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在了傅之桓最愛我的那一年。
他點燃犀角香,招來我的魂魄,與我夜夜痴纏。
我們仍舊如夫妻般生活了七年。
可有一天夜裡,他沒有回來。
直到清晨,才沾了一身陌生的胭脂香帶著酒氣歸來。
他已經不愛我了。
犀角燃盡,我的靈魂消散在人世間。
之後,他尋遍天下犀香,再也無法招來我的靈魂。
1
自從上次爭吵到現在,傅之桓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因為他半夜醉醺醺地帶著一身陌生的胭脂香回來。
我在他的衣襟上看到了豔麗的口脂,是女人故意留下的。
我與他大吵了一架。
傅之桓理所當然地衝我吼:
「隻是喝個花酒而已,我又不是要納妾,楚雲,你怎麼這般善妒?」
當年我還活著的時候,他說他最愛我使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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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說,我每次吃醋的時候眼睛裡就隻有他,讓他覺得格外貼心。
隻不過短短幾年間,一切都變了。
傅之桓對我越來越沒有耐心,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深情繾綣。
明明是他死活要招來我的魂魄,明明是他將我困在這方寸之地,求我與他繼續做這人鬼夫妻。
我哭著問他是不是對我厭了,倦了,是不是不再愛我了。
傅之桓頗為失望地看著我,輕飄飄地吐出一句:
「楚雲,你什麼時候也變成這樣世俗的女子了?」
而後,在我的嚎啕大哭裡,傅之桓冷漠地摔門而去。
這一去便是一旬。
香爐裡的犀角早就燃盡了,隻餘下一爐冰冷的殘灰。
我伸手想要點燃犀香,可手指就這麼穿過了香爐。
是啊,我現在隻是個什麼也不能做的鬼魂。
就像傅之桓說的那樣,沒了他,我甚至連觸碰物體都做不到。
他說,我是依附他生長的絲蘿,要一生一世纏繞攀援著他。
我當時隻以為不過是夫妻間濃情時的甜蜜之語,而今想來,忽覺得背後一涼。
興許,是我該走的時候了。
2
我正這樣想著,突然門被人推開。
我心底一喜,想著是不是傅之桓來了。
他終究還是不舍得我的。
若是……
卻見傅之桓醉醺醺地摟著一花顏女子,那女子衣衫半敞倒在他懷裡,鎖骨上紋著一朵盛極的牡丹。
她捏著嗓子撒嬌:「侯爺,都說這地方鬧鬼,您怎的帶奴家來這裡,奴家好怕啊!」
傅之桓輕笑,目光與虛空之中的我對視一眼,又很快挪開。
他捏了捏女子的下巴,用力親了一口。
「若是有女鬼聞聲而來,本侯便拉她與我二人同歡!」
女子咯咯笑著推了他一把。
「侯爺,你好壞啊!」
很快與他進了內間,就那樣雙雙倒在了我與傅之桓的床笫之上。
一室繾綣,兩相歡好。
那女子婉轉嬌柔,幾乎化成一潭春水。
傅之桓如往日待我一般對她,愛意款款,情意濃濃。
可兩人卻聽不見、看不見。
我撲過去,想要將那頭發散亂、滿臉迷亂的女人拖下屬於我的床。
身體就這麼穿過兩人。
我什麼也抓不到,什麼也受不住。
我隻能瘋了一般地嘶吼,怒斥傅之桓為何這樣待我,怒吼著讓那個女人離開我的男人。
玉鉤伶仃作響,紗帳內溫香軟玉,紗帳外陰風陣陣。
裡頭的兩人什麼都不知道,帳子外一個女鬼眼睜睜看著這一切,雙眼流下汩汩血淚。
從期盼到瘋魔,又從瘋魔到冷靜。
3
我穿出門扉,坐在深秋夜裡寒涼的臺階上,聽了一夜的沉浮吟哦。
沉幕夜色漸漸泛起灰蒙蒙的一層陰翳。
天快亮的時候,一切歸於平靜。
黑無常不知何時到我身邊的。
我抬起頭,目光無神地望著他。
黑無常輕嘆口氣:「你的靈魂比上次見又單薄了。」
我嗯了一聲。
我知道的。
很早之前,黑無常就同我說過。
哪怕我強留在人間,我和傅之桓也不可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就算他一直一直愛我。
犀香總有燃盡的那一日,靈魂也有消散的那一天。
那時的我總想著,過一日算一日吧。
在我徹底消失之前,不論多一天多一時多一刻,也讓我多陪陪這個人。
我隻想多看看他,哪怕多一眼,一眼也好。
可我的魂還沒有消失,傅之桓卻已經移情別戀了。
秋風瑟瑟吹散了我的苦笑。
黑無常又問我:「你要跟我走嗎?你現在還有機會,再晚就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說到最後,他的表情很嚴肅。
我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我想……再等等……」
黑無常臉色陰沉,恨鐵不成鋼地壓抑著怒火。
「你!你簡直無藥可救了!」
他甩手就要走。
趁著他最後消失的空當,我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低低「哎」了一聲:
「等等!」
黑無常回頭,漆黑的身影在昏暗未亮的天穹下隱隱約約。
他語氣不善:「你還想怎麼氣我?」
我不敢真惹了他,隻小聲說:
「我跟你走,但是能不能再等我幾天……至少讓我跟傅之桓把話說清楚。」
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好似是我落荒而逃了一般。
我如何甘心?
哪怕是要分開了,也是我不要他了!
黑無常盯著我看了半天,終究還是讓了一步。
「七天,我最後隻給你七天!」
「七天之後,即便是你不肯走,我也要強行拘了你的魂,把你丟去投胎轉世。」
黑無常說完便要走。
走之前,我叫他替我點燃了犀角。
他無奈地橫我一眼,抱怨道:
「就你最會使喚人!」
4
犀香滿室,白霧繚繞。
我推門進去,朦朧間見著紗帳撩起,那花魁正穿著牡丹色的鴛鴦肚兜坐在床邊扣衣服上的盤扣。
傅之桓坐在她身後,環著她不盈一握的細腰,下巴搭在她的頸間與她調笑。
花魁扣一顆,他便解開一顆。
花魁氣得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被他握住了柔荑,湊到唇邊用力嘬了一口。
「侯爺,你真可討厭!還讓不讓奴家走了!」
傅之桓摟著她,似要將她再拖進紗帳裡。
花魁半推半就,兩人再要成其好事之際,花魁終於瞧見了我。
她驚異一聲,推了推咬著她脖子的傅之桓,輕笑:
「這位小夫人不知是誰?侯爺快放開吧,別叫人瞧見了傷心。」
傅之桓精蟲上腦,哪裡肯放,瓮聲瓮氣地說:
「管她是誰,也沒咱倆的事要緊。」
那花魁連推了好幾下,到底是把傅之桓推開了。
傅之桓掃興地嘖了一聲,抬起頭瞧見站在不遠處冷冷望著這一切的我,臉上劃過一抹鬱色。
「你怎麼……」
他瞥了一眼架子上點燃的犀香,頗有些錯愕。
旋即便恢復了紈绔樣子,摟著花魁,朝著我揚了揚下巴:
「這是芸娘,你見一見也好,我已經為她贖了身,雖說還住在冠花樓,但過幾日也要將她納進府裡。」
芸娘嬌笑著衝著我揚了揚眉,鶯語軟軟:
「姐姐好,往後咱倆便要一起伺候侯爺了。」
我輕嗤一聲:
「別姐姐妹妹叫得那麼親熱,我爹娘隻生了我一個,我也絕不會與人共事一夫。」
芸娘臉色微慍,很快就收斂了,隻輕輕扯了扯傅之桓的手指。
「侯爺,姐姐不喜歡我,若是姐姐不答應讓芸娘進府,芸娘該如何是好?」
她說著,便垂淚欲哭。
傅之桓立刻安慰了她幾句,等芸娘收了淚,這才冷冷地說:
「你放心,本侯三日後將娶的侯夫人不是她,你進不進門輪不到她來置喙。」
「不過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女人而已,她也配不答應!」
芸娘聞言,隻以為我不過是傅之桓的外室,看我的眼神登時變得鄙夷不屑起來。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侯爺不寵姐姐,也不肯接姐姐進府,原是姐姐脾氣太差的緣故。」
「姐姐可要在這裡好好反省。」
她這樣得意,不免叫人覺得可笑。
我淡淡糾正她的話:
「我是傅之桓的原配,明媒正娶拜過天地的正妻,你還輪不到這樣同我說話!」
芸娘滿臉驚詫。
「原配?全城人都知道,三日後要進門的相府千金才是侯爺的原配妻子!」
「你就是要做夢也要等天黑吧!」
是啊!
傅之桓終究是負了我。
原來他早就打算娶相府千金過門,全城的人都知道,唯獨我是最後一個知曉的。
我咬緊牙關,不肯被一個花娘這樣下臉面。
「你想聽聽侯爺當年微末之時的往事……」
話還未說完,剛才一語不發的傅之桓突然厲喝:
「夠了!過去多少年的事,你要還拿出來說幹什麼?」
「你算哪門子的正妻?你上了傅家的族譜嗎?你封了诰命嗎?你住過一天平安侯府的正屋嗎?」
是啊!
我算哪門子的正妻?
當年傅之桓被嫡母陷害,蒙冤流落在外,是我救了他的命,收留他在我家久住。
而後又散盡家財為他奔走,傅之桓才洗脫了冤屈,最終得以繼承平安侯爵位。
他與我在江南時早已成親,他本意將我接回侯府,上了傅家族譜。
隻可惜,我多年來積勞成疾,突發急症過世。
但我雖未請封诰命,卻也是侯府過了明面的正妻侯夫人。
如今傅之桓卻不肯再認我。
血淚如瀑而下。
有些人終究是要散的。
5
自懷中掏出那份當年傅之桓痛哭著燒給我的婚書。
「君既無情,我便休。」
「傅之桓,我楚雲從來不是喜歡糾纏不休的人,從此之後你我之間,就當從來沒有過吧。」
婚書在我掌心裡一點一點地燃成灰燼。
灰燼隨風飄散。
犀角燃盡,我衝著一臉怒容的傅之桓一字一句說:
「傅之桓,我不要你了。」
話落,我的身形也慢慢消散。
芸娘大為震驚,隻以為我是武林高手,心內惴惴不安。
她小心翼翼靠在傅之桓懷裡問:
「姐姐好像生氣了,侯爺要追出去哄一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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