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字體大小:
不過毋庸置疑,我這步棋走對了,提高女子地位的思潮已經悄無聲息地展開了。
劉慧還找來了番薯等作物,在古代能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算是極高的功績了。
裴黎更是屢立新功,被聖上親封為鎮北將軍。
不過朝堂上卻議論紛紛,無外乎說長公主違背女子本分,不尊禮教,不從三從四德。
連聖上都對她隱隱不滿,三番兩次地找她進宮,想為二十幾年未管的女兒賜婚。
殷月隻是淡淡回了一句:
「我身上流著皇家血脈,更是唯一的嫡出,即便嫁人我的孩子也有權登上那個位置。」
「父皇你老了,管不住了。」
Advertisement
殷月奇跡般地頂住所有的壓力,也有了立足朝堂的權力。
同時,她也成為眾矢之的。
互鬥的皇子兩派不謀而合地開始聯手打擊殷月,比起其他皇子繼承大統,女人的崛起更不能讓他們接受。
我隻能利用古代君權神授的思想,借鏡子的反射原理造出神鳥鳳凰幻影,讓殷月在民間的呼聲高漲,朝堂亦不能再孤立長公主。
也為她頂住了部分的壓力,一切事情都按著我們的計劃逐步進行。
唯一出乎我們謀劃的是戰爭。
17
比起內亂的鬥爭,外敵的進攻能更快摧毀一個國家。
敵軍來襲得太快,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送果盤去書房,在門外剛好聽到裴黎激動的聲音:
「那群畜生,怎麼能用通敵叛國來算計皇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投敵之事我從不知曉。
我謹慎地四下看了看,確保無人後繼續躲在窗下。
殷月平靜地說:「阿黎不必動氣,我們不早就知道老二自私卑鄙了嗎?」
「老七更是有勇無謀,本公主更擔心的是將軍不日要重歸戰場。」
「到時先生也恐無人庇護。」
近一年來,我能如此安心地做事,真實身份被遮掩幹淨。
全靠劉慧在背後收尾,將那些不軌之人一一收拾利落。
若是她去了戰場,恐怕我的身份也掩蓋不住了。
「我認為殿下可以讓阿新退了。」良久,裡面才傳出裴黎的聲音,「她做的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是我們的事。」
我愣了一下,劉慧說得確實不錯,論出奇招我會得不少,朝政和打仗我確實一竅不通。
沒等我再多考慮一些,正門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騷亂聲。
火把和軍隊突然包圍了將軍府,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更是捧著聖旨高聲朗讀起來。
冷冽的晚風吹得人臉頰生疼,蜂擁而入的御林軍更讓人心如刀割。
我眼睜睜地看著裴黎被團團圍住,鋒利的刀槍架在她的脖頸上。
她雙膝跪地,背卻挺筆直,那是一個軍人不容壓垮的傲氣。
不經意抬頭和我對視間,她卻無聲地張了張嘴:
「別怕,我在。」
我想上前卻被那些人用刀攔住,耳邊一直有嗡嗡的說話聲,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直到劉慧被一步一步押出將軍府,慢慢消失在我視線裡。
我癱坐在地,眼神一片茫然。
「她的身份暴露了。」
「這京城的天,要變了。」
當一切慢慢歸於平靜,鬧哄哄的人群冷寂下來,長公主才從屋內緩緩出來。
書房裡有密道,無論因何種原因被捕,隻有長公主才有能力救出裴黎。
她看向我的眼裡,是悲涼。
「護好自己,這也是她的遺願。」臨走時,殷月拍了拍我的肩膀,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劉慧。
平日裡她總是喜歡拍拍我的肩膀,揉揉我的腦袋,再笑嘻嘻地捏我長肉的臉頰。
我緊緊咬住下唇,眼睛一片酸澀,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這個夜晚注定孤枕難眠。
18
驍勇善戰的鎮北將軍是女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
據說是裴黎的親姐姐嫁入七皇子府後,認為裴黎違背了女德就大義滅親告了御狀,而裴夫人在御前被威脅了幾句後,就哆哆嗦嗦地講出了真相。
接著整個大皖都炸了鍋。
男人們怒斥裴黎不守婦道,女人則氣憤裴黎壞了女子名聲。
堂堂一個大皖國竟容不下一個裴黎。
倒是出嫁的裴氏被讀書人贊譽為女子典範,說娶妻當如此。
我端坐在院子裡,聽著侍女一次又一次匯報著消息。
桌上的熱茶換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聖上早對長公主不滿,礙於她的身份不好多做什麼。
現如今又一個打破規則的人出現,朝野上下都不會放過。
隻要劉慧翻不了身,沒了她的全力支持,他們就能趁機把長公主壓下去。
腦子裡越分析如今的形勢,我的心越發一寸寸地冰冷下去。
僅靠手上的底牌翻盤的機會太小了,我們如今腹背受敵,內憂外患,我需要一記重拳破開生路。
還未等我想到解決的辦法,聖旨就先到了。
「鎮北將軍裴黎,不尊禮法,女扮男裝,實為欺君之罪,著兩日後午時問斬。念其祖輩護國之功,特赦家中女眷之罪,欽此。」
不涉及……女眷?
我腦子裡突然想起,臨走時劉慧那無聲的一句「別怕,我在」。
這一瞬,淚水倏然落下。
像這種欺君的罪,按大皖朝的慣例不會斬立決。
欺君之罪家中女眷更不可能被赦免。
除非是劉慧一力擔下了所有。
此刻我回憶著穿越後的十幾年,從一開始的壯志雄心,到小心翼翼,再到被這裡同化。
對比起來真是一個笑話。
什麼和平年代,什麼出生年代不同,都隻是我逃避的借口罷了。
哪有人一生下來就不怕S,不懼戰爭,不畏生S?
不過是有人替我負重前行,一次一次替我扛住危險。
就像劉慧說過的:
「我願當他們的火種。」
「即使這是S路一條,那我也要衝上去,有了第一個獻身的人,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總會有人被喚醒。」
「若誰都不去做,這個國家隻有滅亡一條路。」
19
恍惚間王氏女又立於我眼前,下一秒卻縱身躍入湖中。
我想去拉她,卻發現自己也身陷湖裡。
一抬頭,岸上姨娘下身流著血,泫然欲泣地看著我。
此刻的哭聲和我降生時她的嗚咽慢慢重疊在一起。
兜兜轉轉,我們都是王氏女。
20
「這次,我也要當一回為民請命的人……」
把我被敲碎的脊梁,一片一片地拾起來,黏好立在那兒。
我低聲呢喃著,手下的筆卻未停下,我要借黎新先生之名,把裴黎的故事宣揚出去。
講述她的難言之隱,細數她這些年立下的赫赫戰功。
比起過去故事裡虛無縹緲的武則天、穆桂英等女英雄故事,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更能激起女子心底的共情。
文末留言:
「今朝乃裴黎之禍,同為女子,難知下一個是否為汝,汝之親人,還望諸位一同為君請命。」
不僅如此,我還要讓大家知曉,一直被議論紛紛的黎新先生也是一個女子。
手下的字越寫越快,按以往慣例,待我寫好原件後,會有專人抄寫。
如今將軍府落難,多數下人早已被我遣散,偌大的府內唯有我一人能執筆書寫。
「夫人,妾身等願來幫你。」
天色蒙蒙亮時,一群人突然翻牆入府,月色映照下,我震驚地發現她們竟都是女子。
而且是早被送走的將軍府姬妾們。
我放下筆,靜靜地看著她們。
「你們……」
未等我說完,一個個女子在夜色下相繼跪下去。
其中領頭的遞給我一本冊子:
「驍騎將軍肖威之女肖蓮兒,於年前被將軍所救,現任學堂武師……」
「次輔謝銘遺孫謝萱,四年前被將軍所救,現任學夫子……」
「百夫長李大之女李秀秀……」
「車騎將軍……」
一道又一道聲音響起。
這些女孩有的是武將之後,滿門忠烈隻剩一人。
有的是因黨政之爭,而被滿門抄斬後僅剩的女眷。
可她們都被裴黎所救,都是大皖子民,她們懂禮義廉恥,更懂知恩圖報。
她們在將軍府最落魄的時候站了出來,大義面前她們同樣義無反顧。
「劉慧同志你看到了嗎,星火之勢已經燎原。」
「現在,我來做新火種。」
21
是夜,無人能眠。
一張張文書被丟進各家院中。
京城裡各家女兒,後宅夫人全都騷動不止,吵鬧聲不絕於耳。
這些我都聽不到了。
宮門外,我身披麻衣,未著脂粉,一身缟素跪在官道上。
「民婦要為鎮北將軍裴黎申冤!」
「裴家滿門皆為忠烈,裴七小姐雖為女兒身,卻承父輩遺志,履歷戰功守衛邊境,功過可相抵,願聖上明鑑。」
「請聖上明鑑!」
我的身後,接連跪著一十九人。
她們同我一起,在用命賭。
我知曉當今聖上極為好面子,他親手賜S先皇後,卻用後宮之爭掩蓋真相。
對長公主厭惡至極,不惜將她丟進冷宮,卻仍舊按例賜了她一座公主府。
明明害怕殷月掌權,卻因百姓之言退步讓她上朝聽政。
我就是要用眾人悠悠之口,逼這位陛下重審此案。
爭取活命的時間越長,劉慧得救的機會越大。
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生機,亦是斷頭路。
若是聖上不松口,我就是將脖頸送到了铡刀下,一念之差,就是陰陽相隔。
轉念想到無數和劉慧一樣的前輩,前僕後繼地倒在這條路上,我不怕了。
救國路上我不是獨身一人。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驕陽漸漸懸到高空,長跪之下我的膝蓋頂不住了。
刺痛感從膝蓋逐步傳到全身。
我暗暗捶了捶膝蓋,心裡卻明白此事過後這腿……
怕是廢了。
「求聖上明鑑!」
二十人的聲音一遍遍地高聲嘶喊,聲勢卻逐漸削弱,京城各家無一人支援。
視線裡陣陣白光,喉間腥甜,我不甘地閉上眼。
難道……
真的無可挽回了嗎?
「庶女就是庶女,這就要放棄了?」搖搖欲墜的身子被人扶住。
來人竟是已經出嫁的嫡姐,身後還跟著往日與她交好的世家女。
她端跪在我身旁,看我的神色中有隱隱的不屑。
「別誤會,我亦有女兒。」
望著一臉傲色的嫡姐,我神色十分復雜。
剛出事的時候,我也想過找江家,可幾次江家都將我拒之門外,父親更是揚言沒我這個女兒。
欺君之罪京城無人敢沾惹。
「裴將軍雖犯下彌天大罪,可罪不至S,望聖上開恩!」
「望聖上開恩!」
身後接連跪下的人越來越多,有宗婦,有閨閣小姐,有平民百姓……
甚至還有一些讀書人。
看著逐漸壯大的人群,跪了一天一夜的我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22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後面又高燒不退,臥病床榻幾個星期。
昏昏沉沉間,我做了個噩夢。
夢裡我穿進了一本大女主書,主人公和我名字一樣,家世一樣。
可她是備受寵愛的女主,五歲能作詩,七歲出口成章,未及笄便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
府中的嫡姐嫡母也都對她禮讓三分,姨娘更是母憑子貴。
二皇子對她動心,兩人的愛情歷經重重磨難修成正果,攜手登上帝後寶座。
書裡面沒有不屈人後的長公主,也沒有女扮男裝的裴將軍。
熱門推薦

重生後,拒絕領養白眼狼
"媽媽閨蜜一家車禍去世,隻留下一個女兒。 我們好心收留,百般疼愛。 她大學快畢業那年,忽然向我表白。 我忙拒絕說隻把她當妹妹,而且我已經有心愛的女孩了。 哪知她當晚就在全家飯菜裡下了毒,笑看我們吐血掙扎。 「我媽說得對,你們就是打心底裡看不起我們窮人。 「這些年我伏低做小,為什麼你還不喜歡我?!」 死後我才知道,原來她爸媽根本就是假死!"

許你一世安心
"兩年相敬如賓的婚姻,被總裁回國的白月光打亂。 原來一向清冷的許宴洲,也曾放下身段追愛。 強求了六年,我決定放手。 他卻委屈地問我,怎樣才能愛他。 明明是他冷落了我,卻來問我為何不愛他。 一氣之下,我把他踢進了醫院。"

我亦飄零久
竹馬穿越過來時,我已經在侯府當了三 年妾室。傳聞當今聖上自落水後性情大 變。重科教、殺奸佞,雷霆手段,各

醉仙樓的瘋丫頭
"醉仙樓新來的丫頭瘋了,整日喊著穿越、新中國。 樓裡的姐妹們每天拿她當樂子。 她也不惱,不厭其煩地講著“未來”,換來滿堂哄笑。"

枕山河
"我收留沈倦時,他衣衫破爛,混在乞丐堆裡,與野狗爭食吃。 他是大梁不受寵的皇子,卻仍心懷天下。 十六歲那年,沈倦為了救我,被皇帝送入燕國當質子,成了任人折辱的玩物。 他想復仇,我便做他手上那把殺人的刀。 篡位登帝後,沈倦任由燕國的馬蹄踐踏大梁的土地。 我才意識到,曾經赤忱的少年隻剩殘暴。 後來,我半跪在地,懇請沈倦放我出宮。 沈倦神色慍怒:“謝纏,為什麼連你也要拋棄我?” “你這條命是我賣身才救回來的,誰都能嫌棄,唯獨你不行!”"

反派破產以後
"反派破產的第二天,他要尋死。 我死死拽著他的手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