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年連忙去阻止，臉上也被撓了好幾下。

場面亂成一鍋粥。

沒有人發現我是何時離開的。

回到公司第一天，宋璟年直接將我手上的項目架空，讓給一直跟我對著幹的同事。

看著這種幼稚的行為，我心裡甚至想笑。

幹脆收拾東西，倒數著回去的天數。

「一定要鬧得這麼難看？」

男人站在我租的公寓下低頭抽煙，喊住我。

我不解地看向他，現在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嗎？

男人終於站直，一口煙霧撲在我臉上：「我知道，攻略者還有一個考核。」

「隻要攻略沒有成功，你要一輩子留在這裡，我猜的沒錯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相信我會留在這個世界。

娶我，是為了在最後一次考核中讓我失敗。

徹底留在這個世界。

我心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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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表情微變，宋璟年將我扯進懷裡，下巴抵在我頭頂：「好了，別鬧了，之前的失憶是假的。」

「我和兒子隻是想讓你吃一下醋。」

宋璟年坦白。

我沒有動。

他慢慢松開我。

視線移到胸膛上，那裡抵著一柄水果刀。

我用來防身的，現在抵在他身上：「再對我動手動腳，我真的會告你。」

僵持中，一道聲音闖了進來。

19

「是有一個考核。」

我看著那人慢悠悠走了過來，「不過，那不是對攻略者的，是針對攻略對象的。」

宋璟年臉上出現疑惑。

見我要離開，他立刻拽住我的手。

如果是針對他的考驗，那這些年……

他開始意識到話裡意思，臉色漸漸發白。

是的，這些年他在外邊胡來，也是依仗這個。

無論他做得如何過分，林婉都和他綁定在一起。

好像這次，我沒有開玩笑。

躲起來的宋玦突然跑出來。

他有些害怕，看向宋璟年，見我要走立刻攔在我面前，試探：「媽媽……」

我也擺上一臉陌生的表情：「小朋友，我不認識你哦。」

「不，媽媽——」

我打斷他：「還記得你說的話嗎？」

宋玦呆在原地，直到我走遠都沒意識到。

那天，他說：「不後悔。」

他愣在原地，我走遠了都沒意識到。

宋璟年他想要跪下來求我不要走。

有人動作更快。

系統一股臭屁模樣將我緊緊攬住，故意對宋璟年得瑟。

「得之我幸，失之你命。」

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宋璟年還是帶著宋玦找了上來。

20

他看起來瘦了很多，下巴處是還沒剃幹淨的胡茬。

「你要走，那我們的兒子怎麼辦？」

他將宋玦推了推，如果是三個月以前，這確實是我的軟肋。

宋玦差點沒站穩，上前拉著我的手：

「媽媽，我錯了，對不起。」

他哭得厲害，一抽一抽的，「我隻是，隻是想要讓你留下來……」

思緒回到宋玦出生那天。

那時候宋玦剛出生，皺巴巴的一個，被護士抱著哄。

宋璟年紅著眼，沒有去看哭個不停的兒子，徑直跪在我床邊。

拂開我汗湿的發嚎啕大哭：「念念，不生了，我們不生了。」

最後，是我將宋璟年推開抱住小宋玦才哄住的。

但這次，我不想忍了。

我推開宋玦：「你七歲了，很多道理也都懂了。」

「這些話，你知道會傷害媽媽，但你還是說了，說了很多次。」

我蹲下來平視宋玦，很輕地擦去他的眼淚，一字一句細數近半年他的行為。

我發燒時，他替宋璟年打掩護，說爸爸在工作。

我看著手機裡宋璟年小助理給我發來的曖昧圖片。

他甚至會撮合宋璟年和外邊漂亮的小姑娘。

宋玦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

「媽媽……」

我回過頭，輕聲問：「怎麼了？」

他眼眶打轉著淚水，我不自覺皺眉。

宋玦還沒開口，就是一陣哽咽。

我撫上他的眉眼，無聲喝止。

男子漢有淚不輕彈。

三歲時我就教他的道理。

他時刻注意我的神情，又故作輕松道：「媽媽，如果，你回家了……」

宋玦艱難吞下實在有些哽咽：「還會回來看我嗎？」

我垂下眼，沒說話。

答案顯而易見。

「那我長大後可以去看你嗎……」

又是沉默。

「我知道了。」

他慢慢退開，「媽媽，如果你在那個家幸福的話，不回來也沒關系的。」

隨後站定，再次抬眼看我時，唇角已經掛上一個微笑。

我抿唇。

這個微笑是他懂事時我教他的。

用在當自己的請求被人拒絕時也要坦坦蕩蕩地接受。

「媽媽，小寶七歲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嗯，那小寶很棒。」

我再次輕輕抱住他，算作最後的告別。

想了想，我還是告訴宋璟年：「沒事，等我離開。阿玦也會消失。」

「你要帶兒子走？那也帶我走，可以嗎……？」

他紅著眼，接近哀求。

「……不是。」

「那你不要宋玦了？」

兒子同樣紅著眼看我，其實我知道兒子剛才的微笑有多麼勉強。

其實已經不需要回答了，但我還是說了：

「是一切回到原點。」

世界重置，回到我和他相識的起點。

這次，沒有人救贖他。

21

再次睜眼，是醫院的天花板。

「經理，你終於醒來了！」

一個女孩緊緊將我抱住，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緊接著，病房門被人推開。

「林婉，你要嚇死誰啊！」

一個風風火火的女人跑進來，將手裡飯盒。

「小林，工作雖然重要，身體更要緊啊！」

老板恨鐵不成鋼，「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可不就失去一個得力幹將了？」

我是在家裡趕項目時暈倒的。

老板還專門給我舉辦了一個聚會，說我可以升職了！

我立刻用心打扮自己前往聚會。

在此之前，系統又出現：「宿主，你想不想看看你離開後他們的現狀？」

我有點訝異：「世界還沒重置嗎？」

系統直接給我投屏：「重置時間還沒到。」

我消失後，許月因為宋璟年的事一直被人指指點點，最終受不了和她媽搬走了。

宋璟年開始研究時光回溯機，砸進很多錢。

卻收效甚微，因為宋璟年執著研究這些過於超前的東西。

一些股東開始將股份賣掉，公司開始走下坡路。

宋玦在寫作文時，哭了出來。

婆婆在日復一日找兒媳，卻因為見過我服服帖帖的樣子，對那些女人就再也滿意不起來。

看完這些，車已經開到酒店。

下車時，我感覺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錯覺嗎？

「經理，就等你了！」

前面組員在喊我。

「欸，來啦！」

我笑著跟著組員上包間。

（完）

番外：

林婉走後。

宋璟年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開始回憶和林婉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什麼時候開始變得？

好像是遇到那個小助理之後。

他知道了林婉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

小助理告訴他，攻略者還有一次考核機會。

要求是和她搞曖昧，讓她的攻略對象吃醋。

他同意了。

反正林婉騙了他。

所以他也騙回去。

宋玦有一天終於回過神來。

到底是個小孩子，他想媽媽。

「媽媽不要你了。」

宋璟年惡劣地告訴他事實。

這個他也很難接受的事實。

「不，你騙人！明明你說, 你說媽媽不會離開我們的！」

「我討厭你！」

宋玦一把將他推開，往我之前消失的地方跑去。

下一瞬。

世界開始抖動，茲拉作響。

小小的身影也漸漸消失，而宋玦毫無察覺。

宋璟年卻慌了！

「宋玦！」

這是林婉存在的唯一證據了！

他撲過去想抓住那消失的小身影。

可是徒勞。

再次睜眼, 一個玻璃杯飛過來。

砸破他的額角，鮮血緩緩淌下。

又湿又粘糊。

他微微發愣。

母親將他推出門：「你爸現在在氣頭上，你先出去避一下。」

門在他面前砰地關上。

他回到十八歲那年……

這一年，是他和林婉的初次見面。

他連臉上的血都沒有擦, 用盡全力跑向一個巷子口。

他記得很清楚，他未來的妻子將會在下一刻出現。

十年前，少女出現, 逆著光，像是出現在他世界的神明。

她高聲喝止, 並報警。

「你們幹什麼！」

他仿佛聽到十年前那道聲音。

於是, 他向虛空伸出手, 淺淺彎唇：「婉婉……」

「大哥，他……他不會是傻了吧……」

其中一個人有些怵。

另一個人啐了口唾沫：「晦氣。」

他們隻是想教訓他一頓。

混子離去, 空出來的巷子口緩緩升起一個電子屏幕：

透過這個屏幕，他看到了這些天朝思暮想的人。

林婉一身紅色魚尾裙，從車上下來。

頭發盤起，眉眼是利落的朝氣和漂亮。

她像是要去參加什麼聚會。

「婉婉……」

宋璟年呢喃著, 慢慢閉上眼。

這次，沒有人來救他。

小宋玦：

爸爸告訴我，媽媽根本不愛我。

我不信，可是好多人都說, 媽媽是因為有我才能嫁給爸爸。

我有點難受, 但隻有一點點。

因為媽媽生我的時候很疼，我不應該為了這點小事怪媽媽。

媽媽對我很好，會給我講睡前故事。

會陪我一起做作業。

即使再忙, 永遠不會忘記我的生日。

可半年前，爸爸告訴我，媽媽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任務一完成，就會回家。

任務，是和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一樣嗎？

爸爸說, 任務完成, 有個東西要來帶走媽媽。

離開我們。

我很少見到爸爸表情那麼嚴肅的樣子。

可我們這裡不是媽媽的家麼？

爸爸告訴我，媽媽其實還有一個家。

我不想媽媽回家。

「小魚，你看看姐姐找到了什麼？」

「（媽」爸爸說, 不讓媽媽完成任務的辦法很簡單。

就是我和爸爸都不搭理媽媽。

一直等。

等到那道聲音的出現。

在度假村，媽媽好像真的很難過。

我想問爸爸，為什麼不直接對媽媽好, 然後讓媽媽留下來呢？

爸爸說，隻有讓媽媽任務失敗的方法是最保險的。

他說以後補償媽媽的機會還有很多。

舞會上，其實我可以做媽媽的舞伴的。

但媽媽身邊出現了一個很帥的叔叔。

媽媽會對那個叔叔笑, 比面對爸爸的時候開心多了。

媽媽真的不要我了。

我知道, 我也有錯。

可錯誤已經造成了, 媽媽以前給我一個訂書機，讓我對其他人說一句不好的話就往書上釘一個釘子。

如果那人原諒我，就可以將釘子拿下。

可那本書上留下了釘子的洞, 無法復原……

媽媽，對不起。

媽媽，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