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時我忽然聽見老公的心聲：

 

【快到兒子生日了，今年給他送套房子吧。】

 

可我們倆是丁克。

 

根本沒有兒子。

 

1

 

惡臭正從梁思楷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

 

我能聞出來，這是S氣。

 

我愣了又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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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楷撫摸我的頭發，滿眼關切：

 

「老婆你不舒服嗎？我輕點？」

 

空曠的心聲同時響起：

 

【這女人真他媽事多！】

 

再三確認，沒錯，我真的聽到了他的心聲。

 

所以……那個女人是誰？

 

梁思楷立刻給了我答案。

 

【黎黎就從來不會掃我的興。】

 

我突然覺得想吐，從他身上翻下來。

 

「老婆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梁思楷著急地環抱住我，眼睛蒙上一層湿潤。

 

【媽的，大半夜還要我伺候，你趕緊S吧，你S了，思凡就是我和黎黎的了。】

 

多精湛的演技啊！要不然怎麼會騙了我十年！

 

胃裡一陣翻湧，我掙開他的手。

 

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

 

「惡心！想吐！」

 

「那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你還真是命大啊，之前我和黎黎特地給車子動了手腳，你都沒S成。】

 

梁思楷心疼地揉著我的頭發，心底卻在咬牙切齒。

 

我沒作聲，套上睡裙獨自走進衛生間。

 

看著鏡子裡顫抖的自己，我壓抑著哭聲。

 

終於認清真相：

 

相濡以沫十年的丈夫出軌了自己的閨蜜。

 

他們正謀劃要我的命。

 

2

 

我和梁思楷的初見是在法國的某場香水展上。

 

彼時我剛從奇拉頓香料學院畢業收到各大展會邀請，懇請我將新創的香水參展。

 

目前世界上僅有 500 名調香師，我是其中一員。

 

調香靠的不是 99% 的汗水，而是 1% 的天賦。

 

我能分清楚世界上現存的幾萬種香料，從辯香、仿香到創香，無一不是業界佼佼者。

 

十二月的法蘭西迷人慵懶，我的展臺前人流湧動，人們為我的作品驚嘆。忙著應酬裡，我忽然聞到一抹獨特的香氣，抬頭找到它的主人。

 

21 歲剛來法國留學的梁思楷穿著廉價的黑風衣，大半張臉陷在藍棕格子圍巾裡，半框眼鏡下，一雙眸子澄澈如水。

 

他有這世上最好聞的香氣。

 

我們相識相知，很快便成為戀人。

 

知道他家境貧困，我就資助他大學的所有費用，一畢業就讓他擔任我香水公司的品牌經理。

 

梁思楷回國的第二年春天我們結婚了。

 

我把公司的名字改為「思凡」，梁思楷的思，孟凡的凡。

 

婚後他一直是好丈夫形象，哪怕後來我失去嗅覺，無法繼續為思凡開疆擴土，他也從未給過我一個臉色，我們是公認的模範夫妻。

 

他身上的香氣怎麼會消失呢？怎麼會變成惡臭呢？

 

3

 

第一次知道自己能聞到S氣，是小學五年級的放學路上。

 

為朋友辦完生日派對後，我在馬路上等著司機爺爺來接，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像是臭雞蛋的腐臭，一回頭一個男人捂住了我的嘴。

 

他狠狠掐住我的臉：「不想S，就閉嘴。」

 

同時，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孟氏千金，哈哈哈，這下賺大發了！】

 

他是人販子。

 

我被抓到荒郊野嶺一間廢舊平房裡，狗籠裡還關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他抱膝坐著，漆黑的眼滿含S意。

 

可他身上的香氣，卻如此清新。

 

他的確是個好人，最後關頭，是他將胸針刺進人販子的眼睛，一把將我推到門外，一人與惡魔纏鬥。

 

我跑下山報警，警察到時，平房裡隻剩人販子的屍體。

 

新聞報道他是正當防衛，男孩隱去姓名，從此杳無音訊。

 

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那個香氣，直到遇到了梁思楷。

 

我一直以為自己能聞香識人，梁思楷就是我遇到的寶藏，而他永遠不會變。

 

哪怕一年前我開始頻繁收到郵件和快遞，內容是告發梁思楷和黎黎正謀劃要害我，當時我隻是覺得那是惡作劇，是笑話，原來不懂人心的我才是笑話。

 

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我深呼一口氣，默默擦幹眼淚。

 

我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為這段感情落淚。

 

4

 

我站在別墅門前，還沒按下密碼，門便從裡面被推開。

 

「小凡姐，你回來啦！」

 

黎黎穿著我為她精心挑選的家居鞋、真絲睡裙，站在我面前。

 

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她才是女主人。

 

「小凡姐，抑鬱症就要多出去轉一轉，心情好了，嗅覺也會跟著好起來呢。」

 

她抓著我的手晃呀晃，像往常一樣撒嬌，身上的臭氣正肆無忌憚地滿溢。

 

我強忍著惡心。

 

黎黎是我的學妹，和梁思楷一樣，她出身困苦，一度畢不了業，我可惜她的調香技術，不僅資助了她的全部學費，還讓她跟在我身邊學習，將所有本事傾力傳授於她。

 

在我眼裡她不是員工，而是最親的妹妹。

 

因為是妹妹，所以為她挑選家居服，讓她時常留宿在家，就算看到她和梁思楷撒嬌，也從不會多疑。

 

但現實是，我全心全意資助的兩個人，早就搞到一起，現在滿心隻想S了我。

 

「當然了，我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我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握得太緊，黎黎嚇得一驚，想要抽出手。

 

滿含溫情的小鹿眼睛，此刻正在心底叫囂：

 

【什麼玩意兒？她腦子壞啦？真想一巴掌呼上去。】

 

「來來來，趕緊吃飯。」

 

梁思楷見狀上來拍著黎黎的背解圍：

 

「我定了牛排大餐，今天大家都得光盤哦。」

 

那雙大手，不動聲色地滑向女人的盈盈腰肢。

 

【流氓～】黎黎在心中嬌嗔，嘴角泛起笑意。

 

二人站在一起，臭氣燻天，我徑直走進家門。

 

飯桌上，黎黎坐在我的對面，突然亮出手腕。

 

「小凡姐，你看，這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好看吧。」

 

上好的翡翠镯子，圈在潔白纖細的手腕上。

 

以前她曾無數次向我炫耀她那痴情男友，我卻從沒懷疑過他就是我的枕邊人。

 

梁思楷不動神色地為我剝著魚刺。

 

看著她炫耀的嘴臉，我皮笑肉不笑道：「很貴吧。」

 

「超貴的，兩百多萬呢。」

 

「哦？是真翡翠嗎？你知道的，現在玉石作假的不少。」

 

黎黎一下子激動起來：「怎麼可能！」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立刻又裝起溫柔小白兔，將翡翠镯子抵到我眼前。

 

「你看這種水和質地，肯定是真的。」

 

【他給你買的包才全是假貨，可是你笨啊，竟然到現在都沒發現。】

 

身旁的男人身體不經意地顫了一下，他壓抑著嘴角的笑意。

 

【真是個小妖精。】

 

此時此刻，黎黎的腳趾正在梁思楷的腿上摩挲，越來越向上……

 

我捏著刀叉，微笑著看向黎黎。

 

「真羨慕你啊黎黎，你男朋友對你也太好了，改天帶他來見個面吧，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他真容呢？」

 

梁思楷手一抖，筷子插進魚肉裡，連忙轉身：

 

「他沒時間！」

 

我放下刀叉，疑惑地皺眉：

 

「思楷你已經和黎黎的男朋友見過面了嗎？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呢？」

 

「沒……沒有，我隻是聽黎黎說的，他忙得脫不開身。」幾滴汗從他的額角溢出。

 

見梁思楷的窩囊樣，黎黎嘴一撇，用戴著翡翠镯子的右手，將短發绾到耳後，不經意地露出梁思楷給她買的 Prada 鑲鑽耳墜，笑吟吟地看著我：

 

「改天我一定把他帶過來，讓小凡姐認識認識。」

 

我將牛排切開放到嘴邊，一如往常溫婉笑道：

 

「好啊，我真期待呢。」

 

5

 

「小凡，你快把牛奶喝了吧。」

 

飯後梁思楷第三次勸我。

 

想到以往每晚睡前他都會為我泡一杯牛奶，我還以為是他貼心。

 

可現在我拒絕了兩次，他逐漸變得急躁，又想到以前喝完後我總能一覺睡到天亮。

 

很明顯，牛奶裡放了什麼。

 

「小凡，牛奶涼了就不好喝了，你快喝吧。」

 

他如此殷勤，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一口悶完，梁思楷終於舒眉笑了。

 

「我去洗漱睡了。」

 

來到洗手間，我第一時間摳著嗓子將牛奶全吐了出來。

 

回到臥室閉上眼睛，果然，這一次困意遲遲沒有襲來。

 

黑暗裡我睜著雙眼，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不一會開門聲傳來，緊接著是黎黎的聲音。

 

「老公，我回來啦～」

 

「你聲音小點。」

 

「有什麼關系？她不是喝了安眠藥嗎？睡得SS的，mua!」

 

「前段時間你天天陪護，人家都想S你了。」

 

「那能怎麼辦？至少在人前我得裝到底，真可惜，她命怎麼就這麼大？」

 

梁思楷一拳捶在桌子上。

 

「哎呀，別不開心了，她早就是個廢物，沒了嗅覺，抑鬱症嚴重到公司都不去，現在大半個思凡已經在我們手裡了，怕什麼？遲早的事。」

 

黎黎嬌俏道：「今晚就盡情享受吧～」

 

很快，隔壁側臥傳來激烈運動的聲音。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

 

突然想到我的寵物狗旺旺剛在隔壁床上拉了坨大便，還沒來得及讓阿姨清理。

 

「真髒啊。」我心想，一牆之隔的次臥立刻傳來那對男女的叫喊。

 

「臥槽，臥槽怎麼有屎？」

 

「啊啊啊啊！！！！我後背全是屎，臭S了！！又是那條土狗！我要把它頭割了！！！」

 

大黃狗旺旺蜷在我肩頭，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想到一直以來，它總是對梁思楷和黎黎狂吠，給他們找盡麻煩。

 

那時我總以為是旺旺個性偏執，太護主，甚至帶它去找寵物咨詢師，想讓它接納我的兩位「家人」。

 

原來不是旺旺有毛病，而是他倆身上的S氣，連小狗都能聞見。

 

我摸了摸旺旺的腦袋，低聲說：「謝謝。」

 

第二天一早，家中已沒有黎黎，卻處處是她的痕跡，比如貼在洗手臺上的美瞳。

 

我碰都不想碰，在鏡子前迅速化好淡妝，推門而出。

 

照例在落地鏡前打領帶的梁思楷面色一滯：

 

「小凡，你怎麼起這麼早？」

 

「去公司。」我在玄關處邊換鞋邊回答。

 

「去公司？」梁思楷頓時亂了陣腳。

 

「你的傷還沒完全恢復，怎麼能去公司？」

 

「怎麼？」我回頭看向他，溫柔笑道，「我自己的公司，不是想去就去嗎？」

 

梁思楷石化在原地，心中一陣風暴。

 

【她怎麼突然變了？不會全都發現了吧？】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是把我和黎黎趕出公司，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廢了！】

 

我扣上西裝紐扣，開門而出。

 

趕出公司？

 

梁思楷，你太小看我的報復了。

 

6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思凡，滿目鮮豔配色，雜亂無章得像個婚慶公司，怎麼看也不是我傾力打造的高端香水品牌。

 

四年前我因嗅覺消失，無法再進行調香，患上嚴重的抑鬱症，幾年來我深居簡出，公司全權讓梁思楷和黎黎打理。

 

結果，這都是什麼東西？

 

我站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話時，一個矮胖中年男人站到我面前，面露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