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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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書名:芸杳 字數:3963 更新時間:2025-02-22 17:26:02

他每晚都在門口,同我說話。

即便我不回應。

他依舊自說自話。

我偶爾能聽到獸兵小聲議論我們。

「首領待夫人真好,聽聞首領要再娶那個叫陳念的女子,獅族向來多夫多妻,夫人卻總是給首領臉色看。」

「依我看哪,首領就是太縱容夫人了!若是我夫人這般,我非狠狠抽她一頓!」

所以今晚,容旭按例來同我說話時。

我終於應了他。

「今日看守我的那兩個獸兵,嚼我的舌根,我不喜歡。」

容旭向來雷霆手段。

他立即喊來一人,交由那人全權處理。

我聽見窗外傳來呼喊、求饒,我不為所動。

容旭進來時,便見我坐在窗前望著院子裡的那棵桂花樹。

他靠近我,卻不敢觸碰我。

「杳杳,桂花快開了,今年你還會留下來吃我做的桂花糕,對不對?」

我卻隻覺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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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境地,為何總想讓我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沒應,隻是靜靜看向窗外的月亮,斜掛在枝頭。

馬上十五了。

信中說,要每月十五才行。

他自以為困住了我的身,便能困我一生。

容旭忽然鉗住我的下巴。

我迫不得已隻能望向他。

「你到底在看什麼?

「為何不看我?

「為何生下燦燦後,你從不去看她?」

我直視他,卻又一言不發。

他終於萎靡,嗓音沙啞:「我並沒有愛陳念,隻是我需要一位繼承人!」

什麼意思?

15

原來,我剛懷孕時,容旭便去問了族中巫師。

巫師說,我這胎懷的是女兒。

獅族原先是以女子為首。

可後來,氣候變幻以及陣地轉移,男子逐漸掌握實權。

現如今,獅族的首領隻能是男子的想法深入獸心,也被族群擁護。

我身子不好,這一胎後便不再要孩子。

容旭的父母原先便看不上我這異族女子。

為了娶我,容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甚至不惜以命拼搏。

打敗了他的父親與坐騎。

而現在,他需要一個繼承人。

他為了我願意付出生命,不惜忤逆父母,拋棄權位。

可如今,他為了一個繼承人,一場刺激,出去找了與我同族的陳念。

在懷孕前,我差點死了。

他跑遍了整個大洲,隻為了尋找一株靈株救我,他差點命喪黃泉。

他回來時,身上添了許多傷痕,卻不曾對我說過他的遭遇。

永遠讓我安心。

明明我們這麼相愛,都願意為了對方付出生命。

我們怎麼還會走到這一步?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

「容旭,別再犯賤了。

「你的愛讓我覺得廉價,所以才能給了我,又給別人。

「想要一個繼承人,不過是你找別人的遮羞布。」

我拉開抽屜,拿出當初陳念給我的信封。

隨手扔給他。

「你是為了讓陳念懷孕,讓她誕下男孩成為你的繼承人。

「可你三番兩次縱容她,允許她拔掉你的毛發,允許她入書房勾引你。在她委屈逃離後,你因心疼與欲望在假山後親吻她。」

既惡心又惡毒。

我每說一句,容旭的臉便白上一分。

他松開我。

打開信封。

裡面赫然是他身上棕黃色的毛發。

我平靜地望向他。

「所以,這也是你為了讓她生下繼承人的手段?

「容旭,你真令人作嘔。」

容旭失魂落魄,渾身氣息凜然。

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逃亡似的離開了。

16

就連容旭自己都忘了。

塌下有條密道。

當初他告訴我這件事,是為了讓我在危急時刻可以脫身。

幾年過去,密道從未使用過。

他竟也忘了這回事。

十五這日,容旭按例來同我說話,囑咐我起來吃飯。

他去兵營後。

沒多久我便走下密道。

我逃出去後,連女兒最後一面都不敢見。

生下她那日,我隻是遙遙看了一眼。

她還這麼小,這麼小。

可我隻是看了一眼。

便讓奶娘將孩子抱走,此後再沒看她一眼。

我買下一輛馬車。

幾個時辰後。

我終於到了懸崖邊。

遠山,圓月懸空。

風聲蕭瑟,卷起我的裙擺。

我的頭發隨風飛舞,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我隻能看到懸崖是萬丈深淵,有雲霧在山崖之下飄浮。

風在耳邊呼嘯。

仿佛不斷引誘我下去。

身後突然傳來容旭撕心裂肺的聲音。

「杳杳!別往前走!

「我錯了,求你回來,別再往前……」

我回頭。

容旭就站在馬車旁。

他驚恐失措,卻不敢靠近。

我平靜地望向他:「容旭,當初我救你一命,你曾說過許我一個願望。

「如今,我的願望便是,在燦燦及笄前,你不許將陳念接進府裡!

「你要將她好好撫養成人,教她為人處世之道,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

我能為燦燦做的事不多。

隻有這些了。

容旭唯一沒做到的承諾,正是與陳念廝混。

「你回來,我就答應你!杳杳,不要再後悔了,你怕疼,不要過去……」

他往前一步,我便後退一步。

他便慌了神,站在原地,眸光破碎,眼睛泛了紅。

「杳杳,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嗎?」

我笑得釋然:「不要了,孩子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我漸漸笑著。

卻不是朝他笑。

我為自己笑。

嘴裡哼著不成調的音,頗為愉悅。

近鄉總是情怯。

在這裡待了幾年,我想念家鄉,卻又害怕。

我看見他頃刻間化為原形,朝我疾馳衝來。

他的爪子觸及我的衣裙,卻隻鉤到了一塊布料。

我已然墜入無盡深淵。

圓月的光映在我臉上。

我的身子趨於透明,漸漸閉上眼。

……

「杳杳,你終於醒了!」

聞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睜開眼。

我看到病房的天花板。

扭頭對上媽媽和閨密兩人驚喜的眼睛。

我鼻尖一酸,眼眶頃刻間湿潤。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番外:容旭

杳杳離開後。

我才知道以前的我錯得有多離譜。

我怎麼就忘了,我們相愛時我曾向杳杳承諾過的一切。

燦燦很可愛,她像杳杳更多些。

笑起來時兩眼彎彎。

像星星一樣。

我的身子每況愈下。

醫師曾說,我大約沒兩年活頭了。

可我答應過杳杳,要將燦燦撫養成人,保護她。

陳念後來找過我許多次。

她被我趕出了府內,還因此流產。

她跪下求我,哭得梨花帶雨。

我看到時內心平靜如水。

真怪異。

以往我看到,總會動容,於是便一次兩次縱容她。

與她越界。

我冷漠睨她:「滾,別再來,莫要髒了杳杳的輪回路。」

可我清晰知道。

我也髒了。

陳念流產後,沒了依靠,攀上了營中愛慕她的一隻獸兵。

她依舊驕縱,恨透了杳杳,也恨透了我。

便日日咒罵杳杳。

連尚未年幼的燦燦都不放過。

很快,她的丈夫染上賭癮,輸得傾家蕩產,連她也一同被當做賭注輸了出去。

陳念像是瘋了。

整日瘋言瘋語,吵著鬧著要回她的那個世界。

她罵那個獸兵愚蠢不爭氣,罵杳杳該死,連同我也被罵。

在她被人拉扯送走前。

我才出現在她面前。

她終於明白這些日子的折磨都來源於誰。

她像瘋了一樣衝上來,抓住我的衣袍。

「為何這般對我!你說我髒,難道你就不髒?」

我攥緊手掌,臉色慘白。

她轉而苦苦哀求:「阿旭,你一定知道怎麼回去的,對不對?

「溫芸杳肯定是回去了!

「她怎麼可能死?你騙我的是不是!」

我也希望,杳杳沒死,她還在。

可她早就不在了。

倏然,她愣住,暗自低喃:「死……她死了……對了,我就是出車禍才來到這個世界的,死了就好了……

「我才不要被人買賣,我要回家!」

她驟然看向一旁的池塘。

一臉決絕衝上去,一躍而下。

許久後,一具屍首浮出水面。

我冷漠地看著這場鬧劇。

不一樣。

杳杳離開前,時常望著月亮。

她離開的那日,正好是十五月圓之日。

而今日,不過初九。

可,陳念不會知道了。

燦燦大了後。

我把首領之位給了燦燦。

我教她用兵之道。

闲暇時,燦燦便捧著小臉:「爹爹,你這般好,娘親當初必定很愛你。」

我身子僵硬,半晌苦笑一聲。

「爹爹不好,爹爹很壞,傷透了你娘親的心。

「若是爹爹不在了,燦燦日後成婚,必定不要找爹爹這樣的男子。」

燦燦驚慌地望著我。

「爹爹怎麼會不在呢?爹爹要一直陪著燦燦!」

我沉默著。

忽而想起那日,杳杳也是這般。

說她不在後,讓我好好待燦燦。

她那時是不是便存了必死之心?

無人知道,我的身子日日虧空。

我近乎凌虐地讓身上受滿傷。

幻想著杳杳哭著握緊我的手,如以往我受傷那樣。

她便會哭得稀裡哗啦,求我不要死。

一旦幻想破滅。

我便會在手臂上劃傷一刀。

年復一年, 燦燦終於能獨當一面。

我的身體枯瘦得不像話。

我時常害怕,杳杳會不會討厭我如今這副模樣?

我腦海裡回想起以往杳杳最愛哼唱的那首曲子。

時至今日, 我仍然不知曲中意。

可杳杳愛哼這首曲子。

就連那日跳崖,她也哼著這首曲子。

我哼著曲兒,曲調輕而慢, 向來不是我鍾愛的。

可此時我隻想哼這一首。

父親母親久違地從深山老林裡出來看我。

我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意識到,我快要死了。

燦燦趴在床邊,緊握著我的手。

她哭著求我不要走。

她說,我走了就剩她一個人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

「我答應了你娘親, 要好好照顧你, 可我總思念她。

「這首曲子你娘親最喜歡了, 以前她在時總會纏著我,讓我哼給她聽。哼得不對時,她便捂著肚子笑我。

「別哭,爹爹隻是該去找你娘親了。

「爹爹要去賠罪了……」

記憶裡全然是美好的片段。

卻也是我一手摧毀了這份美好。

杳杳, 我該賠罪。

以命賠。

可好?

我哼著曲,漸漸閉上眼。

燦燦的哭聲在耳邊逐漸消失。

可我沒死。

我聽到了杳杳的聲音。

再睜眼, 我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一切都極其新奇。

我看到了杳杳的身影。

我大喊,衝上去抓她的手, 卻落了空。

杳杳也毫無反應。

原來, 我成了鬼魂般的東西。

即便如此, 我總是慶幸。

杳杳沒死,我還能再見到她。

我了解了許多。

才明白為何當初杳杳想要回來。

我本以為我給她了無上寵愛, 受萬人敬仰。

如今才知道,她為我放棄了什麼。

隻是聽聞, 她當初出車禍,在醫院躺了很久。

他越過群群獸兵,走向我。

「(我」我看著她在職場上侃侃而談,看她與親朋好友開懷大笑。

她也會獨自駕車去旅遊, 看遍大好山河。

追求她的男子很多,可她從未有過一絲心動。

有時候她也會發呆,痴痴地望著天上那輪圓月。

有那麼一瞬間,我也會猜測,她會不會也在想念我。

可沒多久,我便發現, 她與一個並不帥氣高大的男人戀愛了。

我慌了神。

腦海中忽然有個聲音一直回響。

我有一次機會,隻要她能記得我, 認出我。

那次, 我的身形顯露。

驚喜之餘,我連忙衝去路上攔住杳杳的去路。

我懷揣希望問道:「杳杳, 你可還記得容旭?」

杳杳頓住,神情疑惑:「容旭?」

我微怔:「你……不記得這個名字了嗎?」

她反問:「我該記得嗎?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急切問:「你再想想,你怎麼會忘了我呢?」

她皺了皺眉:可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既然忘了, 我也沒必要非得記起來。」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

遺忘才是。

杳杳如同看傻子般看我, 她邁起步子,繼續往前走,再也沒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她奔向那個男人。

身體頃刻間透明。

魂體湮滅在空氣中,化為烏有。

我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原因, 是杳杳記得我。

可如今,她忘了我。

當初的絕情,如今成了殺死自己的一把刀。

我再沒有存在的必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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