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嬿婉。

 

我歷經千辛萬苦，才在後宮中站穩腳跟，想要投靠皇後娘娘的陣營。

 

伺候皇後娘娘和皇上用膳時，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瓷瓶。

 

正要跪地請罪時，一道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

 

「婉婉記好了，這是甜白釉，不是白瓷瓶。」

 

我差點脫口而出白瓷瓶，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1

 

在嘉嫔宮裡的那兩年，人人都可以調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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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嫔親口說：「以後啟祥宮上下人人都可以調教櫻兒。

 

「不能毀了她的臉。」

 

對，嫻妃娘娘閨名青櫻，是陛下的真愛。

 

所以皇後娘娘和嘉嫔給我改名叫櫻兒，是在借我來羞辱嫻妃娘娘。

 

在啟祥宮的這兩年裡，她們凌辱我、欺負我，除了打我不能打臉之外，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跪著雙手捧過香爐，雙臂徹夜舉過燭臺。

 

洗過全宮上下的衣服，吃過隔夜的餿飯。

 

我成了任奴才欺負的奴才，路過的每一個人都能夠踩我一腳。

 

我的雲徹哥哥向嫻妃娘娘求情，然而嫻妃娘娘在被嘉嫔拒絕過一次之後便回了他。

 

讓他心疼心疼自己，不要再念著我這邊的事情。

 

嫻妃讓他不要心急，因為嘉嫔之所以如此欺凌於我，隻想出口氣罷了。

 

我在嘉嫔宮中隻是受點罪，不會有性命之憂。

 

「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腳知道，女鵝疼不疼隻有我知道。」

 

「真是太心疼了，女鵝咱聽話，這白月光不要也罷，更何況還是掛在別人床頭的白月光。」

 

「大如，你不是要溫暖什麼後宮嗎？怎麼不來溫暖溫暖我的婉婉，嗚嗚……」

 

憑空出現雜亂無章的聲音。

 

我抬頭。

 

卻發現在別人的頭頂上出現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

 

如同氣泡一樣，無孔不入，伴隨著不知什麼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女鵝別害怕，很快你就會遇到一生中的貴人！」

 

我聽見那道聲音這麼說，充滿了希望。

 

貴人？

 

哪有什麼貴人。

 

我在啟祥宮中的每一日都度日如年，生不如S。

 

什麼時候才能遇到這樣的貴人？

 

「快了，就快了，就在嘉嫔產子的那一日。」

 

「女鵝一定要堅持住，我看好你！！！」

 

「進忠公公你什麼時候來呀？嗚嗚嗚，我婉太可憐了。」

 

我聽見那些聲音這麼說。

 

剛開始我並不相信這些，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和幻聽。

 

直到一個雨夜，嘉嫔生子卻因為難產而痛不欲生。

 

沒人敢去找皇上，所以宮人便拿我當墊腳石，打發我去找皇上。

 

然而那一日皇上正在商議國事，打發小太監送我回去。

 

而送我回來的剛好就是——進忠公公。

 

進忠公公給了我兩個選擇。

 

要麼做皇帝的女人，要麼做他的對食。

 

當時我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用手指狠狠掐著從啟祥宮中帶出來的鬥笠。

 

心裡卻在想著那個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那一刻眼睛彌漫了我的瞳孔，我在心中下了一場驚天豪賭。

 

而轉身，我便跪在地上，進忠公公撐著傘。

 

大雨傾盆，狂風驟雨砸在我身上。

 

雨水糊住了我的眼睛，卻沒能遮擋住其中堅定又果決的光芒。我說：「進忠公公求您疼我，讓我賭這一回。」

 

進忠公公將傘一斜，完完全全地籠罩住我狼狽的身影。

 

「嗚嗚，在這宮中沒有誰心疼我婉婉，除了進忠公公。」

 

「女鵝，咱們最強外掛來了，抓住他，衝衝衝！！！」

 

「這個大雨，這個偏傘，我嗑的 CP 是真的！」

 

「公公這一偏傘，心就偏了一輩子！！！」

 

聽到這些話，我抬頭。

 

這才發現公公的身子有一半在雨中。

 

而他手中的那把傘卻將我完完全全地裹住。

 

如同庇護一個孤注一擲的靈魂。

 

當晚我便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回到啟祥宮。

 

嘉嫔還是跟以前一樣，生起氣來就把一盆滾燙的熱水打翻。

 

熱水完全澆在我身上，嘉嫔轉頭就走了。

 

而我卻盯著我的背影。

 

眼中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害怕。

 

有的完全是……野心。

 

「來了來了，奇跡婉婉，啟動！」

 

經過這幾次，我適應了這些聲音。

 

且眼下我也沒工夫去搭理這些聲音。

 

我滿心滿眼的都是一件事。

 

那就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必須要爭！當晚進忠公公就給我帶了消息。

 

讓我明天到御花園去。

 

一場大戲即將開幕。

 

2

 

第二日，御花園中妃嫔眾多。

 

嘉嫔在，嫻妃也在。

 

兩人一碰面，嘉嫔便開始發難。

 

當著嫻妃娘娘的面，嘉嫔對我動輒打罵。

 

因為我叫櫻兒，羞辱我便是羞辱嫻妃。

 

「夠了，心疼我婉。」

 

「我婉隻是你們 play 中的一環。」

 

「不得不說都不是好東西，除了我女鵝^0^。」

 

我聽著這不明的聲音在替我抱不平，心中十分冷靜。

 

「皇上駕到。」

 

公公的聲音剛落，啟祥宮的姑姑見皇上來了，立刻便把我拉到身後。

 

「就你反應快/粉色大耗子陰陽怪氣。」

 

「誰也不能阻止我婉前進的腳步。」

 

「女鵝咱不怕，注意進忠公公的眼神！！」

 

「請開始你的表演。」

 

聽著躍躍欲試的聲音，看見皇帝身後跟著進忠公公，我內心不知為何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女鵝有委屈就要大聲叫出來，快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我福至心靈，立馬捂住自己的臉，小聲抽泣。

 

也是這一番動靜，讓我徹底暴露在人前。

 

皇帝發現了我，我終於有機會在皇帝面前說兩句話。

 

進忠公公順勢將我從姑姑的身後扯出來，帶到皇帝面前。

 

「這宮女眉眼之間跟嫻妃娘娘有幾分相似。」

 

進忠公公率先替我起了個頭，又轉過身對我道：

 

「陛下問話，還不快報上名來。」

 

「女鵝就是現在，快大聲報出你叫『櫻兒』蛐蛐嘉嫔！」

 

我將這些聲音聽進耳朵裡，立馬跪在地上。

 

「奴婢名叫櫻兒。」

 

這一回稟果然惹得皇上大怒，讓皇上知道了啟祥宮的嘉嫔是如何犯了嫻妃娘娘的名諱。

 

「簡直是放肆！」

 

嘉嫔被嚇得立馬跪在地上，被皇帝懲罰了。

 

被嘉嫔瞪著的時候，我聽見那聲音在耳邊說。

 

「略略略，金魚眼，氣S了吧。」

 

我被允許叫回自己的名字。

 

我還借著這個機會特地在皇上面前念出第一次見面時念出的詩。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皇帝聽我念出這兩句詩，還誇贊了我一番。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嫻妃娘娘出聲了，向皇上提議放我出宮。

 

我心裡明白，嫻妃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出宮，讓我和凌雲徹在一起。

 

「女鵝可不能啊。」

 

「那男人髒了，不值當。」

 

「你落難的時候都沒來看你，乖，這男人咱不能要。」

 

「金魚眼都快被氣S了，你要是沒了庇護，還沒出宮門就得被弄S。」

 

這一聲一聲七嘴八舌的提醒徹底讓我清醒，掐滅了我心尖那點猶豫。

 

進忠公公也在旁邊著急地使眼色，還出聲提醒：

 

「嫻妃娘娘問你話呢。」

 

我心中已經下定決心。

 

「自進宮以來，奴婢的一切都是屬於皇上的，奴婢願侍奉皇上左右。」

 

「漂亮，就該這樣。」

 

「猶豫一秒鍾，都是對自己以前受過苦的不尊重。」

 

「女鵝好樣的。」

 

雜七雜八的聲音化作一聲聲贊嘆，我一顆心也落在地上。

 

我更加堅定了自己沒有選錯。

 

我今日就是要在皇上面前，為自己放手一搏。

 

3

 

在這後宮中蹉跎了幾年，被欺負了幾年，我的情緒是越來越穩定了。

 

這世道，人哪有不瘋的。

 

我堅信該瘋的人不是我，該S的人也不是我。

 

在進忠公公的計劃下，我成功在皇帝面前露了臉，當上了御前宮女，徹底擺脫在啟祥宮中陰暗爬行的命運。

 

但我剛剛擺脫困境，踏出人生的第一步。

 

我在貴人面前仍然謹慎，不敢主動靠近皇帝。

 

我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一天，皇帝叫我到御前伺候。

 

「來了，來了，婉婉你的機會來了！」

 

經過前兩次，我對這些不知名的聲音徹底信服。

 

我相信這些「人」說的話。

 

我的機會來了。

 

進屋之前，我裝出怯怯的，向進忠公公探口風：

 

「公公，奴婢膽怯。」

 

進忠公公果然相信了，告訴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說不用害怕，皇帝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聽見這些話，我又放心了幾分。

 

面聖時，我故意再一次提及「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這句詩。

 

話裡話外都透露出了一個意思，當我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每日收拾衣服服侍貴人的時候，就已經對威嚴霸氣的皇帝一見鍾情。

 

我頂著一副嬌嬌怯怯的樣子，訴說著我對皇帝的綿綿情意。

 

皇上的眼神肉眼可見地柔和了下來。

 

但我心裡清楚，誰敢在皇宮裡動真情那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哈哈哈。」

 

「女人三分醉，騙到你流淚。」

 

「誰敢在皇宮裡動真情，那就是在亂葬崗上蹦迪。」

 

也就是這個時候，皇帝命令我去親手為他量體裁衣。

 

我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帝王威儀深重，身量挺拔。

 

而我心怦怦地跳。

 

一個男人叫一個女人近身替他量體裁衣。

 

這代表了什麼？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刻皇帝的興趣。

 

我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在象徵著皇家身份的金腰帶上遊弋。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呼吸，像是誤入山林裡受驚的鹿。

 

楚楚可憐，能激發人的保護欲。

 

進忠公公也是看準的時機，故意不小心地誤打誤撞進來。

 

「奴才罪該萬S！」

 

皇帝被撞見與我調情，他不出所料地封了我為答應。

 

就在昨天晚上，我邁出了計劃中的第一步。

 

4

 

晚間走在宮道上，我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卻在路上遇見了我的雲徹哥哥。

 

凌雲徹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對我說：

 

「你變了。」

 

「來了來了，這個大豬蹄子。」

 

「我們家婉婉在嘉嫔宮裡被霸凌了六年，沒見到你半個人影，現在一朝成了皇上的女人，不屬於你了，你倒是知道找來，果然男人都是賤皮子。」

 

「婉婉別理他，看見他就生氣。」

 

「廢物男人，真晦氣。」

 

耳邊七嘴八舌的話，成功打斷了我心中殘存的那一絲解釋之意。

 

「這男人後來居然愛上了如懿，白月光都掛別人牆頭上了。」

 

「婉婉，髒了的男人可不能要啊。」

 

「這男人可是為了如懿甘願當太監。」

 

這是我第二次耳邊聽到關於凌雲徹的事。

 

這七嘴八舌的聲音如同當頭一道棒喝打得我瞬間清醒過來。

 

他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