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奶奶非要往月餅裡放活蝌蚪。

她說月餅裡有很多添加劑不健康。

加點純天然的蝌蚪，才能補足營養，吃了之後延年益壽。

我是醫學生，給奶奶科普蝌蚪裡有很多寄生蟲，生食容易引起引起顱內感染。

我爸皺著眉罵我不孝順。

我弟則一腳把我踹倒。

「奶奶這麼大歲數不比你懂？她說話你插什麼嘴？」

我奶聽了，一口一個乖孫叫著。

下一秒，就把桌上的蝌蚪月餅全拿給我爸和我弟。

他們可能忘了，奶奶不僅迷信，她還「重男輕女」。

這種好東西，女孩子是不配吃的。

1

我奶不識大字，卻喜歡隔三差五往家族群裡轉發一些民間養生百科。

今天說用蟑螂煮水能治感冒。

明天就說童子尿燉蛋有營養。

我作為醫學生，每次和奶奶科普這些養生百科沒有任何科學依據，都要被她不耐煩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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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啥？」

「奶奶這麼大歲數了，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原本我也不想再管她了。

可沒想到，中秋這天。

奶奶竟然往月餅裡加活蝌蚪。

隻見，她把餐桌上的月餅一個個用手掰開。

取出裡面的鹹蛋黃，再把蝌蚪單獨放進去。

「月餅裡有很多添加劑，一點都不健康。」

「加點純天然的蝌蚪，不僅能補充營養，吃了之後還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奶奶講得口沫橫飛。

甚至還拿出了許多養生推文來驗證自己的理論。

「你們看，這專家都說了，蝌蚪全身都是寶。」

「蝌蚪長大後變成田雞，要賣幾十塊一斤！」

我看到月餅裡有密密麻麻黑色的東西在蠕動，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我奶卻一點不在意，甚至嗦了嗦剛抓完蝌蚪的手指。

「客氣啥？趕緊吃吧！」

「不然蝌蚪被悶死了，效果就沒了。」

我媽看著那堆月餅，有些犯難：「媽，這活蝌蚪真的能吃嗎？會不會中毒啊？」

奶奶瞪了她一眼，扯著嗓子大喊：「怎麼不能吃了？」

「當初要不是我找來生子偏方，讓你喝了一個月的螞蟻燉湯，你能生得出大胖小子？」

「再說了，人家有錢人都吃魚生蝦生，我們吃個蝌蚪生怎麼了？」

我爸是個媽寶男，聽了這話也順著奶奶。

「媽說得沒錯，活蝌蚪營養豐富著呢。」

「媽這麼大年紀，從來都沒病沒痛，都是這些養生秘方的功勞！」

見我媽還是有些遲疑，奶奶不高興了。

指著我大喊道。

「林蘇，你是醫生，你自己說，這個活蝌蚪是不是特別有營養？」

說著，奶奶就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盡管知道，奶奶是想尋求認同。

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我還是跟她科普說，蝌蚪體內含有一種叫裂頭蚴的寄生蟲。

一旦感染，會隨著血液進入大腦，會出現一系列並發症狀，嚴重會致人死亡！

之前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就有學到過，生食青蛙後，腦子裡長滿蟲子的案例。

為了增加可信度，我還翻開手機點開照片給他們看。

奶奶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我爸皺著眉，在一旁罵我不孝順。

過節還要故意氣奶奶。

我弟突然一腳把我踹倒。

「奶奶這麼大歲數不比你懂？她說話你插什麼嘴？」

我奶聽了，一口一個乖孫叫著，嘴上笑開了花。

下一秒，就把桌上的蝌蚪月餅全拿給我爸和我弟。

「浩浩，這月餅都給你吃，你姐姐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不配！」

他們可能忘了，奶奶不僅迷信，她還「重男輕女」。

這種好東西，女孩子是不配吃的。

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隻怕是吃完明天他們就得進醫院！

2

我爸是個媽寶男，我奶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於是，他也伸手拿了蝌蚪月餅塞進嘴裡。

「媽，吃完這月餅，我整個人都有精神了！」

奶奶聽了美滋滋的：「這可是祖傳的養生秘方，別人求著我給我都不給呢！」

我媽看到了弟弟動手，並沒阻止。

也拿起月餅，輕輕咬了一口。

她雖然對奶奶的許多偏方不認可。

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對於我媽來說，家庭和睦，遠比和奶奶糾結這蝌蚪月餅能不能吃更重要。

我媽擰著眉啃月餅，佯裝罵了弟弟幾句：「浩浩，你怎麼能動手打姐姐？」

「你們是親姐弟，以後長大了，還得讓你姐姐多幫襯你。」

奶奶聽到這話，十分不滿地指著我抱怨。

「明明是林蘇不對，幹嘛說我乖孫。」

「乖孫多吃幾個月餅，這種好東西可沒你姐的份，家裡的一切都沒你姐的份！」

說著，奶奶還白了我一眼。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是留給弟弟的。

如今再聽到這番話，我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我們家有什麼好繼承的。

是我爸的媽寶？

還是奶奶那一堆蛇蟲鼠蟻嗎？

林浩已經十六歲，站起來比我都高。

卻被我爸媽慣得專橫跋扈，蠻不講理。

換做以前，我會力理據爭，非要讓他認錯道歉不可。

但現在，我隻是默默地打開了手機，搜尋附近的租房信息。

爸媽更偏心弟弟。

我本以為，隻要靠努力，事事都做到最好，總有一天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現在，我隻想遠離這一家子奇葩。

我爸吃完月餅，突然對我開口道。

「林蘇，過幾天你弟弟就要開學了。」

「你出錢給他報個補習班，提高提高分數，說不定將來能考個一本！」

奶奶也跟著教訓我：「就是，你們早該花心思培養浩浩。」

「我早說了，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林蘇當個什麼狗屁醫生，連蝌蚪能治病都不知道，還沒我這個沒讀過書的農村人厲害！」

我聽了奶奶這番荒唐言論，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林浩整天逃課玩遊戲，成績差到吊車尾。

就連高中，都是花高價進的民辦學校。

他這種人，就算把頂級教授請來，也提高不了成績。

更何況，林浩的補習費，憑什麼要我來出？

見我默不作聲，我爸不滿地開口：「老子辛辛苦苦供你上學，現在讓你回報家裡你都不肯？」

聽到這話，我都氣笑了。

忍不住提醒他：「爸，你忘了嗎，當初你不準我讀大學，是我自己借了助學貸，又勤工儉學才把自己供到畢業的。」

我爸用力地拍打桌子：「林蘇，你現在膽子大了，敢跟你爸算賬？」

「你這條命都是我們給的，要你點錢怎麼了？你就這麼沒良心嗎！」

良心？

他也配和我講良心？

但我依舊裝作面露難色：「爸，不是我不想給錢，而是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是沒有工資的。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都還沒著落呢。」

「原本我還想找你們借點錢度過這幾個月……」

我媽一聽，頓時就急了。

「我們哪有錢啊，這個月水電煤氣費也要交了，到處都要用錢呢，你自己多想想辦法吧！」

我爸則白了我一眼，罵了句真沒用。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們從未在我身上有過付出，卻想把我當血包來吸，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3

晚上，屋裡一股子怪味傳來，奶奶又在廚房搗鼓她那堆民間養生湯。

不知道這回是蛇蟲鼠蟻大亂燉，還是童子尿煮雞蛋。

小時候，我有一次被逼著喝完這種「養生湯」，當晚就胃炎進醫院。

醫生問診後。

幾番強調不要再亂吃這些東西，否則會感染各種傳染病。

可奶奶不聽，她非說拉肚子是排毒，醫生什麼都不懂。

好在這種鬼東西我喝得不多。

因為林浩出生後。

家裡的「補湯」就跟我無緣。

這時，林浩聞到味道，一路小跑進廚房。

「奶奶，你又給我燉什麼好東西了？」

奶奶慈愛的聲音從裡頭傳來：「乖孫，奶奶給你燉癩蛤蟆蛇膽湯，喝完之後會變得特別聰明，不用讀書也能考高分。」

「你姐不是不肯出錢給你補課嗎？奶奶幫你，要考高分哪有那麼難！」

「這秘方，奶奶可舍不得給你姐用！」

「奶奶對我真好。」

這種對話，我聽了十六年，實在是厭了。

轉身準備回房的時候，卻聽到廚房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林浩慘叫一聲。

我媽急忙跑了過去：「浩浩，怎麼了這是？」

原來，林浩急著倒湯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灶臺的熱鍋。

滾燙的湯水把他胳膊燙紅了一片，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正常人的反應都是立即送到醫院去處理傷口，避免感染。

可奶奶絲毫不慌，甚至阻止我爸媽把弟弟送醫院。

「不就是一點小燙傷嗎？我有一個秘方，百試百靈！」

「去醫院費事費錢，孩子也受罪。」

「隻要抓一隻大老鼠來熬一鍋油，然後把老鼠油塗在傷口的地方，不出三天就能恢復如初！」

老鼠身上全是細菌，說不定還攜帶傳染性疾病。

奶奶居然說得出用老鼠油來塗抹傷疤這種話。

她怕是擔心弟弟活得太久了。

出於醫生的職業素養，我下意識想要阻止。

畢竟，這也太危險了。

奶奶看我想過來，卻將我一把推開。

「滾開，屁用沒有的女娃子，別耽誤你弟治病！」

在我奶眼裡，醫生就是十惡不赦的騙子。

成天隻想著騙她口袋裡那點錢。

以前我也經常勸過奶奶。

可換來的卻是她跑去跟我爸媽告狀，說我自以為讀了點書很了不起，竟敢質疑她。

就因為這樣，我爸一怒之下，斷了我的學費供給，差點把我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鳏夫！

加上剛才的活蝌蚪月餅，我也是學乖了。

愛怎樣就怎樣吧。

隻要那老鼠油不是塗在我身上就成。

離譜的是，爸媽竟然相信了。

「媽見多識廣，居然連這種秘方都知道，真厲害啊。」

「愣著幹嘛，趕緊去抓老鼠啊！」

「別讓我乖孫白白受罪！」

在奶奶帶領下。

爸媽跑去垃圾堆、下水道，各種骯髒的地方捕捉老鼠。

我看著他們這般瘋狂，驚訝的直搖頭。

不料，林浩見我這樣，還以為我是在嫉妒他。

他從後面狠狠地推了我一下，差點把我推下樓梯。

「哼，你看什麼看。」

「就算你再嫉妒，爸媽也不會為了你做這些事情的。」

「你好好想辦法賺錢，以後給我買套大房子，說不定我還會讓他們給你點好臉色。」

花錢買好臉色？我又沒瘋！

「你放心，我嫉妒誰，都不會嫉妒你。」

燙傷了不能去醫院，隻能塗老鼠油。

這是什麼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情嗎？

4

半小時後，我爸髒兮兮地拎著隻大老鼠，威風凜凜走進家門。

「當時我就看到它貓在那，然後立馬撲上去……」

弟弟立即衝上去抱著我爸：「爸爸你好厲害。」

我爸慈愛地摸著弟弟的腦袋：「別怕，一會你的傷口就不痛了。」

奶奶接過老鼠，就走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後，衝天的惡臭味彌漫整個客廳，我差點就嘔出來。

我爸還白了我一眼：「你懂什麼，這叫鼠香！」

得，鼠香就鼠香，你們高興就好。

我懶得再看，扭頭就進了自己房間。

當晚我怎麼也睡不著，抱著手機找了很久的房源。

不知不覺，我聽到奶奶在外頭喊了聲：「乖孫，老鼠油來咯，塗完老鼠油，傷疤去無蹤！」

真是，沒救了。

他們在客廳折騰到了很晚才去睡覺，而我也關上燈準備入睡。

就在我睡到迷迷糊糊之際，卻突然聽到林浩哭著嚎叫起來。

「媽……媽我好疼，你快過來看看啊！」

緊接著，就是我媽踩著拖鞋慌張跑出去的聲音。

「浩浩，浩浩你怎麼了？」

我媽的尖叫聲，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於是，我也推開了房門，跟著走過去。

結果，卻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5

我弟拉了一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