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以男朋友的姿態趕走了我所有的追求者。

我一直以為他喜歡我。

可當大冒險我選中他作為親吻對象，他卻偏頭躲開。

「你隻是妹妹，重選吧。」

我羞憤難當。

角落，竹馬以超高顏值爆紅賽車圈的繼弟，輕點唇瓣邀請我：

「來糟蹋我吧姐姐，我可不像我哥，吃不來細糠。」

我巴巴地湊過去。

身後傳來酒杯碎裂聲。

1

周知引再一次以男朋友的姿態，趕走了紅著臉來問我聯系方式的追求者。

可他從沒說過喜歡我。

若即若離的姿態，讓我抓肝撓肺。

所以當聚會玩大冒險抽中親吻心動對象時，我毫不猶豫地將目光投向他。

周知引氣質清冷，自帶荷爾蒙爆炸的禁欲感。

喝酒也不會。

Advertisement

有一陣沒一陣地，晃動手中的涼白開。

沒答應，也沒拒絕。

大伙開始起哄。

「大家都挺忙的，不是黃色就別把人喊出來了，這邊建議來個法式深吻！

「一分鍾，少一秒都不行！」

我被調侃得腦子短路，靠近周知引時，還提前預告：

「周知引，我要親你了。」

傻透了。

我閉上眼。

卻撲了個空，臉砸在沙發上。

2

起哄聲戛然而止。

誰也沒想到周知引會偏頭躲開！

我難堪地眨了眨眼，看著映在沙發皮面上的妝容，臉後知後覺地燒起來。

周知引，不想和我接吻。

「抱歉，小燦。」

他越過我，端起桌上的烈酒仰頭喝光。

自罰十杯。

呼吸重了，臉也紅了。

他酒精過敏的。

「夠了!」

我爬起來奪過酒杯，鼻子很酸，周知引卻不饒我，說道:

「我隻拿你當妹妹，你換人吧。」

他好心地建議。

卻隻將我推到更難堪的境地。

眾人揶揄：

「哈哈周哥，小燦除了你，還能選誰嘛？哈哈。」

我怄氣。

「誰說我隻能選他！」

我環視一圈，打算另選。

可平時玩得還不錯的男生，快速地瞥了周知引一眼，全低下了頭。

我成為洪水猛獸，人人避之不及。

周知引拉過我，屈指在我掌心輕撓，這是他一貫安撫我的動作。

「行了，沒人願意，你也別鬧了，這輪算過。」

這時，汽水聲突?地響起。

眾人尋著聲源望去，臉上很快地浮現一抹鄙夷。

3

周家的私生子，周知引的弟弟。

周竊。

以超高的顏值爆紅賽?圈，年少輕狂，玩車百無禁忌。

貢獻了數次驚心動魄的奪冠 VCR。

而真正讓他火出圈的， 是在一次採訪中。

記者詢問他：

「當時賽?尾部起火，你仍不要命地在賽道疾馳，心裡想的是什麼？」

記者這麼問，無外乎就是想聽一些官方套話。

諸如對賽?的熱愛，再順勢打波雞血。

周窈卻甩了甩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發，對著鏡頭懶洋洋道:

「想姐姐唄。」

直接把年輕的小記者撩得面紅耳赤。

到現在，粉絲、媒體都沒挖出這個姐姐到底是誰。

周窈纖細的?指扣在易拉罐拉環裡，沒個正形地倚在沙發?落。

他這些年一直被周父藏在國外，近段日子才被接回周家，和我們這群從小玩到大的並不是很親近。

再加上周知引的態度，大家對他都不冷不熱。

尤其二十分鍾前，他還莫名其妙地折了一位服務生的胳膊。

周竊在多道好奇的眼光中，精確地捕捉到我。

桃花眼流轉。

肆意地欣賞我眼淚要掉不掉的模樣，半晌，輕點唇瓣拖?聲道:

「來糟蹋我吧姐姐，我可不像我哥，吃不來細糠。」

邀請意味十足。

4

我都忘了要哭，捏緊裙擺。

雖然周知引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內心十分討厭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出於報復，兼具下臺階的感激心理，我朝周竊走過去。

遲鈍一秒，在他側臉蜻蜓點水，極快地掠過。

手臂卻被扯住，跌回溫熱胸膛。

周竊道:

「姐姐，我哥在看呢，玩點大的？」

後腦勺被摁住。

周窈一張俊臉在我眼前放大，我手心出了汗。

唇瓣快相貼時，玻璃碎裂聲先響起。

回頭。

周知引手中的酒杯碎了，滿手血，看我的眼神一片冷然。

「周知引!」

我著急地推開周竊，想過去看看情況，他已經面無表情地抽過紙巾按住傷口。

再抬眼，眸色平靜。

「不打緊，你繼續。」

我承認我破防了。

豁出去的報復在喜歡的人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眼淚真的要忍不住了。

還好周竊及時地摟過我腰，推著我往包廂外走。

「我哥發話了呢。

「走走走，姐姐，這兒人多，咱換個地。」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人從後攥住。

5

周知引低垂著眼，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還是，你要他？」

我感覺周知引又在釣我了。

哪有男人會對喜歡自己的女生，問出這麼不清白的抉擇。

偏偏我輕易地上鉤。

這可是我小時候一見鍾情的人。

會在闖禍被停掉所有銀行卡時，出去兼職好幾份工就為了在我生日，送出一條我曾提過還不錯的奢牌項鏈。

也會在路上遇見醉漢時，下意識地把我護在身後。

心裡早已做出選擇。

我抱歉地看向周窈：

「OK，OK！」

周窈沒讓我為難，收回手，從口袋翻出一支筆和便利貼。

低頭寫下一串數字。

筆蓋吊兒郎當地，半咬在嘴裡。

便利貼被輕佻地摁在我穿一字肩裸露出來的肩頭上。

然後，高調地又補了個愛心。

筆尖透過紙張，落在我皮膚上，痒痒的。

我忍不住瑟縮。

周窈彎眼笑了，桃花眼碎滿星星。

「我哥要對你不好，歡迎找我，陪吃、陪喝、陪談心......」

他壓低聲線，不自知地蠱人。

「當然，如果姐姐想更過分對我，都可以。」

周知引抿緊唇，目含警告地掃了周窈一眼。

「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是嗎？」

周知引輕蔑一笑，使力地將我圈進懷裡，意有所指：

「這才是她喜歡的，別上趕著當三。」

他撞開周窈。

6

周知引酒勁上來。

靠在?後座，閉上眼睛小憩。

回想剛剛他和周窈對峙的一幕，周知引是吃醋了嗎？

其實我在他心裡也不止步於妹妹吧？

我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搭在膝蓋上?節分明的大手，咽了咽口水，握住。

好燙。

我緊張得口水變多。

「周知引，你跟我談唄。我也挺漂亮的，和你?當戶對，又捧著一顆真心追了你十年。你上哪兒去找我這樣的好女孩？」

周知引氣笑，斂開眼看我。

「好女孩會身上貼著其他男人的聯系方式，和我表白？」

忘了周窈塞給我的便利貼了。

我急忙扯下來，揉成一團，沒在?上找到垃圾桶，囫囵地塞進包裡。

「我跟他沒什麼，就想氣氣你。」

周知引沒說話。

但我就是覺得他周身的氣場變了，沒那麼冷人。

我順著竿子往上爬。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我數三秒，你不出聲我就默認你答應了。

「3。

「2——」

周知引眼眸沉沉，落在我報數的兩片唇瓣上，沒有打斷。

我心跳加速。

我可能，真的，要和周知引在一起了，成為情侶，在今晚。

手心汗湿，我張了張嘴——

電話鈴聲響了。

周知引的。

7

清麗無助的女聲在密閉的?廂裡尤為清晰。

「知引，我想來找你的，可是一下飛機就被人尾隨了，好害怕。我現在躲在一家便利店裡，你能不能來接我？」

周知引眼神清醒幾分，邊捂住手機，邊朝我說:

「下?，我叫阿浩來接你。」

我委屈地看他。

「不。」

周知引是個高效的人。

比如，從不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執上。

他叫停司機，繞過另一側拉開??，扯著我手就往外拽。

我身子往後仰，和他抵抗。

「我不走，要麼我和你一起去，要不你讓她報警。」

開玩笑，雖然不知道對面的女生是誰，但今晚我真要讓周知引一個人走了，他就要被別的女生泡走了。

「別鬧。」

周知引力氣加大。

我順著力道撞到他胸前，恰好聽筒適時地爆發出一陣泣音。

「知引!」

「你真害怕就報警啊!」

我奪過電話，吼完掛掉，不安迫使我急切地要做點什麼分散周知引的注意力。

於是，不顧跪在?座上，恬不知恥地揚起脖子去吻他。

這一次，周知引沒有躲開。

他隻是，用力地將我甩在地上，渾身上下猶如結了冰渣子。

「誰允許你掛斷我電話的？」

空曠的夜裡，他的怒意聽起來是那麼刺耳。

「和小靜爭?吃醋，你還不配!」

我愣在原地，四肢冰涼。

明明前一秒，周知引看起來好像要答應我的追求了。

為什麼？

因為他口中的小靜？

我的肢體下意識地拉住周知引的小臂。他沒回頭。

「明燦，再主動就掉價了。」

我松開手，望了望自己落空的掌心，又看了看周知引遠行的?燈，像被人臨頭澆了一盆冷水。

我被周知引扔在了半路上。

8

這條路很荒涼。

我吸了吸鼻子，放眼過去，空蕩蕩的路道，我想往前走看能不能打到車，卻走進一片更深的黑暗。

「周知引，你回來，我怕。」

頭顱冷不防一陣一陣地疼。

我喃喃著，蹲下來抱緊自己，童年被催眠遺忘的記憶強勢插進腦海裡。

「老大，警察快來了，幹脆做掉吧！」

「媽的不老實，還想跑！」

「嗚嗚哥哥，你別丟下小燦一個人，嗚嗚。」

我跌倒在草叢，腳踝腫高。

哭著祈求哥哥別走。

向前奔跑的少年逆著光影回過頭來，腳步稍停，最終，還是咬咬牙，轉身跑了。

我記起了幼時被綁架的事。

也看清了，一片白霧中少年的臉。

周知引。

原來我這麼早就被他拋下了啊。

我捂著心髒大口大口地喘氣，跌坐在草地上，臉上一片冰涼。

一束白熾燈照來，我想都沒想，奔向光源，撲進周窈懷裡。

「周窈！」

我聽?我的語調帶了泣音。

眼淚像洪水泄堤似的，流個沒完，借著被嚇到的名義，肆無忌憚地發泄今晚堆砌的委屈。

周窈胸前的布料都湿了一大片。

「好了好了。」

周窈輕輕地拍打著我後背，商量道:

「姐姐，要不咱歇會兒再哭，你現在嗓?啞得像公鴨。」

我的悲傷，被破壞個徹底。

我狠狠地推開周窈。

「像你這種選手，隻會嘲笑別人的真心，根本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受。」

周窈叫冤:

「不是姐姐，我怎麼就嘲笑你啦，怎麼就成選手啦？」

我悶不作聲。

周窈隻笑，順手往我腦袋扣了頂安全帽。

屈指，敲了敲透明罩面。

「走吧，送你回家。」 ?????????????

車子啟動。

我摟著周窈的腰，在安全帽半幽閉的環境裡，舒適得昏昏欲睡，輕易地回想過去。

9

我爸年輕時是個遠近聞名的戀愛腦。

到什麼程度呢？

誤以為我媽和相親對象好了，拉著她的手哭著求給一個情人身份。

我一直拿這事當春晚小品節目看。

直到，我遇?周知引。

才知道，戀愛腦是會遺傳的。

10

我 10 歲時，蹲在家?口「嘎嘎」地啃?瓜。

冷不丁地看?新鄰居家的哥哥出來澆花，眼睛都看直了，連手頭的瓜也摔了。

這個哥哥，就是周知引。

他家的小金毛撲到我面前，暴?吸入地上的殘瓜。

我嚇得縮在?落。

周知引緊跟跑過來，高出我一個頭，笑得和煦。

「不好意思啊妹妹，它隻是有點貪吃，不咬人的，你可以摸摸它。」

我瞪圓眼睛，誠懇地向周知引發問:

「那我也可以摸摸你嗎？」

周知引紅透臉。

我媽則趕忙捂住我的嘴。

邊拖進屋裡，邊回頭和周知引道歉：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閨女就有點好色。」

我在周知引人生中的第一次出場，像個女流氓。

往後在他的生活裡，又扮演著最合格、最轟烈的追逐者。

我喜歡周知引。

十年。

11

周窈送我到家門口。

我捏著裙擺，扭扭捏捏地沒進門。

周窈拎著頭盔，長腿交疊倚在車身，笑道：

「姐姐要不好意思的話，還是我主動吧。」

「什麼？」

「你不走，不是在猶豫給我個晚安吻嗎？」

周窈很不要臉地把臉湊過來。

我梗住，推開。

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道：「周窈，你知不知道你哥身邊一個叫小靜的女生？」

我急切地求證心中的猜想。

「想知道？」

周窈點點臉頰：「一個吻，我全都告訴你。」

周窈側著臉。

精致的下颌線和鼓脹的喉結形成一道誘人的弧度。

我沒來由地緊張。

湊過去時，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周窈卻伸出食指，抵住我額頭，阻止我更進一步地靠近。

這一下，我鼓足的勇氣跑了大半，不爽道：

「周窈，你幹什麼？」

周窈笑得欠打。

「姐姐的誠意我看到了，不過你是不是對我太心急了？」

他說得好像是我非要佔他便宜似的。

「周窈。」

「嗯？」

我指著垃圾桶。

「你滾。」

12

到家後，我泡了個熱水澡。

收拾好出來，發小群裡聊翻天了。

「先聲明，鄭重聲明，我肯定是站周哥這邊的，不過今天晚上我們都誤會周窈了。

「就那個被他折了手臂的服務員，丫的是偷拍慣犯！」

附帶一段警察押人的視頻。

我想起這個服務員，曾借著擺酒蹲在我旁邊，挨得很近。

惡心。

我搓了搓雞皮疙瘩。

沒想到周窈會替我出頭。

一股暖流流經四肢，又鑽著往心髒奔去。

整個人像泡在保溫室裡。

我翻出新添加上的聯系人，點開頭像，這會才有時間細看。

卡通像。

一個瘦條的小男孩，跟在胖胖的小女孩身後，在海邊撿貝殼。

打心眼看不出來周窈這款野馬，喜歡這種溫馨童真的風格。

我點開聊天框。

聊天內容已經有一大段話。

我逐字地閱讀。

手抖得，差點拿不住手機。

13

一整晚我都沒睡好。

第二天索性去購物散散心，亂買一通從商場大門出來後，成浩恰好開車經過。

他降下車窗，朝我大喊：

「這不正巧嗎小燦！上車，哥送你啊。」

成浩和我們一個大院長大，平時總玩一塊兒。

我也就沒多想上車。

直到他的車子停在周知引的公寓面前，我才發現我理解錯了這個「巧」字。

門口停了很多車，都是我眼熟的。

周知引今天請了許多我和他共同的朋友到家裡做客。

福至心靈。

我開始查看手機短信，群聊沒有，個人聊天框也沒有。

我確定。

周知引排除了我，給大家一個個地私發了邀請。

而成浩這個粗神經的，還沒搞清楚狀況。

就這一空當時間，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著我往裡走。

跨進門那一刻，他猛地在我耳邊炸開一聲大響：

「生日快樂，小燦，周哥為你準備的驚喜！」

我才想起來今天是我生日。

預想的生日歌與禮花並沒有響起。

室內鴉雀無聲。

客廳中央，被包圍在一群人中間的女人遙遙地和我對望，愣了會兒。

彼此都想起那一晚，電話裡的初次交鋒。

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