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幾位學長去選購食材，晚了些到。

剛進院子，遠遠地就聽到一陣嬉鬧聲。

走近才聽到他們都在逼問嘉嘉學姐是不是喜歡我。

還嘲笑嘉嘉學姐是慫包。

「學姐你到底喜不喜歡陸贊，每次看到你都隔著他三米遠。」

「就是啊，直接挑明心事得了，怕什麼。」

教授和她朋友在邊上笑著吃瓜。

教授的朋友還鼓勵嘉嘉學姐告白：「喜歡就說出來嘛，失敗也沒關系，還可以做朋友啊！」

嘉嘉學姐側臉問向她身旁的女生：「你有男朋友，你給點建議。」

女生在思考，從背面我看不清她的臉龐，但舉手投足間莫名地感到熟悉。

有人發現我們幾人回來了，接過我們手上的食材。

我被李航拉到人群。

她指著嘉嘉學姐身旁的女生給我介紹：「喏，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過，教授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兒，怎麼樣？就問你絕不絕？」

我朝那女生看去，正要打招呼。

女生回頭的那刻，我傻眼了。

是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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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她比以前更漂亮，輪廓分明的臉，烏黑的長發散在肩後。一顰一笑，抬頭側臉間都散發著讓人著迷的魅力。

我心跳猛然加速，垂在兩側的雙手頓感局促。

遲夏顯然也沒想到會是我，她眼神有探究、有驚喜，又莫名地黑了臉。

兩個人對視著良久都不開口。

李航打破了僵局，向遲夏介紹起我：「對了遲夏，這就是嘉嘉學姐要告白的男生，我朋友，叫陸贊。」

遲夏聽完臉更黑了。

我想張口打招呼的話，也被她嚇了回去，光盯著她不敢出聲。

眾人以為我在犯花痴。

「完蛋了，社長危險了，陸贊的魂已經被遲夏勾走了。」

「陸贊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淪陷，他有點無可救藥的感覺。」

「哎陸贊你趕緊醒醒。人家遲夏可是有男朋友的。」

「對吧，遲夏妹妹？」

我當然知道她有男朋友，還知道她男朋友叫劉真。

沉默許久的遲夏點頭：「嗯，有男朋友了。」

雖然早已知道，但聽到她親口承認，我心被狠擊了下。

結果下一秒，她越過人群走到我面前，仰著頭直勾勾地盯了我許久。

盯到我心慌。

才緩緩開口：「所以，好久不見啊，男、朋、友。」

啥？

眾人炸鍋了。

我也懵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屋子裡的每個人都滿臉的疑惑。

「遲夏是在叫陸贊男朋友？什麼情況？」

「我沒聽錯吧？」

「你們認識？」

所有人的眼珠都在我和遲夏的身上來回轉。

尤其是看向我時，他們更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回過神，開口解釋：「其實我們是高中同學。」

眾人震驚，接著更是疑惑：「高中同學剛才見面怎麼那副鬼樣？一副半熟不熟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是被遲夏那股很強的怨氣嚇住不敢說話的。

遲夏不答，俊逸的面容滿是怨氣：「隻是同學？」

難道不是嗎？我被她問得雲裡霧裡：「不然呢？」

她氣笑了：「確定？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想到她有了男朋友，我有些傷感，勉強擠出一個假笑：「祝你幸福。」

遲夏的臉再次拉了下去：「你是懂氣人的陸贊。」

「喊著遲夏 Je t'aime 的不是你？說我們是 petite amie 和 petit ami 的不是你？」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哦！她是我法語教授的女兒，怎麼會聽不懂法語。

所以我當年的胡言亂語她全都聽懂了。

這……

14

我的臉開始發燙。

她還在繼續逼問：「聽說你是我媽最得意的學生，那你告訴我 petite amie 和 petit ami 是什麼意思？」

她明知故問，但我自知有錯在先，便難為情地作答：「女朋友和男朋友。」

「嗯，那 Je t'aime 呢？」

「我喜歡你。」

遲夏似乎滿意了，嘴角揚起、語調放輕，說了句：「Je t'aime aussi。」

意思是：我也喜歡你。

我是徹底傻了。

慌亂到額角冒汗，腦子也嗡嗡作響。

簡單的梳理過後，我得到一個結論：她要報復我。

不然有男朋友的人，為什麼要對我說莫名其妙的話？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才不信：「你要報復我？」

遲夏像看傻子一樣，又被氣得不輕：「真有你的，說，你到底想以怎樣的方式來證實？」

我想起那個叫劉真的男生：「可你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已經無語至極了：「對啊，你不就是嗎？但我可不像你，人家談異地戀，你跟我玩捉迷藏，找都找不到的那種。」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我還在掙扎：「可他們說你男朋友叫劉真……」

她揉了把眉心，拿出手鏈指著上面的字母，刻著 LZCX。

「自己好好拼拼，到底是劉真還是陸贊。」

再笨我也知道是陸贊了。

我又驚又喜又社死，還有點不敢相信：「那你聽得懂，當時怎麼不說？」

遲夏無奈地嘆了口氣：「想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變成驚嚇。」

原來那天我告白後，遲夏回去就定做了情侶手鏈，打算周一跟我確定關系。

結果我失蹤了。

差點沒把她氣死。

後來有人看到了她手鏈上的刻字，把 LZ 傳成劉真，她懶得解釋。

謠言就這樣傳開了。

15

邊上吃瓜的眾人捋清了來龍去脈。

「所以遲夏就是陸贊當年撩撥的暗戀對象？」

「可不是嗎，陸贊還吃自己的醋呢！」

「遲夏還幫她表姐追自己男朋友！！！」

「淦！剛才還以為陸贊跟我們同病相憐勸他來著，臉真疼！！！」

「哈哈哈……」

李航捂著肚子笑翻了：「真可憐了被你喝掉的那幾瓶啤酒，它們承擔了本不該屬於他們的責任。」

「……」

教授和她朋友也笑得合不攏嘴。

丟臉是我今晚的康橋，我已無話可說。

反正我不丟臉，丟臉的就是別人。

教授拉著我的手似乎也很滿意：「陸贊啊，以後遲夏就由你來監管了，辛苦你了。」

我羞紅了臉，傻不拉幾地說了句：「不辛苦。」

又惹眾人大笑。

笑夠後大家才想起嘉嘉學姐。

特別是遲夏，咬牙切齒：「姐，你剛才說要幹嘛來著？」

嘉嘉學姐摸了把耳朵，很識趣：「我什麼都沒說，也沒打算幹嘛，你聽錯了。」

一群人也跟著附和：「對對對，我們也什麼都沒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還真是變幻自如。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嘉嘉學姐了，她狀態真的還好，沒表現出來窘迫或者難過。

她呈現出來更多的是對遲夏的防範，她一直離遲夏遠遠的，還時不時窺探遲夏的動靜。

好像生怕被遲夏揍。

其實她應該也沒那麼喜歡我，隻是她一向要強，學業上從沒輸過。

關於追我這件事，被人慫恿多了，她也想賭賭而已。

16

又有人開始起哄，叫我和遲夏親一個。

我想擺手拒絕，才發現和遲夏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牽到一起了。

遲夏直接拉我上樓，說有東西要交給我，躲過了那群人的瞎鬧。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絲絨盒子，取出跟她同款的情侶手鏈。

深情款款地看著我：「陸贊同學，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我壓不住嘴角的笑意，點頭：「好。」

她把手鏈給我戴上，盯著我看半天，問道：「可以親嗎？」

我心猛顫，感覺一團烈火在胸腔燃燒。

「可……以。」扭扭捏捏說完，我閉上眼睛。

結果手背一涼。

她的吻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

呵～是我奢望了？

我裝作生氣，抬腳離開懶得等她。

結果還沒跨出房間門，一把被她撈了回去。

「生什麼氣，還沒開始呢！」

我被她親了好久。

又反將她親了好久。

感覺她都快斷氣了，我才松開。

嗓音啞啞地說了句：「不能再親了，先去吃飯。」

17

飯桌上大家顯然還不肯放過我和遲夏。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對方的？說出來看看是誰先動心的。」

我搶答：「肯定是我先動心的。」

我還記得那天我生日，但爸爸媽媽的電話卻接連幾天都聯系不上。

晚自習過後，我一個人躲在教室的樓道裡發呆。

不知道在上面看了多久的遲夏走下來，指著我手上一杯小小的卡通蛋糕，故作吞咽口水：「可以分我一點嗎？肚子有點餓。」

蛋糕是表妹送給我的，我把蛋糕全給了她。

她接過掰了一半，另一半還給我：「要分享的，小朋友都知道的事。」

我被她逗笑了，告訴她我在過生日。

她給我道了祝福，還問我想要什麼禮物。

我說什麼都不缺，就是自幼起我的父母一直不在家，沒怎麼陪我過生日，有些失落。

幾天後，遲夏送來一幅她親自畫的油畫。

是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中間的男孩被父母簇擁著，笑得很幸福。

那個畫面讓我羨慕，看了好久。

後來遲夏經常給我送來她「多買」的小蛋糕，她可能以為我喜歡吃小蛋糕，其實不是，但我不舍拒絕。

因為小蛋糕我才跟她有短暫的接觸，每次送完她就離開。

保持著關心又疏遠的態度。

許是可憐我，又不想有過多交集。

而我卻因此對她生了情愫，喜歡了她好久。

18

聽我說完，遲夏並沒有感到驚喜。

送我回去的路上，她說很早就知道我喜歡她。

但她喜歡我或許更早。

「看到你經常在教師家屬樓裡，幫助那些退休的爺爺奶奶扶上扶下的，還經常幫他們遛狗，我就知道你很善良，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

那些孤獨的老人，總覺得他們跟我很相似，所以打心底裡想幫助他們。

他們兒女不在身旁，感冒咳嗽經常硬扛，我覺得挺可憐的。

沒想到還被遲夏也注意到了……

遲夏說從那以後就開始關注我，特別是發現那次我在樓道裡過生日後，更是時不時地假裝經過我們班，來窺探我的喜怒哀樂。

難怪我每次不開心她都能及時地送來小蛋糕，原來暗藏著心機呢。

「可你都不理我呀，每次放下蛋糕就走，還說是買多的。」我不解。

「那是因為無意間聽到你打電話跟人說你喜歡我，又說肯定不會早戀。我能怎麼辦，隻能不冷不熱地維系關系咯。」

原來如此，難怪明明很關心又假裝高冷。

我一度認為她在維持什麼奇怪的人設。

19

遲夏官宣後，有些她的愛慕者不死心還找她告白。

她學校就在隔壁，我經常去看戲。

是真的看戲，不是「捉奸」。

因此遲夏也很生氣，總覺得我不在乎她。

我說不是不在乎，而是女朋友太漂亮了，我也得擁有強大的內心才能撐得住啊，不然每天患得患失的，可還怎麼得了。

遲夏不聽，經常當著告白者的面踮起腳尖就親上來。

還時不時地問向那些告白的男生：「接下來的還想看嗎？」

他們不服，但還是被氣跑了。

唉，到最後受罪的還是我。

有些狂妄的找到我，說要跟我競爭。

我覺得好笑：「那我幫你問問遲夏有沒有開拓後宮的想法，我把你納進來，但說好了啊，你們統統都隻能做小。」

他們罵我神經。

遲夏也罵，她比他們更狠，咬著我的唇罵的，說我沒有良心。

還故意挑釁我, 每次親到最後的時候, 她還動手動腳，我又不敢拿她怎麼樣, 隻能難受得罵罵咧咧。

直到一次周末，在她家看電影兩人親過頭了。

我有些控制不住, 正要起身去洗手間，被她拉住了。

然而兩個沒有經驗的人, 險些弄成事故。

又疼又好笑。

尷尬的是, 外出隔壁市的教授提前回來了。

看著教授就要黑臉。

遲夏主動招供：「媽，是我主動的。」

教授冷哼一聲：「我就知道。我是怎麼教育你的, 告訴你要珍惜自己，你沒聽進去啊？」

看她被罵得可憐，我站出來坦白：「老師，是我的錯。」

教授臉色一變，瞬間溫和。

「你是什麼樣的孩子我還是知道的。」

老師看了一眼遲夏, 無奈地嘆了口氣。

給我們上了一節成人課。

還送了一盒計生用品，算是默許了我們今後某種行為的發展。

我尷尬得快抬不起頭了。

20

李航自知有愧於嘉嘉學姐，天天跟在嘉嘉學姐身後賠罪。

畢竟是他先帶頭起哄的。

我經常看到他們倆一起吃飯，一起逛街。

一起躲我躲得遠遠的，就很無語。

連翻譯社的辦公桌他們也挨到了一起。

李航眼神閃躲地解釋：「不要誤會, 是遲夏警告嘉嘉學姐遠離陸贊, 我們才調座的。」

大家心領神會, 沒有拆穿。

倒是遲夏警告嘉嘉學姐離我遠點是真的。

我給嘉嘉學姐遞水她都不敢接。

「那死丫頭學過散打。」

一句話道不盡的心酸。

怪可憐的。

我叫遲夏不要那麼對待她表姐，人家又沒越界。

每每這時遲夏就咬牙切齒：「想到她當初找我幫忙追你時，我還出過主意，我就生氣。」

我好奇：「你給她出了什麼主意？」

「就送小蛋糕啊，幸好她來不及執行。」

我笑死, 又不是每個男生都喜歡小蛋糕。

當然，隻是那個人又恰巧是我。

21

多年後, 又是一個晴天午後。

我和遲夏從民政局出來。

別誤會, 是結婚。

那抹照射情竇初開的餘暉, 再次灑在愛情花開的影子上。

還是那兩個人, 這次光明正大地牽著手。

微風拂過, 兩道浸著金光的身影, 緊緊依偎在一起。

從一開始的好奇, 到關心, 到心動，到相戀, 再到開花結果，都是一步步走來的。

迎著光, 接下來將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遲夏番外：

高二那年我本來想轉到我媽那邊的。

遲夏扔掉手中的籃球，徑直坐到我身旁。

「是是」主要是我喜歡吃卡通小蛋糕。

呵～神特麼卡通小蛋糕，這輩子再也不吃了。

靠。

唉，他離開得那麼急，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忍不住還是去問了他之前的朋友, 他們說陸贊的志願是 S 大。

好, 那我就考他隔壁 A 大吧。

挨在一起總能再遇見吧？

我猜想他應該會讀 S 大法語系，畢竟他法語說得那麼好。

至少說喜歡我的那句，是真的好聽。

我媽剛好在 S 大, 剛開學我就問她有沒有叫陸贊的學生？

她說有。

我大喜，對著空氣反復練習了一天的「好久不見」。

結果混進教室去聽課才發現此陸贊不是彼陸贊。

唉……

嘿嘿，我找到了。

是陸贊。

是我的陸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