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是我特意用雞血混了胭脂,化的。
身旁的大夫,方在此時開口。
「回將軍,心口取血本就傷人根本,同一道傷口反反復復劃開數次,時間一長,自是不易愈合。」
「夫人離世,也是於此有關,心思鬱結,驟然浮上心頭,才會吐血而亡。」
又是一滴溫熱落在臉上,滑到耳邊。
「是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鳶兒,是我害了她。」
春竹大概也聽不下去他這些所謂的懺悔。
索性主動從懷裡摸出一隻信封交到沈綏安手中。
「將軍,這是夫人昨夜寫的,寫給您的。」
為了營造氛圍感,春竹與其他人一同離開了房間。
隻餘下我和他。
信被他展開。
不長,隻有一頁紙。
【綏安,我這一生規行矩步,唯有此時才敢任性叫你的名字。
還記得南嘉公主初到府上,你問我為何不問,我答夫君是天,其實那時我便已經知曉你會娶我,是因為我是公主為你選的良配。
我羨慕公主,有你這般好的男子護著,也感謝公主,若不是她我又怎會有幸做你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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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安,我愛你。
那怕你並不愛我,也沒關系,我不悔。
對不起,我的身子養不好了,不能陪你去看桃花了,讓南嘉公主幫我看吧。
哦,對了,沈氏祖陵荒涼,哪兒沒有花,我不喜歡,反正都任性了,那我容我再任性些,可否將我葬在桃花盛開的地方。
還有啊,春竹來將軍府時已無親人在世,我走了,她怕也不願意留下,便放她出府吧,我哪些嫁妝替我給她吧。
綏安,我已無他求,往後願你和公主白頭偕老。
孟鳶絕筆。】
11
我從不相信一個男人,會突然對誰深情。
沈綏安能在我「屍首」前哭,更多的是我這些時日,努力表現贏來的愧疚吧。
棺椁停放在宗祠,擇日下葬。
春竹為我守靈。
封棺前,每日都偷偷給我喂水。
沈綏安來看過我幾次,有一次又被南嘉喊走了,聽說是手臂又開始疼。
吃了好多藥,最後還是服用了張大夫的藥方才好。
無一例外,又是一大筆銀子。
她沒什麼錢了,隻好沈綏安出。
出殯當日。
南嘉的手臂又疼,張大夫真是掐準用量,讓她準時發作。
沈綏安本來是要來送我出殯的。
如今耽擱在南嘉的院裡。
張大夫捋著胡子,細細探脈。
「敢問姑娘可是服用過活人生血?」
前兩次診治,張大夫並沒問這些。
「服……服……」
「她喝過。」
沈綏安替她回答。
張大夫頓時恍然大悟般:「天道淪喪,天道淪喪啊!活人生血,本就是違背天理的巫醫偏方,若連飲三日身體就會遭到反噬,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我沒喝那麼多,能救嗎!」南嘉脫口而出。
沈綏安一愣:「你說什麼?」
南嘉方知說漏嘴:「我……我。」
「你來說!」
身後的丫鬟礙於威嚴,不敢撒謊:「回將軍,除了第一日,後面的血,公主……公主都吩咐奴婢悄悄倒了。」
沈綏安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從頭到尾,你的失血症都是在騙我,對不對:」
南嘉立馬換上討巧的嘴臉去抓他的衣袖:「綏安,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她佔了你五年,我不過就是想給她一點教訓,誰知道她身體這麼差,一點血而已,就死了。」
教訓,呵……
啪!
「你給我滾!」
沈綏安扇了她一巴掌。
12
我不葬祖陵,所以並不用大操大辦。
孟府也沒一人來看我。
抬棺的人,忽然停下了。
是沈綏安在喊我的名字。
「鳶兒,是我對不起你,鳶兒你別走,我求求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我帶你去看桃花,日日陪你吃飯,再生一群孩子。」
……
他這樣歇斯底裡,倒像是瘋了。
春竹擔心他再這麼鬧下去,會耽擱我蘇醒的時間。
於是咚地一聲跪在沈綏安面前。
「將軍,算奴婢求您,放過夫人吧,若是誤了時辰下葬,夫人在黃泉路上也會過的不安生。」
南嘉也趕來了,不顧臉頰紅腫,吩咐人將沈綏安帶走。
13
新封的泥土較松。
春竹沒花多大的力氣,就將土挖開了,還有張大夫幫人。
二人將棺椁打開。
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心甚安。
張大夫喂我服了第二顆藥,我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墓地復原。
我和春竹沒有立刻離開京城,而是去了張大夫家裡。
他四十有加,卻未結親,一個人住。
我們三人粗略算了算。
我的嫁妝,陪葬以及從南嘉哪兒收到的醫藥錢,大約有三十萬兩。
我在將軍府時,也掌中饋,府中一時能拿出來的白銀,最多也就三十五萬。
也就是說算上沈綏安這個月的俸祿,現在賬房裡,大約還剩五萬兩左右。
再诓南嘉一次藥錢,就能全拿出來了。
這麼多銀子,我和春竹怕是幾輩子也花不完。
張大夫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擇了一半打算給他。
他卻怎麼也不可能要。
「孟小姐。」
我愣住,沈夫人聽多了,差點忘記自己本來的姓。
「你的眼睛,很像你母親。」
「少時張某家中落難,是她贈予金簪,鼓勵我不要放棄好好生活。」
「她突染惡疾,我努力學醫,可依舊沒能將她治愈,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不過幸好,老天讓我幫了你。」
「孟小姐,你不用感謝我分毫,我做的這些事,遠不及你母親曾對我的恩。」
夕陽落幕。
我恍惚看到張大夫眼角含淚,雖沒落下,卻遠比那沈綏安的嚎啕大哭惹人心碎。
14
兩年後。
邊境大亂,沈綏安奉命出徵。
彼時,我和春竹已經在江南做起了藥材生意。
知道打仗,也是聽前來採買的人說的。
沒想到,當初沈綏安大勝昭烈,昭烈王竟然沒死。
多年過去,卷土重來,招兵買馬在邊境作祟。
此番戰役,已經過去半月有餘,原本勝券在握,可誰知我軍布防圖,遭人偷了。
據說是曾經的昭烈王後,被救回的南嘉公主,她偷圖向昭烈王投誠。
現今,我軍傷勢嚴重,急需大量的藥材。
兵分等級,他們買的藥材也分三六九等。
最貴最好的,給將軍用。
所以,除了最貴的藥,其餘治療普通士兵的,我都沒收錢,就當是做好事了。
這場戰事足足持續了兩個月。
沈綏安在感情上,雖然是敗類,但不得不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人才。
布防圖被盜,也能絕地反擊。
他活捉了昭烈王和南嘉,準備帶回京城交給皇上處置。
聽說在回京的路上,南嘉手疼症犯了,再加上舟車勞頓,沒人護著,時不時還被押送的士兵欺辱。
便趁著所有人沒注意咬舌自盡。
叛國之人的屍身,入不了皇陵,最後也將被丟在亂葬崗中。
又過了半月。
我正在清點藥材。
春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抓著我的手就要跑。
「不好了,姑娘,將軍,沈將軍隨皇上下江南了。」
我還當是怎麼回事兒,一巴掌輕輕拍在她頭上。
「淡定點,別慌,他來江南是護衛皇上的,難不成還能發現我。」
一語成谶。
他真尋到了藥鋪。
他拉住伙計,問當家的是不是叫孟鳶。
那肯定不是啊,我還沒傻到繼續用原來的名字活在世上。
如今,我已改名了。
響當當的藥鋪老板,李翠花!
畢竟,越是普通的名字,越是不讓人起疑。
果然,沈綏安在聽到翠花這一名兒時,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江南喜雨。
「姑娘,他在外頭跪著。」
我半推開窗戶往下面一看,沈綏安竟然沒走,殺了個回馬槍。
隱隱約約,我好似在他懷裡看到了一株桃花。
身上都被打湿了,唯獨花還是幹的。
他還是不知,我並不喜歡桃花。
我當做沒看見,可路過的人難免指指點點。
大晚上的跑來藥鋪前跪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了我的藥怎麼滴了,跑來醫鬧。
真的是煩人。
我披了衣裳, 打著傘出去。
聽到動靜。
沈綏安獻寶似的拿出桃花,伸到我面前。
「鳶兒,真的是你, 我沒有做夢, 真的是你。」
我皺了皺眉頭, 往後連退兩步,躲開了他的觸碰。
「公子, 你應當是認錯人了, 我並不叫什麼鳶兒。」
沈綏安不信我的。
當然, 我也並不是讓他信, 做做過場罷了。
「鳶兒,我知道你氣我, 氣我因為南嘉忽略了你,氣我讓你取血, 應該的, 都是應該的。」
「隻要你跟我回去,你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讓我做什麼都行。」
「此話當真?」
沈綏安眼裡閃過希冀。
我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
「你把裡面的東西吃了, 一個月後來接我, 我就跟你走。」
「這……」
沈綏安稍顯猶豫。
我冷笑:「剛才還說做什麼都可以,現在連一顆藥也不敢吃,虛偽!」
「我吃,我吃。」
見他吞完藥。
「張嘴,我檢查檢查。」
沈綏安照做了。
他走後, 春竹問我給他吃的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能激發冰玉之毒的東西, 他沒戴玉, 可是南嘉戴了。
兩人陰陽交合,他的身體也會有所染, 次數少便不會有異常。
次數若是多,再加上我給他吃的藥, 最好的結果是不能人道, 最壞的結果是暴斃而亡,就是不知道,我離開的這兩年裡, 他們到底恩愛過多少次。
我原本是打算放他一馬的,他不來打擾我, 我也不會去害他。
如今,他非要來煩我,還跪在我店鋪前,擾我生意,那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信中言:
「(「」一個月後。
沈綏安沒有來接我,江南離京城有一段距離,消息滯後。
無論他是不能人道還是暴斃, 與我都再無關系。
某天。
春竹賊兮兮的跑過來跟我說最近多招了些伙計。
我不以為然, 招了就招了唄,多幾個我們也付得起工錢。
誰知道,傍晚她帶著他們來見我的時候,直接把我嚇得血脈膨脹。
「當家的好!」
十幾位年輕男子, 站成兩列,齊刷刷向我問好。
「春竹!別跑,你給我站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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