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姐姐又好看，又是學霸，班級裡絕大多數人都把她當作女王來捧。

她們嘲笑杜含蕾是面板上粘了兩顆葡萄幹。

是來自非洲的大肚子難民。

我氣不過，替她出過兩次頭。

可是卻被姐姐報復，她慫恿媽媽，罰了我賠一個月的生活費。

那一整個月，我都是靠中午出去撿瓶子、賣紙殼熬過來的。

杜含蕾一直覺得欠我人情。

但不隻是因為這一件事。

初中的時候地震，她被人群擠到了角落中崴了腳。

是我衝過去把她背了出來。

我們還挺有緣的，話說上高中前跟著媽媽去廟裡祈願。

還在那裡瞥見了她。

7

「姚雨，你給我看看你後腰。」她面色凝重。

我知道她在懷疑什麼。

「剛紋的，被她們按在椅子上紋的。」我笑容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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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個網紅不是你？是你姐姚雪？」她的眼神終於柔和下來，其中竟然還摻雜著些許心疼。

我點了點頭：「我不過是個背鍋的罷了。」

「你為什麼答應她們去紋身啊？這樣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現在學校都流傳著你的謠言，說你不檢點。」

我閉上眼，仰面躺在靠背上。

「因為這樣就可以還清我媽的養育之恩了。」

她攥著我手臂的手忽然停住。

「我不想欠她的。」

「姚雨，你媽媽不愛你？」

「是啊。」我竟然笑了出來。

「好巧啊，我媽媽也不愛我。」

我猛地起身，直視著她的雙眼。

她也笑了：「她愛我哥哥，她說我一輩子也比不上哥哥。」

我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仿佛別人的痛苦，此刻才能再次刺痛我。

「你有什麼心願嗎，姚雨？」

我吞咽幾口氣，深呼吸著調整自己哽咽的心情：「我想上大學，逃離我媽的掌控，逃離這個家。」

她笑著說：「我的心願比你的簡單多了，我哥當年考大學考了 599 分，我想考 600 分，比他高一分就好。」

我輕輕摟過她，拍了拍她的背。

「會的，一定會的！我們都會實現願望的。」

她仿佛禁不住我這樣大的舉動，連連咳嗽。

然後苦笑著遞給我一張報告單：「可是我可能都活不到高考了呢。」

難怪她一直弱不禁風，原來她病得很重。

如果她充分休息，不總是這樣點燈熬油地學習的話，可能還能活到三十歲。

但是她身體消耗得十分嚴重。

就為了在她媽媽面前證明自己。

何必呢？

可轉念一想，曾經的我，又未嘗不是和她一個樣？

8

第二天上學，三模的成績出來了。

我剛進教室，就有同學開始故意大聲地調侃：

「呦？杏花雨來了？」

「哈哈哈，露個紋身給哥瞧瞧啊！」

我不理解，為什麼一個高三生，可以油膩到這個程度？

「你瞪什麼瞪？昨天直播間跳得歡，今天跑班級裡裝清純來了？」

杜含蕾拉著我的手朝座位上走。

示意我不要跟他們起衝突：「別搭理他們，什麼都別說。」

嘲諷的聲音忽然減弱。

我回過頭去一看，姐姐站在門口，雙眼含淚不敢進門。

「就怪你們！看吧，姚雪都不好意思進來了。你們嘲諷她妹妹，不就跟打她臉一樣嗎？」

幾個男生女生上前拉著姐姐的手，開始哄她。

「對不起啊雪寶貝，我們沒看到你來了。」

「是啊，都怪趙晨，嘴巴臭得很！」

「沒關系，但是你們不要再嘲諷我妹妹了，人各有愛，她喜歡做什麼是她的事。」

「嗯嗯！一定一定，你放心吧。」

這時，有人推搡了我一把。

「你真討厭！不檢點，不知道自己是雙胞胎嗎？你這樣會影響小雪名聲的！」

我一個踉跄沒站穩，雙手杵在了眼前的課桌上。

不知道誰忽然把我的衣服後擺撩開了。

「出入平安」四個大字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媽呀！真的是這個紋身！好惡心！」

「你能不能滾出這個班？好丟人！」

「就是！滾啊！趕緊滾！」

數不清的手開始推搡我。

我被推得連連後退。

杜含蕾忽然伸開雙臂擋在我面前：「我看誰敢動姚雨！我就讓我爸弄死他！」

據說她爸爸黑白兩道通吃，家裡很有錢。

但從來沒有人印證過，所以姐姐和她的小跟班偶爾欺負她，一向肆無忌憚。

而她親口這樣一喊，眾人還是有所忌憚的。

「我告訴你們，以前看在同窗的面子上，我從來沒跟家裡人說過什麼，但是如果你們再敢對姚雨不尊重，我就讓我爸放火燒了你們全家！」

9

「切！吹牛吧！」很快就有人開始反駁杜含蕾了。

但他們明顯有所收斂。

「是不是吹牛你試試看！」她梗著脖子，硬是把咳嗽聲壓回到了胸口。

同學們如鳥獸散。

有人遠遠地小聲調侃：「看不出來啊，杏花雨男女通吃。」

「哈哈哈！」

「是啊，還是外國人呢，非洲難民。」

「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在眾人身後，咬著拇指看著我。

那看似無辜的雙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而後，她衝我挑了挑眉。

我揚起下巴，也衝她挑了挑眉。

她不知道，昨天凌晨三點鍾，我趁著她下播，幹了件大事。

我通過身份驗證，登錄了那個直播賬號。

查詢到了那個賬號的所有收入。

原來姐姐一分都沒提出來過，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幫媽媽還過賬。

她一定是在防著媽媽。

表面上要媽媽配合她搞垮我，然後聲稱要拿錢幫媽媽還債。

其實她暗地裡想一個人拿著錢跑到大城市去瀟灑。

她們兩個心裡考慮的隻有自己。

我們三個人，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誰又是叫得最歡的蟬。

三模成績發下來了。

姐姐依然是年級第一。

而杜含蕾由於身體原因，掉到了班級第五。

她看著總分欄 567 的成績，咬破了嘴角。

我的成績有所提高，二模 510，三模已經上升到了 535。

這樣的話，如果在高考時我超常發揮，也許能上個雙一流。

即便正常發揮，也可以上個重本了。

我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使用改分系統，讓自己直接進入清北呢？

我捂著眼睛稍作休息。

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

睜開眼睛一看，是姐姐。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指了指分數表。

「看到了嗎？我第一名。我要去上清北，你要賺錢養活我。懂嗎？」

10

「不懂。」我冷冷地看向她。

她有些意外，臉色難看。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什麼辦助學貸款、去網上曝光我，都是不可行的。別忘了，我可沒有紋身哦！」

我向她探過身去：「會有的，你放心吧。」

難道不是嗎？

你輕車熟路的賺錢門路，隻有這一條。

遲早你會趴在那張紋身床上，聽著「滋滋啦啦」的聲響，痛苦地計劃著如何繼續擦邊的。

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姐姐一門心思扎在直播事業中。

她已經肆無忌憚到直接在直播間聲稱自己叫姚雨了。

說自己是雙胞胎中的妹妹。

媽媽多次恐嚇過我，她說我敢在網上吐露一點真相，就把我賣到山溝裡去跟人家做媳婦。

我的閉口不言，倒是換來了一個月的清淨時間。

絕大多數日子，我都和杜含蕾泡在一起。

她的身體每況愈下，越來越焦慮，越來越緊張。

她們家確實很大，很有錢。

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媽媽的身影。

家裡上上下下隻有她和保姆兩個人。

我經常看著她，不讓她偷偷起來學習。

可是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失眠。

「小雨，我就這麼一個心願，我想讓媽媽知道，我不比哥哥差。」

我好難過啊。

為什麼我們會被親生父母拿捏得死死的？

為什麼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背負著桎梏？

為什麼我們不能為自己而活？

我把杜含蕾的發絲別到耳後，在她臉上輕輕拍上一層粉底。

妄圖遮蓋住她黑紫色的眼圈。

「我們沒有必要向誰證明自己，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

淚水鹹鹹的。

「小雨，你不懂，如果我比哥哥厲害，媽媽就會愛我了。」

我搖了搖頭，看著她眼中充滿希望的樣子，不忍心對她講出實話。

她不會愛你的。

從你出生第一刻起，她就不想要你。

她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

隻有厭惡。

一切都是借口，掩蓋著從來沒有滋生出來的母愛。

你或許一時做過她的工具，那些假象讓你認為這愛意可以綿延不絕。

一旦你沒有了利用價值，她的心，就冷了。

11

「小蕾，你好好考試。你看你多厲害，你撐住了。」

她微笑著看向我：「小雨，我能考到 600 分吧？」

我點了點頭。

「那好，小雨，等成績下來後，我們一起去海邊。」

她撒開了我的手，走進了自己的考場。

她的獎勵是母愛，我的獎勵是未來。

「你還來折騰什麼勁啊？」

姐姐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了過來。

我扭過臉看向她：「我當然要來了，不考試，怎麼改分？」

姐姐面色一沉：「你什麼意思？什麼改分？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衝她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你不知道吧，你的改分系統到期了。我的，才剛剛開始。」

姐姐瘋了一般地上前想要抓我的頭發。

我一個閃身躲進了考場。

她在考場外大吼著：「你滾出來給我講清楚！你什麼意思！」

我長舒一口氣，看著監考老師不悅地把她推出門外，關上了教室的門。

憑她的實力，考個 300 多分，讀個專科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我覺得，專科她也不配上。

刺激她一下，這幾天考試她該多煎熬？

我拿起筆，心情更加愉悅了。

整場考試我發揮正常，甚至覺得自己有超常發揮的可能。

杜含蕾雖然疲憊不堪，但也熬過了考試。

她很累，暈倒在了校門口。

我在醫院照顧了她很多天。

有一天晚上，我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宿主，改分系統上線，請選擇改分目標。】

我一下子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什麼叫請選擇改分目標？

【宿主可以指定改分人選。】

原來可以改別人的分數啊！

那我現在就可以知道高考分數了？

【是的，宿主可以獲取所有人的考試分數。】

我雙手不住地顫抖。

手心沁出層層汗液。

我......我考了多少分？

【宿主總分 562。】

呼，超常發揮，其實我很滿意。

【請問宿主要不要改分？改分後，清北任選。】

12

「小雨......」

這時，我聽見了杜含蕾虛弱的呼喚。

「哎，小蕾，我在。」

「我、我夢到媽媽了。」杜含蕾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我夢到媽媽因為我考得比哥哥高，抱著我，吻著我，誇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寶寶。」

她笑得那樣甜，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然後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不想擾她美夢。

這一生隻這一次的美夢。

系統，杜含蕾考了多少分？

【宿主，杜含蕾考了 503 分。】

【系統，請把杜含蕾的分數改成 600 分。】

【宿主，你確定嗎？改了她的，就不可以改你的了。】

我確定。

我看著滿臉洋溢著幸福的杜含蕾，竟然有一點羨慕。

不知道此刻的媽媽和姐姐在做什麼？

我的破舊的手機早就被她們轟炸到沒電了。

系統，我姐姚雪多少分？

【宿主，姚雪考了 250 分。】

我笑了。

好配她。

我在護士站找人借了個充電器，剛充上電，就湧進來一堆消息和未接提醒。

我忽略掉這些，直接打開姐姐直播的網站。

用賬號登錄，然後提現到我的銀行卡中。

【現金入賬：6 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