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到墨謹不讓動,大聲嚷嚷起來。
「這是我的宅子,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小心我去官府告你們擅闖民宅。」
我看見他手裡還摟著那個外室的腰,譏諷地笑了笑。
「劉員外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可是令夫人請來的貴客,他們,也是受了令夫人的命令,守在這裡的。
「若是劉員外想進來,我倒也能幫你通報一聲。
「但是你身後的那些個護院,可不能帶進來。」
若是進來了,怕是就算王婉柔不死,也要被趕出去了。
這個朝代,即便是已婚婦人,出門也需要戴著帷幕,且有丫鬟婆子陪著。
見不得外男。
即便告到官府,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帶著墨謹走過去,指了指他手裡的劍。
「否則的話,可莫怪我這個小侍衛無禮了。」
劉員外氣得漲紅了臉。
「你一個望門寡,呸,也敢威脅我?整日帶著侍衛和憐人廝混,毫無婦德,也就是王婉柔那個賤人,自甘墮落,才會結識你這樣的人。」
墨謹抽出劍,劍光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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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員外的衣衫就被劃開。
他知道墨謹武功高強,隻得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這才離開。
我聽見院子裡傳來的慘叫聲,匆匆往裡面趕。
太醫正讓王婉柔催吐。
一碗草木灰灌下去,她吐出了不少東西。
原本姿容溫婉的美人,現在臉色蒼白,渾身狼藉。
胃裡不斷地翻湧,讓她有些受不了。
直到一個時辰後,喝了解毒的藥,才堪堪保住了這條命。
王婉柔也直接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太醫已經離開了。
她紅著眼看向我。
「當初,我娘隻得了我這麼一個女兒,我爹未曾嫌棄。
「將我養得好生生的,知書達理。
「劉臧遠家貧,上門自願入贅我家,允諾此生絕不納妾,爹娘才同意,可自從爹娘去世,他就接回了他的老母。
「如今,如今,更是帶回了那外室,給我和小魚兒下毒,怕是想要侵佔我爹娘留下的所有家產吧。」
……
她的眼裡都是恨意。
「我要和離。」
15
真是個笨丫頭。
我默默從一邊掏出我隨身攜帶的,夫君的牌位。
看了她一眼。
抹了一把臉,幹嚎:「還是我命苦啊,夫君啊夫君,我那貌若潘安的夫君,你怎麼就死得那麼早呢?
「現在好了,留下這偌大的家產給我,我每天隻能抱著冷冰冰的大金條子睡覺。
「苦啊。」
三年裡,王婉柔已經習慣我的間歇性發癲了。
默默看了我一眼,剛想勸說。
「至少你還有……」
她的聲音突然停下。
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我。
若是和離,別說劉臧遠自己,就是官府,也絕對不會讓劉臧遠淨身出戶的。
到時候,指定是要扒掉她一層皮。
畢竟這個時代,有和離,但男子若不同意,官府也不會在和離書蓋印。
隻會勸說男子休妻。
而劉臧遠之所以沒有提出和離,甚至連休妻都閉口不提,就是為了吃絕戶。
隻要王婉柔一死,一切都是他的了。
所以才會給她下藥。
而她現在居然還想著和離。
我看著她,嘆了一口氣。
「你認命吧,那些婆子暫時都留給你,墨謹也會在暗處保護你。
「這段日子,你好好侍奉公婆,延綿子嗣。
「劉員外也不容易,記得給他每日親手燉點補湯。
「什麼人參鹿茸虎鞭,你要舍得給你夫君每日一天三頓地吃。
「不過也不能吃多,太醫說了,吃多了傷肝,補過頭了會死人的。」
她看著我笑了。
「好。」
總算還不是太笨。
16
十幾天之後。
京城傳出了一條大消息。
說是劉員外死在了青樓女子的床榻上,是馬上風。
劉夫人大怒,派人贖回了那個青樓女子,也不知要怎麼懲罰那女子。
沈瑤不知道從哪裡整來跟我一樣的美人榻,躺在我一邊。
吃了一口葡萄。
「我也想知道來著。」
門外鵝黃色的裙角率先邁進了拱門。
「姐姐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問問我。」
進來的正是王婉柔,一張巧笑盼兮的美人臉上滿是暢快。
身後的婆子手裡抱著兩歲的女嬰。
和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果然啊,夫君死了就是不一樣啊。
她讓身後的婆子們都去花園了。
自己抱著小魚兒,把小孩往我手裡一丟,就坐在石桌開始喝茶了。
沈瑤坐起身,湊近她看。
「妹妹,你最近肌膚滑嫩,是吃了些什麼嗎?」
王婉柔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估計是夫君死了,心裡暢快,所以容光煥發吧。」
我點頭。
沈瑤一拍大腿,滿臉懊悔。
「早知我也不和離了,等他死了當寡婦就好了,和離後再死,那不就不是寡婦了嘛。」
我:你們之前不是這樣的?
一個個一天天在我宅子裡委屈巴巴,嬌弱地伺候婆母,給夫君送東西。
就算夫君送了個小玩意,也欣喜得不行。
戀愛腦呢?戀愛腦離家出走了嗎?
小蓮把我做的抱枕放進我懷裡。
「夫人此時別說話。」
我也深感如此。
莫名有些心虛怎麼回事。
默默聽著。
王婉柔抿了一口茶。
這才繼續道:「我雖然沒有補身子,但是劉臧遠,也是補了不少。」
沈瑤點頭:「聽說過,滿京都都說你是個好娘子,日日洗手作羹湯給劉臧遠補身子,就連劉臧遠死了,也都是罵他不知道惜福,竟然白日去青樓。」
王婉柔笑了笑:「所以他死了。」
小蓮驚恐,我瞪大了眼睛,沈瑤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許久後才磕磕絆絆地道。
「是……你幹的?」
王婉柔看了一眼周圍,笑了笑。
「姐姐可別胡說。
「我是補身子,補身子傷不了身子。
「姜妹妹,你說對吧?」
我:「……」
心虛眨眼。
「我不懂啊,我啥也不知道。」
王婉柔放下茶杯。
「妹妹的恩情,姐姐記住了。
「日後,我便拿你當親妹妹看待。」
沈瑤不甘,學著我的樣子蹲在角落拿樹枝畫圈圈。
「終究是錯付了。
「後來者居上是吧。」
明明她先和王婉柔相識的。
直到王婉柔牽起她的手,才喜笑顏開來。
17
逗弄了小魚兒後,我問她。
「日後你準備怎麼辦?」
王婉柔笑了笑,垂眸看向小魚兒,眼裡都是慈愛溫柔。
「自然是好好地把我的小魚兒撫養長大。」
沈瑤懷裡抱著一小碟冰沙。
「那個青樓女子?」
「我給了她贖身,她原本也是被爹娘賣進去的,我給了她五十兩,她跟著一個屠戶走了。
「劉臧遠和外室女給我下毒的事情也被我報到了官府,外室女被帶走了,老虔婆也被我派人壓著,送回了劉臧遠的老家。
「當初爹娘留下的那些產業,戶籍上全都是我的名,就算老虔婆再鬧,也鬧不出什麼水花來。」
……
剛說完,院門外就多了一個聲音。
「優秀。」
我把嘴裡的瓜子皮吐了出來。
「沒事別學我說話。」
沒禮貌。
上次我說的時候,這死丫頭非說我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現在自己倒是學著說起來了。
許飛燕一襲黑衣勁袍。
墨發高束。
臉上沒有任何妝容。
好帥,好美。
「姐姐我可以。」
然後我低頭看了她一眼。
「你怎麼穿品如的衣服?」
墨謹這個時候手裡端著東西走了進來。
「夫人你叫我?」
我點頭。
這是我給墨謹新取的小名。
也不是我強求,而是自從我給謝玉顏取了個小名叫世賢,原本是因為看見他送給我的香囊也送給隔壁鄰居二大娘的兒子養的那條黑色花斑狗,罵他的。
他當成小名了,還歡喜得不行。
於是我沉默了。
並且在深夜給自己扇了一巴掌。
這小子非說我偏心,鬧著也要個小名。
我困得要死,隨手取了個。
之後他還非讓我叫他小名,說這樣親昵。
哎,咱也是不懂。
……
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和許飛燕身上的。
「那衣服是你的吧?」
……
許飛燕翻了個白眼:「神經。」
沈瑤:「好冷的笑話。」
王婉柔:「……」
這家我待不下去了。
「世賢,艾莉,品如,咱們走。」
哦,忘了,小蓮也有了新小名。
是她自己讓我一碗水端平的。
我出去還不行嗎?
……
18
在外面逛了半天,把肚子吃圓後,我這才回來。
至於謝玉顏和小蓮,一個在東街買餛飩,一個在西街買鹌鹑蛋。
為啥不都在東街買了?
哦,因為愛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小蓮堅決要去西街買鹌鹑蛋。
我回到宅子裡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門口一身紅色烏帽微微彎著腰的小太監。
身後的墨謹握緊了手心的劍柄,垂下了眸子。?
他是我撿回來的,撿到他的時候,身上還帶著特殊官印。
應當是,宮裡的死士。
醒來後就失憶了。
前些日子才恢復記憶,卻不選擇回去了。
我給他一個安定的眼神。
小太監並沒有抬頭直視我,隻是默默打開了宅子大門。
俯身彎腰道:「夫人進去吧,我家主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我似乎猜出了他家主子的身份了。
匆忙進去後,在廳堂看見了坐在太師椅上,是一個身著金黃色長袍的男人。
胸前龇牙咧嘴的五爪金龍,是這個時代最尊貴的象徵。
我讓墨謹在這裡守著,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走了進去。衣衫不整而面聖,在這個朝代,是大罪。
「臣婦姜玥參見陛下。」
直到聽見頭頂傳來的聲音,我才敢起身。
縱然我對這個皇權即天理的朝代並不喜歡,但人總是要根據環境改變自己。
即便我看過比這個更好更偉大的國家,見過更多更新奇的東西,可我自知,在這個朝代,比我聰明的比比皆是。
前些日子的科考。
除了萬中無一的狀元郎,還有許多寒窗苦讀十四年,渾身抱負的眾舉子。
蜉蝣撼樹,若是自作聰明,隻會自取滅亡。
19
在我穿書的第五年,姨娘身子有孕,下馬車時差點摔下,被伺候的馬夫扶了一把手臂。
就被爹爹剁掉了那隻手臂,從此丟進了院子裡,姨娘沒了手,又正是孕中,當晚就大出血難產而亡。
我爹去看了一眼,卻被祖母攔住了。
她說弟弟原本就要不得,姨娘被別的男人摸了手,子嗣不明。
原本那孩子也要不得了。
我爹嘆了一口氣,還是離開了,即便姨娘陪了他七年,最終也沒得他看一眼。
我大哭大鬧,罵祖母身為女子,卻在明知女子艱難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
後來,我被祖母賞了三十個板子。
當晚發燒,險些去了。
醒來後,我就知道,這是一個會吃人的朝代。
於是當我爹想要把我送給裴祈安衝喜,討好裴祈安的時候,隻能讓人看在他是世子妃父親的身份上讓他往上爬,我並沒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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