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太太的二等丫鬟,因為一張臉被內定為小侯爺的妾室。
我不安地等著命運最後定音的那一錘,卻不料事情發展總比人想得離奇。
相伴兩年,金尊玉貴的小侯爺再也離不開我了。
每日清晨,他都要攬著我,在我耳邊輕喃:「夫人,讓我為你畫眉。」
1
人人都喚我雋客,是到老太太身邊伺候以後她給改的,從前我叫鯉兒。
我出身寒門,父母雙亡後,養在姨媽家裡。
姨夫依附於信安侯府,做點小生意,算個小富戶,夠給我口飯吃。
和其他臉蛋蠟黃的小姑娘不同,我生得白皙纖巧,八歲時,便已可見來日的美貌,是不應投生到小門小戶裡的美貌。
我姨夫是個善考慮的人,知道這樣的天賦不可埋沒,於是積極尋找門路。
通過層層傳遞,他把話送到信安侯府夫人陪房的耳朵邊,說陶信的外甥女有殊色。
後來王福家的見了我一面,果然十分滿意。
她當時在自家園子裡溜達,將手輕輕一搭,我姨媽趕緊上前攙扶。
王福家的笑著說:「你外甥女如今便生得這樣,還不知道來日會出落得如何呢。留在尋常人家,未免可惜了些。」
姨媽心領神會,一回到家,便趕緊和姨夫說了這件事。
他們把我帶到侯府,換了六兩銀子,從此與我再無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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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不是好待的,我進侯府的前一天,往他們的水壺湯罐裡丟了一把沙子。
我姨夫心有成算,前後兩個老婆生出的一窩兒女也各個能幹。昨兒兄弟互告黑狀,今日姐妹爭搶頭花。
我寄人籬下,姨夫明明吞了我爹留下的錢,卻誰都可以欺負和使喚我。因為容貌生得好些,表姐妹嫉妒,下手更狠。若再多留兩年,我怕是會死。
等進了侯府,先被帶著教了半年規矩。後來管事的看我生得好,做事也細致,便把我分到了老太太屋裡。
當時老太太捏著我的手,給我改了雋客這個名字,意為月橘花。老太太屋裡,原有個韻客,和我同批進來的,還有幽客。
2
在老太太屋裡服侍了一年,老太太過世了。我私下痛哭了幾場,因她對我是極好的。
白事過後,韻客貼身伺候老太太數年,自請入家廟守香燭。幽客去服侍二小姐,我被分到了太太的正院。
自進了正院,我便小心行事,仔細伺候太太。在大丫鬟們跟前,從來不爭不搶。
至於府裡的小侯爺,我是從來不敢沾惹的。他是太太的命根子,同他沾了邊的,小事也是大事。
我想活下來的心,比誰都強烈。
因我從前學過幾個字,太太知道了,讓一個姐姐教我。她丟給了我幾本舊書,有不會的去問她。
是太太心善,也是認字的丫鬟好用。能幫寫字,能看得懂賬本和禮單。
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
我在太太院中,已經升到了二等丫鬟。除了端茶倒水、來往傳話和做針線,便是給太太查書、寫字、念東西。
教我認字的姐姐,被太太嫁給了一個小管事,所以我才頂了她的缺。
每當我握筆的時候,想到此事,總有些不寒而慄。
那也會是我的以後嗎?
我偷偷地在心底思索著出路。
若我要出去,能去哪裡。
我不像別的丫鬟,無論是家生子還是買來的,都至少有家人庇護。不在侯府裡,回去了也一樣過。
姨媽家我是不能回的,姨媽是繼妻,在家中說不上話,保不住我。前腳我回了陶家,怕是後腳便被捆了送給哪個小官富商作妾。
我能獨自生存、尋個出路嗎?
很難。如今這世道,懷璧其罪。
我生得這樣,又在侯府裡過了幾年舒坦日子,到外頭去怕是不好生存。
想了很多法子,總覺不妥當。
3
就在我反復思索未來時,事情忽地起了變化。
那日,太太準備去寺裡祈福,我清點好香燭、彩紙和果品的數量,正要進去回話,便聽見她讓王福家的拿好契書。
過了半月,寺裡的尼姑來了,王福家的在旁邊伺候,當丫鬟的都隻能在外邊守著,不知道裡邊發生了什麼。
等王福家的出來以後,特地到下房找我。
她握著我的手,語焉不詳地說:「姑娘可真是好福氣啊。記得當初,嬸子帶你進來時,個頭還矮著呢。」
過了三日,太太喚我進屋說話,謎底方見分曉。
她當著我的面許下了話,將來要把我指給小侯爺賀乘英作妾。
賀乘英,字允臧,太太的幼子,未來的信安侯爺。
她說:「論容色,滿府的丫鬟,沒有比你更出挑的了。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行事從來穩妥大方。便是外頭的小姐,有些到了我跟前轉一圈,看著也不如你。我也猶豫了幾日,到底想著好花該栽入綺園中,明珠該藏到寶匣裡,就如此吧。」
太太沒有問我的意見,輕飄飄幾句話,便決定了我的命運。
我恍恍惚惚地想,原來她那日讓王福家的拿好契書,是為了去廟裡算八字。
等出了屋,我的月錢已被提到了一兩半。
太太的一等丫鬟,月錢也不過一兩。她們還都是府裡家生子,大小管事的女兒。
府內姨娘月錢二兩,我如今這一兩半,是未來的預示。
賀乘英是未來的侯爺,賀府的中心。能被定為他的妾室,與躍了龍門何異。
4
相熟的丫鬟們都來恭喜我,連小姐也送來了東西道賀。
可我的心卻懸著,方向已明了,卻不曉得前路會有怎樣的荊棘。
入正院以來,我小心謹慎,絕不學其他人圍著這個鳳凰轉。卻偏偏,因著這份謹慎入了太太的眼。
想想這幾年,因為野心大了,被撵去別處的丫鬟可不止一個。
一日,小侯爺私下叫人傳話給我,當時我在下房繡花,被他叫去了園子裡。
那是個極僻靜的地方,極少有人路過。我到時,他坐在涼亭中,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出神。
我走到他面前,福了個身,不敢看他。
我不敢看他,不是他生得不好,而是他生得太好了。
太太便是個美人,他生得很像她,五官精致俊美。一身英氣,應是來自侯爺。
他讓我坐,我便坐了。
他開口:「你可知道,日後你會成為我的妾室。」
這我能不知道嗎,我說:「奴婢自然知道。」
他又說:「是我同母親說,挑你進我的院子的。」
我愣住了。
他沒理我,自顧自往下說:「一開始,隻是有點在意。母親院裡這麼多人,都趕著奉承我、伺候我,隻有你避之不及。便是一時隻有你看著屋子,我來了,你上了茶,轉身趕緊叫別人來侍奉。若人多點,一不留神,你便像雲一樣消失了。」
「來了正院,目光便忍不住去尋你。後來母親說,要從身邊給我再定個姨娘,我便馬上提了你。母親想了想,沒有回絕。」
「你放心,來日便是有了主母,我也一定厚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5
自小侯爺和我說了那番話後,我倒是松了口氣。
若已注定要為人妾室,那麼主君心底多在意我一些,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人能很快適應一些事情。過了一段時間,我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能從姨媽家出來,能在正院裡活得好,當了小侯爺的妾室,一定也能過下去。
隻是瞧見小侯爺來正院請安、用飯,總是不免有些害羞,依舊躲著他。
來去走動間,他的目光仿佛也時而會在我的身上。
在正院裡,有了這個未來姨娘的身份後,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雖然隻是個妾室,但傍著了小侯爺,便隻是雀兒也會不一樣。這也是世間的常理,高高在上的人將身上一星半點的好處落下,便該引得眾人如魚搶食一般爭鬥,否則如何顯出他們的尊貴。
從前在我跟前談笑無忌的大丫頭們,一開始也睨著眼看我的態度。
我求她們別折煞我:「人還沒出這個院子,如何姐姐們就待我生分了。咱們是一道長大的,一個糕點還要掰成幾塊,你一點我一點地分來吃。要是沒有姐姐們,我是斷然到不了今日的。」
我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們才如常待我。
除了我之外,小侯爺屋內還有個一等丫鬟,叫瑞露,也定了做未來姨娘。
她被賣得比我早,長到六七歲便入府來服侍,後來去了小侯爺的院子裡,做事十分妥帖,算是院子裡的第一人。
自從消息傳開,她便不怎麼待見我了。嘴上沒說什麼,隻是遇到了,臉上總擺著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我的好友凝靄說,今後我和瑞露都要跟著小侯爺,正房奶奶她不敢觸怒,同我卻還有的爭。她是打小伺候的,我是太太賞的,聽起來,還是我名頭大些。
我又何嘗不知道,隻是心中不舒服。
凝靄從前叫幽客,後來又被改了名。她是府裡僕婦的女兒,家裡已看好了人,隻等小姐定了親,便求個恩典。
兩人都有了去處,此時相對,難免感到寂寥。
6
二小姐嫁人了,但不是一般的夫婿,而是金尊玉貴的五皇子,少年即被封靖王。
我總聽府裡的人說,知道靖王同信安侯府關系一向密切。這兩年我幫著太太準備節禮,太太也會為靖王府準備一份送去。
二小姐待我很好,她是太太的嫡親女兒,為人溫善。每日來正院請安,若瞧見我,總是和和氣氣地說話。
出嫁前,她特地叫我去她的院子,同我說,她隻小侯爺一個兄弟,日後我伴在他身邊,辛苦我多多照顧規勸。
說完,送了我一對玉镯。
這樣好的姑娘,我衷心祝她嫁入皇家後萬事順遂。
二小姐出嫁後,便輪到了小侯爺的婚事。
一府一年不好辦兩次喜事,現在相看,到了來年正好成親。
我不由私下揣測,不知未來的少夫人是何等人物。若是太太娘家的那位表小姐倒不錯,她常來府裡玩,性情很好,和正院裡的丫鬟都很親近。
我相信,瑞露心裡一定也是這般復雜。
知道似乎定了戶部右侍郎家廣有賢名的次女時,我長長松了一口氣。
隻因傳聞中,趙家二小姐十分嫻靜溫善。
然而未及納彩,趙家便遇上了白事,二小姐得為長輩守孝三載。於是婚事作罷。
侯夫人又相中了指揮使梁浩波的長女。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先是愣了,接著臉上泛出擔心。
隻因一個姐姐說,她家有親眷在梁府幹活,那梁家大小姐,可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7
我本以為,一切都會那麼發展下去。我在等著,一切塵埃落定。
然而事情,再次偏離了我的想象。
半個月來,府裡的氣氛都很緊張。
二小姐回來了一趟,這之後太太神情都帶上了憂慮。小侯爺來請安,也不像從前那樣,說說笑笑,討母親開心。他們數次屏退眾人,獨自商量著什麼。
於是正院裡的下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伺候,每天垂著面龐進出,隻求不要落到太太眼裡,做了出氣的倒霉蛋。
直到那一天,侯爺還未回府,突然來了一隊宮裡來的侍衛,領頭的還有堂倌。
府裡的人一下子都慌了。
太太還來不及反應,又有內監過來宣旨。
那時府中人才知道,靖王犯了大事,觸怒聖上,被押著送回王府,日後再審,二小姐也被一道關著。
信安侯府作為同靖王來往最密切的人家之一,也被算了進去,眼下侯爺已經被抓。至於信安侯府其他人,出嫁女不論,太太小侯爺都被下令發回原籍。到此還特別言明,太太是女眷,小侯爺不曾入仕,故而不作牽連,開恩放回。
至於下人,御令上說了,不得帶一個,都得還家。
一時之間,樹倒猢狲散。信安侯府的錢財珠寶被一箱一箱抬出,侍衛念著身契,下人家僕領了便回去收拾東西逃命。
也有忠僕不願意走,哭著喊著要留下來,到底抵不過家人的拉扯和侍衛的驅趕,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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