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鏟除妖魔之前,師父叮囑我:
「記住,魔族的血是紅的,隻有我們人的血是黑的。」
我堅信不疑,耗費整整五十年,幾乎斬盡了所有的魔族。
直到那天,我親手剖開了自己的心。
原來人的心頭血,也可以是紅的。
1
世人皆知,青蓮劍派的大師姐謝清筠不僅劍招一絕,半步飛升,算卦也是一把好手。
但我卻遲遲沒有飛升。
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我算到了什麼。
確實,我曾算過一卦。
卦象說,不久之後,天下將有一場大災難。
破解災難之人,會在丁卯年的正午時分,來到我青蓮劍派求學。
此時正好正午時分。
恰好,我的小師妹,就在門口等候。
我將卦象收了起來,將本命劍重新握到手中。
但太吾劍十分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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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好哄它幾句:「再陪我演一場,好嗎?」
太吾劍漸漸乖順了下去。
沒人知道,不是我不願飛升。
而是我再也不能飛升了。
2
師父帶小師妹進來時,我正擦拭著我的本命劍。
自從我靈根盡斷後,太吾劍再也沒有歸順過我。
但小師妹進來時,太吾劍突然搖晃了幾下。
小師妹在師父身後嘟嘟囔囔。
「這就是第一劍修謝清筠?和我想的差別很大嘛。」
她以為離得遠,我就聽不到。
師父尷尬地搓了搓手。
他說:「隔壁宗門將她送了過來,說天命啟示,這個徒弟就該是我們宗門的。」
我擦了擦手中的劍,淡然點頭:「他們說得沒錯。」
師父更加尷尬了。
他心虛地撇過頭,不敢看我。
「而且,棠棠天賦確實不錯,假以時日,必能有所大作為。
「畢竟,咱們劍宗,也得有能真正撐得起門面的。」
我的手頓了頓。
我知道師父在說什麼。
幾乎沒人知道,劍宗的大師姐,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
昔日的謝清筠,確實以出神入化的劍訣聞名於世。
但我已經有足足二百年沒有用過那套劍招了。
一是不能,二是不敢。
太吾劍在我手中,活像塊廢鐵。
我沒辦法苛責師傅。
我轉過身,不願意再看到他愧疚的臉。
「一切但憑師父做主。」
師父嘆氣,點點頭,離開了我的府邸。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才支撐不住松開手。
太吾劍掉到了地上。
我的手上全是被劍氣劃出的傷痕。
我還騙了師父一件事。
不隻是我不能用劍。
太吾劍,也早就不再認我為主了。
3
師父走後,我坐在蒲團上沉思打坐,試圖再次感應到靈氣。
卻突然聽到一陣敲窗聲。
我見怪不怪地打開窗戶,放去而復返的師弟進來。
他急急忙忙從乾坤袋裡倒出來一堆藥瓶。
「大師姐,這些都是我從藥修那裡求來的新藥,快試試。」
我隨意捻起一個藥瓶,眼都不眨地就將藥吞了下去。
師弟欲言又止。
吃完一個,我又拿起下一瓶繼續往嘴裡倒。
說實話,這些藥修一定沒吃過自己煉的藥。
這麼苦,活該生意不好。
師弟在一旁沉默地看著我吃了一瓶又一瓶。
終於,他忍不下ṱũ⁽去了,抬手將藥瓶打翻。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個從小被我帶大的師弟,破天荒地眼圈發紅。
他步步緊逼,隨意用劍鞘敲了我一下,我便控制不住地向後跌倒。
師弟急忙拽住我,把我放到床上。
我抬頭看他,才發現,這個跟在我身後,不停叫著「師姐師姐」的小孩,在我沒有發覺的角落裡,逐漸長成了這副高大的模樣。
他問我:「萬一藥裡有毒呢?你問都不問一句嗎?」
我低頭看了看散落在四周的藥瓶,在心裡揣測著,怎麼說會讓師弟不生氣。
於是我說:「不會的,我信你。」
師弟一拳將我床頭的木頭砸斷。
我那顆許久沒有波瀾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南海梨木,三萬靈石。
「師姐,你到底是因為信我,還是因為根本就無所謂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抬頭看他。
臉上卻意外地接了一滴眼淚。
「師姐,你可是曾經的第一劍修謝清筠啊。」
我苦笑著指了指床頭的破木頭。
「就算我是謝清筠,也買不起第二塊南海梨木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像小時候那樣安慰他。
師弟愣了片刻,扭頭便走了。
走了也好。
我將床頭的碎木頭一塊一塊地撿起來。
沒了劍的謝清筠,無法飛升的謝清筠,再也不能修煉的謝清筠……
和死掉的謝清筠又有什麼區別呢?
4
第二日,師父為師妹舉行了收徒大禮。
宗門大堂內人滿為患,數不清的鴻儒與名流來來往往。
我自顧自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隨意嘬了口茶,假裝沒有看到周邊那些偷窺的目光。
「這就是劍門的大師姐,謝清筠……」
「聽說兩百年前她去了趟魔界,就再也沒有用過劍。」
「現在真人收了個新徒弟,聽說天賦異稟,遠超謝師姐。劍門第一人的位置,是不是要換人了?」
「而且我聽說,謝師姐的未婚夫也上門退了親,似乎有意於這次新進門的師妹。」
我喝茶的姿勢頓了一下。
這個消息我倒是沒有聽說過,想來是我那從未見過的未婚夫還沒來得及通知我。
忽然喧囂聲驟起。
我抬頭望去,隻見我那新入門的師妹阮棠棠,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師父的身後。
她眼神有些躲閃,絲毫不敢看她身邊的人。
那人我知道,是隔壁御獸宗的少宗主,陸京儀。
也是我那好像已經退婚的前未婚夫。
兩個人站在臺上,看起來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師父擺擺手,示意賓客們安靜。
「此乃我宗新入門弟子,阮棠棠,萬年難遇的天靈根,今日拜入我劍宗。」
賓客們瞬間開始竊竊私語,不時還有目光投到我身上。
「謝師姐……似乎也是天靈根?」
「但我聽說謝師姐靈根不純,非先天生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才改成了天靈根。」
似乎是被這喧囂的場面嚇到,阮棠棠往陸京儀身後縮了縮。
熱鬧看得也差不多了,我也算是給宗門捧了場。我仰頭喝完杯中的茶,便準備離開。
可是周邊人似乎並不準備放過我。
旁邊的長老一把揪住我:「清筠,這麼早退場作甚?你師父還在臺上呢!」
賓客們饒有興致地討論:「不知謝道友和新收的這位阮師妹,誰的天賦更高?」
「想必是謝道友!當年她那貫穿魔界的太吾劍真是威風!」
另一位賓客嗤笑一聲:「那你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謝道友已經近兩百年沒有用過劍,聽說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我轉頭望去,隻見說話的人朝臺上拱手,滿臉都是看熱鬧的笑意。
「臺上的阮師妹,聽聞你身負萬年難遇的天靈根,不如和你師姐鬥一下法?」
周邊人紛紛喝彩:「謝道友已經半步飛升,可千萬不能下死手,咱們點到即止,不必認真。」
起哄的這些人,有不少人的臉都有些眼熟。
全是些御獸宗的人,大概是從哪得到了消息,聽說我已經沒法用劍,就順勢讓我輸掉鬥法,好理所應當退親。
阮棠棠似乎被這種氛圍感染,她鼓足勇氣,提起手中的劍,期期艾艾地看向我。
「師姐,受教了。」
陸京儀在一旁抱臂,似乎也在分析利弊,到底哪個人才適合成為御獸宗的少夫人。
我看到他的眼底滿滿的都是興味。
太吾劍我已經用不了,但我還有別的方法可用。
我伸手,拔下了頭上挽發的碧玉簪,抬手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甚至就連陸京儀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消散。
那支碧玉簪,緊緊地貼著他的脖子擦過去。
我在心裡嘆息。
真可惜,若是在從前,御獸宗就該另立繼承人了。
御獸宗的宗主猛然站起,他的手放在腰間的靈器上,隻要手一動,便會有無數的靈獸撲進來,將我碎屍萬段。
「謝道友,不妨給我個解釋?」
我微笑,和他的對視沒有半分退卻。
「陸宗主,我也不知是為何,你們竟會將我謝清筠看得這樣輕。」
5
御獸宗的人將我團團圍住。
現場的火藥味十足,仿佛再來一顆火星子就會被點燃。
陸宗主心疼地將陸京儀護在身後,生怕他當真被我抹了脖子。
陸京儀看起來卻不怎麼害怕。
他勾起唇角,仿佛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清筠,你這是吃醋了?」
他嘆息,「我知道,你可能對阮師妹有些介意,但……」
我斜眼睨了他一下:「我和你父親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了?」
陸京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好像戴了個小醜面具。
我朝陸宗主頷首。
「陸宗主既稱呼我為道友,想必心裡也認為,謝某和你是平起平坐的。
「之前我便覺得,這門親事似乎有些亂了輩分。」
陸宗主看起來在強壓著心裡的怒火,但他卻不得不對我客氣。
「謝道友,既然你也不喜這門親事,為何還要對我兒動手?」
我賭對了。
御獸宗雖然聽說,我似乎已經是個廢人,但在證實這個傳言之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我是謝清筠。
當初那個,用一把太吾劍,滌蕩了天下十四洲的第一劍修,謝清筠。
但剛剛力氣似乎用得有點大了。
我感覺身體有些無力,便索性席地而坐。
反正他們在心裡會為我找好理由,說這是率性而為的表現。
這就是天下第一的好處。
隻要是天下第一劍修,不論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他們剛剛敢冒犯我,不過是在試探罷了。
既然如此,我更得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我鼓起掌來。
「陸宗主講話可真有意思,謝某還沒來得及計較,你們倒先倒打一耙?你們是不是忘了,我謝清筠是什麼人?」
御獸宗的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想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說。
我說:「這件事好笑到讓我感覺有些荒謬。
「隻是因為被退婚,我在諸位的眼裡,就從一位道君變成了一個隻知道爭風吃醋的可憐女子。
「難道我謝某的價值,都是通過這個遠不及我的男人體現的?
「此乃一等可笑。」
「你……!」陸京儀皺起眉頭,似乎想與我辯論幾句。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爹喝止住了。
「你閉嘴!」
我在心裡搖頭,如此沉不住氣,陸京儀以後難成大器。
「今日之事,眾位甚是無禮,冒犯了我和我的師妹。我僅僅對貴宗小懲一番,御獸宗不僅沒有感激涕零,反而強詞奪理。
「世人不仁,反倒打一耙。此乃二等可笑。」
阮棠棠張大了嘴,似乎沒想到我會把她也算進去。
當然要算進去了。
這是我的師妹,隻要踏進我劍門一步,就是我劍門的人,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意折辱她嗎?
師妹年紀尚小,沉不住氣也情有可原,以後我有的是時間教導她。
我沉了臉,把身體裡最後一點靈力聚集在口中,怒喝道:「道歉!」
陸京儀被衝擊得後退一步,他臉色蒼白地捂住胸口,似乎受了內傷。
但他不敢怠慢,甚至都沒敢調息,便朝我行了拜禮:「謝……謝道君,是我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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