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還好她年紀小,摔一下也不沒事,雪竹捂著後腰衝兩個人發脾氣:“你們幹嘛突然放手啊!嚇死我了。”
“一直牽著你你怎麼學得會啊。”鍾子涵嘆氣。
他越解釋雪竹越是生氣:“那你也要給我心理準備啊,突然就放手是不是想謀殺我?”
“好好好,我的錯,”鍾子涵投降認輸,“下次放手前一定跟你說。”
雪竹揚起下巴,語氣倨傲:“算了,原諒你,扶我起來。”
“喳,老佛爺。”鍾子涵扶起她。
這邊雪竹剛摔沒多久,那邊正看著女朋友別亂來的易正鵬過來,臉上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擔心:“箏月剛剛溜太快在池子中間摔了,你們誰幫我一起扶她出來?她好像摔到腰了。”
三個弟弟妹妹瞬間的想法是。
看吧,總算摔了。
“她還以為自己是小竹呢,摔多少下都沒事,二十多的身子骨了,”鍾子涵嘆氣,“我跟你去吧,嶼寧你帶小竹繼續溜。”
因為剛剛有了心理陰影的雪竹生怕這次被哥哥坑,恨不得拿502強力膠將自己的手和孟嶼寧的黏在一起,怎麼抓都不放心,總覺得無論抓得再緊,他一放手,她就又會摔倒。
孟嶼寧知道她在想什麼,索性用指尖穿過她的指間,和她十指相扣。
“這下放心了嗎?”
這樣的方式,手上好像每一寸的皮膚都和他緊緊相貼,雪竹無措地抿唇,點頭:“嗯。”
她還是不太敢往前溜,雙腳畏畏縮縮的比走路邁的步子還小。
“你大膽往前溜,摔了也有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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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說到做到,不厭其煩地陪她一遍又一遍繞著溜冰池邊緣練習,直到雪竹真的覺得自己會慢慢往前溜了,才帶她去一邊的椅子上休息。
溜得太久腿有些酸,雪竹彎腰給自己捶腿。
孟嶼寧安靜地看她捶腿,忽地問:“還怕嗎?”
“不怕,有你牽著我還怕什麼啊,”雪竹盯著自己的溜冰鞋對他道謝,“謝謝哥哥。”
沒有聽到他的“不用謝”,反倒聽到他跟著她說了聲謝謝。
雪竹以為自己聽錯,茫然張嘴:“啊?”
孟嶼寧以為這裡太吵她聽不見,於是傾下身湊到她耳邊,揚高了音說:“剛剛在酒店。”
頂撞長輩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雪竹挺不好意思:“啊?你聽到了啊?”
孟嶼寧輕笑,對她做出示範,用指頭堵住塞住耳朵:“如果不想讓我聽到,下次記得這樣用塞住我的耳朵。”
之前雪竹也說過同樣的話。
光捂住耳朵是沒有用的。
或許並不是真的不想讓對方聽見,其實聽沒聽見又有什麼關系。
他們絕不會說讓對方不高興的話。
雪竹突然傻笑起來。
思想品德老師在課堂上說過,當受到別人幫助時,要說謝謝。雪竹對謝謝倆字熟稔於心,可卻不太習慣聽別人對自己說謝謝,尤其是關系親密如爸爸媽媽,再如孟嶼寧。
因為為他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啊,被說謝謝挺讓人難為情的。
“嗐,”她故作成熟的咳嗽兩聲,“嗯不用謝啦。”
小女生這擠眉弄眼並不自然的老成模樣逗笑了眼前的人。
兩雙清澈的眸子在空氣中安靜對視幾秒,並不是在比誰先眨眼,隻是雪竹這這一刻仿佛忘了該如何眨眼,等她回過神來後,才緩緩地,眼眸水遮霧繞般躲開他的眼睛。
“我還想溜一小會兒。”雪竹突然站起身。
孟嶼寧:“好。”說完也要站起來。
她卻說:“讓我自己溜吧,你休息下。”
“好吧,就在這附近溜,”孟嶼寧點頭,“別溜太遠。”
“嗯。”
雪竹能夠感受到孟嶼寧投射在她背後的視線。
她想好好表現,隻可惜手腳跟不上腦子的指令,馬前失蹄,再次跌在地上。
孟嶼寧剛起身想去扶她,卻看見她像隻企鵝般笨拙地爬起來,囫囵拍拍腿上的灰塵,很快繼續向他的反方向溜遠。
不知她為何突然變得這麼笨手笨腳,一點也不像平常機靈學什麼都快的她。
孟嶼寧忍不住笑出聲。
***
溜冰場內光線透不進來,讓人分不清黑夜白天,還以為時間過得很慢。
因為傷了腰而隻能坐在椅子上秀的賀箏月無聊得緊,隻好拿手機出來上網,看時間才發現到已經快六點了。
還肩負著帶弟弟妹妹的重任,顧不上其他的,賀箏月扶著腰滿場找人,終於找到了角落裡還在練習溜冰的雪竹和在後跟著她的孟嶼寧。
“小竹寧寧,六點了,走了回家了。”
小竹正興頭上,一聽要回家立刻失落地驚嘆:“這麼快就到六點了?”
“是啊,回家了。”
好在現在是夏天,傍晚六點的天空仍然明亮。
一行人坐公交車回家,賀箏月和男朋友坐前面,其他人坐在最後排。
孟嶼寧最先在靠近車窗的位置上坐下,雪竹躊躇兩步,鍾子涵先行坐上了他身邊唯一的位置,又對雪竹招手:“還不過來坐?”
雪竹哦了聲,在鍾子涵身邊坐下。
或許是都玩累了,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孟嶼寧扶著下巴盯著窗外發呆,鍾子涵靠著椅背打了好幾個哈欠,哈欠聲傳染給雪竹,她漸漸有了困意。
路上公交車顛簸異常,上上下下的行人不少,車窗外的光線隨著時間漸漸湮落至昏暗。
還有兩個站就到家了,賀箏月轉過頭:“準備下車了啊,”看清後面後突然咦了聲,“這麼吵小竹都能睡得著?”
雪竹枕在鍾子涵膝上,唇張著,睡得正香。
鍾子涵嗯了聲:“玩了一下午估計累了。”
公交車到站,他的腿酸得不行,輕輕拍了拍雪竹的腦門:“小竹,到家了。”
雪竹睜開困倦的眼睛,軟著骨頭跟著下了車。
公交車緩緩駛離站臺,留下一灘尾氣,雪竹被嗆得咳了幾聲,街道對面漸漸亮起的LED燈有些刺眼,仍是沒有趕走她的瞌睡蟲,慢吞吞地走在背後。
她走得實在太慢,賀箏月不得不停下等她,看她的樣子恨不得直接睡在大街上,有些哭笑不得:“就這麼困嗎?”
看了眼因為腿酸還沒緩過勁的子涵,又看了眼男朋友。
易正鵬和小竹還是第一次見面,讓他背著小竹,估計小竹自己都不自在。
“寧寧,要不你背小竹吧?讓她在你背上睡一下,不然我還真怕她就直接倒在這裡了。”
雪竹瞬間清醒。
但下一秒孟嶼寧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讓她上來,她又趕緊眯起眼作出困頓的樣子。
畏畏縮縮攀上他的背,孟嶼寧發力起來時,雪竹心虛地問他:“重不重?”
“不重,”他笑笑,“睡吧。”
雪竹雖然不困,但做戲要做全套,所以她還是閉上了眼。
孟嶼寧一步步走得極穩,後背寬厚,頸肩皙白削瘦,線條流暢有力,她用臉頰貼著他的背,安心且依戀。
閉上眼也並沒有影響雪竹除視線外的其他感官,從公交車站到小區門口這短短不過一裡的路程中,她聞到了街邊臭豆腐攤的臭味,和烤面筋與麻辣燙混雜的香味,聽到了小攤老板們為招攬生意放出錄好的喇叭擴音器聲,感覺到了四周濃濃的煙火氣。
走完這條熱鬧的街道,又轉入樹蔭茂密的小路,周遭突然安靜下來。
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成長長的幾條。
“對了寧寧,我就聽我爸說你考上了北大,還不知道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賀箏月突然問。
“金融專業。”
“金融?,”賀箏月有些驚訝,“我以為你會選理工科類的專業。”
孟嶼寧:“這怎麼說?”
“不知道,直覺吧,”賀箏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又反問他,“你的理想就是金融嗎?”
少年沉默半瞬,自嘲地笑了笑,語氣平靜溫淡:“賺錢?”
然後離開父親,再不需要依賴這個家。
不止是賀箏月,其他幾個人也愣了。
就連今天才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易正鵬都覺得,孟嶼寧不該是為五鬥米折腰,俗不堪耐的人,而該是那種飛遁鳴高,屹在山尖處,清高端方,眼高於頂的少年。
小時候上作業課,老師擬題作文題目我的理想,每個人的理想五花八門,他們都覺得孟嶼寧的一定是科學家、宇航員,或是物理學家這類理性與浪漫相互碰撞的職業。
可是孟嶼寧的話卻在告訴他們。
他不是站在山尖處的人,他是現實中再普通不過的人,他的抱負並無多偉大,他的未來也並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樣陳列在精致的櫥櫃中,展示著其他人可望不可即的昂貴物什,玫瑰與法絲絨,鑽石與紫羅蘭,這些別人認為他該擁有的裝飾物,實則離他都太遙遠。
高考前的最後一次家長會,班主任林老師看著通知單上簡單的請假理由,不禁抱怨就連這最後一次的家長會都不來出席,到底有沒有把孩子的高考放在心上。
捶在兩側的手忽地攥緊,又很快松開,像是看開了什麼,也放下了什麼。
孟嶼寧的語氣很輕,淡淡接過老師的抱怨。
大約沒有吧。
他這麼說。
林老師嘆氣,鄭重而溫柔地對他說。
巴爾扎克有句名言,苦難對於天才是一塊墊腳石,對能幹的人是一筆財富,對弱者是一個萬丈深淵。嶼寧,你的人生是在你自己手中的,這世上隻有百分之一的幸運兒一出生就什麼都擁有,老師和你一樣,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中的一個,即使沒有優越的條件,很多路都被堵死,但讀書這條路對你來說是通暢的,是可以改變命運的,老師相信你,在未來的不久,你會成為那百分之一。
理想這東西,隻有在吃飽了飯後才有資格被擁有。
其實這些一起長大的玩伴,包括在他背上安睡的小竹都不知道,在搬來與他們相識之前,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廚師,這樣他就能在父母不在家時自己做好吃的飯菜,不會挨餓也不會渴望鄰居家的飯菜。
僅僅如此而已。很簡單,說出來都怕人笑話。
“金融好啊,又能賺錢聽著又高大上,”賀箏月還是肯定了他的選擇,“等畢業後加油賺錢,我等著以後抱你大腿了。”
聽她這麼說,孟嶼寧斂下眼簾,拾起他最常露出的微笑。
鍾子涵舉手:“算我一個,我也要抱大腿。”
“你抱什麼抱,好好學你的醫吧,”賀箏月睨了眼這個沒出息的弟弟,“你以後要是當不上主任醫師,以後出去別說是協和出來的,也別說是我弟弟。”
“主任個屁,”鍾子涵不屑一顧,“還稀罕誰當去。”
賀箏月對他的態度很是不滿:“你不以這個為目標那你想幹什麼?”
鍾子涵撇過頭,不情不願地說:“我壓根就不想學醫,你覺得逼一個人學他不喜歡的專業,他能學好嗎?”
賀箏月不明所以:“那你為什麼還學醫?”
“我爸媽唄,反正我學什麼由不得我自己決定,他們覺得好的適合我的我就必須咬牙學,”鍾子涵嘆了口長長地氣,“本來以後高考完了到大學就能選擇自己喜歡的,結果還是我想多了。”
“……那你喜歡什麼?”
“機器人,高達那樣的,”鍾子涵垂眼,自嘲道,“是不是挺不靠譜?”
“這算什麼,”賀箏月拍拍他的肩,“其實我當初選專業的時候想選動畫專業來著,比你還不靠譜。”
鍾子涵驚訝:“姐你大學不是讀經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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