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們的話，我輕笑出了聲：「你們說的對我好，指的是三歲那年，媽你去北海道玩，為了拍照好看，衣服穿得不多，所以感冒了。爸非說是你為了生下我，變得體虛了，逼著我在雪地裡跪了一夜，讓我也吃吃你吃過的苦頭嗎？」

那一次，我差點就死了。

我在雪地裡跪了半宿，就發起了高燒，我爸也不讓人給我治。

多虧了來串門的好心鄰居，發現我快不行了，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繼續道：「還是說，是我六歲那年，我們全家去遊樂園玩。媽你跟我爸鬧脾氣跑去國外，我爸追了上去，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再管我，害我被拐子拐走嗎？」

我也算是幸運，警察早就在追查這些拐子。

我還來得及被拐子賣掉，就被警察解救了出來。

可笑的是，我爸媽見到我，沒有半點開心，反而責怪我不省心，一天到晚隻會給他們惹事。

我看著我爸：「這些年，我媽稍有個身體不舒服，你就對我非打即罵，非說是她當年為了生下我，身體才變得那麼虛。她吃壞肚子都能怪到我頭上，真是夠好笑的。請問，你們對我好在哪裡呢？」

我爸冷聲道：「你這不是還沒死嗎？現在還當上了楚氏的董事長，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沒死，是我足夠堅強，而不是你仁慈，」我對身邊的許特助說，「送客吧，以後不要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這話徹底激怒了我爸。

他撸起袖子朝我衝來：「真以為翅膀硬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女。」

他連我的衣袖都沒有碰到，就被我身邊的保鏢推到了地上。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警告道：「我早就不是當年任你打罵的小女孩了，你要是再敢動我一下，我就讓你嘗一嘗我受過的那些苦。」

見到我眼中的厲色，我爸不敢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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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發現，在我眼裡不可逾越的高山，好像也不過如此。

我媽扶起了我爸，憂心忡忡道：「老公，你沒事吧。」

我爸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沒事，寶寶，你別擔心。」

我媽雙眸含淚：「老公，你沒有錢也沒關系。你還有寶寶，你給寶寶買了那麼多珠寶。到時候寶寶就把這些珠寶賣了，用來養你。」

我爸一臉感動：「這些年，我沒有白寵寶寶你。不過我還沒有落魄到那一步，我那些手表、跑車也值一些錢，夠我們生活了。」

他和我媽離開了，離開前，他對我說：「白眼狼，你是打不倒我和你母親的。在我們眼裡，最重要的東西是愛，而不是錢。你就跟那堆冷冰冰的錢，孤獨終老去吧。」

我媽附和地點點頭：「老公說得沒錯，沒有錢，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我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寶寶，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你。」

「我也是。」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

我倒要看看，這對癲公癲婆能幸福多久。

有情飲水飽，可能在別人那裡成立，但在我媽這裡可不成立。

當年，她會在我爸和周念之間，選擇我爸。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爸比周念有錢，還舍得給她花錢。

這會兒我爸落魄了，周念又在旁邊伺機而動。

我可不相信，我媽不會動搖。

12

再次聽到我爸和我媽的消息，是在半年後。

我媽果然受不了跟我爸過平淡的日子，她跟周念跑了。

巧的是，有一次宴會上，我正好就碰上了陪周念出席的我媽。

我媽小鳥依人地挽著周念的手，笑容甜美，身上戴的珠寶價值上千萬。

而周念好不容易追到了我媽，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寵她寵得緊，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就沒有移開過。

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她過得很好。

兩人在外人面前，儼然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我媽見到我，跟周念說了兩句話，就一個人走到了我身邊：「楚不理，你看到我過得那麼好，一定很失望吧。」

「失望，我為什麼要失望？周念現在是喜歡你沒錯，那不過是勝負欲和新鮮感作祟，他可不像我爸那麼喜歡你。在追求你的這些年，他的桃花可沒斷過。等他的新鮮感過了，你覺得他還會愛你如初？」

我媽臉色一白，又強裝鎮定：「你少跟我挑撥離間。周念跟我在一起之後，就跟那些桃花斷了。他答應過我的，從今以後，他的身邊隻會有我一個人。有我看著，周念也不敢亂來。」

我笑著道：「你開心就好，反正，我是永遠不會把自己的未來交到一個男人的手裡，為一個男人患得患失，把他身邊的女人都當作假想敵。」 

有合作伙伴找我談生意，我沒有再理她。

我本以為，這一次晚宴，就隻有碰到我媽這一個小插曲。

可我沒有想到，到了晚宴的後半段，我爸突然闖了進來。

半年不見，我爸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他的眼角多了幾條細紋，向來熨燙得服帖的西裝皺巴巴的，手腕上價值幾百萬的腕表，也不見了蹤影，大概是為了給我媽提供奢侈的生活，給變賣了。

他雙目赤紅，盯著我媽：「寶寶，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背叛我，和周念在一起？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可以既往不咎。寶寶，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有時候，我真的挺佩服我爸這個癲公的。

此時此刻，我媽望著發瘋的我爸，楚楚可憐地咬著唇，有些無措。

賓客間傳來了竊竊私語，我媽更覺得難堪。

周念就像是護花使者，擋在了我媽面前，一臉輕蔑：「楚臣，你怎麼還有臉責怪靈靈離開你的？瞧瞧你這個窮酸樣，能給靈靈幸福嗎？她跟我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媽垂著眸，沒有看我爸，隻是輕聲道：「周念哥說得對，你現在已經給不了我幸福。如果你愛我，就不能自私地抓著我不放，你該放手，祝我幸福。」

周念：「聽到了嗎？楚臣，靈靈讓你滾呢。」

我爸感到了深深的屈辱，一張臉漲得通紅：「都怪你，靈靈她很愛我的，從來都是聽話又懂事，是你帶壞了她。」

說著，他一拳揮向了周念。

周念一時沒有防備，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他也怒了，衝上去和我爸扭打在了一起。

我看著這一場鬧劇，嘴角微微翹起。

居然能看前世殺了我的人和處理了我屍體的人互毆，這一場宴會，我算是來對了。

事情鬧到最後，周念的兩個隨身保鏢制服了我爸。

周念卷起袖子，狠狠地揍了我爸一頓。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裡沒有什麼波動。

平日裡，我爸最喜歡揍我，他也該嘗嘗挨揍的滋味了。

等周念停了手，我媽才衝了過去。

我爸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朝我媽笑笑：「寶寶別擔心，我沒事。」

卻見我媽連看都沒看我爸一眼，衝到了周念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周念嘴角的傷口：「周念哥，疼不疼啊？」

周念勾了勾唇角：「本來有些疼，但寶寶你給我吹一吹，就不疼了。」

我媽踮起腳尖，輕輕地給周念吹起了傷口。

我爸見到這場面，氣得吐出了一口血。

周念皮笑肉不笑地對我爸說：「楚臣，你的臉皮比我想象中的要厚啊，我要是你，早就滾蛋了。」

至於我媽，看向我爸的目光中，是淡淡的厭惡：「楚臣，我現在過得很幸福，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我爸死死地盯著我媽和周念，連說了三個「好樣的」，最終踉踉跄跄地離開了宴會廳。

周念對我媽說：「寶寶，楚臣但凡要點臉，就不會來找你了。」

我媽依偎在周念的懷裡：「嗯，幸好有你在。」

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我知道我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走的時候，眼底滿是陰霾和不甘心。

他可是病嬌啊，愛我媽愛得失去了理智，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13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我在一則社會新聞上，得到了我爸媽還有周念的消息。

我爸開車撞死了周念和我媽，而他至今下落不明。

據目擊者說，我爸本來是想自殺的，他撞死了我媽後，開車朝江邊衝去, 一副義無反顧的模樣。

車子快到江邊時，他卻突然改了主意，調轉了車頭，把車開去了郊區。

警察正在追捕他。

得知這一消息後, 我加強了身邊的安保。

果然, 沒過多久, 我爸就找上了我。

他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我身邊的保鏢制服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如果不是你奪走了我的公司，寶寶也不會離開我，我的生活都被你毀了。」

「我要你為我和靈靈的愛情陪葬。」

「這樣我才有臉去見她。」

我看著他，忽而笑出了聲：「你有臉見她，我媽可不願意見你。她啊，在地底下和周念相親相愛呢, 會搭理你這個殺人犯？」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爸被我氣得吐出了一口血。

他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奮力地掙扎著。

我身邊的十個保鏢不是吃素的，把他按得結結實實的。

我爸見我一聲不吭，厲聲道：「聽到了嗎？」

「重我」他走前，咒罵我：「楚不理, 像你這種親生父母都害的人，遲早會眾叛親離, 孤獨終老，不得好死的……」

14

法院的判決很快就下來了，我爸被判了無期徒刑，他在牢裡的日子不好過。

周念家是有黑道背景的，周念這個周家繼承人被我爸殺死後, 周老爺子讓那幫在坐牢的手下，在牢裡好好地招呼我爸。

每一日, 他都活得生不如死。

15

時間過得很快, 一晃五十多年過去了。

我把楚氏做得越來越大了。

我沒有結婚生子, 收養了許多小女孩, 還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專門資助那些上不起學的女孩。

無論是我的養女們, 還是那些被我資助我的女孩，她們都很感激我。

她們學有所成後，有些來公司幫我，有些則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

我七十多歲時，生了很嚴重的病。

已經成為醫學大拿的其中一個養女, 是國內唯一一個能給我做這個手術的人。

她本來在國外出差, 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特地回國開刀為我做了手術。

手術很成功。

我醒來時, 見到我的養女們都在我身邊陪著我。

見我醒來, 她們眼裡都是喜悅的淚水，為我忙前忙後。

我爸曾經咒罵我，我遲早會眾叛親離、孤獨終老、不得好死，一樣都沒有成立。

重來一世, 我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收獲了很多很多的愛，活得也算是值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