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黑心，你說沒賺錢你開的大奔哪來的？還不是拿我們的錢買的車。」

「至於你說賠了幾十萬我們是不信的，你一個小姑娘哪來的那麼多錢？」

「是你自己說要回村建廠的，當初我們可沒人逼你吧？」

「大家都在外邊打過工，若是掙不到錢你怎麼會給我們發高工資。」

「至於你說的建廠房買設備，廠房我們大家也都出力了，哪有你說的花那麼多錢，設備不是用第一批賣蠶繭的錢買的麼？」

「聽說你城裡還有套房呢，要不是壓榨我們得來的，你倒是說說你這錢是怎麼掙的？」

「再說了，就算你付出很多，可你一個外姓人喝我們山上的水、吃我們山上的飯長大的，回來為家鄉奉獻難道不應該麼？」

聽到我的反駁，宋耀祖也不甘示弱，繼續指責。

合著我就是供他們吸血的啊。

「就是，耀祖說得對，你能長這麼大還不是多虧我們仁慈留你在村子裡？」

「你現在壓榨我們賺黑心錢你良心過得去麼？」

「表面施恩背地壓榨，現在還來道德綁架，你才是那個最可惡的！」

宋族長也出來錘我，其他鄉親們自然也跟著族長說話。

5

這時，一個老邁的聲音傳來。

「既然大家都說顧染貪了大家的錢，那我們就拿出賬本，一筆一筆地算清楚，欠你們的，我們都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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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奶奶來了，趕緊上前扶著她省得她被衝撞到。

賬本都是廠裡的公賬，自然沒有我私下奉獻的錢，我有些委屈，朝奶奶道：「憑什麼啊，我付出了那麼多可他們卻根本看不到眼裡！」

奶奶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帶全村致富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可現在鄉親們都埋怨你，我們行得正坐得直，他們想看賬本就看！」

我想了想，奶奶早晚也是要埋到宋家祖墳的，這口氣我忍！

我朝周圍虎視眈眈的鄉親們說道：「好，既然大家都不認可我這個廠長，那我們就拿出賬本公開對賬。」

「但先說好，無論結果如何，這宋家村蠶絲廠我是不會再辦了，以後蠶繭你們就自己往外賣吧。」

鄉親們一聽都有些慌了。

「你讓我們養的蠶，你不收誰管呢？」

我冷哼一聲，剛才不是口口聲聲地指責我，現在用著我了又來找我了？

我才不管你們！

就在這時，宋耀祖挺身而出。

「你不賣我賣！大家相信我，我是絕對不會做壓榨宋家村民的事的。」

「離了你顧染，我們宋家村的蠶繭還能爛手裡不成？」

「隻要我們貨好，就不愁銷路。」

「至於這蠶絲廠，我們蓋的廠房，新設備用我們的錢買的，你憑什麼說破產就破產？」

「賬要查，至於廠子，你不想管了有的是人管！」

他振臂一呼大家都竭力附和，「查賬！查賬！咱們大家也都看看！」

我自然不怵，叫了宋耀祖和宋族長連同幾個村民代表就去了辦公室查賬，剛進辦公室座機就響了起來，離它最近的宋耀祖一把接起。

「……好好好，我們一定如約過去籤合同。」

掛了電話他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還說什麼跑國外訂單多難，現在這不是大訂單就上門了！沒了你，我們宋家村蠶絲廠會幹得更好！」

我沒說話，哪裡有什麼大訂單上門，為了談這個單子，我光給那家的採購經理錢都塞了兩萬，這還不算請他吃飯喝酒呢！

說完他朝身後的人說道：「我是宋家村的人，宋家村是我的根，以後大家跟著我幹我絕不會貪大家一分錢。」

「保管讓大家跟著我家家戶戶住上小別墅開上小轎車，讓咱們宋家村的人成為十裡八鄉最羨慕的村。」

大餅都畫上了，村民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好，還是耀祖有出息！外姓人不可靠啊！何況是個女娃娃，心黑得哩！」

「我們都支持宋族長！」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小劉從電腦調出前兩年的賬，我拿出懷裡的賬本開始算，查到最後宋耀祖臉色也難看起來。

「怎麼會呢，怎麼會有人真的做賠本買賣……」

「廠子沒錢你哪來的錢買房買車呢，這不會是假賬吧？」

我臉一下子黑了，「說我做假賬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清清白白的不怕你們查，我買車買房的錢更沒必要和你們交代。」

見宋耀祖被我噎住，我繼續補充道：「當初開廠我注資了五十萬，這錢是我自己掏的，既然你們不同意破產，這錢得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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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耀祖還沒說話，宋族長已經答應了。

他咬了咬牙，「不就是慢了點麼，我們大家給自己掙錢，多做點工就行！」

我點頭應好，這個蠢貨，海外訂單的質量要求高，那臺新設備就是我為了迎合海外市場買的，沒了新設備，看他們能交出什麼貨！

分割協議籤完宋耀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有些人拿著廠裡的錢吃喝玩樂可是會得報應的。」

我本來不知道什麼意思，結果第二天海外那邊的採購經理突然氣急敗壞地給我打電話。

「顧廠長，你也太過分了吧？請我吃飯轉頭又舉報我，這合同的事不行我們先放放吧。」

要不是打著電話，我高低得笑出聲來，但我還要繼續和這人打交道，所以隻能抱歉道：「真對不起王經理，我這邊剛剛卸任宋家蠶絲廠的廠長，目前接洽的是宋耀祖宋廠長，我給您打電話問問他。」

掛了電話我就找到了宋耀祖門前。

「宋叔，不會是你舉報的我吧？」

宋耀祖正坐在凳子上剔牙，他神神在在地說：「對啊，吃頓飯唱個歌要花一萬塊錢，你可真是拿著我們的錢不當錢啊！」

我故意扯開嗓子道：「哦，那個是請海外採購王經理吃飯時候的花銷，你舉報了就舉報了，反正我也不做廠長了，但是王經理說合同的事可能要放放，你答應了鄉親們要賣貨，可千萬要記得聯系他啊。」

聽到這話宋耀祖騰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見他急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比誰都明白這筆海外訂單的重要性，沒了這個訂單，他怎麼證明他的能力呢？

後續就是宋耀祖自己出了六萬塊錢給王經理包了個大紅包才將合同籤了下來。

他很得意地找我炫耀，但我可沒放心上，我更想看看沒了我那臺設備他是怎麼交貨的！

6

不知道宋耀祖使了什麼手段，那批海外的貨他不僅交上了還如約收到了貨款。

給鄉親們發錢那天，他特地站在村口的喇叭大喊：「大家手上的活都停一停，趕緊來廠門口領錢，我們的第一批海外訂單拿到回款啦！」

我正要去隔壁山頭的村子談合作，宋耀祖非把我攔下。

「呦，這不是顧廠長麼？廠子都不幹了你還來得這麼勤幹嘛啊？」

問完他朝鄉親們振臂一呼。

「鄉親們大家趕緊伸出你們手裡的票子，咱們讓顧廠長看看我們自己掙的錢！」

他這一說，鄉親們自然都看見了我。

宋大嬸又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要我說啊，這女娃子就是不行，說到底還是得靠咱們村裡的男娃啊！」

「外姓人哪能和我們一條心呢，還得是我們自己人才向著我們。」

「一次就能拿一萬的分紅，這要是到過年，我們家家戶戶不得發了啊！」

宋二叔也附和：「可不就是呢，到時候給我兒子再買個小車，這日子多美！」

宋耀祖借著這股勢氣繼續鼓動大家。

「放心吧，我宋耀祖一定會為咱們廠努力奉獻，時時刻刻為鄉親們解憂，永遠奮鬥到最後一刻！」

我裝作不解地問道：「那批貨你是怎麼交上的？」

宋耀祖拍了拍胸脯：「我們宋家人一條心，連加班費都不用，大家加班加點地幹完就交貨了。」

聽到這話我就放心了，海外訂單的提花工藝和國內訂單是不一樣的，沒了那臺新設備，根本做不出他們要求的貨，但合同的賠償條款是三倍，現在的錢花得有多爽，返還的時候就有多痛。」

不過這和我就沒什麼關系了，我意味不明地對宋耀祖笑了笑：「那您站在這廠長的位置上可要好好地帶領大家發家致富。」

「那是，這不用你操心，我下午就出去談國內訂單！」

我轉身揮了揮手，「祝你成功。」

呵，國內的成品廠合作的都是大品牌產業園原材料廠，像宋家蠶絲廠這樣的根本擠不進市場，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拼死拼活地去開拓國外市場。」

7

我沒闲工夫管宋家村的人，意識到這裡的土壤種出來的桑樹最優質時，我把目標投向了隔壁的山頭，既然奶奶選擇在這裡養老，那我就直接花高價將老房子推倒重建起一棟小別墅，將隔壁山造成桑葉種植產業園。

一個廠子破產怕什麼，頂多麻煩點再開一個廠。

我那四年前剛找回的親爸可是億萬富翁，身為獨女的我繼承了他所有的財產，對養大我的爺爺奶奶自然也是十分感謝。

可爺爺在三年前因為查出癌症突然去世了，奶奶回了老家說要落葉歸根也更不願意走了，對她感情深厚的我自然是陪著回來的。

看過大城市的奶奶望著天邊的一片雲說道：「要是我們這裡也能繁華起來，娃兒們都能有書讀，你爺爺也一直能看見就好了，他喜歡熱鬧。」

因為這句話，我將手底下那遍布全國的幾十家廠子交給了職業經理人，我自己則跑回老家走起了帶動全村致富的路子，奶奶不願意遭人議論，我就一直保持低調，不管多難我都親力親為，可事實證明就算你再掏心掏肺，有些人的心也始終排外……

這次我就不用再隱藏實力了，磚頭鋼材一卡車一卡車地往隔壁山頭運。

我和設計師忙著溝通圖紙時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宋耀祖，他見到我有一絲訝異但也沒開口問，結果路邊的一個年輕嫂子問他：「宋廠長，咱們廠什麼時候開工啊！這都停了十天了，再不開工，下個月工資可就不好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