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爸媽沒教過我刷牙的事。

我刷牙還是從老師那學到的。我想早晚兩次刷，爸媽罵我浪費牙膏浪費水，隻讓我早上刷，那時我唯一的零食就是糖果。

結果導致我的牙小學時就壞了。疼起來真是要命。

可是我想讓他們帶我去補牙，他們又罵我嬌氣，不知給他們省錢，說牙疼不是病，讓我忍著。

這一忍就是二十年，直到我工作後才有機會補牙。

我現在倒要看看，弟弟的牙不好的話，他們還能讓他也忍著嗎？

我成天給弟弟灌垃圾食品，他不樂意刷牙，我從不逼他，經常滿足他睡前吃各種零食的要求。

弟弟四歲就有了滿口爛牙，每一顆都黑黑的，隔三岔五地吆喝疼。

爸媽看在眼裡疼在心上，每次喊疼就忙不迭要帶弟弟去醫院。

可惜我早給弟弟灌輸了牙壞了就要拔掉的恐怖故事，讓他隻要一聽到爸媽帶他去醫院就開始大吵大鬧滿地打滾。

他一鬧，爸媽就放棄了。

我又在一邊勸，乳牙早晚得掉，等長了恆牙再保護也不遲。

現在補的話沒幾年掉了，那錢不白花了，看牙挺貴，不如省下來給弟弟報輔導班。

爸媽一聽有理，弟弟也舉雙手支持。

直到弟弟長恆牙前，他都是一口爛黑牙。

這牙給他帶來的不隻疼痛，還有精神上的傷害，受盡別的小朋友的嘲笑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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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弟弟愈發成了窩裡橫，脾氣隻敢照著家人發。

而我不常在家，爸媽自然成了他的出氣筒，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讓我暢快。

12

弟弟上小學了，爸媽的壓力更重了，煩惱也更多。

他們又沒有匹配的教育能力，完全不能教好他。

他又皮，精力又旺盛，年紀漸長的爸媽受不了他折騰，讓我想辦法。

這有何難，我給弟弟一部新款智能手機。

有了手機的弟弟，很快沉浸在新的世界中，再也不搭理父母了。

父母一下輕松了好多，直誇我聰明，解放了他們，再也不用老胳膊老腿地陪弟弟這兒逛那兒玩了。

弟弟手機越玩越溜，越玩時間越長。

每次回家看到他低頭玩手機玩到飛起，我是非常欣慰，玩吧玩吧，玩得再猛烈些吧。

弟弟開始熬夜玩手機，早上起不來晚上不肯睡。

爸媽怎麼說也不聽，趁我回家，他們讓我勸弟弟。

我就勸他們，現在小學生就開始卷得很厲害，他們這個年齡的孩子壓力比我當年念高中還大得多，在學校已經很吃力了，回家當然要放松一下。

我們要做的不是反對他，而是理解他支持他安慰他。

弟弟聽了狠狠點頭：

「姐姐說得對，我就是學習壓力太大，回家才玩手機放松的。」

我又說：

「信息化時代，老師同學家長溝通都是用手機，找材料也要用手機。」

「手機就是一個學習工具，缺了它還不行，沒有辦法的。」

弟弟忙道：

「是啊，很多時候我用手機是跟同學對題，是學習不是玩，你們老古董懂個啥！」

結果父母不隻支持他繼續玩手機，還覺得弟弟老可憐了，沒事就勸他趕緊放松一下。

在我的縱容嬌慣下，弟弟的毛病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差。

長期不運動，吃得又多，導致小小年紀就肥胖。

長期看手機，頸椎有毛病，也早早戴起眼鏡。

我還體貼地讓爸重新抽起煙，導致弟弟從小吸足二手煙，呼吸系統不太好。

他也越來越沒自律性，懶得出奇，成績從上學起就一直在下遊徘徊。

脾氣也越來越大，一言不合就跟父母動手動腳。

雖然有慘痛的教訓，可長了恆牙後，他好了瘡疤忘了疼，還是經常懶得刷牙，垃圾食品吃得比正餐多得多。

我也心懷慈悲，不去逼他。

導致他二年級就補了一半牙，完好的牙還長得參差不齊的。

我好心要給他整牙，他卻吃不了苦戴了幾天牙套就不戴了。

我勸他，爸媽還反對，說又不是牙壞了，沒必要戴。

又不是女的，牙齊不齊有什麼關系。

見爸媽支持，弟弟很得意。

我隻好裝著心痛的樣子答應，心裡卻直笑他們是傻子。

這嚴重影響了顏值，本來就沒多少顏值，一張嘴就更醜了，多影響人生大事啊。

弟弟在我長年如一日的增肥計劃下，非常完美地變成了我心中設想的模樣，才七歲就一百斤。很懶，從小走路都不肯。

我家住沒電梯的老房子，他嫌爬樓累，每次出門都是爸媽輪番抱他。

開始爸媽還很高興，其實這也是他們慣的。

隻要弟弟衝他們一張手，他們就趕緊把他抱起來。

可後來越來越力不從心，也從抱變成了背。

從歇兩次變成歇四次，還得是兩個人輪換。

每次把弟弟背上五樓都累出一身臭汗。

弟弟從進校起就一直穩坐全校第一重的位子。

把第二重遠遠甩在後面，是斷崖式的第一。

他又胖又醜，成績也差，在外又慫。

這樣的人自然很容易成為別人暴力的對象。

每次看他被校園暴力得不行了，我才滿足他的要求給他轉校。

可換了學校也沒用，很快又淪為校園暴力的對象，被孤立，被冷待。

而他在外面受了氣，就會加倍施暴在爸媽身上。

說他在網上看了，都怪他們，年紀那麼大非要把他生出來。

他之所以這麼胖醜，都是他們精子質量不好導致的。

他老被人欺負，都是爸媽的錯！

每次開家長會，他也不讓父母去，嫌他們又老又醜。

他沒敢對我怎麼樣，因為我可不跟前世那樣，在繁瑣家務家庭暴力的雙重壓迫下，早早就成了不修邊幅的黃臉婆。

甚至和我媽站一起都被人誤認是姐倆。

這一世，我努力工作，追求上進，把錢和精力都用在提升自己上。

我熱衷打扮，不再是黃臉婆。

我漂亮時尚，掙錢多，是家裡的門面擔當，給弟弟長臉的存在，他怎麼敢惹我生氣？他的家長會全靠我呢。

在弟弟的打壓和我的不斷洗腦下，幾年過去，爸媽的日子越發過得慘不忍睹。

有時我也覺得他們可憐，可即使這樣，他們仍然心裡眼裡都是弟弟。

總要為他打算。而為他打算的手段就是從我這裡摳。

想讓我不要花錢健身，不要買那麼多漂亮衣服，買那麼多貴的化妝品。

很長時間，每次我回家，弟弟總要問我身上這件上衣多少錢，褲子多少錢，鞋子多少錢，我都把價格打五折說。

可即使這樣，他們聽了也是一臉不高興，當著弟弟面說我買這些沒用，又不年輕了，打扮這麼漂亮給誰看？

不如把錢省給弟弟，這時弟弟總會用抱怨的目光看我，好像花的是他的錢一樣。

13

我就知道，我不在家的日子，這倆老東西又給他灌輸什麼糟粕思想了。

跟上一世一樣，翻來覆去還是老一套。

無非是我省下多少，弟弟就能得到多少。

我花得多，他花得就少。

我沒結婚就是這個家的人，掙的就應該都歸家裡。

而家裡的一切，都天經地義屬於弟弟。

前世，弟弟每次聽到這種言論，就會撲過來瘋狂地把拳頭砸到我身上，用腳使勁踹我。嘴裡也不停地咒罵我，罵我是賠錢貨，潑出去的水，是外人。

可是，明明我已經被克扣到了克扣不了的地步。

五年才買一件新衣服，他們還覺得我花得多。

恨不能我是個機器人，不用吃一口飯花一分錢就能天天免費給他們扛活。

那時，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洗得不知原本什麼顏色的衣服，破了好些洞還舍不得丟的秋褲，數年如一日的短發造型，除了冬天才抹一點甘油的臉，再看看弟弟身上的名牌衣服鞋帽，天天吃的那些隻有他獨享的好飯好菜高檔零食水果，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不明白為什麼被我從小養大的弟弟，付出那麼大代價帶大的孩子，居然會覺得我不配擁有任何好東西，會對我破口大罵，一點不知感恩。

我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我是他姐姐嗎，是他的親人嗎？

他尊重過我一次嗎？愛過我嗎？

他像爸媽那樣，不尊重我，不愛我，不拿我當親人。

不，是不拿我當人，認為我的一切天然屬於他。

所以，才會做出把我榨幹到底還毫無愧疚的樣。

想到這兒，我就渾身輕松了。

你們一家三口想擺布我壓榨我，讓我按你們的要求做，門也沒有。

想道德綁架我？逼我就範？

我不怕這個。他們洗腦，我反洗腦，反正他們說不過我。

「我這樣為的誰，還不是為了弟弟，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

「我打扮得漂亮點能給弟弟長臉，讓他不被人看不起。」

「你們不感激就罷了，還找我茬，把我逼急了，我找個人結婚，可就再也不管你們了。」

14

前些年，父母打我的主意，想讓我把收入都給他們，好存起來給弟弟用。

上一世，他們用我的工資養活全家，他們的收入全攢起來留給弟弟，一塊都不給我。

還把我之前的積蓄要走給年幼的弟弟貸款買房，跟我說將來家裡房子都給弟弟。

還笑著跟弟弟說，以後結婚了讓我給他們兩口子做免費保姆。

他們有了孩子就讓我給他們帶孩子。

那時弟弟高興得哈哈大笑，邊笑邊跟我說，你以後什麼都得聽我的，好好伺候我跟我媳婦還有我孩子，要是惹我不高興，就把你轟出去，讓你無家可歸凍死街頭。

他們笑作一團，爸媽還誇他懂管理霸氣，

將來是當大領導的料，我聽了血卻在慢慢冷卻。

這一世聽他們這麼說，我當然不同意，說我這個姐不比他們差，我早就以弟弟的名義買了房，還做了別的投資給弟弟將來用。

為讓他們相信，我還拿了買房證明給他們看。

當然是假的，房子真正的戶主隻能是我。

所以現在我這樣說，父母還沒怎麼樣，弟弟先受不了了。

拉著我的手不讓我結婚，說他和我才是一家人，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鬼才願意和你永遠在一起，我還盼著你早點掛呢。

弟弟又罵爸媽，整天就見不得我好，重男輕女。

明明姐姐已經做得很好了，犧牲了這麼多，他們還不滿足，真是貪得無厭的壞東西。

我想爸媽也是嫉妒我的，憑什麼我能得到弟弟的尊重喜愛。

盡管那尊重喜愛並不多。可問題是連這不多的尊重喜愛，他們也得不到。

所以隔段時間他們就編排我，可在我一番回擊後，他們就會得到來自弟弟更猛烈的刺激。

我一點不同情他們，活該，本性難移，上世不是東西，這世依舊是人渣。

所以他們越不開心，我就越開心。

15

在我不懈的努力下，弟弟九歲那年，他終於查出糖尿病並發尿毒症了。

病得很嚴重，想要活命，得換腎。

上一世，我們三人都做了配型，都合適。

可爸媽想也不想，直接命令我給弟弟一個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