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在現實世界裡，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打工人，家境普通，長相也凡凡。

沒有林蘇這樣的天賦，賺的也不多，連戀愛也沒有談過幾次，但我知道，好的戀愛，絕不是這樣的。

好的戀人，也絕對不是這樣的。

或許一開始，林蘇也是有自己意願的吧？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小說世界，也不知道真正的林蘇現在到底在哪裡，但我想，倘若林蘇能夠有選擇，她應該會義無反顧奔向自己最初的夢吧。

想清楚後，我決定在這個世界幫林蘇搞事業。

我迅速地回復了巴黎某頂奢品牌的邀約，同時有條不紊地準備籤證事宜。

去踏馬的一個狗男人，老娘我要去努力搬磚，享受一次性點十八個男模的快樂！

正當我在男模世界精神暢遊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拿起手機，剛接起，聽筒裡立刻傳來女人鋪天蓋地的罵聲。

「林蘇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男人的心都籠不住，你說說你還能幹什麼？真是蠢作豬，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這個賠錢玩意兒！」

電話那頭還在繼續罵，我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林蘇那殺千刀的倒霉爹媽了。

我掏了掏耳朵，將手機拿遠了點，「說話挺髒啊，你上廁所沒擦嘴？」

林母一愣，又要震怒，我連忙打斷她，到底有什麼事。

她冷哼一聲，「自己男人都要被小劍人給勾走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整天不想著安撫好沈京，還怎麼報答我和你爸？我們林家就是這麼養你的？」

「喲，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給點米就叫養啊，那我現在直接去大街上給你拉幾個乞丐回來做外孫行不行？明天就能叫你外婆，一步到位，多好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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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什麼小三小四都能把他勾走，那這個男人得多沒用啊。」

「你你你……」

我敷衍地繼續說，「你什麼你，行了老太婆，還有事，我不耍猴了，掛了啊。」

本來按照林母那脾性，那天掛了電話就要衝來沈家抓我的，但沒想到她這麼不中用，還沒出門，就被氣倒了。

嘖嘖，還是玩不起啊。

圈裡人最近都在傳，陸茶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疑似要擠掉我上位。

也因此，林家人急了。

聽說沈京帶陸茶高調出席了幾次宴會，娛樂頭版也出現了好幾次陸茶悉心照顧醉酒沈京、兩人舉止曖昧的新聞。

王媽經過時，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表情。

見我臉色無虞，狀似無意地提起，「你不生氣？」

我需要生什麼氣嗎？

下一秒，王媽自顧自地接著說，「也是，你自己拒掉的，應該不是裝模作樣吧。」

我拒，我什麼時候……

我按掉林父打來的騷擾電話，輕嘶一聲，突然想起什麼，好像印象當中，是有一個什麼宴會，沈京還讓陳特助叫我來著……

王媽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想不起來了吧？你當時忙著看脫衣舞，連個眼神都沒給人家小陳，說不去就不去。」

我：……這倒還真像我能幹出來的事。

10

我沒想到，我沒去找陸茶，陸茶反而找上了我。

她說她知道沈京既不愛我，也不愛她，她看得出我也不愛沈京，既然如此，能不能把沈京讓給她？

我一臉看白痴的眼神望著她，憋了又憋，實在忍不住了，「……你沒事吧？」

「為什麼啊！你都知道他不愛你……不是姐妹，你長的這麼好看，學歷也好，咱就是說咱這個條件，不愁找不到兩條腿的好人吶！」

我竭力想要勸回陸茶。

我和她說，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愛情，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物，等著我們去發現去認識，開掘人生的寶藏。

陸茶聽得一愣一愣的，苦笑了下，「……可是我隻知道愛他。」

看著陸茶，我深呼吸了一口，後退一步，「那你一定要吊在沈京這棵癲樹上嗎？」

「就不能換一個人？」

陸茶的臉上閃過茫然，低聲說，「換一個人……其實有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世界好像就隻剩下圍著他轉這一件事……」

看不得美女流淚受傷，我嘆了口氣，告訴陸茶我已經拿到法國籤證了，馬上就會出國，也會盡快和沈京提離婚。

「沈京過去和我沒有多大關系，今後他怎麼樣，也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要追就追吧。不過得等我和沈京離完婚之後，不能當小三。對你不好。」

要離開之前，我想了想，再次轉身看向坐著的陸茶，「不管怎麼樣，陸茶，希望你真的幸福。」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和陸茶雌競，或者說，我沒打算和任何人雌競。

我的胯下，生不出侮辱我的性別，我也無法因為我的上帝視角，而去歧視和我同等性別的她們。

相比雌競，其實我更想看雄競。

外國漂亮小哥哥那麼多，嘿嘿，到時候我一天禍害一個。

沈京這天晚上久違地回來了，還喝醉了酒。

我嫌棄地捏著鼻子，讓陳特助把他放到地上，哦不，沙發上去躺著。

「陳特助，那啥，勞煩你給你家老板煮個醒酒湯唄，等他醒了我讓他給你漲工資啊。」

我不會，也不想煮。

將律師擬定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茶幾上，我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醉酒的沈京拉住。

「別走……薇薇……我好想你……」

11

下一秒，啪的一聲，我一巴掌打上沈京的臉，拽起他的襯衫領子拉近他。

「看清楚了啊崽種！我是誰！」

陳特助端著醒酒湯走了出來，看了看我和沈京，默了默，又退回廚房。

我甩了甩被打痛的手，朝著沈京呸了一聲，起身上樓。

半夜，我的房門被人撞得哐哐響。

我換了個方向，將頭埋在枕頭裡，繼續睡。

沈京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林蘇，別裝睡！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開門！否則我……」

話沒說完，有起夜習慣的王媽在走廊一聲怒吼，「癲公啊，半夜不睡半夜不睡做雞啊！」

沈京頓了一下，然後接著不管不顧地捶門。

我拿好刀下床，三千夜鬼都沒有我這麼深的怨氣……

神金啊神金，你最好是有事。（微笑.jpg）

門剛一打開，沈京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手裡緊緊地捏著我先前放的離婚協議書。

「這是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文盲吧，五個這麼大字看不見吶？

沈京咄咄逼人，逐漸迫近我，俯身掐著我的脖子，笑得殘忍，「呵，呵呵，林蘇，你要和我離婚？」

「說話啊！你不是挺能說的，啞巴了！」

「是的是的啞巴了，你就當我是個啞巴吧，行？你滿意？」

我閉上眼，一手擦幹臉上的口水，然後一把甩開沈京攥著我的手，揉了揉手腕骨。

死男人，這次勁還挺大。

我告訴沈京，我和他離婚不是正好，他要是真喜歡陸茶，也能把陸茶娶回來。

「沈京，你要真心待她，就別辜負了她，要隻是玩玩，那你這種人，真的該死。」

沈京陰沉著一張臉，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

「林蘇，你是因為陸茶生氣？我把她留在身邊，你吃醋了？難道你……」

我無語啊無語，家人們，誰懂啊！

我額角青筋暴起，「閉嘴！你性緣腦啊！我看那驢是一天啥事都沒幹，淨踢你腦袋了！」

「難怪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不發育！」

說完我將門恨恨一甩，沈京被隔絕在外。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沈京沒出門去上班，反而把陸茶叫來了家裡。

陸茶坐在我平時坐的位置上，沈京面色溫柔地望向她，看得陸茶一臉羞澀地低下頭。

見我下樓，陸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和羞愧，但轉瞬又恢復原樣。

沈京不經意地朝我撇來一眼，又轉向陸茶，「茶茶，你身體不好，這是我讓王媽給你燉的補湯，喝一點，看看習不習慣。」

我迅速地晃了晃身子，想要甩掉手上激起的雞皮疙瘩。

茶茶，我還菜菜呢。（loppy 吐舌.jpg）

沈京新招的管家立在旁邊，說出了他的經典臺詞。

「陸小姐，您是少爺帶回來的第一個人。」

「從來沒見少爺這麼緊張過一個人了。」

噗-

嗯？

第一個人？？

怎麼？

我不配當人了？？？

王媽從我身後走過，望了一眼餐桌上的三個人，「三個癲公癲婆。」

12

我原本申好的籤證突然被扣下，隻能每天和王媽一起幽怨地啃著饅頭，然後看沈京啃陸茶。

我是真的不明白了，沈京他有病吧！

我猜到這事沒那麼簡單，沈京不同意離婚，我的籤證，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肯定是他扣下的。

隻是陸茶，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陸茶那天離開的時候，突然用唇語和我說了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第二天，陸茶就像不記得先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一樣，繼續在我們面前和沈京卿卿我我。

除了正常的休息時間，沈京就差沒讓陸茶直接住進來了，我幾乎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他們倆的身影。

這天，我和王媽繼續直播觀看小型癲公節目。

我磕著瓜子，「不是，我說這神金就不能換句話嗎？沒新動作了？」

王媽暫停拖地，面色凝肅，「看了這麼久，我還是覺得他身上有股老人味。」

我艱難地咽下嘴裡的薯片，沉重地點了點頭，「你別說，還真有那麼點糞圍感。」

眼看沈京就要當著我和王媽的面親上陸茶了，我越看越興奮，吧唧吧唧嘴，頭也不低眼也不眨地吮掉了手上的薯片碎。

我認為我和王媽是很好的觀眾，說不定有一天，我還能友情出演一個不露臉的戲份，嘴裡努力地喊著，腳在原地踏步，「住手，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結果沒料到，下一秒，沈京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打翻了我懷中的一堆零食。

我目瞪口呆，我沒惹你們任何人吧？！

再抬頭，沈京面色鐵青。

不是！你怎麼還氣上了呢！

被沈京拽走的時候，我看見身後的陸茶臉色蒼白，咬著唇含著淚看向我們，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心裡一咯噔。

該死，這下真的是罪過了。

我不會要被綁架一次吧？

我急中生智，硬生生拽著沈京停下，然後迅速和沈京隔開三米距離。

話一定要當面說，不然就會產生誤會。

我以防備的姿態護在身前，警惕地斜視沈京，「別過來啊！我克狗你知不知道？」

沈京氣笑了，逐漸向我逼近，我跳了起來。

下一秒，「林蘇，你到底有沒有心？」

室內一片沉默。

沈京偏偏還要再問，「那好，林蘇，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

喜歡玩尬是吧？

我滿臉麻木，回答，「簡愛。」

然後抬頭，「就是，little 的意思，你懂吧？」

王媽突然走了過來，將我拉走，還不忘回頭鄙視沈京一眼，「少在這理發店。」

13

林家人找上門來的時候，被王媽罵了一通轟了出去。

這樣子的人，根本就不配成為家人。

在林蘇過去的世界裡，她似乎從來沒有為自己抗爭過，家人想要的，沈京索取的，連她所謂的夢想，也不過是被作者賦予的。

想到這裡，我又嘆了口氣。

我在心底安慰了下林蘇，雖然不知道林蘇現在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回到現實世界。

我才不關心沈京怎麼樣，相比他，我更擔心陸茶的狀態。

但從那天之後，我卻再也沒有看見過陸茶，她的那句「對不起」，一直盤亙在我心裡。

我想到腦袋都要炸了，王媽靜靜地看了我許久，突然問我，「你覺得——小說人物會有自己的思想嗎？」

我一愣。

就像王媽不知道，我是書外人一樣，對於最開始的我來說，他們之於我，也隻是一群紙片人。

可是王媽的話卻讓我幡然醒過來，原來來這裡這麼久，我居然慢慢的，以為我也是這裡的人……

但其實，這於我而言，就是一個小說世界。

如果原書一切都是按照既定軌跡在走，我本應該去坐牢，然後出獄，陸茶會陪在沈京身邊，而夏薇，不知道在哪個旮瘩裡溜。

可現在我擺脫了去坐牢的命運，陸茶還是出現在了沈京身邊，而夏薇也依舊不知所蹤……

也就是說，不管我有沒有走主線，其他人的軌跡，其實都是早已被設定好了的。

陸茶這些人物，本身就是推動主角團的副角色。

那他們的思想，實際上也就是圍繞作者的思想去實現小說主線，從而完成一個閉環。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不過是紙片人，承擔著推動劇情的任務，該有多悲哀。

不……

我接觸下來的他們，至少在現在，他們於我而言，就是活生生的人。

這是一場局，一場作者為他們設下的局，如果跟著她的思維走，我也會被同化，最終走上既定軌跡。

所以破局的關鍵，在於我。

想明白這一點後，我聯系上了巴黎品牌方那邊的人，在他們為我解決了籤證問題後，我踏上了去往巴黎的飛機。

臨別之前，我去找了陸茶。

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嘆了口氣，握了握她的手。

「陸茶，這次我是真的要離開了。往後，我不再為任何人活。這一次，我就隻想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我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為自己而活。」

陸茶抬頭，眼裡是詫異與震驚。

我告訴陸茶，如果她暫時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可以去外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