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天真率直。

 

將軍府宴請百官，她指著眾人就罵：

 

「邊關戰事吃緊，你們卻在後方驕奢淫逸！你們不配為人！」

 

我抬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庶女無禮，眾大人為將士們籌備糧草特意來此，怎可容你辱罵！」

 

庶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敢打我？書上明明寫的是你為護我周全，得罪一眾官員。怎麼會不一樣……」

 

她自顧自地嘀咕了一會兒，隨後滿臉怨毒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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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到底是穿越的！還是重生的！」

 

我聽不懂她嘴裡的穿越是什麼意思，但是重生二字我大概品出了點由頭。

 

我笑了：

 

「我是什麼白痴嗎？還需要重活一世才敢對付你區區一個庶女？」

 

1

 

江晚吟辱罵朝廷命官，按律法要蹲十天大牢。

 

官員們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主動遞了臺階：

 

「三小姐性情直爽，憂國憂民，我等都可以體諒的。」

 

她卻還在不依不饒：

 

「趨炎附勢，溜須拍馬之輩，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攀上將軍府了？」

 

我抬手又給了她另外半邊臉一耳光。

 

隨後抬手叫來了護院：

 

「眾大人不必為她求情，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還隻是將軍府庶女。來人，直接拖出去送官法辦！」

 

原本正和兵部尚書相談甚歡的爹爹見著心愛的小女兒要被拖出去，臉色不善地看著我。

 

江晚吟見狀更來勁了。

 

「江秋練！你就隻敢裝模作樣地針對我！你雌競！真惡心！」

 

她破口大罵，教養全無，站在一旁的禮部侍郎面露嫌棄，默默走遠了些。

 

我看了一眼抬腳正要走過來的爹爹，為難地搖了搖頭：

 

「妹妹這話錯了。就算是爹爹來了，也得遵守律例。知法犯法，這事兒若是傳到聖上耳朵裡了，聖上如果覺得我們將軍府擁兵自重，目無法紀呢？」

 

一旁的官員紛紛道：

 

「是這個理兒。」

 

爹爹的腳步停了。

 

護院們拖著人就出了將軍府。

 

江晚吟的聲音從府門外傳進來：

 

「江秋練！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2

 

江晚吟被關足了十天才被放出來。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的面色沒有一絲憔悴，反而容光煥發。

 

看樣子在牢裡過得不錯？

 

一到家，就和我那美豔的鳳姨娘抱著爹爹就哭開了。

 

「爹爹，晚吟那日不過是坦率直言，卻生生要受這些時日的苦。幸虧遇到了在兵馬司當差的武國公家的小侯爺，對晚吟頗為照顧。」

 

爹爹心疼得不行，帶著這娘兒倆就要去鳳鳴樓吃頓好的。

 

臨出門前，江晚吟挑釁地衝我看了一眼。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恐怕還不知道，鳳鳴樓是我娘手裡的產業。

 

我娘去世後，掌櫃的就是我了。

 

3

 

我懶得和她計較，卻不想這事兒居然還沒完。

 

武國公家的小侯爺居然為了她找上了門來。

 

這平日裡隻知招貓逗狗的紈绔子弟不知道聽她說了什麼，非要跑來替她討個說法。

 

「小侯爺，你管得是不是太寬了？」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

 

小侯爺頓時就跳腳了：

 

「你身為嫡姐，卻毫無氣量！容不下庶妹！庶妹率直，說錯了話，你卻一點也不顧念骨肉之情！而且，你居然敢衝我翻白眼！」

 

我冷笑了一聲。

 

「骨肉之情？我的骨肉至親隻有我同胞大哥一人。大哥帶兵北伐正是千鈞一發之際，她敢破壞籌糧宴，隻蹲十天大牢算是便宜她了。」

 

至於白眼？

 

看著眼前這個行事不經思考，性子一點就炸的小侯爺，感覺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對我的侮辱。

 

「我就翻了，你又如何？」

 

小侯爺氣炸了。

 

哆嗦著手指著我，「你」了半天，愣是沒有後文。

 

我看他眼圈一紅，有些難言：

 

「你不會是要哭了吧？」

 

不說還好，我話一出口，他的眼淚一下就飆了出來。

 

小侯爺抹著淚氣急敗壞地跑出了將軍府：

 

「你欺負我！我讓我爺爺來揍你！」

 

我：「……」

 

江晚吟回府的時候聽說小侯爺找上門來為她打抱不平後，開心得不行，連忙跟管事打聽後續。

 

在得知他被我氣哭後，也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他一個大男人，就因為這點事兒就哭了？」

 

管事點了點頭。

 

江晚吟恨得咬牙：

 

「這個廢物！頂著個小侯爺的身份又有什麼用！還得我自己想辦法！」

 

梨花跟我描述那個場景的時候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姐，你是不知道，三小姐那語氣就跟恨不得自己才是小侯爺似的哈哈哈哈哈！」

 

我想象了一下，莫名有些同情她。

 

梨花繼續八卦道：

 

「也不知道三小姐最近抽了什麼風，非得跟小姐你作對，以前明明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梨花看不出來，但是我能看出來。

 

江晚吟的習慣和之前完全不同，完全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是，不管她是突然發了瘋，還是被什麼妖魔鬼怪上了身。

 

很明顯，都是衝我來的。

 

4

 

江晚吟沒消停幾日。

 

京城裡突然傳出了一則傳聞。

 

說將軍府庶出的三小姐作的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以稱得上是我朝第一才女。

 

我讓梨花抄了幾句回來。

 

什麼「生當作人傑，S亦為鬼雄」「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確實寫得好。

 

就連我這個不會作詩的都能品出個高低來。

 

江晚吟一時出盡了風頭。

 

上門來求親的人，差點把將軍府的門檻踏破。

 

從商賈之家到書香門第，有寒門新貴，也有世家少爺。

 

江晚吟將他們全都拒之門外。

 

並揚言：

 

「江家女不嫁無才之輩。」

 

很好，一句話，把這群人罵了個遍。

 

這下，京城裡的這些人，算是徹底記恨上整個將軍府了。

 

「小姐！咱們明明什麼也沒幹！憑什麼和她一起遭人白眼啊！」

 

梨花很是不平。

 

反之，江晚吟倒是春風得意。

 

「姐姐以後這如意郎君，怕是不太好找了。」

 

她搖著扇，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我本就是將軍府嫡女，爹娘的鋪子地契都由我和同胞哥哥掌管。哪怕不高嫁，招個贅婿上門也能過得舒坦。倒是妹妹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錯過這次機會，以後要是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可就要一直在我手底下吃苦了。」

 

江晚吟聽得臉色一僵。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妹妹的福氣還在後頭，姐姐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說罷，氣衝衝地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我抬手叫梨花湊過來。

 

「她這麼有底氣，肯定還有什麼底牌。你好好盯著她，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常。」

 

5

 

梨花依言每日盯著江晚吟。

 

發現她最近居然開始學起了騎射。

 

隻是沒有從小打下的底子，沒個一年半載怕是學不好的。

 

其間武國公家的小侯爺，還真帶著他爺爺武國公找上了門來。

 

當時我不在，他正好碰見了江晚吟。

 

江晚吟一向是用完了就扔，小侯爺對她沒了絲毫用處，她甚至連白眼都不願意給他，直接把人無視了。

 

小侯爺又被氣得哭著跑了回去。

 

又過了幾日，江晚吟似乎也知道一時半會兒學不會騎射了，轉頭跑去城門口施粥。

 

我一時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幹嘛。

 

直到某日，天子微服出行，撞見了她正給城外乞丐施粥。

 

當時的她正豪言壯語：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北蠻進犯，不論乞兒還是女子，都應盡自己所能保家衛國。」

 

天子聽後，被她的誠摯率真而打動。

 

「依你之言，莫非你也想像將士們一樣，上戰場S敵？」

 

天子問她。

 

「雖千萬人，吾往矣。」

 

天子答應了她。

 

回宮後，還特意查了她的家世。

 

得知江晚吟是將軍府庶女後，在第二天上朝時還誇了誇爹爹教女有方。同時，讓她加入了爹爹的軍營，以副將的身份，隨爹爹和三皇子一同北上，為哥哥運送糧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想破了頭都沒想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

 

等她和爹爹出發後，我叫來了府裡所有的護院。

 

「三小姐這院子也該打理打理了，正好她不在，隻能我這個做嫡姐的幫幫忙了。」

 

梨花也加入了其中。

 

江晚吟的院子被我掘地三尺翻了個遍。

 

最後在茅房右側的第三棵樹下挖出了一個密封的小木箱。

 

木箱裡放著一本書。

 

整本書紙質硬實，亮白如雪，堪稱絕品。書上的文字和我朝文字似有相似之處，但卻又更加精簡。

 

我翻開書讀了幾頁，整個人如遭雷劈。

 

書上寫的是：

 

江晚吟辱罵官員，我為替她開脫，將人得罪了個遍；她又以「無材」為由，拒婚世家勳貴，導致我最終無人求娶，隻能下嫁給京城小富商，最後落得個被謀財害命的下場。

 

而她，在皇家秋獵時因騎射功夫了得，得天子青眼，開恩給了她副將身份，讓她和三皇子一同運送糧草給大哥。結果她在邊關私放俘虜，導致我軍大敗，損失慘重。

 

大哥被下令處斬，整個將軍府被流放。而江晚吟卻成了三皇子側妃，在三皇子登基後，更是成了皇後。

 

我草草地看過這本書的回目，算是了解了整本書到底講的是什麼。

 

看到最後，我的冷汗打湿了後背。

 

按書上所寫，江晚吟這次北上會害S哥哥的！

 

6

 

難怪當時籌糧宴上江晚吟嘴裡念叨著什麼書上明明不是這樣寫的。

 

原來在書裡，我竟然是她的陪襯。

 

籌糧宴一事雖然和書中所寫有所出入，但江晚吟拒婚和隨軍北上都和書中別無二致。

 

也許這書中所寫未必會成真，就如同籌糧宴那般。

 

但我卻不敢拿哥哥的性命去賭。

 

江晚吟勢必會努力在背後推動這一切，我必須阻止她。

 

武官家眷，無故不得離京。

 

江晚吟得了天子特許，而我卻不能輕易離開。

 

「梨花！找人傳些流言出去！就說武國公府的小侯爺痴戀我江秋練！頻頻上門！我不堪其擾，被迫出城躲清靜了！」

 

梨花聽了我的話，一時有些蒙了。

 

「啊？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懶得跟她解釋：

 

「照做！完事後馬上北上去哥哥軍營與我會合！」

 

我草草收拾了些行李就急急地去牽馬準備離開，梨花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也不再廢話，立馬就出門了。

 

哥哥留在家的汗血寶馬被我牽走了。

 

我日夜兼程連趕了三天的路，才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第四天，我和馬都撐不住了。

 

我在驛站短暫地歇了歇腳，打算小睡片刻後再繼續趕路。

 

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我的馬沒了。

 

我揉了揉眼睛，仔細找了找。

 

哦，馬還在。

 

在武國公府的小侯爺手裡。

 

7

 

「江秋練！你無恥！我什麼時候痴戀你了！」

 

見到我，小侯爺紅著眼罵道。

 

我：「……」

 

「我不眠不休地趕了三天的路，這你也能追上嗎？」

 

聽見我這句話，小侯爺頂著黑眼圈洋洋自得道：

 

「哼，我騎射功夫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追你綽綽有餘！」

 

說完又收斂了神色，不滿地看著我：

 

「別轉移話題！你現在馬上跟我回京城！跟所有人說清楚！」

 

我沒想到這個小侯爺居然為此千裡迢迢廢寢忘食地追了過來，早知如此，就換個別的借口了。

 

「我有要緊事，辦完再回去。」

 

我皺了皺眉，果斷拒絕道。

 

一聽我不答應，小侯爺忍不住咋呼了起來：

 

「不行！你必須立刻跟我回去！這則流言一天不被澄清，我就要當一天的登徒子！我還沒有成親啊！你大不了就是事辦不了！但是我壞的可是名聲啊！這要是讓我未來娘子知道了怎麼辦！我要是成不了親，你負責嗎！」

 

他一個勁兒地往外邊吐字。

 

聽得我頭都大了。

 

「小侯爺，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你多等我一些時日，我回去後一定還你清白。」

 

我試圖平心靜氣地再好好勸一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