛才可是對他沒有絲毫憐憫,她明知燕乘淵造反卻絲毫沒有透露給顧千鈞。
她正幫著自己哥哥奪取他的江山。
在顧千鈞看來,燕蘇荷已經徹底背叛了他。
燕蘇荷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不、不……你這毒婦!」
她面色慘白如紙,聲音在風中顫抖:
「皇上,皇上!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啊皇上!」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不知過了多久,顧千鈞開口了。
他神色莫測,低聲道:
「好,就依愛妃。」
9
那天晚上,燕蘇荷幾度暈了過去,卻還是被人抓著手硬生生地洞穿了燕乘淵的胸膛。
那顆血淋淋的胸膛被掏出來時還在跳動,燕蘇荷慘叫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徹底承受不住打擊暈死過去。
我注視著那顆心髒許久,想笑,又笑不出來。
哥哥,她終於嘗過我的痛了。
可無論我再怎麼報復她,你都回不來了。
……
燕蘇荷瘋了,被囚禁在了冷宮之中。
顧千鈞不再顧及她,他開始大肆選秀填充美人入宮。
曾經隻有一人的三宮六院,如今已經住滿了三千佳麗。
就連張尚書的女兒也入宮了。
她肚皮倒也爭氣,隻承寵了幾次就有了身孕,誕下了個皇子。
這是顧千鈞的長子,他十分喜愛,親自取名為顧承坤。
隻是我仍舊是最受寵的那個。
顧千鈞像是忘記了還有燕蘇荷這麼一個人,再也沒有提過她。
可我知道,他還是沒有徹底放下燕蘇荷。
燕蘇荷生辰那日,他坐在窗邊看了許久的月亮,一言不發。
顧千鈞和燕蘇荷是少年夫妻,在最艱難的時候相互扶持著走到如今。
雖然已經反目成仇,但到底有過少年情深的時候。
直到三個月後,燕蘇荷突然恢復了神智。
她不再犯瘋病也不再大吵大鬧,隻是每日念經抄經,說是要為她哥哥贖罪。
顧千鈞知道後沒說什麼,冷宮的待遇卻一直沒人敢克扣,分明是他暗中叮囑過了。
沒過幾日,我們就寢時一個太監突然進來,有些為難道:
「皇上,皇後娘娘前幾日受了寒,好像是突然不大好了,一直喊您的名字呢。」
「您要不要……去看看?」
顧千鈞低頭許久,我撒嬌讓他留下。他卻沒有看我,隻是敷衍地拍了拍我的手:
「朕與她好歹夫妻一場,去去就回。」
說著,他就跟著太監走出了門。
見他走遠,我翻身坐了起來,笑容微斂:
「東西送去了嗎?」
一旁的小太監輕聲道:「都送去了,淬了三遍最烈的毒,隻要破了一絲油皮,沾上就必死無疑!」
我垂眸。
冷宮裡的宮女有我的眼線。
我知道燕蘇荷深恨顧千鈞,打算殺了他。
既然這樣,我不如幫她一把,幫她殺個徹底。
她的金簪已經被我換成淬了毒的簪子。
我看向窗外,今夜是個陰天,夜幕一片黑壓壓地暗,一顆星星都沒有。
院子裡樹影婆娑,沙沙作響。
快要起風了。
燕蘇荷,你可千萬不要讓本宮失望啊。
……
到了後半夜,宮裡突然鬧騰了起來。
我隨手抓住一個小太監:「這是怎麼了?!」
小太監急得一頭冷汗:
「皇後娘娘把皇上诓騙了去,說是要談心,結果趁著皇上不備用帶毒的簪子插進了皇上的心口,皇上現在已經毒發暈過去了!」
我帶上人趕了過去,燕蘇荷已經被抓了起來。
她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狀如惡鬼,卻暢快得仰頭大笑:
「顧千鈞,這就是你的報應!」
「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現在我哥哥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
10
那藥是我和張尚書尋了許久才尋到的,無色無味,觸之即死。
自從張尚書的女兒懷上龍胎後,我們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若是女兒,便蟄伏。
若是男孩, 便屠龍。
好在老天垂憐, 終於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對於張尚書來說,一個區區的尚書自然比不上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
對我來說,顧千鈞也是間接害死我哥哥的兇手。
當時若不是他告訴燕蘇荷南疆有青狐,燕蘇荷也不會去殺了我哥哥。
如今燕蘇荷的仇我已經報了。
她刺殺天子, 罪不容誅。張尚書已經將她下了大牢,凌遲處死。
我特意找來了最好的行刑官。
3357 刀, 一刀都不少。
一開始她還能嘶號慘叫, 到了後來就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整個人成了個露著森森白骨的血人。
我閉上眼睛。
哥哥,她如今一定比你當初疼多了吧。
你若是泉下有知, 可夠痛快了?
……
顧千鈞臨死前,我去看了他。
毒性發作得太快, 他整個人並沒有太憔悴, 隻有嘴唇是發紫的。
許是回光返照, 他突然有了些精神,也能說話了。
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握住我的手, 用氣聲虛弱道:
「蓉兒, 隻有……隻有你對朕是真心的。」
「朕帶你走好不好?你、你為朕陪葬, 到了黃泉下,咱們再……再做夫妻。」
我勾起嘴角, 慢慢掰開他的手指:
「皇上, 你還是自己下地獄去吧。」
「張尚書許了我金銀珠寶無數呢,隻要你一死我就出京去過好日子去啦!」
「你呀, 還是和燕蘇荷死在一起吧。」
他愣了,許久後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些什麼。
「你、你這毒婦!」
他雙目圓睜,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臉色瞬間鐵青。
「你為什麼要、為什麼要害朕?朕給你的還不夠麼?!」
我輕輕摸上他的胸膛:
「皇上,你真該聽那道士的,殺了臣妾的。」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苟活這麼多年嗎?全是因為我哥哥這顆心髒啊。」
顧千鈞瞠目結舌,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是、你是——」
我笑得悲哀:
「你生來體弱,那就去死啊。」
「為什麼要搶走我哥哥的心髒,明明該死的是你啊!」
「嗬……嗬……」
顧千鈞已經說不出話了,他試圖伸出手來掐我。
隻是那手剛抬到一半就定在半空中, 片刻後頹然墜下, 砸在榻沿上。
屋裡一片靜謐。
屋外連風都停了。
我退後一步,高聲道:
「皇上薨逝——」
喪鍾在連綿的牆院內敲響, 我閉上眼睛。
哥哥。
你的仇, 我替你報了。
11
鶯飛三月, 已經成了太傅的張尚書留我住在京城。
「南疆氣候惡劣,姑娘為何還要回去?」
我跨上馬朝他揮手:
「謝謝太傅這些年的照顧,隻是南疆是我故鄉,我總是要回去的。」
「今生恐無再見之日,願大人身體康健, 得償所願!」
馬兒走遠, 張尚書的身影逐漸看不到了。
他是個守信的人, 並沒有殺我滅口,反而給了我許多金銀後放我出了宮。
我用力一夾馬腹,馬兒吃痛狂奔起來, 煙塵四起。
我看著天際的光,終於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哥哥,我回來了。
你等我。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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