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末帝哪裡是會關心民生之人,不過是想見識我的本事罷了。
好在進京之前我便想到會有此一遭,已仔細梳理了記憶。
我掐訣拈算一陣:「吾可在五日後開壇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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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自是祈下來了。
我也在明光殿有了專屬於自己的座椅。
位置隻比龍椅略低些。
皇帝知我今日要來,早早便在等候。
前世與他相伴日久,我對他的一切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所以我為他備上了能解他體力不支的好東西。
我懶洋洋地坐在椅上,內侍從枝兒手中捧走朱漆藥盒。
「吾觀陛下近些時日神思困頓,特獻上金丹為陛下補納元氣。」
皇帝掀開盒蓋,裡面靜靜躺著一顆渾圓的藥丸。
不似他往日吃過的丸藥那般顏色晦暗,反而泛著光澤。
他大為驚疑:「這金丹,若真能替朕解了困乏,那也能……」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無外乎是為了那二兩肉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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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方應諾:「自然,便是陛下未問出口的亦然。」
「那朕自得試試。」
他捏起金丹就著茶水吞入腹中。
果然還是我熟悉的那個末帝。
色字當頭時,即便是吞毒也這般心甘情願。
我看著他不耐的神色:「吾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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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上的金丹自然便是我家老祖宗嬴政最愛嗑的那個。
末帝這檔次,能和我家老祖宗吃一樣的東西,算他撞大運了。
我撥弄開內侍送來的木盒,裡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沓銀票。
枝兒數了數,眼裡的光都亮了:「小姐,有二萬兩!」
「唔。」
我不置可否地應了聲:「瞧你財迷的樣兒,就這還不如你管的碧翠閣一月的收入。」
枝兒手下管著我在京城的所有鋪子,走到外面旁人也得恭稱她一聲「林大掌事」,再不是從前那個命如飄蓬的小丫鬟了。
此時聽了我的話也有些不好意思,朝我撒著嬌:「小姐,這不一般呀,咱們這可是空手套白狼。」
我笑了起來:「也是,白嫖的東西就是比自己辛苦賺來的香。
「不過這才哪到哪兒啊,你且和宮裡那邊說一聲,金丹成丹不易,還需多等些時日。
「等哪天收到二十萬兩了,再將第二顆送去。」
我伸著懶腰準備歇個晌。
枝兒在後邊追著我:「那這二萬兩也是送去給姑爺嗎?」
也不待我回話,她又自言自語著:「小姐騙別的男人的銀子養姑爺,姑爺真是好福氣啊。」
我唰地一下掀起床簾:「這話你有本事到祁宴面前說去,你且看看你家郝大哥會被他怎麼罰。」
我在「郝大哥」幾個字上加重語氣,滿意地看著枝兒捂臉逃跑。
哼。
小丫頭還想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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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兵圍京都的時候,皇帝已斷斷續續給我送了三百來萬銀票。
說來可笑,各處鎮壓叛亂的大軍連軍糧都短缺。
皇帝不花金銀購糧,反為了一展雄風,花這白花花的銀子買毒丹。
我隻能邊收銀子邊在心裡嘆一句。
陛下何故資敵?
京都沒被圍上幾日。
四座城門的守將便已降了三個。
自然是我在背後同他們夫人交流的緣故。
我不過說了些:「止了兵戈,救得無數人性命,這是天大的功德,自能得後世福報。」
她們便急吼吼地拿這話去勸自家丈夫。
而那些男人們也很可笑。
往日隻想將女人們制成隻知服從的人偶。
遇到大事猶豫不決,又需要女人來給建議。
大概因為。
這般便是選錯了,也能將責任全部推給女人擔著。
前世京城被圍一月有餘,京中各處在戰火下損毀了許多。
更別提皇宮裡,被兵痞們縱火焚了幾重宮殿,後來修復耗費銀兩不知凡幾。
今世祁宴兵不血刃地入了皇都,治軍更是嚴格許多。
整座皇城未遭絲毫破壞。
直到第二天末帝禪位,四處有人張貼皇榜。
有識字的百姓看了,又傳揚出去。
大家才知道頭上換了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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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帝死的時候我去送了一程。
高立的刑臺上,末帝神色莫名。
想來一個皇帝,在臣民的矚目下被砍頭,對他來說太過刺激。
更別說我早早就派人傳下教諭。
「末帝愧於天,愧於民,神靈欲將他收歸地獄受罰。
「今日之死,不過順應天意罷了。」
有了我的背書,末帝今世竟死得比前世更為不堪。
死時身上滿是爛菜葉子、家禽糞便,汙穢不堪。
劊子手手起刀落,他雙目圓睜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
我瞥了一眼,命人撿起。
丟到城外新建的茅廁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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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宴登基一月後。
我接過封我為丞相的聖旨,正式走上了朝堂。
彼時整個京城被光暈籠罩,幾乎人人皆道我是「天命所歸」。
隻除了末帝之師,前朝太傅周聞。
他堅稱我乃是妖孽臨世,禍國殃民。
祁宴盛怒之下竟在朝堂拔劍,當場便欲斬了他。
我奪過劍,命眾人將周聞困於府邸。
三日後,我備上厚禮去了周府。
周聞仍是昨日的裝束,隻是一身淨挺的官袍變得滿是褶皺。
此時正被麻繩捆著,縛在床頭呢。
見我來了,他毫無風度ţüₒ地衝我吐起口水來。
「呸!你這妖女,蠱惑帝王,敗壞朝綱,竟敢以女子之身為官。
「陛下就該將你斬首示眾才是!
「你竟還敢來見我,是嫌老朽罵你罵得還不夠狠嗎?」
他氣得滿臉通紅,花白的胡須上下抖動,顯然心情很不平靜。
我卻沒計較他的冒犯。
「太傅氣的到底是我蠱惑末帝,還是氣我女子之身為官?」
「有何區別?皆是敗壞綱常之事。」
我淡然一笑:「那區別可大了。
「末帝便是沒我蠱惑,便能保這天下安穩嗎?太傅難道看不到,這天下沒了末帝反倒更好了?
「至於太傅說我以女子之身登朝堂,我記得前朝曾出過一位女將被封侯,那位女將便是姓周,我翻過族譜,那位可是太傅的祖上呢。」
周聞一下啞然:「你若為有學之士,登上朝堂,老朽不會罵你,隻會敬你。」
「我願與太傅打賭,請太傅給我一年時間,看這天下變化,便能懂我。」
我解開周聞身上的麻繩:「聽聞太傅已有幾日粒米未進,聖旨已下,您便是把自己餓死了,又有何意義?不如留著這條命為天下百姓再做些事。」
我在周聞復雜的眼神中出了太傅府。
看到熟悉的馬車停在路邊,我徑直上去,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勸好那糟老頭子了?」
「差不多吧。」
祈宴哼了一聲:「這老頭冥頑不靈,竟敢這樣罵你,若不是看他留下還有些用處,我真想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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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這一場卻是我和祈宴商量好的。
前世在我為天下女子與眾士子對抗時。
周聞是最先倒戈到我這邊的那個,更是寫下了長文質問眾人。
問他們何為孝?何為悌?
以曲解的聖人之言,將自己的母親束縛在方寸天地裡,算孝嗎?
將自己的妻子、女兒如物件般擺在家裡,算愛惜嗎?
他的身份擺在那裡。
他說「理學」,說「存天理,滅人欲」乃是曲解聖人之意。
學子們隻能聽從, 除了幾位大儒, 沒有人敢同他辯駁。
他的妻子是官家夫人中第一位步入工坊做工的, 他們的女兒更是第一位走上朝堂的女官。
這樣一家子好幫手, 我當然得想法子拉入陣營。
隻是今生我以怪力亂神入局,招了他的忌諱,所以他對我抵觸得厲害。
不過我如今對這層「神」的身份已不在意了。
原就計劃要脫下這層皮。
之前是迫不得已走了捷徑。
如今我本身的力量已經足夠。
我也不想百姓們移了性情。
有信仰和寄託, 這很好。
但若遇事不懂迎難而上, 隻知向莫名存在祈禱,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開始一點點將自己從神的身份中剝離, 以人的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
我和祁宴將前世已迭代過幾次的新式織機、農具、水泥等帶到了這一世。
又在各地建起各類工坊, 鼓勵女人入坊做工。
這理所當然地遭到了那些衛道士們的阻攔。
「女人便應當守於家中,相夫教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女人出去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若是前世。
我還會好生與他們辯駁, 今世卻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自離家起,我便在積蓄力量。
建立善堂,救下許多孤兒, 教他們讀書識字,習武健體。
現如今我與祁宴手下人才濟濟。
再不似前世那般。
行事需得考慮前朝舊臣的想法, 束手束腳, 一不小心就會落入無人可用的地步。
我們直接將反對的人從官位上撸下去, 或殺或貶。
又將自己的人手替上去, 其中更是有許多能力出眾的女子。
這也是朝堂中第一次出現除我以外的女子身影。
不出一月, 朝堂上再無反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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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 各類女子工坊在各州府遍地開花。
京都織坊裡,第一位來報名的正是周聞的夫人趙淑嬌。
她脫下诰命服, 穿起統一的女工服制。
在看到我時緊握著我的手。
「我家老頭子託我請丞相過府吃飯,想向您致歉呢。」
我有些驚訝:「這麼快?我還以為要等到太傅對ṱú₊我改觀, 至少得等上一年呢。」
趙淑嬌打趣起自家丈夫:「他啊,被您拿出來的印刷術折服了。
「說有了這,天下窮苦孩子,也能多了份讀書識字的希望。
「還說您高義,願為窮苦人士扛下世家壓力,以前他那樣曲解您,真該死呢。」
活字印刷術, 卻是我前世也未曾拿出來的。
世家牢牢掌控書籍,不讓窮苦之人有獲得學識的機會。
以此固定階層,保證自己永遠高高在上。
前世我躊躇許久,直到死也未曾拿出。
便是因這會損了世家根本利益,怕他們發了瘋,為此禍亂天下。
今生我們借著兵禍。
在大軍入京之前, 便ṭû⁷將世家好生犁了一遍。
如今終於可以放心地把這技術擺出來。
書籍的價格降下, 也能有更多的人讀得起書。
之後再以科舉取代察舉。
階層不再固定。
世家再不會永遠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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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祁宴拜過天地,拜過父母, 夫妻對拜。
我成了他唯一的妻子, 但我到底還是沒有做皇後。
皇後的身份, 雖是權力,也是桎梏。
我隻願做丞相。
祁宴一生沒有娶後納妃,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們居於光明殿裡, 共同執掌這個國家。
時光荏苒。
女兒十六歲時。
祁宴撂挑子不幹了,他私下裡同我說:
「前世未能陪你去看海,今生咱們早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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