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空泛起魚肚,不久太陽一躍而起。
金光照的我睜不開眼。
腦袋昏昏沉沉間,那侍女來了:「公主醒了,讓你進去。」
殿內,三公主接過藥隨手倒進一旁的綠植盆栽裡。
她笑盈盈將空碗遞給我:「這藥涼了,勞煩你再去煮一遍。」
賀岱來時,我正在處理手上的燙傷。
泡已經被我硬生生挑破,膿水傾瀉而出。
大概是惡心到他了,他別過臉不看我,隻是問:
「聽說昨夜你煮藥慢,害得公主沒喝上藥。」
我沒抬頭。
「烏盈,你在照顧的是公主,千金貴體!」他聲音拔高了幾分,皺眉望著我。
淚從我的眼裡滴落。
我不喜歡哭,也從沒在賀岱面前哭過。
但現在,我有些控制不住。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痛苦總被視而不見。
「賀岱。」我摸了一把眼淚,輕輕說道,「我不和你成親了,可以請她放過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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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岱臉色冷了下來:「你懷疑公主是與我有私情才留下你?」
他冷笑著,目光森然:
「難道不是你多次冒犯公主?如果不是我保護你,如果不是公主宅心仁厚!你的命早就沒了!」
聽著他說的這番話,我有些想笑,也竟真的從胸腔裡顫出一抹笑來。
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怎麼一切的緣由竟然到了我的身上。
他又覺得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賀岱語氣慢慢放柔了:「烏盈,別玩脾氣了,我會跟公主商量帶你走。」
6
賀岱到底是沒帶走我。
他和公主彈琴品酒,提了一嘴,公主沒答應,就沒了下文。
入夜,三公主又讓我去煮藥。
這一次,她沒再入睡。
我將藥遞給她。
她坐在床上,捧著碗藥,容顏鮮豔好看。
抿一口藥她盯著我,語氣爛漫:
「烏盈,我這種人不愛和人分享,想要什麼,是無論如何都要得到的。」
「如果不是你,半年前我就已經和阿岱哥哥在一起了。」
她唇角的笑意讓我遍體生寒。
不過幾秒,她臉上長出大片大片的紅疹。
三公主笑得肆意:「烏盈,私逃苗寨殘害公主,沒了性命,你怎麼和我爭?」
在宮女的驚叫聲中,我被闖進來的侍衛壓倒。
太醫院的人很快就過來了。
整個宮裡亂作一團,很快就招來更大的人物。
皇上聽聞三公主身體抱恙,連忙擺駕到這裡。
太醫從我端來的藥裡找到了蠱蟲的殘渣。
三公主哭哭啼啼地講述著她是如何信任我,又是如何被我下了毒蠱。
皇上原本是要當場處決我的,可聽聞我是蠱女後面色變了:
「朕記得苗寨的蠱女非婚嫁不能出寨,你出來可有婚配?」
賀岱就是在這時候被叫來的。
聽了太醫的話他眸光冷了下來。
「烏盈,你怎麼能如此狠毒!」
他沉著臉,大步走到我面前,拽著我的手推向床邊,「你去跪到公主面前求她饒你一條命!」
燙傷的手被他毫不憐惜地捏著,疼得我冷汗都冒了出來。
更讓我心寒的是他不信我!
「賀大人,你和這位蠱女是什麼關系?」皇上開口問。
不等賀岱說話,三公主已經搶先回答了:
「阿岱哥哥說過,她是從苗寨私逃出來的。」
賀岱眸光一緊。
苗寨的蠱女隻有成親才能出寨。
從苗寨私逃出來的蠱女是視為不詳的巫女,是要砍頭的。
他明明知道這話如今傳到皇上耳中會有什麼後果,明明知道三公主說的話是假的。
可他張了張口,仍是一言未發。
回應的隻有長久的沉默。
這沉默,壓的我喘不上氣。
許多時候,沒有答案就已經是答案了。
我有些疲憊了。
眼前的賀岱已經面目全非。
三年了過去,我仍未等到賀岱承諾的婚事。
未嫁之身已然屬實,再加上他親口在宴席之上說的話更坐實了我逃出苗寨的巫女身份。
我百口莫辯。
「巫女烏盈,私自逃寨,陷害公主,當誅!」
皇上一聲令下將我壓入大牢,擇日問斬。
7
牢裡的空氣並不好聞,賀岱來時捂著口鼻,滿是嫌棄。
明明牢房門已經打開,但他卻不願進去半步,仿佛多靠近我一步就會玷汙了他的身份一般。
隔著牢門,他叫了我一聲。
我沒回答,隻是對著牆壁在畫東西。
吞吞吐吐半天,他繼續道:
「皇上三日後要將你斬首示眾。」
我依舊沒說話。
「我這次來,是為了讓你走的安心。」他終於說了出來,「我和公主,在一起了。」
得到這個答案,我並不意外。
如三公主所說,她和賀岱之間並非一朝一夕。
如果不是因為對我的承諾,而她又不願同我分享賀岱,她和賀岱早就該在一起了。
半年前那場宮宴,終究在此刻給我早已能猜出的答案。
他似乎才發現我手上已經感染得發黑的傷口。
「需要藥膏的話,我派人給你送過來了。」他半晌開口道。
「不用了。」我搖搖頭,鄭重道,「多謝賀大人。」
他的關心,似乎來的太晚了。
晚到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的稱呼讓賀岱愣了半晌。
他走後,牢裡又空空蕩蕩起來。
除了時不時的慘叫和老鼠啃食東西的聲音,回應我的隻有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陽光穿破落在牆上我塗寫的某處。
賀岱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我不會死。
入夜,宮裡的燈籠被風吹得亂顫,宮女行色匆匆。
太後病危,太醫院束手無策,為首的太醫铤而走險,向皇上請示用蠱蟲續命。
皇上派人到苗寨找最厲害的蠱師,得到的消息卻是蠱師就在京城。
叫烏盈。
當夜我被皇上親自請了出來。
三公主得到消息後在皇上面前哭鬧,卻被罰了禁足。
即便皇上並非太後所生,可也不想背負不孝的罵名。
8
我不眠不休將太後的命保了下來,皇上問我要什麼賞賜,我隻想離宮。
可三公主並不如我所願,皇上聽了她的話封我進了太醫院。
這是破例,也是莫大的殊榮。
但我知道,三公主無疑是在告訴我,她會再找個借口將我殺掉。
很快這個借口就來了。
三日後秋狝,皇上要帶領皇子大臣一同前往。
太醫院自然也要去。
可那日,我偏偏被分給了三公主。
賀岱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我。
原本和三公主交疊的手在和我對上的瞬間迅速分開。
三公主的臉色立馬變了,恨恨望著我。
「你們繼續。」我識相退後。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真正的失望就是坦然。
我想我對賀岱是真的失望了。
再看他,我心裡隻剩漠然。
隻是三公主好像還拿我當對手,她攢足了勁想讓我看看自己現在與賀岱有多恩愛。
她讓他擦汗喂吃的在我面前怎麼親密怎麼來。
而我心裡激不起半分波瀾。
休息了半晌,獵物袋裡空空如也。
狩獵要看就要結束,賀岱自然不想沒有面子。
「阿岱哥哥,那隻鹿好可愛,你將他送與我如何?」
三公主一發話,賀岱便去追鹿。
可惜他射箭未中反而驚擾了那隻鹿,很快它蹦進了樹叢。
眼瞅著賀岱要追出去。
我眉頭緊皺趕忙勸阻:「不行,那裡面太危險了。」
不遠處的樹叢泛著肉眼難辨深色,我五官敏銳,直覺告訴我裡面定然有不少毒蟲。
可三公主置若罔聞,她冷笑著打量我:「你是看不慣阿岱哥哥對我這麼好所以才阻止的吧?」
賀岱策馬回頭目光頓在我身上:「烏盈,好聚好散,這樣就沒意思了。」
「別打擾我們,礙眼的東西。」三公主瞪了我一眼,揚鞭追了出去。
好,既然三公主都發令了,那我也不用為他們兩個操心。
我策馬往回趕,不再跟隨他們兩個的身影。
回到太醫院的營帳,我教著其他幾個留守的太醫怎麼根治太後的病。
好在我娘教我養蠱時告訴我,蠱與藥是相通的。
那天,賀岱燒了我蠱筒裡所有的蠱蟲,但燒不光我腦裡的藥理。
我與那幾個保守的老頑固講了好久才講明白什麼時候應該加大藥劑。
正打算收拾東西回宮的時候,營帳外面突然亂了起來。
掀開一看,賀岱面色發黑被三公主的人抬了進來,三公主跟在後面哭得撕心裂肺。
我正打算上前查看情況,卻被她一腳踹開。
「誰準你碰他的!你對賀岱的心思誰人不知?滾開!」
三公主怒視著我,這時候她還不改拈酸吃醋的毛病。
我揉著腿坐下,少了一樁闲事心裡也樂得自在。
其餘的太醫都圍了過去,幾人商討了半天竟然連病因都找不出來。
三公主氣的大喊要拉他們下去砍頭。
不多時,太醫院院首進來了,隻看出來是毒蟲叮咬所致,怎麼解毒卻全然沒有辦法。
可為了保命,太醫們還是開了藥方,馬不停蹄去煮藥。
一碗碗苦湯進肚,賀岱的面色毫無變化,甚至已經開始意識不清。
終於有一個太醫沉不住氣跪在了三公主身邊:
「回稟公主,對於毒蟲,還是烏盈太醫更為了解,我們這些人恐怕......」
三公主聽了這話,拿著茶杯就摔了過去:「烏盈會的是巫蠱!誰知道她會對阿岱哥哥做什麼!」
太醫被砸的鮮血直流,院首在太醫院呆了五十餘年,到底是有氣性的。
隻見他直言道:「這毒我們幾個束手無策,如果公主不請烏盈過來,賀大人今晚都撐不過!」
賀岱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就連唇色都變得慘白,仿佛要一命嗚呼。
三公主到底是怕了,她涕泗橫流地跑過來要我救賀岱。
權力,隻有在碰到利益的時候才變得柔軟。
9
賀岱中的是劇毒,在看到他傷口的那一秒。
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我在苗寨佔出他會中奇毒時日以繼夜地養著無憂蠱,沒想到這毒他竟是為另一個女人中的。
他踩死我蠱蟲的那刻又怎麼會想到命運就這麼無情無義地走來,昨日的他為了討好三公主,會親手將今日他生的希望毫不留情地掐斷。
命運的鏈條在此刻環環相扣。
我從蠱筒裡放出新養的蠱,將它放在賀岱傷處。
瑩白的蠱蟲開始吸食他體內的毒素,不多時身體已然變黑,又爬進了蠱筒。
一旁的太醫們想圍過來學,可惜這些他們一竅不通。
「我隻能吊著他一口氣,至於他能活多久,全憑他的命了。」
我淡淡說完,將蠱筒蓋好。
毒素減輕,賀岱的臉色好了不少,隻是還沒醒。
三公主聽完我說的話幾近昏死過去,像是害怕我沒認真救賀岱一樣,她發了瘋地指著我說:
「烏盈,你不是最厲害的蠱師嗎!是不是為了報復我和賀岱你才不願意救他!」
我笑了:「那你可以讓別人來救,說不準他死的更快。」
三公主對著我正要破口大罵,卻發現賀岱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他聲音還有些虛弱,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對我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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