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真就這麼潦草結束了，這顧瑩不會是個腦子有病的誤觸了吧？」

 

「她肯定有被害妄想症，董欣對她這麼好，她卻一直覺得人家是在害她，要是我和董欣當朋友能高興S。」

 

「就是啊，董欣遇到她也是倒大霉了。」

 

人群中議論紛紛，對於所播放的所有回憶，都持一樣的態度。

 

那就是，我完蛋了。

 

原本看到最後一個回憶片段，董欣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

 

可此時，她不必慌了。

 

「審判結果評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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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松了口氣，好像救下董欣將我這個罪人推上審判臺是做了什麼功德圓滿的事。

 

我朝夕相處的同學，厭惡的看著我，眼神裡沒有一絲憐憫。

 

我敬愛的老師，啐我一口，說我不配和董欣做朋友，毀她大好前程。

 

我心愛的家人，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我，直道我晦氣。

 

我的結局，我的罪過，好像徹底被定下來了。

 

再等幾分鍾，我將會被烙上罪印，扔進人間煉獄，從此杳無此人。

 

可審判臺機械的聲音響起，卻沒有公布結果。

 

「顧瑩以高考成績資格為代價開啟董欣記憶搜尋。」

 

9

 

「這是什麼東西？審判臺還有這個功能嗎？」

 

「沒聽說過啊，又是顧瑩在搞什麼幺蛾子？可她一個高中生怎麼知道的審判臺這隱藏功能？」

 

「不是，這不是重點，顧瑩真是搞笑，都要完蛋了擱這兒拖延時間，誰的記憶不一樣啊？」

 

「對啊，什麼人終究是什麼人，再看董欣的記憶又能有什麼區別？」

 

幾個同學嗤笑出聲。

 

「不是我說，就顧瑩這個常年倒數的，有沒有高考成績有什麼區別，估計連 250 都考不上吧？」

 

臺下人熙熙攘攘，一個個渾身輕松，覺得像看了一場鬧劇。

 

而臺子上被束縛著的董欣，卻眼神慌亂，呆愣在原地。

 

「顧瑩你……」

 

我忍著金鷹啄食的痛，嘴角咧出一個笑容。

 

「董欣，我的記憶，應該沒有你的記憶精彩吧？」

 

董欣大張著嘴，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被禁言了。

 

審判臺根據之前的信息搜尋到了相應的記憶，第一個記憶，即將播放。

 

10

 

同樣的場景，是我們高一入學那天。

 

我正乖巧的走在董欣身邊，她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陽光明媚氛圍和諧。

 

可與此同時，她眼角不時的瞥向手中的手機。

 

頁面停留在一個企鵝聊天框。

 

董欣：【你霸凌過那個蒼蠅？】

 

對方：【怎麼？】

 

我扭過頭問她怎麼了，董欣朝我眨了眨眼。

 

「沒事兒！我在想以後在學校裡咱們一定要當最好的朋友！」

 

看到她這麼信誓旦旦的樣子，我高興的點點頭。

 

內心期待未來和朋友一起努力進步考大學的美好。

 

董欣則趕忙點開手機打了行字。

 

【我也喜歡欺負她，你不是也在十一中嗎？高中三年，我們可以一起玩兒她。】

 

發完消息，她又拉著我的手，親密無間的向學校走去。

 

背著書包期待未來的我，殊不知被身邊的人親手拉進了黑暗。

 

畫面一轉。

 

董欣正拉著我坐在教室角落，體貼的告訴我她知道我不喜歡熱鬧。

 

在我開心的收拾書包覺得被朋友在乎著時，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同學。

 

幾個人互相擠眉弄眼，時不時看向我，眼裡都是嫌惡。

 

我分零食時她幫忙遞給別人的棒棒糖上，貼著她偷偷寫的紙條。

 

【她叫顧瑩，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交朋友，性格古怪的很。】

 

【我不喜歡她，我跟她玩真是迫不得已，誰讓我們家長認識呢？】

 

分出去的零食紛紛被還回來的我，滿臉不知所措。

 

董欣扭過頭抓住我的手，

 

「他們怎麼這樣，太不熱情了，以後還是我跟你玩，咱不跟他們玩。」

 

學生時代，認識一個人更多的是通過她身邊的人，當你和她的朋友成為朋友，喜歡又或者厭惡她，大多都取決於那個朋友了。

 

董欣利用的便是搶先一步敗壞我的名聲，又給我營造一種隻有我喜歡跟她玩的假象，讓我陷入自卑。

 

又一次到了下午闲逛時。

 

場景快進到我冷臉甩開董欣的手走掉。

 

此時，董欣嘴角卻微微上揚，看著眼前那個清冷的女生。

 

「你就是那個霸凌顧瑩的？她還挺怕你嘛，看來你手段挺狠。」

 

那個女生一臉有意思的看著她，

 

「你很會玩兒，竟然是以朋友的身份霸凌。」

 

「我還能讓她把我當成她的救世主。」

 

董欣毫不在意的搖搖手機，眼中滿是得意，轉身離去。

 

後來她帶那個人找到我的座位，趁我不在撕碎我的書本，還偷偷在我水杯裡放蟲子。

 

諸此種種。

 

而當時的我，以為她隻是不知道那個人曾經霸凌過我，在她回去後還為自己情緒突變道歉。

 

她原諒後，我還覺得她人真的善良大度，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不再這樣對她。

 

11

 

第一段記憶結束。

 

在場人沉默了一些，但大多數人還執著認為這段記憶說明不了什麼。

 

「不過是高一的時候小孩子不懂事，就捉弄幾下也沒有什麼實質性傷害嘛！」

 

「顧瑩是有點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才被這麼對待。」

 

「就因為這點事兒把閨蜜告上審判臺，內心這麼脆弱嗎？真是惡毒！」

 

我的父親也在認同，

 

「顧瑩，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不然人家怎麼就霸凌你不霸凌別人？人家董欣怎麼不喜歡你？」

 

此時有些人將投的票撤了回來，票數不夠懲罰暫停，我堪堪忍著疼痛站在高臺上。

 

身上肌膚布滿血色，可我不能喊疼。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揚聲道：

 

「受害者有罪論，就是現在社會的理念嗎？」

 

被我噎住，臺下的人氣的不行，紛紛喊董欣說句話。

 

可惜，隻有我知道，我犧牲代價換來搜尋記憶開始後，被搜尋記憶一方是始終被禁言的。

 

即使他們再不平，依然覺得我不是什麼好人，卻隻能和滿眼恐懼的董欣一起看著審判臺再次播放回憶。

 

12

 

「早點休息啊顧瑩。」

 

晚上回到宿舍，董欣囑咐我。

 

我點頭拿起東西去了洗漱間，而董欣沒有像我想象中那般收拾東西準備休息。

 

她去了樓上一個宿舍，輕車熟路和大家打過招呼走到了廁所。

 

裡面有個人在等她。

 

「你挺熱心的，還每天叫她起床關心她早睡。」

 

那個和她一起霸凌我的女生嘴上叼著支煙，淡淡開口。

 

董欣挑眉，

 

「都一起玩兒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看出來我的喜好。」

 

「你知道每天早上叫醒她的時候，我看到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布滿絕望的時候有多興奮嗎？」

 

她聲音如蛇竭，帶著絲絲寒意。

 

對方饒有興趣的看她一眼，給了她一把刀子。

 

畫面一轉。

 

董欣正在教我做題。

 

「這個地方能聽懂我講的嗎？」

 

她耐心的看著我，眼裡閃著光。

 

可惜，天使一般，都是假象。

 

在我應聲說會了之後，她去了衛生間，出來沒回教室，反而去了空無一人的樓道。

 

「你又教她做題了？」那個人問。

 

「當然，我可是她『好朋友』。」

 

董欣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就是不知道，她在我的幫助下這麼努力學習會不會進步呢？」

 

「還用問，你教的都是錯的，能進步才怪。」

 

那人輕笑一聲。

 

董欣沒有否認，同樣笑的得意。

 

在她們的眼裡，我就像個傻子一樣。

 

而曾經我確實也是。

 

畫面黑了下去。

 

又到了班主任開班會前的場景，我去衛生間時董欣正獨自坐在座位上。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幾支筆，抽出看筆芯基本快用完了筆油才放心的放進筆袋。

 

然後拿出我書包夾層的身份證，狠狠拿刀子劃了幾刀，又放了進去。

 

「顧瑩，早知道你沒有準備好，我都給你放好了，你直接拿著去就行，對了裡面身份證我都給你放進去了。」

 

晚自習時，她再一次在大家面前說出這句話。

 

可這一次，真相浮出，終於沒人再說她好心。

 

13

 

更多的人沉默了。

 

沉默過後是一陣迷茫，他們不知道之前對我的控訴到底是對是錯了。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是錯的，所以幹脆不說話。

 

隻有我的父親大聲朝我喊話，

 

「顧瑩，你別再鬧了！還不嫌丟人嗎？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我岿然不動站立著，血已經開始凝固，和衣服粘連扯的生疼。

 

「就算……就算這樣，也不過是學生之間的嫉妒心而已吧，教題教錯了顧瑩不會，那說明她本來就沒好好學，這算自己做的啊，給她準備了東西就不自己檢查一遍，還是自己不夠細心，能怪別人嗎？」

 

有人忍不住開口。

 

一些人認同，也有一些人開始反駁。

 

「如果是顧瑩自己不好好學不細心，那什麼結局都應該是她自己負責，但這明顯有董欣在作怪啊。」

 

「那也不至於告到審判臺，審判臺非對生命有威脅不是不能告嗎？現在的孩子也太脆弱了，這點小事就這樣。」

 

原本唾棄我忘恩負義的同學和老師此時都有些猶豫了。

 

身為學生更能感同身受，被霸凌被針對，連期待的準備已久的高考都被這樣搞破壞。

 

但凡真的如董欣所期待的方向發展，估計那個人就瘋了活不下去了。

 

就像曾經那個我一樣。

 

輿論搖擺不定，審判臺不給大家搖擺的時間，開始播放最後一段回憶。

 

這一段回憶，不再隻是董欣和霸凌者的合謀。

 

14

 

畫面是在一個溫馨的家裡，董欣像小公主一樣躺在大床上，手裡拿著手機。

 

眼神卻陰冷的很，絲毫不像一個高中生該有的樣子。

 

【隻是欺負幾下，畢業了就結束了，你還想怎麼做？】

 

界面是霸凌者給她發的消息。

 

她看完冷哼一聲，

 

【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可從來沒想著隻是欺負幾下，她隻能當我的墊腳石。】

 

消息發過去，對面很快有了回復。

 

【她已經很垃圾了還不算墊腳石嗎？我都懶的欺負她了。】

 

董欣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你還不知道吧？之前她都是裝的，目的是糊弄過我，高考後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