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家裡多餘的一套房租給了一對小情侶。

 

看他們大學剛畢業，我給他們優惠房租，他們開口要置辦什麼家具，我都是一一答應。

 

甚至他們沒有按時交房租，我都從未催過。

 

我以為真心會得到真心。

 

可是當馬桶壞了，我讓他們先墊著錢修一下，最後我把錢補給他們時。

 

他們卻在網上發帖陰陽我是黑心房東，東西壞了都不修，還坑他們這些學生。

 

看著網上那些罵我的話，我無比心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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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是我們公司最新的產品，我特地拿來給你試試。」

 

我疑惑地看著眼前掛著諂媚笑容的租客小娜，想不通這剛畢業的小女生怎麼可以這麼厲害。

 

人前人後兩個樣。

 

前一秒還在和朋友吐槽我是個無良房東，東西壞了不修，要他們自己出錢維修。

 

後一秒拿著公司的新產品向我推銷，活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要不是我在快遞驛站的架子後面聽到，我還被蒙在鼓裡，被這副真誠的模樣騙了呢。

 

我敷衍地笑道：「不用了，最近換季皮膚過敏，我還是用醫院開的護膚品好了。」

 

小娜的笑臉頓時垮掉，片刻後又重新扯著嘴角道：「沒關系的姐姐，我們款新產品敏感肌也能用，您總不能一直用醫院的產品吧？」

 

「等什麼時候醫生說我可以用其他產品時我再找你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不送。」

 

她噘著嘴一臉委屈地看著我關上了門。

 

我留了個心眼，快速回頭通過貓眼觀察她。

 

隻見她用兇狠的眼神盯著我的門，嗤之以鼻地吐出一句：「臭三八，看你什麼時候倒霉！」

 

從貓眼上看，就像她直直地詛咒我一般，嚇得我往後縮了一步。

 

小娜和她男朋友林諾迪租我樓下那套房子有大半年。當初我看一對小情侶剛出來找工作，小娜乖巧可愛，在她撒嬌詢問我能不能便宜點時，我大方地同意。

 

每個月少了他們三百的房租。

 

他們提出要置辦什麼家具我都是爽快答應，還多次幫小娜買他們公司的產品完成任務。

 

沒想到，幫人還幫出個仇人來。

 

真是升米恩鬥米仇。

 

剛剛聽她在電話裡和朋友說已經把我的「惡行」曝光，我不由得打開電腦驗證一下真假。

 

果然，網上一個陰陽黑心房東的帖子，內容和小娜說的差不多。

 

2

 

看著不知情的網友被帶了節奏，惡毒地問候了我全家後，我決定合同到期就不租了。

 

既然他們不感恩我這些小恩小惠，那就祝他們以後能遇到真正厲害的房東，實實在在感受一下自己帖子裡說的「黑心房東」吧。

 

晚上生了氣，導致一個晚上都沒睡好，早早就起床到公司附近吃早餐。

 

剛到公司就收到小娜的微信：【姐姐，今天怎麼沒在停車場看到你的車呀？】

 

我冷哼一聲，不打算回復。

 

他們兩個剛畢業，還沒有買車，但小娜的公司就在我公司不遠，有時候她會找我捎上一程。

 

平時我出差多，能帶她的次數也不多，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看來她早上撲了空，有點不高興，而且這句話也出賣了她，她不是「碰巧」遇見我，而是故意等我。

 

沒想到我不回，她還要給我發：【害得我都遲到了，嗚嗚嗚……】

 

服了，這我都能忍的話，我怕我的乳腺結節都要炸了。

 

【首先，我的車在不在車庫，輪不到你管，其次，你遲到和我沒有關系，要解釋原因應該發給你的上司。】

 

被我這麼一戗，她直接沒有回復。

 

這種人也不值得被我放在心上，放下手機後就專心工作了。

 

下班買了菜就回家，自己一個人住我也喜歡自己做飯。

 

剛打開電梯就看到等在我家門口的小娜，哭唧唧地上前喊了我一聲：「姐姐。」

 

按照往常，我肯定會用緊張的語氣詢問，今天我卻緊張不起來。

 

淡淡地看了看她，問道：「怎麼了？」

 

沒有達到她的預期，她微愣，但很快恢復了情緒：「姐姐，我和小迪吵架，能不能去你那裡坐坐？」

 

看著她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淚，我張了張嘴準備答應，可瞄到了門上的貓眼，想起她昨晚的惡毒，我生生咽下了憐憫。

 

「不好意思啊，我等會兒有朋友要來，你在的話，不太方便。」

 

3

 

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想來之前的屢試不爽讓她以為可以把拿捏住。

 

「可，可是我回去的話，害怕小迪會打我。」

 

我蹙眉追問：「他以前打過？」

 

大概是怕我較真會報警，她又連忙搖頭：「沒，沒有，但是剛剛他好兇，我害怕。」

 

我嘆了一口氣，心裡僅存的理智不停地提醒我，要拒絕要拒絕。

 

「小娜，如果他真的打你，建議你報警，但如果沒有發生，這種揣測還是不要到處說，以免影響你男朋友的形象。」

 

她臉上還掛著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聽到我說的話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回應。

 

我禮貌地說了句：「不好意思，我要先進去準備晚飯了。」

 

直接越過她後，我徑直進了家門，不再理會她。

 

做好了飯菜，感覺今天天氣不錯，突然想坐在陽臺吃飯，稍微布置了一下就舒舒服服地坐著開吃。

 

吹著晚風，看著夜景，吃著美食，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隱隱約約聽到有吵架的聲音傳來，越聽越熟悉。

 

「都怪你，突然出差害我要自己吃飯，現在外賣還沒到呢！」

 

「寶寶，這不怪我啊，平常我出差你都去老太婆那裡吃，誰知道今天她不收留你呢。」

 

「哼，那個S老太婆真是可惡，越來越不好拿捏了。」

 

「我今晚還看到她買了蝦和車釐子，好想吃啊。」

 

我皺著眉看了一眼小桌板上的白灼大蝦和車釐子，驚訝地發現，他們口中的「老太婆」就是我。

 

原來小娜之前幾次說和男朋友吵架，不想待在家裡，都是因為男朋友出差想來我家蹭飯？

 

虧我還供她好吃好喝，柔聲安撫，她倒好，隻把我當免費飯堂。

 

我氣得鼻子一通出氣，我才三十歲出頭，怎麼就成老太婆了！

 

氣得我拿出電話在那裡大聲地自言自語：「喂，你來不了啦？哎呀，真是可惜了。

 

「今晚的大蝦可新鮮了，車釐子也甜得很呢，你不來我自己吃也吃不完啊。」

 

4

 

聽到我的聲音後，樓下的動靜馬上就消停。

 

不到十分鍾，我的門鈴響起了，我戴上耳機專心看綜藝。

 

不得不說，再就業男團的綜藝實在好看，我「沉浸」其中看得哈哈大笑，一點都聽不到門鈴。

 

手機的振動引起我的注意，我瞥了一眼通知消息。

 

小娜試探性地問：【姐姐，你在家嗎？】

 

幸虧我喜歡用平板看視頻，絲毫沒有被手機的信息打擾。

 

門鈴持續了片刻就恢復平靜，手機微信也不再「試探性」響起。

 

睡覺前禮貌地給她回了一條：【不好意思，剛在看綜藝沒看到手機。】

 

【沒事的姐姐，我隻是太難過了，想和你聊聊，每次和你聊天都覺得很開心。】

 

我翻了個白眼，嘲諷地回復：【我年紀大了，和你們有代溝，聊不到一起了。】

 

【怎麼會？姐姐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大呢，和姐姐走在一起別人都以為我們是同學。】

 

呵呵，我心裡冷笑，剛剛是誰一口一個「老太婆」的？

 

我不願再看她虛偽的話，借口說老人家要睡覺，直接結束話題。

 

為了避免她明天蹭我的車，我調了個鬧鍾提前起床，時間充裕可以慢慢享受早餐。

 

沒想到周祁娜有備而來，打著哈欠等在我的車旁邊。

 

「姐姐！好巧啊！」

 

我嗤笑了一聲：「是啊，沒有車的你居然會出現在車庫，是挺巧的。」

 

她吐了吐舌頭，賣萌道：「我下樓扔垃圾，看到姐姐的車就想著偷懶蹭一蹭，沒想到被姐姐發現了。」

 

我沒再說話，打開了車門上車，她自覺打開副駕的門坐了上來。

 

「姐姐，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像您這樣有車有房的生活啊。」

 

趁著這個話匣子，我開口道：「或許你可以趁機想想，先實現買套房。」

 

「趁機想想？我現在連租房都吃力，別說買房了。」

 

5

 

我笑了笑：「你男朋友小迪家庭條件不是挺好的嗎？讓雙方家庭湊點首付，你們就把月供當房租唄，正好兩個月後我們合同到期，我也打算不租了。」

 

聽到最後那句，周祁娜愣在當場：「不租？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爸媽退休了，我想把他們接過來住，又不想住一起沒有個人空間，就打算把租給你那套房子收回來給他們住。」

 

我這個理由已經是給足彼此體面，提前了兩個月通知，足夠他們找地方搬家。

 

周祁娜瞬間變臉，微慍道：「姐姐，你這通知得也太急了吧，我們上哪兒找地方搬啊。」

 

我蹙眉反問：「我提前兩個月通知，還急？」

 

她嘟嘟囔囔：「現在租一套心儀的房子哪那麼容易啊，而且我還要請假去看房。」

 

我不再開口接話，畢竟這是他們的事。

 

一直到了她平時下車的路口，她都沒有再和我說話，一聲不吭地下車，「砰」地關門走人。

 

現在知道找房子不容易，當初就不要那樣對我。

 

從我通知她不續租後，她便再也沒有蹭我的車，平時在電梯和小區裡碰到甚至裝作看不見我。

 

直到她找了一個月的房子，發現無論是地段、環境還是租金都是我的房子最有性價比。

 

她諂媚的嘴臉又再出現。

 

「姐姐，這是我們公司回饋客戶的小禮品，都是一些高端的香薰和絲巾，我特地留了一份送你的。」

 

看到我出電梯，周祁娜迫不及待迎上前，把禮品堆到我面前。

 

我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也沒打算伸手：「不客氣，我香薰和絲巾我平常都不用的，你留著送給其他客戶吧。」

 

周祁娜不依不饒：「姐姐，您不隻是我的客戶，還是我人美心善的房東姐姐啊。

 

「我這是特地拿來感謝您的，要不是您當初把房子租給我們，我和小迪還不知道住哪兒呢。」

 

我扯了扯嘴角：「言重了，沒有我這套房子，你還能租其他的房子。」

 

6

 

這句話可是她在帖子裡說的，她覺得他們租了我的房子是在幫我還房貸。

 

我應該感恩戴德。

 

周祁娜見我油鹽不進，失望地拿著禮物離開。

 

當晚我在陽臺曬衣服，清晰地聽到他們在樓下陽臺爭吵。

 

「小娜，你別攔我，讓我去和那老妖婆說道說道，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就她那樣自命清高，拒人千裡，怪不得找不到老公！」

 

「小迪，你冷靜點！明天我再找姐姐求求情，看能不能通融我們幾個月。」

 

「小娜，辛苦你了，要是還說不通，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真是辛苦這倆孩子了，等了一晚上才等到我打開陽臺燈曬衣服。

 

這唱雙簧的戲碼也就他們能想到，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麼幼稚的做法要是能把我唬住，那我就白出來工作這麼些年了。

 

生怕周祁娜又一次等在我的車旁，我今天選擇了打車上班。

 

快到公司時收到她的微信：【姐姐，今天看您這麼晚還沒出門，是睡過頭了嗎？】

 

【姐姐？難不成是生病了嗎？需要我下班給你帶點吃的嗎？】

 

我沒好氣地回復道：【謝謝關心，車要保養，今天不開。】

 

真是不好意思了，大概又連累了周祁娜小姐遲到，想想真是痛快。

 

午飯時間大家都陸陸續續在前臺拿走了外賣，我剛拿了外賣進來，前臺小姐姐又喊我：「蘇蘇，外面有人找。」

 

我疑惑地走到前臺，周祁娜拿著一盒果切站在前臺左顧右盼。

 

一看到我的身影，委屈地走上前，一個勁地朝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