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邦邦地磕著頭,語氣冷硬,眼神卻飽含挑釁。
我茶裡茶氣地表示:「朕雖非母後親生,但養恩大如天。今朕惹母後生氣,隻能自跪於榻前,望母後消氣。母後不肯消氣,朕絕不起來。」
全福趕緊跪下來勸阻。
「皇上,您是帝王,不可如此呀!皇上龍體尊貴,怎可如此不愛惜自己?」
太醫也磕頭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陛下怎可如此作踐龍體?孝賢太後地下有知,不知該如何心疼皇上。」
孝賢太後是原主親生母親,一個死時也隻封了個嫔位的六品官之女,等原主登基後,才追封為太後。
太後對我破口大罵,罵得極為難聽。
除了拿以前的恩情說教外,也沒別的說辭了。
見我無動於衷,又開始詛咒我。
我狠狠打了自己:「母後教訓的是,朕是畜生不如的東西。朕不配為人。」
所有人都驚呆了,全福撲過來,大哭大嚷:「皇上龍體尊貴,萬萬不可損傷龍體啊!」
雖然打在臉上很疼,但見太後眼珠子暴起,胸口起伏加劇,值了。
我一邊打自己的耳光,一邊茶裡茶氣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句句都是請罪,句句都在陰陽太後。
全福死死地抱著我,哭得驚天動地。
我跪在太後榻前請罪並自扇耳光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後宮和前朝。
皇後,以及內閣大臣、御史們也紛紛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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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離慈寧宮不算遠,年輕些的官員很快就殺了過來。
我就更加來勁了,膝行至太後榻前,握著太後的手大哭。
「母後,自古忠孝難兩全,朕是一國之君,身為君王,卻讓自己的子民飽受皇親欺辱,失去家業,甚至性命。朕若是不能為他們做主,枉為國君啊!母後。
「許氏作惡多端,罄竹難書,朕若不罰,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如何治理江山,如何使萬民臣服?可若是處罰了這幫蛀蟲,又惹母後傷心難過,朕確實不孝。」
我哭得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委屈得跟個孩子似的,就著太後的衣袖擦拭鼻涕泡泡。
「求母後給兒子指一條明路,朕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令百官滿意,令母後滿意,請母後告訴兒子,若有更高明的法子,兒子一定照做。」
太後不知是氣得,還是被我的鼻涕惡心的,用力抽回手,又敵不過我的力氣,最後,恨恨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順著這股力道,往旁邊歪去,還故意把頭磕在桌幾尖上,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全福嚇得臉色大變,尖聲道:「陛下!」
帝王暈倒那可是榻天大事,又是被太後掌摑至暈,更是了不得。
整個慈寧宮頓時亂作一團。
9
幸好太醫就在眼前,趕緊給醫治。
言官們氣得須眉皆張,紛紛炮轟太後。
「自古忠孝難兩全。許氏一族,仗著太後餘威,胡作非為,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皇上懲戒許氏,天經地義,乃民心所向。皇上對得起江山,對得起百姓。」
「皇上雖對不住太後,但太後素來深明大義,又怎會怪罪於皇上呢?」
「說句僭越的話,太後若真心疼許氏,平時就該約束許氏族人,而非縱容。許氏能有今日之禍,全是太後縱容所致。」
太後本來就被我的茶語和茶動作氣得仰倒。
如今加上言官們的神來補刀,更是雙眼一翻,幾欲暈厥。
我及時幽幽醒轉,不顧眾人勸阻,頂著紅腫的半邊臉,跪在太後榻前,又是一陣哭天搶地的自責。
「母後,兒子不孝,還不中用,剛才肯定嚇著母後了。都是兒子的錯,不勞母後動手,兒子自己動手。」
我左右開弓,狠狠打了自己幾巴掌。
君辱臣死,言官們趕緊跪下來,制止我的自殘動作。
「皇上是一國之君,處置作惡多端的許氏,幽禁榮成,合理合法。太後若要怪罪,就怪平時縱容娘家,方有如今滔天大禍。」
「可朕惹母後生氣,就是不孝,朕何來顏面對母後?」
言官們紛紛充當我的嘴替。
「榮成大長公主乃太後所出,卻倚仗聖寵,胡作非為,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奪人夫、戮人妻、辱人子。如此惡貫滿盈之輩,不殺不足以平民忿。」
言官們把犯事的榮成,也一股腦兒怪罪在太後身上,稱女不教,母之過。
還有的說榮成能有今日下場,全是太後縱容所致,與皇上無關。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不是皇上孝順,怕太後傷心,十個榮成都不夠死的。
更甚者,還稱榮成為大盛蛀蟲,理應處以極刑。皇上隻是給予幽禁處罰,已是看在太後面上,讓太後別不知足。
此時,部分文武重臣們也趕了過來。
見我雙頰紅腫,跪於太後榻前,痛不欲生,頗有動容之色,二話不說,跪到我身邊。
一半的人勸我保重龍體。
「皇上請保重龍體。太後並非不講理之人,盡管許氏十惡不赦,但皇上並未趕盡殺絕,不過是抄家流放罷了。榮成大長公主觸法國法,草菅人命,皇上也是從輕發落,隻是貶為庶人,幽禁宗人府,已是仁至義盡……」
之前太後就酷愛用這一套來拿捏我。
如今,道德綁架的回旋鏢射在她身上,滋味是何等的美妙。
我還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故意衝太後得意冷笑。
本來就氣得要死要活的太後,被刺激得目眦欲裂,怒火衝天,忍無可忍,一聲怒吼:「盛景泰,不得好死的畜生。」
失去理智的她,不顧老邁的身軀,從床上彈起來,拼盡力氣又來打我。
奴才們都誠惶誠恐地攔著太後,嘴中說著「太後顧惜鳳體」。
太後沒能打到我,拼命掙扎。
「你動許氏就罷了,竟然還敢動我的榮成,你簡直大逆不道!老天爺怎麼不降道雷來劈死你。」
君辱則臣死,我堂堂帝王被太後如此羞辱,百官哪還坐得住?一邊呼天搶地「皇上千金之軀,豈能受此折辱」,一邊開啟毒舌模式,把太後噴得體無完膚。
「太後雖貴為皇上嫡母,但也要謹遵三綱五常。」
「夫死從子,太後雖貴為一國太後,也得謹守婦德。」
「我朝太祖聖令,後宮不可幹政!太後這是要違背祖訓嗎?」
「處置許氏乃國事,太後這是要幹政嗎?」
「皇上與太後雖是母子,但皇上堂堂一國之君,龍體尊貴,豈可受婦人掌摑?太後這是要造反嗎?」
古代文人的舌頭,堪比利刃。
原主堂堂帝王,一言不合,就會被這些官員噴得體無完膚,更遑論一個老太太,噴起來更是毫無招架之力。
太後這位上屆宮鬥王者,被七位閣老你一言我一句罵得狗血淋頭。縱然有著滔天怒火,此刻也被噴得毫無招架之力。捂著胸口,出氣多進氣少。
但宮頭冠軍就是牛,都已被氣得直喘粗氣了,仍然有力氣攻擊我。
她捂著胸口,悲憤控訴:「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不但礙皇帝的眼,還礙你們的眼了。」
她用悲傷絕望的眸子掃了閣老們,最後又盯著我:「皇帝,早知你要對哀家卸磨殺驢,哀家早該一頭碰死,免得礙你的眼。
「隻是,哀家如今身體虛弱,怕是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勞煩皇帝,賜哀家一杯毒藥酒吧。」
不愧是宮鬥王者,這段位果然高明。以退為進,以弱攻強,不但佔據道德制高點,還反攻為主,倒打一耙。
言官們原先凌人的氣勢,也隨之一滯。
我暗暗吸氣,成敗就此一舉,絕不能讓她有容身之地。
於是,我重新跪於太後榻前,拼命磕頭,哽咽道:「母後這麼說,讓兒子情何以堪?母後這是要逼朕去死呀?」
我繼續用眼淚攻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母後,朕自即位以來,孝敬母後,滿宮皆知。然每及許氏之事,母後則不顧一切,強朕所難。封爵許氏,賜女縣主之尊,許子弟以要職於朝。然許氏不念皇恩,屢犯眾怒,違犯國法。朕念母後之面,每從輕處。然許氏恃母後之餘威,益肆其惡,胡作妄為。母後,朕雖貴為天子,亦無奈何,況許氏之欲,日益膨脹,朕實難以滿足。乞母後勿再逼朕,朕已不勝其苦矣。」
我越哭越委屈,最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暈厥。
皇後也跪在我身邊,拼命勸諫我,要我保重龍體。
「皇上,自古忠孝難兩全,母後怪罪您,不過是氣急之言,當不得真。等母後消氣後,一定會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
不少官員,為了博取孝名,無所不用其極,有的甚至用親生骨肉的性命去填補。
一些無知或心理變態的老人,也是抓準子女心思,作天作地,一言不合就以孝道壓之。
為人子者,雖痛苦不堪,但顧及名聲,也不得不用無數怨氣和委屈,成全這份令人瞠目的孝道。
原主說起「孝道」二字時,一張臉都扭曲了。
他特別反感那些官員為了孝道,為博取名美,愚孝至極。
可是,他無力改變這一現狀。
我熟讀歷史,也清楚古人那變態的孝道有多折磨人。
我同樣無力改變,但我絕不容許,堂堂帝王之尊,也被區區一個「孝」字壓在頭上。
長輩利用孝道打壓子女,不外乎賣慘、詛咒威脅、一哭二鬧三上吊等三部曲。
太後段位頗高,這三部曲早被她使得爐火純青。
先是道德綁架,再利用外界的輿論,言官們的逼迫,真真是十面埋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主每每被拿捏得抓心撓肝,憋屈到哭,也無力反抗。
我則不同,非當局者的我,屬於旁觀者清。
太後會哭,我比她更能哭。
她善用苦肉計,我也會。
我一邊扇自己的耳光,一邊磕頭,哭天搶地。
她喜歡利用輿論來制裁我,我也有樣兒學樣兒。
「朕也不想對許氏趕盡殺絕,也就降爵罰俸。但左都御史李進,卻主張抄家流放。李進此人,母後應該有所耳聞。母後之前還誇過此人,鐵骨錚錚,不畏強權,乃大盛皇帝第一耳目嗎?」
太後雙眸發直。
她總喜歡利用李進等言官對我圍追堵截,我就讓她嘗一下,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
閣老們也替我說話。
「太後,對許氏抄家流放,非皇上本意。而是李進此人,在朝堂上,陳烈許氏足足三十八條罪狀。為平息眾怒,皇上這才不得不罰,並非與太後作對。」
太後勃然大怒:「李進?豎子,我許氏哪裡就得罪他了,居然下如此狠手。」
我唯唯諾諾。
心中卻冷笑:輿論的回旋鏢刺在自己身上,肯定很酸爽吧!
我又哭道:「母後,朕求求您了,給朕一條活路吧!朕不單單是您的兒子,還是一國之君呀!兒子真的不能事事都聽您的,兒子要為天下百姓,萬千黎民負責啊!文武百官,都看著朕呀!難道母親想讓百官知道,他們侍奉的皇帝,是個隻能在太後面前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軟弱君王嗎?」
我這番唱念做打,給自己打 9.9 分。
剩下的 0.1 分則是告誡自己不能太過得意。
太後臉色鐵青,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言官們徹底怒了。
「上行下效,母慈,才有子孝。母不慈,何來的子孝?」
「皇上事太後至孝,天地可表,然非太後幹預朝政之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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