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作弊嗎？」

「怎麼？想反悔？」

「可以嗎？」

「你說呢？」話音剛落，他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朝他貼過來，然後，兇殘地吻住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直到喘不過氣時，才想起推開他，臉直接紅到耳根：「你……你怎麼……」

「我隻是，提前行使一下我的權利。」

好變態。

他好像又變回那個混不吝的校霸了。

可我似乎沒那麼怕他，也沒那麼討厭他了。

嗯，看來，我也挺變態的。

11

回到學校以後，我跟張亦舟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開始在意他的想法。

當校草宋聞璟故意來找我時，我會有意無意地避開，似乎覺得，跟他走得太近，對於張亦舟是一種背叛。

張亦舟似乎沒想那麼多，他的心思都在學習上，以至於模擬考試的成績出來時，驚呆了所有人。

Advertisement

他直接考進年級前三，一時間成為全校的焦點。

有個別老師甚至懷疑他提前知曉了答案，直到他將數學奧數題，當著他們的面做了一遍，並且給出好幾種解法，他們的疑慮才漸漸打消。

從校霸變成學霸，張亦舟很快在學校出了名。

追他的女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

連班花蘇雲晚，都將他看順眼了。

某天晚自習放學，我聽到蘇雲晚跟他說：「沒想到你這麼深藏不露啊，以前對你有偏見，是覺得你不學無術，現在看來，是我錯得離譜。」

「我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諒我嗎？」

班花不愧是班花。

當她眨巴著大眼睛，歪著頭甜甜地對他笑時，我一個女生都覺得心動了。

張亦舟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抵擋住這種誘惑呢？

果然，我聽到他說：「沒事的，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你可以幫我補習數學嗎？你好聰明，數學竟然可以考滿分耶，我最差的就是數學了……」

張亦舟猶豫了一瞬。

「好。」

他最終答應了。

我這才反應起來，張亦舟喜歡的人本來就是蘇雲晚啊，也正是因為蘇雲晚，他才帶頭欺負我、霸凌我，還曾揚言說，蘇雲晚不原諒他，就讓我在學校待不下去。

現在，蘇雲晚原諒他了。

那就沒我什麼事了吧？

我不過是蘇雲晚拒絕他之後的一個替補罷了。

仔細想想。

我們之間所有的糾纏，不過是源於我偶然間做的那個無釐頭的夢，如果我不再主動，我們可能，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以前我勸他，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現在我將這句話，送給我自己。

12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同桌沈靈語看著後排的張亦舟跟蘇雲晚靠在一起講題，瞳孔都放大了，「蘇雲晚竟然又看得上張亦舟了？這女的夠有心機的！」

「她就應該跟校草宋聞璟在一起。」

「這倆人都一樣茶。」

「安安，你真的不介意嗎？我倒是覺得，你跟張亦舟還挺配的，你也是喜歡他的吧？當初還鐵了心要追他，說他十年後是你兒子的爸。」

「隻是開玩笑的啦，還是抓緊時間復習吧。」

我內心一陣酸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總結道。

說完她又不甘心地往後看了一眼，突然激動了。

「哎哎怎麼回事？他怎麼老往咱們這邊瞟呢？」

「安安，他好像在看你耶！」

「有情況，絕對有情況！」

我頭也不抬，將目光牢牢聚焦在書本上，在心裡反復跟自己說：「無能為力的事，當斷。」

「生命中無緣的人，當舍。」

「心中煩欲執念，當離。」

但似乎沒有用，因為張亦舟在這天放學後，終於忍不住找了我，他將我攔在家門口，問我到底什麼意思。

「以前答應的事，為什麼不作數？我明明考進了年級前十，你故意躲著我幹什麼？不想當我女朋友就直說啊！」

想到他跟蘇雲晚的種種曖昧和糾纏，我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是不想當你女朋友，就是不喜歡你，行了吧？」

剛說完眼淚便應聲而落。

太委屈了。

他愣了一瞬，隨即拽住我的手：「我不信，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要幫我？我生日那天，你並沒有拍到視頻吧？為什麼要壯著膽子幫我解圍？」

「因為我愛多管闲事。」

「我不信，不可能，你明明對我……」

「對你怎麼樣？」我打斷他，「張亦舟，難道你忘了當初是怎麼霸凌我的嗎？你讓我不想甚至是不敢去學校，你還說如果蘇雲晚不原諒你，就讓我……」

我嘴一撇，再也說不下去。

既然他喜歡的人是蘇雲晚，還來找我做什麼？

好好跟她在一起不行了嗎？

我才不想成為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看到我哭，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半天來了句：「對不起。」

我更氣了。

「你別跟我說對不起，這個詞太變態了，它能襯託你的高尚，卻顯得我很狹隘，我不喜歡，因為我也想被對得起。」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他似乎沒耐心了。

「不怎麼樣，離我遠點就行。」

我轉身進了家門，故意將門關得很大聲。

13

當天晚上，我終於又做回了那個夢。

夢裡有個聲音跟我說：「哎呀，不好意思，系統出現了 bug，你要攻略的人不是校霸張亦舟，而是校草宋聞璟，他才是真正的男主呢。」

嗯？開什麼玩笑？

這簡直是離譜給離譜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

第二天剛到學校，我就將夢裡的對話告訴了蘇靈語。

她結合上次那個夢，瘋狂在網上搜索，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我就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現實生活中哪有什麼攻略系統？夢到十年後跟張亦舟結婚，其實就是你內心深處的一種投射，你，早就對張亦舟有好感了，隻是你自己沒發現。」

「後來又夢到要攻略的人是宋聞璟，不過是因為跟張亦舟有了誤會，內心受挫，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

「我就問你，看到張亦舟跟蘇雲晚在一起，你真的不介意？」

我猶豫了。

我當然介意。

我恨不得一把將蘇雲晚從張亦舟身邊拽開，警告她離我男朋友遠一點。

是的，我很確定。

這才是我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你看吧，我就說你是喜歡他的。」

「既然當初都那麼勇敢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為什麼不再往前邁一步？」

「忠於自己的內心而活，總是沒錯的。」

在她的鼓勵下，我決定告訴張亦舟我對他的感情。

不管他怎麼想，至少我努力了，沒有遺憾了。

人活一輩子。

不就求個沒有遺憾嗎？

但是，張亦舟竟然沒有再來學校，老師隻是說他家裡有事請假了，跟他關系要好的幾個男同學，也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此時距離高考，隻剩下最後一個月。

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其間，宋聞璟不止一次來找過我，問我打算報考哪所學校，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對他，確實沒有想法了，隻能直接告訴他：「我以前的確喜歡過你，但你拒絕了我。」

「後來我不喜歡你了，哪怕你主動向我示好，我也隻是拿你當普通朋友，如果讓你產生誤會，我向你道歉。」

他錯愕地看著我，眼底寫滿失落。

「是因為張亦舟嗎？」

我沒有回答，他接著說道：「可你跟他不會有未來的，他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我的心瞬間揪緊。

「你還不知道嗎？他出事了。」

14

我趕到醫院時，張亦舟還在昏迷。

他傷得很重。

據宋聞璟說，他們家跟張亦舟的父親有生意上的往來，關於張亦舟的事，他多少聽說了一些，是他的繼母找人撞了他。

這個女人喪子以後，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她覺得是張亦舟的存在克死了她的兒子，是張亦舟奪走了本來屬於她兒子的一切，因此對他恨之入骨，想讓他徹底消失。

事情發生後，張亦舟的父親第一時間報了警。

對於這個妻子，他已經忍到極限。

目前她正在接受調查。

如果事情屬實，監獄和精神病院她總要進去一個。

看著昏迷中的張亦舟，想著他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想著我們上次見面時的爭吵，想著他萬一醒不過來……

我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他會沒事的，他還有未完成的心願。」不知何時, 張亦舟的父親已經站到了我身後。

我胡亂擦了把眼淚。

有種心思被拆穿的局促不安。

他喃喃自語道：「我欠這孩子太多了,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不過, 我要感謝你。」

「是你的出現讓他變得生動了一些，以前, 他的內心是封閉的。」

「他在昏迷前, 還迷迷糊糊喊過你的名字。」

我內心湧進一股暖流，什麼都顧不上了。

「伯父，如果張亦舟醒過來, 請告訴他, 他的女朋友趙今安在學校等他。」

「如果他願意的話，她會跟他一起參加高考, 會報考同一所學校，會好好在一起, 會有看得見的未來，就像……」

「就像她曾經夢到的那樣。」

「什麼夢？」

我有些臉紅：「他告訴他，他就會明白的。」

15

高考如期而至。

捏著準考證的手心沁滿了汗。

我望著學校門口的方向, 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終於在臨進考場的前十分鍾，看到張亦舟坐著輪椅緩緩走來，我喜極而泣，朝他奔去。

「傻瓜，哭什麼。」

「好好發揮，別看我耽誤那麼長時間，你未必考得過我。」

「說吧, 你想去哪所學校，我就按照那個標準來考。」

事情是這樣的。

「（很」他能這麼說話，就說明他的精神狀態不錯。

身體沒有大礙了。

坐在考場裡, 我的內心前所未有地平靜和認真。

我心裡清楚, 此時寫下的不隻是試題的答案，更是自己的未來, 考試的結果不會給人生定性，但是它會在某種程度上, 決定我們將遇見的人和將要面對的事。

這不是人生的終點。

但一定是最重要的轉折點。

高考結束以後，我跟張亦舟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 在等待分數出來的那個暑假裡，我積極陪他鍛煉身體。

在他完全康復以後，分數出來了。

我們填寫了一樣的志願。

再後來，我們雙雙收到復旦的錄取通知書。

在他緊緊擁抱我的那一刻，那個關於未來的夢，變得具象化了。我內心無比確定, 十年後的我們真的會結婚, 也真的會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我不在乎是否攻略錯了人。

我隻知道，我愛的人一定會出現在我的未來。

或許。

沈靈語說的是對的。

從來就沒有所謂的攻略系統, 我能做那樣一個夢, 純粹是因為我早已喜歡上了張亦舟。

我不感謝那個夢本身, 我感謝足夠勇敢的自己。

自始至終，我缺少的，隻是那麼點勇氣, 主動愛人的勇氣。

很慶幸，我現在擁有了，還將永遠擁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