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散盡萬貫家財,隨許澤安南徵北戰。
可許澤安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立他的青梅為後。
帝後新婚那日。
他的新娘鳳冠霞帔,而我被一刀割喉,無名無分地S在冷宮裡。
五年後,他尋遍天下,隻為尋得我的一縷殘魂。
「齊眉,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1
宮人們捧著一斛東珠,從我殿前經過時,我已經病得起不得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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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芸進殿來看我。
許澤安攻破京城那一日,便將她帶進了宮。
我跟了許澤安那麼多年,才後知後覺地從旁人口中得知,他出身將門世家,原先便有個青梅竹馬的姑娘。
也是從那一日開始,我病得越來越重。
好像天意都要我為他們讓路。
陳芸挑眉朝我笑了笑,臉上滿是小女兒的情態,同我的病氣形成鮮明對比。
我知道宮中隱隱有傳言,說一個是下三流商賈出身的病秧子,一個是高門中嫡出的世家小姐,陛下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陛下剛賜下來的東珠,給我做五鳳掛珠釵的。我原本想分些給姐姐,但你是商人出身,依照祖制,用不了這樣名貴的東西。」
我淡淡一笑。
當年我是舊朝中最出名的皇商,在東海邊上,我有一片遼闊的採珠場,什麼樣的珍珠沒見過。
隻是許澤安起兵造反後,我的銀票全都換成了糧草,養著他的百萬兵馬,那些珍珠也被草草變賣出去。
如今竟然貧寒到被小姑娘取笑的地步。
然而我更在乎她的後半句話——
五鳳掛珠釵隻有皇後能戴,許澤安打算立她為皇後了。
我輕輕咳嗽了兩聲,天氣漸漸涼了,我喉間一股腥甜味道,被強壓了下去。
雖然對此事早有預感,我到底還是心痛極了,渾身都在顫抖,徒勞地在床榻上掙扎喘息,餘光瞥見陳芸發間的海棠簪子。
這是陳芸和許澤安的信物。
當年許澤安遭了陛下猜忌,被發配到邊疆前,把簪子插在她發間,發誓自己有朝一日定會堂堂正正回到京城。
我摸了摸自己的珠釵,暗暗想,難怪他連衣裳都不喜歡我穿海棠花色的,原來是珠玉在前。
多麼讓人心神摧折的故事,縱使十年未見,許澤安心中還是一直惦記著她。
那日,我像局外人一般站在旁邊,看著陳芸喜極而泣,抱住許澤安。
許澤安的視線快速地略過我,然後撇開,原來他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
男人的三大心願,打天下,坐江山,娶美人,許澤安終於都實現了,的確酣暢淋漓。
那時候我對許澤安的一腔真心便慢慢涼了下去。
但我已經沒有心思計較這些,因為我身下鮮血淋漓不盡,軍醫同我速來有些交情,為我把過脈了。
我跟隨許澤安徵戰多年,吃盡了苦頭,仍然被眾人視作他身上的唯一汙點。
而我終於要S了。
2
當夜我便發起高熱。
我病得昏昏沉沉,噩夢一個接著一個。
我夢見了許澤安被差役押解著,發配到邊境去。
途經雍州,當地時疫鬧得厲害,許澤安不幸染上,奄奄一息,被差役扔在路邊。
即使是這樣狼狽的時候,他的臉還是極好看的。
我將他救了下來,他眉眼彎彎,笑著看我,說若有來日,必定千百倍報答我。
畫面一轉,窮冬烈風,沙場上的血液都已經凝固成冰。
我聲嘶力竭,喚著許澤安的名字。
心裡一萬次祈禱,許澤安不要有事,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換。
萬幸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傷得很重,呼吸微弱,眼睛睜開一條縫來看我。
那天我背著他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他哽咽著,眼淚落在我肩膀上。
然而我一直知道,與人隻可共苦不可同甘,為何在他這裡,就被鬼迷了心竅呢?
淚從眼角滲出來,被人輕輕擦去。
「不要睡了,快點醒過來。」
許澤安叫著我的名字,我艱難地睜開眼睛。
他的眼尾有些紅,手中還端著湯藥,見我醒了,想湊過來抱我。
然而我還在噩夢的餘韻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陛下。」我輕聲喚他,覺得他的眉眼變得那麼陌生。
「如今天下已定,我沒有什麼能為您做的了,求您放我出宮吧。」
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謙卑一些,不要惹了他的不快。
愛情的消散原來早有端倪,比如我看到他不會再滿心歡喜,隻有恐懼忌憚。
我已經足夠謙卑謹慎,以為許澤安到底會念幾分舊情的。
但他聽我說完,掐著我的脖子,用力鉗制住我。
我艱難地喘息著,眼角彌散出盈盈淚意。
「齊眉,你答應過我,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
我終於哭出聲來。
「如今陛下所求皆已經如願,新人入主東宮,你叫我如何自處呢?」
我這麼多年的付出與陪伴,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呢?
許澤安喉結上上下下滑動,最終隻是輕輕摸了摸我的臉。
「我從不曾忘記過,是你陪我東山再起的。你想要什麼,加官進爵,奇珍異寶,除了後位,我所有的東西都能和你共享,隻要你陪在我身邊。」
他唯獨對我的愛意視而不見。
我仰起頭,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許澤安望著我的時候,在想什麼呢?他的愛給了另外一個人,卻固執地將我留在身邊,不允許我離開他。
眼淚從眼角流出來,顯得有些徒勞。
許澤安好像被眼淚灼傷,想湊近些看我,被我躲過。
談判最終也沒有結果。
許澤安轉身出去時,身上已經帶著戾氣。
是了,他是一怒而天下懼的君王,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眼睛裡隻看得到我的少年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縱使他不愛我,欺騙了我,我也要滿心歡喜地接著。
我怔怔地望著床帳,眼淚好像怎麼都流不完。
恍惚中,我聽見許澤安吩咐下人,看好我,不要讓我出去,也不要讓不好的聲音傳到我耳中。
我就這樣被他軟禁了。
3
我對著窗子枯坐,從天蒙蒙亮坐到暮靄沉沉。
陳芸來見我時,我已經形容枯槁。
「陛下封後的聖旨下來了。」她的眼神有些探究地望向我。
「齊眉,你到時候又該何去何從呢?」
後宮之中,容不下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
然而許澤安就是力排眾議,將我留在了宮中。
我知道,外臣們彈劾我的折子已經摞了起來,其中不乏陳芸母家的手筆。
無非是說我出身寒微,同陛下不能相配,有違祖制。
飛鳥盡,良弓藏,他們都默契地忘了剛奠基立業的時候,威風凜凜的少年天子還要靠著我養活。
我原先也不是這樣卑微的,若是許澤安早些同我說清楚,我不會同他糾纏。
但我想啊想,想不明白他若是原先就有了愛人,為什麼要騙我呢?
陳芸悲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送你出宮吧,你遠遠地到塞北去,永遠不要回來了。」
她垂眸看我,就像一個勝利的人在憐憫敗軍之將。
我已經病入膏肓,原本什麼都不在意了,但我的確還想出宮,等來年春天,S在爛漫的海棠樹下。
「好啊。」我凝眸看她。
帝後新婚那一日,許澤安和陳芸攜手站在城牆上,觀望著屬於他們的萬裡江山。上至朝中要員,下至黎民百姓,無不俯首朝拜。
他們恭賀著不屬於我的人,而我們從此陌路了。
吉時已到,鍾聲敲響,我的心也一同跟著S去。
不久就有太監來接應我,我忽然明白,陳芸是故意的,要我在離開之前聽一聽她新婚的鍾聲,就像戰爭結束之後的鳴金收兵。
臨行前,我取下了發間的珠釵。
這是許澤安送我的唯一一樣東西,我曾經特別珍視,時刻將它帶在身邊,原來他早已將海棠簪子送給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我再也不想要了。
我混在出宮採買的馬車裡出了宮,然而沒有走多遠就被人攔下。
「齊眉姑娘。」錦衣衛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恍然抬頭,正對上了陳芸的一雙眼睛。
我單知道她厭惡我,沒想到她想要我S。
她離我那麼遠,我卻讀出了她的唇語。
「陛下,無詔擅自出宮,該當何罪?」
許澤安凝眉看我,眼神中的鋒利仿佛要刺穿我的血肉。
我的淚落了下來,原來心痛沒有窮盡的時候,連呼吸都仿佛帶著尖刀。
他的聲音傳到了我耳朵裡。
「S無赦。」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病入膏肓的人,原本就動不動暈倒。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的脖頸正好撞在錦衣衛的繡春刀上。
這一定是位極勤快的大人,所以將刀磨得很鋒利,輕易地劃開了我的皮肉。
我年少時,總以為自己會悽美地S去,躺在心愛的人懷裡,落了滿身的垂絲海棠,像下了一場粉色的雪。
卻原來S得這樣潦草,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女商,卻被血覆了滿頭滿臉,狼狽地倒在塵土裡,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來為我披一件衣裳。
S前,我仿佛聽見有人在高聲喚我齊眉。
齊眉。我爹娘當年感情甚篤,所以為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然而到S都無人與我舉案齊眉。
我闔上眼睛,那些愛恨情仇,都是活著時候的故事了。
然而我就像一個經過了漫長旅途的行人,原以為自己能安心休憩,卻沒想到自己的一縷殘魂還掛在許澤安送的那支珠釵上。
我被捏成了泥人,有人遙遙地召喚起我的魂魄,古老又神秘的經幡隨風搖曳,我被重新喚醒了——
雖然現在的我,隻是一具沒有心的軀殼。
4
我睜開眼睛時,距離S去已經過了整整五年。
朝中遍地都是烽火。
我不知道,為何明明許澤安有經世治國之才,卻放任江山動蕩。
然而他離我很遙遠,如果不是謝亦馳同我提起他,我甚至想不起這個名字。
我的記性變差了,一天中過半的時間都在沉睡,謝亦馳同我說話時反應也很慢,腦子好像被泥巴糊住了一樣轉不動。
是了,我原本就是泥人捏成的。
我沉思時,謝亦馳抱著幾支垂絲海棠進來。
這裡是西北大漠,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在院子裡種滿一樹垂絲海棠,風一吹過來,海棠花輕輕搖曳,層層疊疊的花影落在窗子上,叫人看了心生歡喜。
S人如麻的少年將軍,如今卻有闲情逸致插花。
我們是舊相識了,他出身將門世家,當初是最早效忠許澤安的一批人,原先感情甚篤,然而後來他們生了嫌隙,漸行漸遠。
以至於許澤安登基後論功行賞,那些跟隨他打天下的將軍們都封王稱爵,謝亦馳卻依然固守在塞北。
然而他很有幾分傲骨,並不是阿諛奉承的鼠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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