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招新來了個小姑娘。

砸了測靈石，燒了試煉秘境，自詡是唯一的勝利者。

長老們說：「她身負神格，以後注定是要成神的，拜你為師是你命好。」

我不滿她詭辯使用巧計，拒絕收徒。

仙尊師兄卻說我妒忌心太重，要將我逐出宗門。

我看著宗門裡的鍍金關系戶們，直接甩手走人。

千年大比上，我站在不起眼小宗門後。

看著我的徒弟們將無極宗眾人毆打到懷疑人生。

「修真界，向來靠實力說話。」

1

「雲渺仙尊怎來了？」

眾長老向我問好，但眼神一刻不離空中玉鏡。

無極宗被他們稱為登入仙界的天梯，百年一次的宗門招新空前熱鬧。

畫面裡一半映出山腳下測靈石的場景。

赤橙黃綠青藍紫顯示出天賦多少，更多人的手放上去毫無反應。

有人歡喜走進下一關，有人失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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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長老突然瞪大眼睛。

隻見畫面裡紅衣少女手掌向下一拍，測靈石四分五裂。

眾人詫異驚呼。

少女不屑擺手，走進試煉環境。

留下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它怎麼敢定義我。」

長老們趴在鏡前。

「兩位仙尊堪堪到紫，她放上去竟然爆了。」

「天才！絕世天才！」

腳下還排著等待測試天賦的萬人，見狀推搡著要說法。

有人展示多年嘗試修煉已見成果。

有人哭訴來到無極宗奔波多麼不易。

我擰眉問有沒有多餘測靈石，想要給大家機會。

「這一屆找到這樣的天才，再找測靈石也是耽誤時間。」

長老們振振有詞，讓山腳下的弟子快收拾將眾民趕走。

「測試天賦？修煉之人這裡誰沒天賦。」

「我當年還隱約看到綠色呢，百年才不過金丹。」

「能來到無極宗的全是萬裡挑一的天才。」

「讓他們早點兒認清現實是為他們好。」

2

我三月前才鞏固修為出關，不敢相信他們說出這樣的話。

還未等我發作。

測驗幻境冒出滾滾黑煙。

「裡面最少還得有千人分散在不同區域。」

長老們急到原地轉圈，幻境開啟前他們可都親自試過。

我立於半空，不顧規則將眾試煉者推出幻境。

眾人癱坐在山腳下，還心有餘悸。

不多時，幻境出口閃動。

我本以為是有遺漏者，沒想到是那個紅衣少女。

她將沾滿泉水的手帕一甩，高傲昂著頭鄙夷看著眾人。

「我贏了，我是唯一的勝利者。」

我當即催動靈力，將玉鏡拋上半空。

試煉幻境分為十關，從體魄到精神各自考驗。

能堅持下來是第一步，最後各項考核加起來為第一。

畫面裡紅衣少女卻不做任務。

不知從身體何處掏出鐵壺，貼著幻境邊緣傾倒液體。

然後自己躲在泉水裡，一把大火燒了整個幻境。

等眾人都被救走，自己大搖大擺走出來。

百年招新規則寫在山腳下，她這是直接掀了考場。

我強忍怒意，質問她為何這樣做。

少女腳踩在刻著無極宗的宗門石碑上，紅裙迎風飄起。

語氣桀骜不馴。

「規則不是說從秘境活著走出來嗎？」

我身邊幾位長老恨不得撲上去。

「萬年難遇的天才！你拜入我門下我定將畢生絕學教你。」

「老夫若能聽你喊聲師父，死而無憾。」

3

紅衣少女冷笑，說強者才配當她師尊。

她抬頭看向我。

我出乎她意料地拒絕了她。

紅衣少女不可置信地質問我為什麼。

長老們看樣若是能打過我，怕是要來捂我的嘴。

「這是天才，你怎麼能拒絕！」

「我隻相信我看到的，你破壞考場已是犯規，還阻擋他人考核。」

紅衣少女振振有詞。

「我是第一名，唯一的第一名，你憑什麼不收我。」

與我有些交情的五長老隔空傳音告訴我，他語氣沉重勸慰。

「這姑娘身負神格，以後注定是要成神的，你給她個親傳弟子名號，旁的不用管。」

「她選你，那是你命好啊。」

「無極宗要有成神者，那萬年內穩坐第一宗啊。」

我回眸看向其餘四位長老，發現他們眼神各異。

分明是早就知情！

宗門招新本就不需要我，隻需要他們將第一名帶到我面前就好。

若不是我提前出關，怕是要以為這就是百年最強者了。

我問她的名字，紅衣少女挑眉一字一頓告訴我。

「我是，陸棲梧。」

「陸棲梧，我正式告訴你，我不會收你。」

4

凡人壽命不過百年，想要修仙難如登天。

師父在時，三宗五派商議下才制定了相同的宗門招新流程。

幾大門派交替招新，給凡人一個機會。

想當初，我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若不是宗門招新，我怕是活不到成年，更別提在劍道有一席之地。

那十道關卡是由我親自更改，防止測驗者押中考驗。

她的歪理邪說若隻為過關，我許是能誇她句鬼精。

陸棲梧砸了測靈石，毀了測驗幻境。

這一批人哪還有下一關百年可等。

這是自己超捷徑，還要毀別人路。

長老們狂拍大腿，求著陸棲梧當他們徒弟。

眼神看向我都是埋怨，生怕放走了這個身負神格的少女。

一眾弟子們羨慕不解，又好奇這少女究竟有多強能讓眾長老求著收徒。

我察覺不對勁時就保存了玉鏡畫面。

測靈石可承受住萬千靈力，但本身脆弱易碎。

所有人都是將手放上去，她手心銀刺尖細拍下來的必裂。

畫面放慢，那指尖接觸石面分明沒有任何顏色。

她不僅沒天賦，還故意毀壞測靈石。

我要拿出證據。

下一瞬，保存的玉鏡被打碎。

在無極宗能從我手上拿東西的隻有一人。

我的師兄。

5

無極宗被譽為天下第一宗，除了擁有五大長老各司其職。

最重要的原因是，擁有兩位突破大乘期的人。

雲渺仙尊和臨川仙尊。

我們幼年拜於同一門下，修煉數百年彼此是伙伴也是對手。

師父羽化後，一同接下無極宗，師兄為主我為輔。

渡劫成仙隻是傳說，師父用了一輩子也沒能完成。

我與師兄都是交替閉關，守宗門太平。

上一次相見還是三十多年前。

我沒想到，他來勢洶洶。

我隻顧著打散他的靈力不要傷及無辜，手裡的玉鏡被捻成碎末。

「是臨川仙尊！他提前出關定是突破了新境界！」

無極宗弟子們歡呼著，終於見到了他。

「雲渺，斷不可生出嫉恨心。」

來者風姿清骨，好似天上謫仙。

語氣波瀾不驚由遠傳來，輕易給我定下罪名。

我手中的證據被他銷毀，自然不能壓著一個堪堪二八的小姑娘去測試靈力。

長老們匯聚在一起，討論聲傳進我耳朵。

「原來是嫉妒這姑娘天賦比她強。」

我氣笑，看著多年未見的師兄對我發難。

白衣仙人垂眸，朝著地上的紅衣少女伸出手，好一幅唯美畫面。

「你可願，拜我為師？」

6

陸棲梧挑眉：「你比她強？」

臨川仙尊輕笑，沒有回答她。

「願意的話，便追上我。」

白衣仙人踏空而行，紅衣少女被挑起勝負欲提起裙擺追趕。

與我交好的五長老站在我身旁。

「你何必糾結她是否有天賦，左右不過賣個人情。」

我手裡把玩著測靈石，頭也不抬反問。

「賣人情？賣給誰？」

五長老凝噎，看著我手裡完整的測靈石震驚。

「不是碎了嗎？」

我檢查一遍，將石頭裹上一層靈力遞給他。

「無極宗招新繼續，黃色之上的人留下我親自帶他們試煉。」

這自然是臨川師兄給的。

不然我怎麼會任由他在眾人面前，給我扣下那麼大的罪名。

從小時我就了解他的性格。

他愛裝深沉，我就配合他。

他愛隆重出場，即使我修為高過他也要像個跟班一樣壓低腦袋。

師父說，讓我別慣著他。

我覺得挺好，他總會私下補給我想要的。

測靈石當年一分為二，多年來宗門用的都是我那塊。

如今也該用他的了。

7

陸棲梧成了臨川仙尊的親傳弟子。

我是整個宗門最後知曉的。

我勸慰自己。

若真是神仙命格，那是自己有眼無珠。

如果不是，也不過小姑娘年少輕狂。

百年招新重新進行，我趁此機會了解宗門弟子們。

內門兩百，外門兩千。

五大長老各司其職，分任器修，劍修，丹修，符修，藥修。

我帶著內門弟子訓練，抬袖拂去沒有一人站得住。

「好痛呀，我的屁股。」

「扭腳了，快給我顆麻沸丹。」

門規裡內門弟子最低築基後期。

全力一擊能轟平山頭的築基修士，如果躺在地上哀嚎不如凡人。

我質問著他們平日如何訓練。

面前少年少女們身上錦衣玉袍哪有半分修煉的模樣。

我一個眼神掃過去，他們雙腿顫抖認錯。

平日監管的長老們都在忙碌招新，我一時找不到人。

宗門裡沒掌門，我與師兄又常年閉關向來是疏忽了。

念在他們認錯態度良好，究竟是退步還是使小聰明進內門，我選擇既往不咎。

我從頭教他們吐納真氣。

「招新結束前，境界不到築基後期者退出內門。」

我想著他們年紀尚小，即使最後達不到也饒了他們。

可我想不到，二百人結束前夕測試竟全變成了金丹。

8

二百個金丹修士，出現在何處也讓人震驚。

長老們圍著我，紛紛誇贊。

「雲渺仙尊做什麼了？竟然讓一群築基期修士化了金丹。」

內門弟子們眉開眼笑，揉著自己細胳膊細腿。

「雲渺仙尊人美妙巧！這下我們可以休息一陣子了吧。」

可我掃過眾人靈府，裡面分明空空如也。

「是誰？」

長老們不解：「仙尊想問什麼？」

我冷笑著扣下所有人，來自大乘期強者的威壓不再收斂。

「是誰，給你們吃了什麼？」

我抬眸看向作為丹修的三長老，他冷汗涔涔。

那些內門弟子早就受不住跪倒在地。

紅衣嬌俏少女冷呵：「仙尊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隻覺得有趣，陸棲梧和臨川在一起待太久了。

竟也學會了不分青紅皂白扣帽子那一招。

「是你？」

陸棲梧梗著脖子，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對！仙尊明知道修煉靠領悟，還要強逼師兄師姐們破鏡。」

幾位長老見狀圍在我身邊。

「仙尊啊，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過是孩子們怕你生氣，就算了吧。」

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求給機會的內門弟子們見有了靠山，一改往日笑臉。

「有人百年都難成築基，師尊不就是故意為難我們。」

「還好小師妹有招，我們都成金丹了，你還想怎麼樣！」

「老妖婆……想把我們都趕走吧。」

「怪不得當日不收小師妹，就是嫉妒天資比她好，擔心超過她。」

9

早年間有禁書寫過，某些藥材混合能短時間充盈靈府，偽造高境界假象。

但對使用者經脈會造成不可逆損傷。

這點子是陸棲梧出的，藥材是三長老拿的。

短時間煉成二百顆丹藥，還要瞞著我是多艱難的事情。

「雲渺，你還要在弟子面前擺什麼架子。」

來人長袍翩飛負手而立，垂眸神色閃過不悅。

除非我的師兄也參與其中。

我本想不明白，看著宗門裡弟子荒懈修煉有何好處。

在看見陸棲梧與他之間眼神曖昧拉絲，我就全明白了。

合著是為博美人一笑。

我今日偏要與他爭這口氣。

被我修復好的玉鏡畫面虛空放大，少女掌心尖刺都有半人腦袋大。

「無極宗可不是靠小伎倆成為天才第一宗的。」

門規石壁被我抬手間挪到內門廣場。

我嘴唇輕啟，聲音卻輕易傳進在場每個人耳朵。

「無極宗門規第 27 條，凡入內門者，修為下限為築基後期。」

「內門二百人，怕是十人都留不下！」

內門弟子緊咬下唇，不敢相信臨川仙尊都出現我還不放。

長老們個個縮成鹌鹑，生怕我與他們算這管制不嚴的賬。

我緊盯著臨川的眼。

「我稱你聲師兄，不過因為你年長。」

10

前些年我們都是交替閉關。

若不是我提前出關，怕是不會知道這數十年裡他每次都緊跟我步伐閉關修煉，然後在我出關時間前幾日裝成認真照看宗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