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陸採音挺著肚子被人扶著來了景祥宮。

還不等我發話免禮賜座，她便已經自顧自地坐下了。

「景祥宮的用度果真是好，就連這獸皮毯也是上乘的，皇後娘娘也坐！」

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景祥宮的主人。

「陸貴妃今日來可有什麼事情？」

她環顧四周，打量著我宮裡的陳設，像是已經在計劃搬進來之後要怎樣布置了。

「怕是過不了多久，這景祥宮便要換主人了，我都聽說了，你能成為沈琅的皇後，是因為你模仿我模仿得好，隻是如今我回來了，皇後的位置原本就是我的，當年我若是不走，怎會讓你趁虛而入！」

「陸貴妃今日來隻是為了說這些？本宮就是靠著模仿你坐上皇後之位的，即便本宮死了，你也隻能是繼後，終究還是比不上本宮！」

後來她氣得不知說些什麼，挺著肚子跺了跺腳走了。

此時我身著緋色衣裙，躺在院子裡的榻椅上，昨日飄了雪，滿院銀裝。

「昭昭，你穿緋色好看，與我初見你時一樣！」

是啊！

我穿緋色好看，可後來他送我的皆是桃紅色衣衫。

9.

他離開我院子留下一句話。

「昭昭你永遠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後，我不會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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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想起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宮裡躺著，許久沒有出去走走了。

「素心，陪我散散心，走一走！」

不知不覺竟走到城牆上，我好像很久都沒有看過萬家燈火了。

從這裡看去，我能看見那座酒樓。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竟叫我撞見陸採音的秘密。

她回來的時候孤身一人，整個宮裡她沒有能信任的人。

城牆下，正是守衛換值的時間，最是松懈！

她捧著一隻信鴿，趁人不注意放飛了，她是在給什麼人傳信。

陸採音在長安城裡的親人早就不在了，不然她怎會主動地去和親！

或許是擔心被發現，放完鴿子立馬慌忙地走了。

「素心，找人把那隻鴿子打回來！」

我回到自己的宮裡，剛喝完一杯茶，素心就帶著東西回來了。

「娘娘是一封信，應當是傳去北國的！」

陸採音和親的國家就是北國，既然在北國受盡了屈辱折磨，又為何傳信？

我打開那封信。

【計劃將成，待孩子落地，便可行動！】

既然她在傳信，那便不止傳這一次，也定有回信。

「素心，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想辦法搜陸貴妃的宮，不要打草驚蛇！」

這樣的事情，素心最是擅長，她有一種特殊的迷藥，能讓人立馬失去意識聽命於他人。

直到我第二日醒來時，素心才將東西交到我手中。

基本上幾日便會傳上一封信，宮外肯定也有接應的人。

看完所有的信，我終於明白了陸採音為何會主動和親，現在又為什麼會回來。

當初她們家僅剩她一人，若是隨意嫁給一個皇子，一輩子都會被人踩在腳下，所以她要主動和親，整個皇室包括長安城都會贊頌她的大義。

她嫁給北國的二皇子，四年後二皇子病死，實際上是北國大皇子的手筆，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大皇子的，他們合作鏟除了唯一的阻攔。

可她是在二皇子死後兩個月才診斷出有一月身孕，為了活下去，她獻出了良策。

陸採音想到了從前對她情根深種的沈琅。

於是她寫信哭訴，沈琅信了！

他們的計劃就是，等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之後，便殺進宮，直接殺了沈琅。

之後讓所謂的沈琅的孩子登基，整個國家都被他們掌控在手裡！

難怪肚子看著比正常的月份大上許多。

若不是我碰巧發現了，怕是真的要讓他們得逞了。

我看著手中的信件，陷入了沉思，我馬上就要死了，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

在他們完成計劃之前我就已經不在人世，若我同沈琅說了，他也未必會相信我！

我想了三日，當我決定燒掉這些，放下助人情節時，意外發生了。

陸採音大概也沒有想到，她會小產吧！

而小產的地方在我的景祥宮。

她或許發現什麼了，以執掌六宮的名義來搜我的宮。

「皇後娘娘，臣妾得罪了，皇上在我和親之前送臣妾的一個物件兒丟了，想看看是不是落在皇後宮裡了！」

「貴妃還真是重情，隻是貴妃已經許久未來本宮這裡，何來搜宮一說。」

素心見狀更是護著我。

「貴妃娘娘，這是皇後的寢宮，即便你是貴妃，也不得造次！」

陸採音有些急於找那些信件，也顧不得什麼禮節，帶著人就往裡面闖。

推搡之間素心失手將她推倒在地，她頓時蜷縮在地，衣衫露出鮮血。

她小產了！

這總是避免不了太醫的整治。

沈琅趕來得也快，原本還滿眼怒氣地看著我，聽完太醫的話後隻想殺了陸採音。

「啟稟皇上，貴妃原本身孕近五個月，前期可能又受到長時間奔波，有些胎相不穩，加上娘娘一直堅持自己安胎，從不讓太醫院的人經手，這才導致小產！」

10.

「近五個月？」

沈琅也知道了這孩子不是他的了。

方才沒來得及燒的信件，現在正好交給沈琅。

「這是臣妾讓素心在貴妃宮裡找到的，皇上自己看看吧！」

他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隻是將他當作一個工具，對他的一切不過是利用而已。

沈琅將手中的信件甩在陸採音臉上，她還躺在床上虛弱得無法坐起。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你回來根本不是放不下我，你隻是要給你肚子裡的孩子爭一個名分是嗎？」

我悠闲地坐在一旁，總歸現在事情跟我沒什麼太大的關系，原本我也不想摻和在他們之間。

陸採音趴在床上伸手想去拉沈琅，卻被躲開。

「這麼多年我一個人在北國，要不是為了替公主和親，我又怎會背井離鄉，落得個人人都想誅殺的下場，你身邊的人原本就應當是我的，是明昭頂替了我的位置，我若不回來這樣做，我早就死了！」

「到現在你還在為自己開脫，說是為了公主？當年我同你說過，可以帶你走，你不肯，是因為你放不下榮華富貴吧！」

陸採音還想說些什麼，沈琅揮揮手，直接下了令。

「今日起，陸採音不再是貴妃，以北國二皇妃的身份，遣送回去！」

方才流產的她，還沒緩多久，就被人架著拖了出去，臉色發白可憐得緊。

我的壽命也不多了，若我死的時候大概比這個樣子看著還要滄桑吧！

她走後，宮裡又恢復了平靜。

唯一不同的是，沈琅的心裡再也沒有旁人，他時常來景祥宮，一坐就是一日。

隻是我不大同他說話。

冬日的雪化開了，院子裡的樹抽出了新的嫩芽，而我的生命正在倒計時！

系統也已經有半載的時間沒有出現了。

我喜歡躺在院子裡的那棵樹下，今日的陽光倒是格外的舒適。

閉著眼享受最後的時光，眼前突然被黑影籠罩著，一睜眼便看見沈琅立在我面前。

四年, 應當是馬上五年了，他還是同我初見他時那樣的好看！

我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 系統的聲音再次在我的耳邊響起。

「宿主攻略進度百分之九十九，即將成功！」

時隔這麼多年，攻略進度再次有了變化, 而現在的我除了躺著，做什麼都有些疲憊。

沈琅開口。

「昭昭，再看看太醫吧！總會好的！」

我知道自己的壽命，不管吃什麼藥都是無濟於事的, 攻略失敗是會被系統抹殺的。

所以後來我不再吃藥也不看太醫！

可今日我答應了。

「那便看看吧！」

太醫把脈之後, 臉色聚變, 跪在地上遲遲不敢說話。

我淺笑著，淡淡地開口。

「有什麼便說吧，本宮自己的身子有數！」

「皇後娘娘的身子，隻怕是隻剩三日不到, 如此境地湯藥已是無用了！」

沈琅不肯相信。

「朕不信，怎會有人突然間病重藥石無醫, 定是你們這群庸醫沒用，去宮外懸賞, 若有能醫治的大夫立馬請進宮, 賞千金！」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

「別折騰了, 在宮裡圍牆如此高，去了也好, 再說了國庫空虛怎有千金，要用自己的錢財做無用的事情, 我可舍不得！」

素心跪坐在我的腿邊，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娘娘！」

「你喚了我許多年娘娘了，你喚我幾聲明昭吧！我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素心哽咽地有些說不出話來，斷斷續續地喚我。

「明……明昭, 你要好好地，我買了許多宅子，你還沒去看看呢！」

我抬手撫摸著她的鬢角。

一回宮就直接封為了貴妃，其實我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基本上見不到沈琅一面。

「-再」轉而我又看向沈琅。

「我隻有一個要求, 便是放素心出宮，你若實在有難, 素心不會不管的！」

「朕答應你！」

我閉上了雙眼, 睡去，太醫說還有三日, 其實並沒有那麼久。

呼吸漸漸弱了下去，耳邊傳來素心更大的抽泣聲。

有人握著我的手，我知道是沈琅。

「昭昭對不起，直到現在我才敢承認自己心悅你, 可是一切都晚了, 對不起……」

我以為自己即將要被抹殺了。

系統卻提醒我。

「恭喜宿主，攻略進度百分之百，請做出選擇，離開還是留下！」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

「即將返回原世界, 並獲得九千九百九十九萬獎金！」

隨之一道強光閃過，我躺在了醫院裡。

再見了沈琅，我選擇自己的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