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加起來一共四根糖葫蘆,不過皇兄和憫蘇都不喜甜,最後隻能我全包啦。
皇兄一邊說我沒有公主的樣子,一邊問我要不要放花燈猜燈謎。
我說公主就能放花燈猜燈謎了?
他說不放就算了。
......
此時的應天臺上,沒有皇兄,也沒有父皇母後。
隻有憫蘇,一如既往地站在我身後。
簫聲奏起時,我方要起舞,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頭,說話時嘴唇顫動,花白的胡子也跟著一抖一抖,顯出些悲傷意味。
他問我:「公主......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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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看著我的腰間,我知道他在找什麼。
裝著百歲丸的香纓,是我與東楚共同的秘密。
我輕聲說:「國師爺爺,重華快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聞言,他身下一個踉跄,旁邊人連忙伸手將他扶住。
我抬眼,那日過後,我第一次有勇氣注視我深愛著的子民,他們眼中皆是滿滿悲戚。
我努力撐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別哭別哭,重華來和你們告別了。
樂聲起,衣袖流轉,月牙色舞衣翩跹,隨著簫聲驟急,我隨之旋轉,愈轉愈快,衣袂飄飄,宛若仙子。
在西詔人眼中,這一舞,是將東楚的臉面尊嚴以及復國的希望悉數斷盡。
一個亡國公主,一個柔弱舞姬,何堪託付?
可在我的子民眼中,這一舞,便是即將勝利的號角。
犯我東楚者,東楚子民必飲其血,啖其肉,挫骨揚灰,必誅之!
30
赫連禛說,有一部分朝臣願意跟隨西詔,還有一部分拿了銀錢,準備告老還鄉。
我問他,「他們真能安然無恙地回鄉麼?」
赫連禛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重華,我最近夜夜夢魘纏身,夢裡有個小姑娘,眼睛像你,鼻子像我,我想抱抱她,可她哭著哭著就不見了。」
他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溢出來,「我不會再造S孽,就當為孩子祈福吧。」
「阿禛,把封妃儀式推遲一個月吧。」
他無措地看著我,像個做錯的孩子一般。
他問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嫌他準備的太久了,他隻是想給我一個盛大的儀式,並不是拖延。
他急急解釋的樣子有些好笑,我站起身,給他看了眼我空蕩蕩的腰身。
「你瞧我,自從小產過後,瘦得不成樣子,什麼衣裙都撐不起來,一點都不漂亮了。」我抱著他的手臂,「一月過後,便是新年,這一個月,你我就不見面了,我老老實實地,哪裡也不去,在這宮裡養養身體......順便,為孩子和哥哥守喪。」
他本想反駁,我突然倚到他懷裡,「一月過後,便是新年,阿禛,告別舊事,迎接新年吧。」
良久,他點了點頭。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東楚朝臣給赫連禛派去監視的暗衛演一出萬事太平。
合上宮門前,我千叮嚀萬囑咐,「紅豆是你我的定情信物,這一個月,你不許忘了我。」
他無奈一笑,連聲說了幾句「好。」
起初那幾天他會來找我,不過每天都會隔著窗子挨我一頓罵就是了。
最後一次他來時,我問他:「是不是不肯讓我安心為女兒守喪?」
他默默了良久。
「重華,等這段日子過去,我會封你做我的皇後。」
我看向天邊即將升起的太陽。
赫連禛,你以身入局,妄想勝天半子。
可也隻能是半子。
我蕭重華以S破局,終有一日你會知道,東楚,才是天命所歸。
31
有一天,我「哇」地一下,吐了滿地的血。
那三個小宮女都被我趕走了,空蕩蕩的宮殿,隻剩憫蘇和我。
憫蘇一遍遍擦拭著地板上的鮮血,邊擦邊哭,水痕和血跡混在一起,怎麼也擦不幹淨。
我看著很難過。
臨走臨走,還要他為我傷心。
可我舍不得,最後這幾天,我舍不得放憫蘇走。
我雖然快S了,但還是有些害怕,害怕S亡,也害怕S了之後父皇和母後會怪我。
怪我害了東楚,怪我丟了東楚的臉。
有天夜裡,我忽然想吃紅豆冰。
憫蘇說現在是冬天,吃太過寒涼的東西傷身。
沒等他說完,我又「哇」地吐出口血。
有點尷尬,問題是我現在這個身板吧......考慮傷不傷身......實在是意義不大。
他擦幹淨血後,便往我手裡塞了個湯婆子,叫我乖乖等他。
我趴在床頭,憫蘇推門出去,漸行漸遠。
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著他的背影。
從前都是憫蘇站在我身後。
現在,輪到我了。
扭頭時,我看見銅鏡中的自己,瘦骨嶙峋,像個快要病S的老太婆。
體內像是有一隻大手將五髒六腑攪亂,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蜷縮起身子。
好疼。
不過真好,我就要S了。
封妃文書一日未過,我就還是東楚的好兒女。
誰也不能踩著我去折辱東楚了。
要是......要是那年沒有纏著皇兄撒嬌,沒有和皇兄一起去燕北,就好了。
我要躺在東宮的軟榻上,吃憫蘇做的紅豆冰,甜絲絲的,可好吃啦。
我還要蹲守在皇兄下朝路上,抓他回來給我讀話本子。
皇兄聲音很好聽,我曾勸他不如不做太子,改行去當說書的,可這個壞哥哥,他抬手就砸我腦袋!
大膽!
本公主這麼靈光的腦袋瓜也是可以砸的嘛!
我要撲進父皇母後懷裡告狀!
然後罰皇兄給我買十根糖葫蘆!
真好啊。
真好.......
重華,就做一輩子天真爛漫的公主吧。
32
(憫蘇視角)
憫蘇回來時,重華已沉沉睡去。
他沒什麼反應,隻是端著紅豆冰,一遍遍喚著:
「公主,憫蘇做好紅豆冰了。」
「公主,再不醒醒紅豆冰就化了,吃不了了。」
「公主,你又耍我,你總這樣耍我,下次再也不半夜給你做吃的了。」
憫蘇賭氣似的坐在地上,一勺接一勺往嘴裡塞著紅豆冰,大滴大滴的淚水落進碗中,和著紅豆一起吞到肚子裡去。
憫蘇抹了把臉,「我做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吃,難怪公主不想吃了。」
他這麼想著,又給重華新灌了個湯婆子,給她掖嚴被角後,憫蘇跑到廚房做了碗新的紅豆冰。
可重華還是沒起來。
憫蘇端著碗,站在床邊,看著重華沉靜的面容,他怔忡了許久。
當年他到重華身邊時才七歲,小小的一個,剛到國師膝蓋,擋著左眼的眼罩幾乎佔了他半張臉,但露出來的右眼清亮極了。
國師蹲下身,嘆了口氣。
「憫蘇,你願意幫皇後娘娘一個忙麼?」
憫泰點點頭,怎麼會不願意呢。
那時西詔連年戰亂,百姓動蕩,易子而食。
他被父母換出去,又逃出來,躲進路邊的馬車,一路跌跌撞撞,從西詔來了東楚。
趁著沒人看見,憫蘇從車底爬了出來,扒著木板的手指幾近青紫,疼得憫蘇快要失去知覺。
他渾渾噩噩往前走著,沒幾步,就看見一位拿著拂塵的大人走進了那扇高大巍峨的宮門,身後還跟了許多和他一樣的男娃娃。
他跟上去,前頭的公公正說著進宮伺候主子有多好多好,犧牲隻需要一點點,往後便是數不清的榮華富貴。
憫蘇大聲問:「能吃上饅頭嗎?」
公公笑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進了宮,怕是以後你連饅頭都不稀罕吃!」
他正想看看是哪個小家伙這麼敢說話,日後放到貴人身邊,興許能討喜。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憫蘇沒有黑眼仁,一片慘白的左眼。
他嚇得癱倒在地,尖聲罵道:「什麼怪物也敢招進宮?哪個蠢貨招來的!」
誰敢招這樣的孩子進宮,萬一冒犯了上頭,算誰的?
憫蘇慌忙遮住左眼,跪在地上連著磕了好幾個頭。
「我擋著、擋著眼睛就好了!我不會嚇到人的!給我口吃的就行!憫蘇很聽話,長大了,能幹活!求您,求您帶上我吧!」
他磕到額上流血,磕到頭暈目眩。
看得人心酸。
但這樣天生殘缺的孩子,是怎麼也進不了宮的,他們拽著他的腿,把他丟了出去。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一個孩子的?」
皇後胸口起伏,「陛下一生仁政,為的是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永享盛世太平!可你們現在在做什麼!」
憫蘇縮在地上。
安居樂業,盛世太平?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地方,他為什麼還會被當作吃食交換?
從西詔到東楚,從戰亂到太平…憫蘇迷茫抬眼,看著向他伸出手的皇後。
「我......我是逃來的,阿爹拿我換了虎子,虎子被扔鍋裡了......」
他顛三倒四地說著,皇後越聽眉頭越緊,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難怪,這身上燙得讓人心驚。
她剛想叫人把這孩子帶到她宮裡,憫蘇就跪在了她腳下,孩童柔嫩的臉頰貼在她的鞋尖上,明明感知不到溫度,卻還是令她眼眶發熱。
「菩薩娘娘,我是西詔人,不是......東楚人,不給您添麻煩,有口飯吃......就好,我長大,會幹活,當牛做馬.....」
「做人。」
皇後含淚抱起憫蘇。
「不管你是哪裡人,東楚都會保護你。」
「本宮不需要你當牛做馬,你隻需要做人,好好長大,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憫蘇燒得太厲害,他迷迷糊糊對自己說:憫蘇要在東楚好好長大,將來報答這位菩薩娘娘。
後來這些年,為東楚,為公主,為菩薩娘娘,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憫蘇站在床邊,直到天際破曉,晨曦的曙光映進宮殿,他跪到地上,朝重華的屍身磕了三個頭。
菩薩娘娘不在了。
公主殿下也走了。
七歲到二十歲,憫蘇的新年願望都是一樣的......
聽菩薩娘娘的話,陪著公主長命百歲。
「臣,萬S不辭。」
33
(赫連禛視角)
太醫說,重華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赫連禛猛地想起兩個月前,他謊稱要回家侍疾時,重華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
那時他沒有問,他總覺著時間還長,等他當了皇帝,再慢慢聽她講。
這些年,他和母親一直過得很艱難。
他想,等他當了父親,他一定要千倍萬倍的對孩子好,對她好,他不要她受苦。
重華的嚶嚀像羽毛一樣,輕輕的,莫名讓他心痒。
她嗓音軟得像糖,但還是帶了一絲沙啞。
是他讓她傷心了。
她沉沉睡著,睫羽不時微顫。
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她唇上,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她的睡顏了。
這些時日,他S了她的父母,擒了她的皇兄,將她的子民屠戮宛若豬狗。
可赫連禛想,這不怪他。
帝王之道,權利顛覆,本該如此。
但她落淚,他卻忍不住心疼。
她的眼淚砸到他心底,長出荊棘,將他一顆心扎的鮮血淋漓。
可多年臥薪嘗膽才換來今朝大勝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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