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奮沒有消息傳來，應該也不錯，嶽飛已經和金兵交戰了，已經打到大同府了。

現在還遲遲看不到偽宋軍隊開拔的跡象。

但是曹操總感覺那裡不對，因為這一切似乎推得太順利了。

78

一匹胭脂馬出現在洛陽的大道上，隻見馬上一女子，五官玲瓏精美，朱唇皓齒、面似桃花，一身戎裝，更顯得英姿颯爽，俊俏生輝。

但是很明顯，這個女子已經趕了很長時間的路。

她的頭發被漢水湿透，雜亂地扎在腦後，鮮紅的戰袍也多處劃破，沾了不少泥土。

人剛剛入城，就拿出一枚令牌，讓守城的兵士帶她去皇宮見曹操。

曹操正在殿帥府閱覽奏報，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來：「稟告主公，韓將軍的妻子梁紅玉觐見！」

曹操放下奏折，道：「快請！」

梁紅玉一邊擦汗一邊道：「主公，偽宋傾巢而出，派出軍隊從海路出發，直撲萊州了。」

曹操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冷汗從額頭流下。

他努力控制住心神，問道：「消息從何而來？」

梁紅玉拱手道：「紅玉呆在青州無事可做，便約著幾個姐妹去登州海邊玩，恰好撞見。一路趕來，足足累死了兩匹馬。」

曹操忙說著韓夫人辛苦了，急忙打開地圖，拍拍自己的腦袋，懊惱道：「什麼都想到了，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可是本公手下已經沒有大將可以救援嶽將軍了，看來本公隻有親徵了。」

梁紅玉連忙阻止，道：「主公不可，天下初定，人心思安，還有無數大事等著主公處理。主公萬不可輕動。要是信得過紅玉，紅玉願意帶領一支人馬前去救援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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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曹操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

嶽飛此刻陷入了包圍圈。他帶領的三十萬大軍，從真定府出發，先後拿下了大同府，大定府，慶州，下一步就可以直搗黃龍府了。

可是負責防守大定府右側的欒廷玉和武松滿臉是血地回來告訴他。

大批偽宋軍從萊州登陸，已經攻陷了山海關，山海關守將戴少鶴戰死。

他們撤回關內的退路已經被切斷，糧草運輸線也已經被切斷。

嶽飛盯著眼前的地圖和糧草官報來的賬目皺緊了眉頭。

 「擂鼓聚將。」嶽飛發出軍令。

呼延灼、楊志、武松、史進、欒廷玉等人陸續進帳，呼延灼已經受了傷，額頭上包著一塊白布，依稀能看到滲出的鮮血。

嶽飛將當前的困境說了，眾將陷入了沉默。

後路已斷，糧草不計。兵家大忌，搞不好要全軍覆沒的。

「進兵，前面金兀術的騎兵彪悍異常，金兀術又狡詐，短期內絕不可能擊敗他。」呼延灼道。

武松看著地圖道：「退兵也不行，金兀術一定會尾隨追殺，而且大軍移動，人心浮動，更容易出事。」

呼延灼看了看地圖道：「若是主公能知曉咱們的消息，派一支大軍在關內攻擊山海關，咱們就不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了。」

武松搖搖頭：「哥哥手裡沒有兵力了。留下駐守的士兵，他那邊能派出的軍隊人數絕不會超過五萬。可是偽宋軍有五十萬。而且沒有大將指揮，哪怕派出軍隊來，也是杯水車薪，打不下山海關的。」

欒廷玉一直沒有說話，沉默半晌，突然問道：「偽宋軍隊，向來戰力一般，這次竟然能如此精準地完成突襲，登陸，斬斷咱們的糧草運輸線的計劃，當真匪夷所思。」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眾將一陣沉默，他們信嶽飛，也信曹操。

但是五十萬宋軍啊！

而且他們已經沒有糧草了，贏可能性已經不大，就是能不能全軍退回關內，真的是個未知數。

畢竟金兀術也增兵了。

當下商議決定，楊志、呼延灼帶領五萬大軍轉攻為守，利用地形優勢，先守住已經打下的城池，嶽飛親自帶著剩下的十萬大軍轉身去拿下山海關，打通生命線。

呼延灼、楊志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中知道，這場仗的形勢直接逆轉，金兵有三十萬，而且還在增兵。

守城戰打得異常辛苦，偽宋軍隊送了大量攻城器械給金兵。

楊志呼延灼輪番上城樓指揮，擊退一次又一次進攻。

嶽飛的進攻也非常不順利，偽宋軍隊不知什麼原因，戰鬥力跟以前相比直接令人刮目相看。

進攻過程中欒廷玉殺死了偽宋一名將領，自己也掛彩了。

他按著自己受傷的左臂苦笑道：「以前聽人說，漢人就是窩裡橫。打敵人慫包一個，打自己人神勇的很。」

嶽飛搖搖頭，不置可否。

情報顯示，宋軍這次主帥是汪伯彥，此人就是一溜須拍馬之輩，怎麼能把五十萬大軍指揮得井井有條。

嶽飛陷入了苦思。

79

呼延灼拿出喝剩的半瓶酒遞給楊志。

楊志笑了笑，搖搖頭，然後看看自己左肩的那根箭，道：「沒事，楊志還不至於軟弱到這樣。」

然後咬住半截木頭，軍醫滿手是血，看看楊志道：「楊將軍，我要開始拔箭了。」

楊志點點頭。

隨著軍醫的用力，一道血柱飛出，軍醫一把把箭頭扔在地上，然後快速給楊志止血。

楊志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沿著臉頰流下。

他和呼延灼帶領十萬子弟兵，已經堅持了十天了，前兩天嶽飛來信，他已經和主公取得了聯系，隻要他們再堅持十天，就十天，他一定趕到。

在金兵上午的攻擊中，城下攻擊尤其急促。

金兀術親自上陣擂鼓，金兵氣勢如虹，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護下用強弓勁弩射向城頭，大量金兵沿著雲梯，冒著箭矢和滾石，向城頭攀登。

楊志提著樸刀，一邊指揮士兵用檑木滾石砸下，一邊用樸刀砍翻攀上城頭的金兵，不幸被流矢射中。他咬著牙，撇下樸刀，抽出腰刀繼續劈砍。終於將這一波金兵趕了下去。

呼延灼看著楊志的傷勢，笑道：「楊家將的後人，果然英雄！」

楊志苦笑一聲，道：「呼延大哥，休要再取笑楊志了。午後的攻擊，就要辛苦你了。」

呼延灼哈哈一笑道：「放心。」

然後看看自己的兩支虎節鋼鞭。

戰場上屍體散布，那些被燒成焦柱的軍隊遺體，散發著令人嘔吐的氣息。

嶽飛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此刻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嘴唇幹裂。

三軍已經隻能每日兩餐，而且隻有清粥了。

投石機、雲梯、弓箭、鎧甲也消耗得越來越快，可是自從上一次偽宋軍隊擺出一個一字長蛇陣，讓他帶著武松、史進、欒廷玉打了一個全殲後，剩下的宋軍就一直龜縮城中，怎麼叫陣都不出來。

每次強行攻城，也被灰瓶金汁、檑木巨石、弓箭火油打回。

再這麼敖下去，不一定會被敵人打敗，但一定會被餓死，他必須想出辦法。

「大帥，敵人出城了！」一名衛兵來報。

嶽飛抬起頭，急忙問：「多少人？快叫武將軍準備。」

衛兵轉身跑出傳令，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嶽飛急忙快步走出扶起，「怎麼了？」

衛兵臉色蠟黃，掙扎出一個笑容，道：「小人沒事，就是跑得太快了。」

然後掙扎起身，一瘸一拐地朝武松的營帳跑去。

嶽飛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清楚，這是長期吃不飽，腳下發軟。

偽宋出城挑釁的軍隊很快就嘗到了苦果，他們猜到嶽飛軍中已經沒有糧食，所以出來試試看看這支部隊還有多少戰鬥力。

但是他們顯然低估了這支軍隊意志的作用。

武松把腰間的腰帶扎緊了些，然後翻身上馬，一個回合，將偽宋的一員大將劈死在馬上，隨即掩護全軍衝殺。

打敗偽宋軍隊，可是還是不能攻下城樓。

因為這會兒偽宋軍隊一出城，城門就被關上了。

汪伯彥站在城樓的最高位置，摸著自己的小胡子道：「這，他們還是很有力氣的嘛！」

「不，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一個聲音，卻看不到人，再細細看，一個陰影，站在城樓的角落陰影處。

80

嶽飛坐在中軍大帳的沙盤前，一雙眼睛似乎要射出火焰。

戰馬都殺了，他們真的沒有糧食了。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人趁著夜晚，殺害了看守糧草的將領陳達，一把火把最後的存糧也燒了。

武松趕來救火，大火已經成勢，他衝入火海，搶回兩袋糧食，但是自己也燒傷了。

史進拖著一杆長槍走了進來，嶽飛盯著他問：「查到了嗎？」

史進點點頭似乎連說話都費力。道：「是吳用，上次他奉命押運糧草來到營中，真趕上軍中缺人，便讓他留了下來。」

嶽飛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道：「小人，吾必殺之！」

史進抿著嘴唇，欲言又止。

嶽飛問：「還有何事？」

史進眼睛一紅，道：「呼延將軍和楊將軍可能已經殉國，抓住的人審問說，偽宋還讓奸賊奴才秦檜，送了數百架攻城器械給金兀術，金兀術的騎兵已經來到渝關。」

嶽飛痛苦地閉上眼，隨即又睜開，盯著史進道：「史進賢兄，辛苦一下，叫武松、欒廷玉穿戴整齊，今日，我們要大殺一場！」

史進看了看嶽飛，轉身出去，和眾人穿戴整齊，進來中軍大帳時，嶽飛已經穿好了雁翎甲，身後系著血紅的披風。

腰間掛著一炳龍泉劍，手裡提著一杆瀝泉槍。

見眾人進來，也不答話，大步踏出營帳。

帳外，十萬兒郎雖然已經餓得要靠手裡的長槍才能站直，但是仍然軍威嚴整，殺氣彌漫。

嶽飛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好兒郎，一句話都沒有說，目光掃過，所有人都明白，最後的時間到了。

確實，四十萬偽宋軍隊打開城門，潮水般湧出，包圍了嶽軍營寨。

此刻正在一點一點的向大營蠕動。

盡管他們知道嶽軍已經餓了多日，此刻恐怕兩刀都拿不起，但是他們還是怕。

汪伯彥也出城了，他乘坐著遠遠高出其他戰車的熾黃輦，笑得無比燦爛。

雖然他輸了好幾仗，但是沒關系，現在這一場，最後一場，他一定贏。

四十萬吃飽喝足的軍隊，和十萬連續打仗，又餓得半死的軍隊。

傻子都知道穩贏。所以他必須出城，來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榮光。

「大人，可以進攻了。」

身後的陰影中，一個聲音說道。

汪伯彥撇撇嘴，道：「知道知道，著什麼急嘛？」

然後拿出一面進攻的令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會兒，扭過頭，喊道：「給咱家殺！」

一面面大鼓隆隆響起，每一面都如同催命的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