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母親找上門，上來甩給一千萬讓我離開他兒子。

我聳了聳肩，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

「是你兒子離不開我。」

她氣得不行，拎起價值不菲的愛馬仕包就走，還沒忘記拿走甩給我的一千萬。

之後，我的愛人顧其未在我們婚禮的前一夜出了車禍，忘記了我，顧家恨不得放一千萬響鞭炮慶祝一下。

顧其未的母親說。

「現在你可以滾了吧？」

「嗯。」

1

整理好行李，準備開門離開時，我自己卻愣住了，好似有一條條藤蔓圍繞在我身上的各個部位，使我遲遲挪不動腳步。

當年，顧其未說這座房子名下要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立即拒絕了，並改寫成顧其未的名字。

我知道我和他長久不了，他是天之驕子，而我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

我隻是有些遺憾，我們互相表達過愛意，卻連婚禮也沒辦成。

心不由得抽動了一下，有些疼，不過我應該清醒一些，所有人都否定的愛，注定不長久。

「宋寧，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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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忽地閃過顧其未說的這句話，可能我還是舍不得吧。

昨天顧其未躺在病床上一臉冷漠地看著我，周圍人都指向我問顧其未認不認識我。

顧其未用幹澀但毫無溫度的聲音，皺著眉頭，眼睛裡沒有一絲愛戀地對我說。

「不認識。」

可就偏偏，偏偏他忘記了所有人都想讓他忘記的我。

真的懷疑是有人故意而為，注射藥物讓顧其未隻忘記我的那部分記憶。

猜想過於荒謬，騙騙自己都沒有意義。

倒霉就倒霉吧，栽了一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人了。

朋友叫我別傷心，叫我和他一起去酒吧，解愁。

我拒絕了，說不上傷心，更何況我的內心更沒有什麼愁要解，我也沒有掉眼淚，思緒隻剩空無一片。

我將顧其未的狗帶回來我的家，它好像並不開心，蔫蔫的，耷拉著耳朵，我想著估計是到了新的環境還不太適應，也就沒怎麼管它。

如果說，顧其未忘了我的話，應該也不會記得這個小狗。

狗是顧其未當作情人節禮物作為紀念，是一隻斷了尾巴的小柯基，當時送到我身邊的時候還很小，現在肥肥的，體型也大了不少。

顧其未給它取名叫開心果，因為它總是很活潑，臉上總是笑盈盈的，顧其未看了也很開心。

「開心果，高興點兒嘛！」

開心果瞬間吐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背，抬頭朝我笑了笑。

「汪汪——」

2

叮咚——

門鈴的聲響由外向內傳入，挺急的，還敲了幾下門。

「誰啊？」

我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江新慌亂的神情和滿頭大汗，夏天衣薄，襯衫領口處都是汗水。

江新是昨天叫我出去喝酒的朋友。

「怎麼這麼急？」我扶著他，順帶關了門。

開心果從房間裡面蹿出來了，原本瞪得大大的眼睛，卻好像暗了一個度。它來到我的身邊，蹭了蹭我的褲腿。

或許它是在遺憾，江新不是顧其未吧。

「宋寧，昨天嚇死我了，你拒絕不跟我去酒吧，之後我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想去你家安慰安慰你，結果你一個電話也沒接。」

「昨天手機關機了，那怎麼現在才來找我？」

「說來也倒霉啊！剛想出酒吧去找你，就被我爸抓個正著，逼我回家，今天我就立馬來找你了，害怕你傷心過度。」

我苦笑了一番，顧其未現在想過我會因為他的失憶而想不開嗎？會因為那句不認識而難過嗎？

應該不會，一個失憶的人，我隻是個陌生人。

我沒感到很傷心，我隻想過好這一生，再遇良人，或者說過得不錯就罷，更多的可能是不甘。

憑什麼用失憶來奪走本來就不穩定的愛。

可我卻又想了想，這種方式是最好的吧，誰也不會難過。

我不會，顧其未也不會，他會更好，受到萬人矚目，而不是世俗厭棄。

「我沒想不開，顧其未和我本來就長久不了，這應該還挺顯而易見的吧，我也沒準備和他長久，離開了反而對誰都好。」

江新湊近問我：「真的？」

「嗯。」

「宋寧，你喜歡顧其未嗎？」

或許江新被我的回答刷新我和顧其未相愛的認知，在其他人看來，顧其未對我非常好，幾乎一心除了工作就是砸在我的身上。

在我看來這是份不穩定的，隨時面臨著崩裂的感情。

可我無法忤逆內心，我的確在這感情裡支出了不該有的喜歡。

「喜歡。」

江新說：「記得上次我哥失戀了，在家裡面嗜酒，每天爛醉如泥。我爸受不了，讓他滾出家門，一個星期後回家了，變得沉默寡言，再也沒提過談戀愛。

「我最害怕你和我哥一樣在家裡面嗜酒，家裡沉悶不說，還爛醉如泥。讓你去酒吧喝，是因為至少我還能照顧你。酒吧裡的氛圍很活躍，讓你不那麼傷心。」

「江新，費心了。」

我摸了摸開心果，說：「我知道應該接受我的新生活，我很清醒。」

開心果伸出爪子，抵在我的手心，然後腦袋也往手心蹭了蹭。

「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宋寧這可不能再拒絕了。」

「嗯。」

江新在手機上選了一家韓式自助烤肉店給我看，他說他最愛吃他們家烤肉，又問我喜歡吃哪家店。

仔細回味了一番自己，好像沒什麼最愛吃的，一般都是顧其未家裡人做什麼我吃什麼，很少出去吃。

顧其未說：「家裡做的健康，再加上你體質有點差，半夜總是肚子疼，少在外面吃。」

因為我也不大在外面吃飯，就默默點頭：「嗯。」

「就吃你喜歡吃的這家吧！」

我也選不出來。

「好嘞，宋寧快收拾收拾，我們到那邊剛好差不多就吃飯。」

「嗯，我放一些狗糧和水。」

3

到了烤肉店，我看見了顧其未的母親，好巧不巧她就坐在我的對面，抬頭就能看見我。

依舊眼熟的包和奢侈品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

「宋寧，我兒子現在過得很好。」

「嗯，阿姨，您不用和我說，他的生活永遠是他的，怎麼選擇也都是他的。」

她並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沒有我顧其未過得更好，因為我知道，顧其未與我是不可媲美的。

顧家大可以看不起我，隻要顧其未喜歡我，我就誠心誠意地對待顧其未，他不喜歡我，我就過自己的生活。

「顧其未下個月結婚，你要來嗎？」

江新在這時候回來了，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立即開口。

「顧其未結婚和宋寧有什麼關系？阿姨，你不是巴不得宋寧離你家兒子遠遠的嗎？現在如你所願，別來煩宋寧了。」

「宋寧，找對象找得還挺快，不愧是勾引我兒子的狐狸精！」她說。

江新皺著眉頭，被她說的話惱火得不行，怕他做出什麼過激行為，我打斷了他將要說的話。

「阿姨，如果您還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汙蔑我，我不介意讓顧其未再次喜歡上我，他能喜歡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顧其未的母親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可能！別想找我兒子！」

「那您還是回去吃飯吧！如果想讓我和顧其未保持完美的距離。」

她氣烘烘地走了，食物幹幹淨淨地留在桌上，周圍看過來的眼神才漸漸收回。

「宋寧，她一直都這樣嗎？」

「差不多吧。」

「但我記得，當初是顧其未先追求你的吧？」

的確，當初顧其未才十八歲，高三最後幾個月，他在無人的器材室裡跟我告白。

「宋寧，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歡你。」

我因懸殊的身份猶豫了片刻，再加上我們都是男生，遙不可及的告白是顧其未先開的口。

「顧其未，我們不可能。」

「我們可能，我對你好，對你好一輩子。」

我們要經歷的不隻是少年輕狂，還有幾十年，顧其未，你能保證愛我一輩子嗎？

被我拒絕後，他並不罷休，而是在那天後一天又一天跟我告白。

「我答應你，但不能公開。」

「好，宋寧。」

至於我為什麼答應顧其未，可能我是真的在那一天又一天裡喜歡上了他。

但我從來沒有抱有過和顧其未在一起一輩子的想法，因為根本不可能。

隻有顧其未會認真且真摯地告訴我。

「我愛你。」

「我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沒想到七年過去，讓我們分別的不是不愛了，而是失憶了。

二十五歲的顧其未接手家族事業，二十五歲的顧其未再也不會想起有宋寧這個人。

我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覺得累。

「江新，吃完飯就回家吧！」

「好。」

4

一個月過後，我找到了穩定的工作，和顧其未在一起的時候他並不讓我找工作，他和我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們共同擁有。

顧其未給我充足的時間享受生活，享受他給我的所有愛。

顧其未要結婚了，但顧家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顧其未的母親可能是在騙我，讓我徹底死心吧。

然而現在，顧其未西裝革履地坐在我的對面。

在我工作的咖啡店裡，顧其未推給了我一張照片，讓我和他聊聊我們之間的關系。

顧其未：「我的記憶裡沒有你，可是我在家裡翻到了我和你的合照，你能告訴我，我們是什麼關系嗎？」

那張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我的整張臉，燈光昏暗，應該是在某天的一個夜晚顧其未拉著我叫我拍他。

他的突然到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讓我無法回復他。

過了好一會兒，我開口：「我偷拍的你，然後被你發現，拿走了，僅僅是這樣。」

「是嗎？」

我點了點頭：「嗯。

「顧先生，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了。」

「請回吧。」

顧其未回去了，我想他應該不會聽信我的說辭，按照他執拗的性格，一件事必須追求到底和完美。

隻不過他還沒找到完美的證據來確認我們的關系。

顧其未，別找了，我過得很好。

我們現在這樣，最好不過。

回到家，開心果奔過來，湧入我的懷裡，左蹭蹭右蹭蹭。

「開心果，今天我見到顧其未了。」

「汪汪汪——」

「嗯，他現在看樣子過得挺不錯的。」

「汪汪——」

「唉，我又叨叨上了，不會了，我要過好生活，對不對？」

「汪——」

5

第二天早晨，我開始了第二個月的工作。

將咖啡端至三號桌時，我又看見了顧其未，他和點餐的女生坐在同一桌上，面對面。

我的手不由得微顫了一下，好在咖啡沒灑出來。

「您的冰美式。」

「謝謝。」

「不用謝。」

店裡還沒什麼人，我靜靜地看著他們。

或許這就是顧其未的未婚妻，溫文爾雅的姿態，千金大小姐的風範。

顧其未的母親眼裡的配得上應該就是這樣的，世家之交，對誰都好。

當對上顧其未的那雙深刻的眸子，我才意識到我自己在幹什麼。

不應該去看的，沒什麼值得我去看的。

我默默地將視線收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裡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宋寧，來三杯你們店的新品咖啡！」

江新著急忙慌地進來了，轉眼看見一旁的顧其未立即又收回喜悅的神色，板板正正地站著和我對話。

他擠眉弄眼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有沒有領會我的意思。

不要去打擾顧其未。

結果下一秒他就誤會了，直徑走向顧其未。

「聽說你失憶了？記得我不？」

我捂了一把臉。

顧其未搖了搖頭：「不認識。」

江新窮追不舍，指了指我，貌似要問認不認識我。

「認……」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拽著江新的胳膊離開三號桌。

……

「讓他好好生活吧！他現在過得很好。」

「宋寧，你舍得嗎？」

「我有什麼舍不舍得的，我的生活又不是隻有他，我現在過得很好，他也有了新的感情，如果我還不知羞恥的糾纏在內，我圖什麼？」

江新一直覺得一份離別的愛情，總是會有人舍不得，會有人受傷。

我想了想，覺得，對方不傷心，為什麼自己要給自己施加壓力，沉於無盡徒勞。

「宋寧，你就是心太好，換作我，早就在剛失憶的那會兒掐住他的脖子，逼他回憶。」

江新的雙手隨著話音落下擺出掐人的動作，面部也出奇的猙獰，好似真的能把人給逼問出什麼來。

「沒必要的，何必拘泥於過去，人人都要往前走，不是嗎？」

「嗯，錢給你」，他塞給我一百塊，多給了一半，「不用找了，我心疼你。」

「心疼我做什麼，我過得又不慘，和你朋友去花吧。」

心裡有種悶悶的感覺，之前待在顧其未身邊還沒有這種感受，但現在看見了顧其未反而不好受。

「那我走了啊。」

「嗯。」

6

打掃完咖啡店裡的衛生，我朝三號桌的位置瞟了一眼，早已經是其他人。

突然左腕被一隻手抓住，還沒等我回過頭看清此人是誰，他就已經說出來的目的。

「我找到了更多的照片，你讓我感到很熟悉，沒有照片上的記憶讓我不確定我們之間是不是情侶關系。」

顧其未語氣誠懇且深重地說道：「所以請告訴我。」

我身體僵直在原地，張開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顧其未的出現總是毫無徵兆，我也沒有心理準備，我推開了顧其未在我手腕上的手，身體才有了點動靜。

「顧先生，我們不認識，您打擾到我工作了。」

「我等你下班。」

顧其未真的就一直等到我下班，時不時地就點幾杯咖啡，讓助理送給公司裡的員工，而且還是店裡最貴的咖啡。

一整天下來，顧其未一共點了三十一杯咖啡。

真巧，分別三十一天。

他將咖啡闊綽的送人，將時間一點一點浪費在我的身上。

還真是繾綣不舍，即使忘記舊情也要想方設法地回憶起來。

顧其未，沒有人比你還難纏了。

下班後，我直接回了家，並沒有在店裡停留太久給顧其未追上來的時間，隻祈禱著別再來了。

被打攪的生活，讓我滋生出離職的想法。

可又有什麼用呢，隻要他顧其未想找的，沒有他一樣辦不成的。

顧其未的母親你看。

是你家兒子離不開我。

「宋寧！」

到家門口的這一聲，讓我驚魂不定，我轉頭就看見顧其未滿頭大汗地向我小跑過來，與他沉穩的氣質格格不入。

7

「你……」

我說不上話來，怔怔地看著顧其未來到我的面前，停下腳步，手上還拿著掉了些漆的攝像機。

我還是記得這個攝像機的，大學那幾年，顧其未最喜歡研究攝影，他揚言說要給我拍出最好看的照片。

結果顧其未不適合這行，拍出來的照片很怪，總是抓著人眨眼的時候拍，無奈之下，最後攝像機並沒有用來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