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媽那頭的親戚道:「嘖嘖嘖,送個禮物就看出區別來了,果然還是親媽上心,舍得給閨女下血本,不像後媽那麼摳搜。」
「可不是嘛,親媽的母愛比純金還純,後媽是永遠都撵不上的!」
可下一刻他們就被狠狠打臉。
12
我不動聲色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帶磁力的鑰匙扣放到桌面上。
伸手取東西時,不經意將鑰匙扣碰到金鏈子邊上。
頓時奇跡發生了。
那條金鏈子居然牢牢地吸附在鑰匙扣上。
我好奇地將它們提了起來,展示給眾人看:「咦,這鏈子怎麼被磁鐵給吸住了,金子不是沒有磁性嗎?」
有人回過味,盯著金鏈子細瞧,瞧出問題:「我去,這是拿鐵鏈刷了一層金粉冒充的金鏈子。」
「那就是假貨嘍,這也行啊,該說不說這親媽也太會省錢賣好了。」
大姨小聲嘟囔:「我就說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隻舍得給自己花錢,對家裡人死摳,衣服都不舍得給閨女買的人,怎麼可能突然轉性,送閨女大金鏈子。」
二姨跟著附和:「就是,這損招也就她能想得出來,我都替小璐臊得慌,攤上這麼個親媽。」
另有人補刀:「真金試煉人心啊,母愛都能摻假!」
我打起圓場道:「不管我媽送我什麼我都喜歡,塑料做的都沒關系,畢竟代表我媽的一片心意。」
不過這話的效果好像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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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傳來親友們竊竊私語的議論和竊笑聲。
朝我媽指指點點的。
我媽一臉的羞憤欲死,怨憤地瞪著我,好像在控訴我怎麼能當眾揭她的短。
尤其又是在我爸面前下了她的臉面。
見我爸對她視而不見,反而滿臉關切地忙著給方怡端水、夾菜。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衝我揚聲道:「小璐,你武術教練不是新教了你一套棍法,趁著各位叔伯姨姨們都在,你給他們好好展示一下。」
我知道她這是在給我釋放信號,催我動手。
13
包廂很寬敞。
所有親友圍成一圈,欣賞我的武術表演。
我媽事先給酒店的服務員塞了小費,讓對方把我爸叫出酒店,說是外面有人找他。
趁著我爸不在工夫,我媽偷瞟方怡肚子,不停地給我使眼色。
而我翻滾騰躍,嫻熟得耍弄起手裡的木棍。
緊接著就看到我媽湊到方怡身後,在我挨近她們時,她身體前傾欲將方怡推向我的一瞬,我先發制人,手中的棍子精準無誤落在我媽身前,把她和方怡隔開。
我媽穿著旗袍踩著恨天高,一個身形不穩,側翻身子,跌了個狗啃屎,狼狽至極地趴在地上。
我爸聽到聲響火速趕來,撥開眾人,一見是我媽摔了,明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踱步到方怡跟前詢問她有沒有事。
我媽看在眼裡,氣得青筋直冒,雙眼瞪得像兩個火球,仿佛要燃燒一切。
我趕緊丟了棍子上前,作勢要扶我媽起來,卻被她狠狠甩開。
我忙賠禮:「媽,對不起,是我技藝不精,沒傷到你吧?」
有親友從中調和:「沒事,你媽讓你表演的,出現點失誤也很正常,她這麼疼愛你,肯定不會跟你一個孩子計較的。」
礙著這麼多雙眼睛,和我媽立的慈母人設,她不便發作。
咬牙笑著說沒事,臉色卻是沉下去,快要憋綠了。
瞅我的眼神鋒銳如刀,滿是憤恨和質疑。
大概是想不通我為何一再叛變,忤逆於她。
其實我是不願再裝了。
14
宴席結束後。
我和我爸一左一右走在方怡兩側,護送她回去。
反觀我媽,瘸著腿卻無人搭理,大姨、二姨一幹親戚避之不及,匆匆離去。
依我媽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她自是不會就這麼算了。
一周後,趁著我爸出長途,方怡出門買菜,家裡隻有我一個人的空當,我媽直接找過來。
我懷疑她蹲守在我家周圍很久了,才摸準時機上門。
我媽推開我進了屋,環顧家裡,這個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竟已找不出絲毫她生活過的痕跡。
她瞧見掛在臥室牆上的我爸和方怡的婚紗照,頓時目眦欲裂,恨不得丟下來砸成碎片。
我帶上臥室門,不再給她好臉:「這已經不是你家了,別到處亂看,有事站門口去說吧。」
我媽不敢置信地怒視著我,揚手就想扇我巴掌,被我一把攥住手腕。
我雖說尚未成年,但那八年的武術可不是白學的。
對付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媽怒不可遏道:「怎麼對我說話呢,你個天打雷劈的不孝女,我可是你親媽,是我養大的你,還是那小賤人養大你的?」
「生恩、養恩你都忘了?那跟畜生有什麼區別?」
「後媽比你親媽強在哪裡,值當你去跪舔?」
我直視著她,一字一句道:「因為她比你有人味,把我當自己孩子看待,從來不會像你那般,動不動就把我鎖在家裡,自己跑去打通宵麻將,讓我天天啃泡面。」
「她從沒讓我餓過一次肚子,自己舍不得買衣服也要給我添置新衣,還出錢讓我參加武術集訓,給我請家教輔導功課,在我生病時寸步不離的貼身照顧我。錢、精力、陪伴都給足了我。」
「反倒是你這個親媽隻會耍嘴上功夫,吝於實際付出,每次見面頂多請我吃不超過十塊錢的酸辣粉,從不關心我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花著我爸的錢卻從小給我灌輸他的負面形象,破壞我們的父女關系,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盡逼我去做那些喪盡天良的骯髒事!」
「這樣的親媽,要來何用,我寧願不要!」
我媽一臉震驚,好似被當頭一擊,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幹脆擺明態度:「辦了成人禮,我也算半個大人,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以後我不會再任你擺布,請你也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四口的生活,既然你跟我爸離了婚,放棄了我的撫養權,就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趕緊去找下家,不要再在我爸這裡浪費功夫,這個家已經有了新的女主人,不歡迎你的到來!」
我媽臉色鐵青,指著我想罵人,張了口,哆嗦著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15
吱呀一聲,外門打開。
方怡提著菜兜熱淚盈眶地看著我,顯然剛才的話都被她悉數聽入耳中。
我媽氣急敗壞地往外走,經過門口時,有物品從她身上落下,不過她沒注意到,破門離開。
我接過方怡手裡的菜,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是一個紙包。
我臉色大變,回想起上一世。
我在生日宴上害得方怡流產,她再怎麼維護我,心裡都難免有了傷痕,日日對著我更易勾起傷心事,休養一段時間後,提出想跟我爸一起出車。
我爸也覺得帶她出去,權當散心,能幫她早點走出陰影。
他們跟小區的餐館打好招呼,供我全天的餐食,反正我那時也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巴不得一個人在家沒人管。
接著我將此事告訴了我媽。
我媽給我了一個紙包,裡面裹著白色的不明粉末。
她知道我爸跑運輸時,有喝濃茶提神的習慣,讓我把這粉末倒入我爸的茶包裡。
說這是保健品,能幫他養精蓄銳,解除疲勞,不過要背著他做,怕我爸知道是她讓我放的會多想。
我又被輕易地忽悠住,沒腦子的照做。
殊不知我媽趁方怡流產這段時間,以姥姥家熱水器故障、燈泡壞了等更各種理由喚我爸過去,想勾得我爸跟她重修舊好,但我爸卻不為所動,冷硬拒絕,眼見復合無望,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出借他們出車的絕佳機會,直接除掉兩人。
正是那個加了料的茶包,讓我爸帶著方怡出長途的途中喝下後神智錯亂,將大貨車撞向路邊護欄,致使兩人當場雙雙殒命。
噩耗傳來,我悲痛得哭暈過去,不敢去看他們被擠壓得畸形破碎的遺體。
我媽來看我的時候,我嘶聲問她,我爸和方怡的死是不是跟那個茶包有關?
她說這完全就是個交通意外,跟那茶包無關,讓我不要瞎想。
我爸是獨子,父母都已過世,他的所有遺產自是由我繼承。
而我媽則借著我新的監護人的身份,監管我名下財產。
沒多久,我爸留下的老房拆遷,批下來五百萬的拆遷款都盡數落入我媽腰包。
我媽跟我住到一起,可我一見她就想起那包粉末。
我心裡扛不住事,神思不屬,被老師頻頻叫家長,說我經常自言自語,說是自己害死了我爸和後媽,聽得我媽膽戰心驚,解釋說是我受刺激太大,精神錯亂在胡言亂語,幫我請了長假回家休養。
怕事情敗露,她動了除去我的心思。
但仍不忘再撈最後一筆,給我買了大額意外和身故險, 哄著我去旅遊散心,把我帶去一處未開發的野生景點, 趁我不注意,將我推下萬丈懸崖,害我喪命。
16
方怡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喚回。
她柔聲問我中午想吃什麼。
我攥緊手裡的紙包揣進褲兜, 挽著她胳膊要幫她打下手擇菜。
我們說說笑笑進了廚房。
我媽哀哀戚戚,抹著眼淚對我說是聞到了我爸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發現我爸在外面有人了,但我爸死不承認,反而惱羞成怒,不光對她大打出手,還非要同她離婚。
「作我」既然我媽如此不省心,那我隻能大逆不道一回了。
幾天後,我接到大姨打來的電話, 她跟我說有人告發我媽聚眾賭博, 我媽被警察抓走了。
我姥姥因為我媽老往家裡帶不三不四的人, 早就氣病住院,還得我大姨二姨去醫院輪流照顧,她們都恨透了我媽。
我媽這一出事,可沒人理會。
大姨也是知會了我一聲, 就掛了電話。
至於那個熱心匿名的舉報群眾正是我自己。
上一世我死後的魂魄,看到我媽拿到拆遷款立馬還了賭債, 在那邊賭徒面前成了眾星捧月的富婆,經不起人撺掇又攢起賭局。
我才知道她這麼喪心病狂地斂財, 就是由於之前賭博欠下大筆賭債, 這是拿我們的命來填她的窟窿。
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手裡的錢很快揮霍一空,又欠下大筆賭債後, 因為拿不出錢來,被討債的人捅死在出租屋。
我跟蹤我媽, 發現她趁著我姥姥住院,把她那些賭友帶進我姥家裡,經常一待就是一個通宵,隻是我姥姥家住在城郊, 是個獨棟小樓,周遭入住率低,所以才無人投訴。
我這一舉報,警察相當於直接端了他們一個窩點。
我媽這場聚眾賭博,參賭人數達到二十多人,涉賭金額在十萬元以上, 屬於情節特別嚴重,她作為組織者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
七個多月後, 方怡生下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嬰。
天天被我和我爸輪流抱在懷裡舍不得放下。
方怡笑得一臉幸福地望著我們。
又過了一年多, 拆遷款下來後,我也考上了市重點。
我爸和方怡決定在我學校附近買房, 我們舉家從縣城搬去市裡。
沒有把新住址告訴我媽那邊的親戚。
三年後,我考上一所 985 的大學院校,但也沒有告知我媽。
我們再沒聯系。
後來聽說我媽從牢裡出來後,由於我姥已經過世, 按她生前留下的遺囑, 名下財產都分給了大姨二姨,房子也被她們賣掉平分,所以她沒了容身之所,四處流浪, 以撿破爛為生。
我和我爸、方怡還有小妹一家四口親密無間,過得其樂融融。
我很慶幸重來一世,找回了真正屬於我的幸福。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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