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做不到視而不見,眼瞅著姚曼的自行車又一次衝過來,顧不及思考,我跑上去用力推開那兩個女生,把潘雨欣死死護在懷裡。
姚曼卻沒有停下,這一回,車輪狠狠撞在我的腿上。
疼,真的很疼。
「秋河?」姚曼笑意一僵。
我突然想到什麼,故意衝著巷尾喊:
「倪星州,我在這邊!有人受傷了,你快點過來!」
姚曼心虛地看看巷尾,又惱火地瞅了眼我。
「我勸你不要多管闲事,敢說出去你完蛋了!」
撂下一句狠話,她還是認慫地招呼那幾個女生跑開了。
她們走後,我一邊看了看潘雨欣身上的傷,一邊掏出手機:「我報警。」
「不要,求求你,不要。」潘雨欣猛然摁住我的手。
「為什麼?」
「你不要管,秋河,算我求你,別管,你別管這件事!」
她推開我,爬起來去看她的寶貝自行車。
「秋河,你要是和姚曼硬剛,大不了換個學校。可我要是敢不順著姚曼,我媽連工作都會丟掉,我學也沒得上,甚至不隻,她們還會,還會……」
潘雨欣哽咽著,說不出後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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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自行車推起來,撞凹的金屬讓她心痛不已:
「這在她們眼裡是破爛,可對我來說,是我媽省吃儉用好幾個月,送給我的寶貝。」
「我會管,但一定不會傷害到你。」我走過去,和她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這條噩夢般的小巷,「你要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倪星州發現了我膝蓋上的傷。
「別動。」課間,他蹲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給我上藥。
10
一周後,物理奧賽捷報傳來。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這段時日裡,姚曼像是故意躲著我似的,恨不能離得遠遠的。
直到那天上午,第二節課結束,我去洗手間時,毫無防備地被姚曼和吳勝男拖進了最裡面的一間。
鎖上門,姚曼一把掀下我的帽子,拿在手上,不由分說用鴨舌狠狠扇我的臉。
「你真長本事了秋河,上次潘雨欣的事,你又和倪星州告狀?」
「你害得老師都要找我家長了!我已經夠給你臉了,你怎麼還那麼賤?不勾引男人你活不了嗎?」
她每說一句,就扇上一下,硬邦邦的鴨舌撞上我的鼻骨,留下劇烈的疼痛和微微泛起的青紫色。
我用手擋了兩下,又很快被吳勝男捉住雙手抵在牆上。
「秋河,你信不信,隻要我想,我能讓你滾出這所學校!」
姚曼摁著我光禿禿的腦袋,狠狠地威脅我,「哪怕是倪星州護著你,都沒用!」
她還打算繼續動手,門口突然傳來叫我名字的聲音,還不隻一個人,好像大家都在找我。
「秋河?秋河呢!」
「秋河在女廁裡嗎?老師們都找她呢!」
「秋河得了省獎啦,她是我們學校第一個奧賽省一!」
門被打開,我被推了出去,身後的姚曼惡狠狠地罵著髒話。
「秋河在這呢!」有女生發現我,圍著我回到班裡。
班主任錢老師一半歡喜一半憂愁,正十分滑稽地站在講臺上。
「秋河……」他叫了我一聲,卻怎麼都沒組織好後半句。
「錢老師,我以後不用出去站著聽你講課了,對吧。」
我笑著問他,一笑,鼻子上的新傷就隱隱作痛。
但我還是很開心。
我需要奧賽的獎牌,也需要這個傷疤,這隻是我計劃中的其中一步,這是我解決問題的方式。
「秋河,你媽媽有空的時候,我們想請她來一趟學校。」錢老師低著頭,「和她請教請教教育方式。」
「哦?隻是請教教育方式?」
「還有一些老師因為生氣說出的不合適言論,也希望得到她的諒解。」
錢老師咬著牙說了出來。
「哼,有什麼了不起。」身後傳來慢悠悠的腳步聲。
姚曼抱著雙臂,鼻孔出氣,
「『小鎮做題家』才需要競賽,怎麼還窮出優越感了?」
「我們這些人,誰不是等著出國的命。何況這才省賽呢,拿不了國獎,一樣沒有保送名額。」
我沒理她。
我還需要她。
11
放了學,我迫不及待想給我媽打電話分享好消息。
沒成想,一出校門,她竟然破天荒地,正騎著電瓶車等在門口。
在一眾豪車裡,她突兀又醒目。
「小河。」看到我的表情,她就知道了結果。
我媽立刻笑得無比燦爛,「我就知道,我的女兒一定行。」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我媽,笑得這麼開心了。
第二天晚上,我爸打來電話。
我以為也是對我取得好成績的祝福,但並不是,他說:
「小河,爸爸這周五要去你們學校開校董會,晚上能不能空出來和爸爸一起吃個飯?……」
「對,還會請幾位記者,你們學校不是有個孩子拿了奧賽省一嘛,爸爸要給她頒發獎學金……」
「沒事小河,咱們不學她,咱們不用考奧賽,爸爸會安排你出國讀大學……」
呵,多可笑,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奧賽省一的學生就是我。
我失落又興奮,其實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我也隻字不提自己奧賽的事情,隻問他:「爸,出國之後,我媽怎麼辦?」
「爸爸肯定希望她一起去,隻要她願意。」
「那朵朵阿姨呢?」
「……」他沉默了片刻,「朵朵阿姨,可以留在這裡。」
「那你們的孩子呢?」
「爸爸當然想,你和你媽媽可以接受她。但如果你們不能接受,朵朵阿姨會留在國內養孩子,不會影響咱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這就是他「百密無一疏」的規劃,真是對每個人都「好」,對他自己,尤其的好。
「知道了。」我直接掛斷電話,沒有答復他這周五晚上,是不是要久違地共進晚餐。
12
夜裡,我媽被醫院的電話吵醒,又匆匆出門了。
第二天上學前,我看到桌子上放了盒藥膏,和一張字條。
「小河,擦在鼻子上,很快就會好了,下次要小心哦。」
我心裡一暖,收起藥膏,並沒有用。
果不其然,早讀課後,班主任交代了我這周五將在校董會上領取獎學金的事情,並囑託我做好準備。
準備?
我當然會做好準備,天知道,我都為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
「不過,你這……」班主任又為難地看了看我的腦袋,很明顯,他對我的形象十分不滿。
「算了,要是問起你的光頭,就說是為了心無旁騖好好學習特意剪的。」
我笑笑,沒有說話。
他怎麼會知道,連這顆光禿禿的腦袋,都是我一早做好的「準備」呢。
很快就到了周五。
為了遮鼻子上的傷,我欲蓋彌彰地加上了創可貼。
姚曼看到的時候,明顯不爽:
「又想惹倪星州可憐你?這都幾天了,還沒好?裝什麼裝呢!賤人就是隻會用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把戲!」
我不理她,一言不發地坐下。
姚曼這個人太容易拿捏了,我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是上頭。
果不其然,她惱火地站起來,又去掀我帽子,我卻還是不說話。
「你裝什麼死?秋河,你再裝死,我現在就再把你帽子扔進洗完拖把的水桶裡,你信不信!」
我還是不理她,她就更加生氣了,不僅故技重施弄湿我的帽子,還先放在腳下狠狠踩了踩。
我隻冷笑著,像是完全沒看見一樣。
上課鈴響了,姚曼氣呼呼的,不甘心地坐下。
課間,我在走廊遇見倪星州。
為了維系校董會和記者們眼中省一學霸的「好形象」,我今天特意換上了一條純淨的白色裙子。
他看得出了神,我走出老遠,他才對著我背影喊道:「秋河,你今天真好看。」
我轉身看他:「嗯?」
他想了想,撓著頭笑:
「我媽說,她晚上也想看看。你放了學來我家吃飯吧,我媽給你做你打小就喜歡的豆腐羹?」
我笑起來,無中生「媽」。
這一幕被姚曼收入眼中。
結果中午吃完飯回到教室,我椅子上多了一小灘紅色墨水。
我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坐了上去。
惡作劇得逞的吳勝男在身後笑著對姚曼小聲嘀咕:「真蠢,怎麼考的省一?買的吧?」
姚曼不屑地「切」了一聲:「就她也買得起?」
接著,她得意地看著我染了紅色墨漬的裙子:「倪星州現在看到,還覺得好看嗎?」
下午,班主任來領我去校董會。
看見我裙子難堪的紅色,他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姚曼。
看來姚曼這段時間做的惡,他也不是一無所知。
班主任撓了撓腦袋,也沒什麼好的計策,最後隻好先讓我套了件寬大的校服外套,暫時遮住這一切。
「快走吧,別讓校董們等急了。」
「等一下,錢老師。」他像個狗腿,我卻絲毫不慌。
我走到教室後的汙水桶裡,撈出我的帽子,隨便用紙擦了擦,然後戴在頭上。
「也別讓我的光頭,晃瞎校董們的眼。」
13
去綜合樓會議室的短短五分鍾,我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上一次見到我爸,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呢?
我記不清了,但反正,是在我遭遇這一切之前。
緊張嗎?
我很緊張。
激動嗎?
也激動吧,但更多的,卻是興奮與期待。
終於,會議室的門開了。
「這位就是我們學校第一位物理奧賽省級一等獎的得主……」
錢老師驕傲地介紹著我,就好像我的成績是他一手打造。
不等念出我的名字,下面先是一位校董先低聲問道:「這不是老秋家的小河嗎?」
我抬起頭。
我也沒有想過,闊別幾個月,再次對上我爸的目光,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震驚、憤怒、羞愧、心疼、難以置信,此時正摻雜在一起,瞳孔地震般死死盯住我。
「小……小河?」他顫著嗓子叫我,仿佛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光頭女孩,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校董們好,校長好,記者老師好。」我摘下湿漉漉的帽子,鞠了個躬,「我叫秋河。」
聽見我的名字,某些猜測被驗證了。
幾位平日裡和我爸熟識的校董們默默低下頭,餘光卻忍不住瞥向我爸臉上的一陣青一陣紅。
真奇怪,怎麼他們的目光中,全然沒有看一位培養出省一得獎者父親的欽佩與贊許呢?
我毫不避忌眾人的奇異與震驚,默默脫下不合身的寬大校服,撕下鼻子上附著的創可貼,然後轉過身。
那一刻,我白色裙子上的紅色墨漬,鼻子上青紫色的傷痕,成了這間屋子裡最刺眼的焦點。
「秋河,你幹什麼呢!今天是授獎儀式!」
班主任極力壓低嗓音,在我耳邊怒吼,「把校服穿好,你有什麼不滿回去再說。」
「回去說?回去說什麼,錢老師?」我卻故意字字切齒,敞亮而響亮,「說我因為單親,因為我媽的工作拿不上臺面,因為不知道什麼緣由,招惹了家世顯赫,呼風喚雨的姚曼,就活該在學校裡被欺負嗎?說她們就可以把化學實驗課的試劑倒進我的杯子,就可以用自行車撞我和其他女生……」
「秋河,你不要胡說!老師怎麼不知道有這種事!」
他慫了,班主任打斷我的話,然後一邊指著我大叫,一邊目光不住瞧向校長和校董們,試圖去探知他們對這場鬧劇的容忍程度。
「不知道?您真的不知道嗎?」我笑笑,「校董們呢,想來也不知道吧?」
「秋河,你今天的狀態不適合在這,跟老師出來……」他決定將我這個麻煩帶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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