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街角見到了一個乞丐,頭發散亂,衣不蔽體,正蜷縮在街角吃雞食。
那是我曾經清風霽月,傲骨無雙的同門師兄。
多年前,一個自稱攻略者的異國女子在將他拉下神壇後,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將人人仰望的高嶺之花拉下神壇的滋味真不錯」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兄為了她被逐出師門,靈丹盡毀,跌入塵埃。
我始終不解,為何這位所謂的攻略者看到師兄為她瘋魔會這般興奮。
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努力和他並肩於神壇之上嗎?
1
「阿初,你在這裡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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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臭S了,咱們趕緊走吧,一股雞屎味還有發酸的臭味。」
瑩師姐捂著鼻子,過來拽我的手臂。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蜷縮成一團,狼吞虎咽地吃著酸臭雞食的乞丐。
那是我的師兄江斂升。
仙門世家千百年來才出一個的天縱之才,天資卓越,傲骨無雙。
十五歲斬S上古妖獸,拔牙鑄劍。
十七歲負劍傲遊天下,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獨創劍法,天下間再無敵手,一騎絕塵,傲視群雄。
這樣一個所有人都奉若神明存在的人,卻在十九歲那年,遇上了人生中最大的劫難。
禾衿。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
杏眼桃腮,明眸皓齒,師兄第一次將她領回宗門時,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各個門室的弟子爭相前去相看,在所有人的口口相傳中,這個我尚未見到的女子被描述得美若天仙。
那年我十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和凌雲宗所有的女弟子一樣,喜歡江斂升。
我想沒人會不喜歡那時候的他。
十五歲時,師兄便憑借斬S上古妖獸梼杌一事聞名於江湖。
梼杌牙堅無不摧,是鑄劍的絕好材料。
許多修仙界排得上號的人物都想斬S它,用它的牙齒鑄成這天下第一的寶劍。
但畢竟是上古兇獸,前來的人不是S便是傷,無一人將它收服,就連阿爹都不敢輕易去嘗試。
然而師兄卻拿著他把柄生鏽的劍,與梼杌從白日戰到黑夜,最終一招將其擊S。
說起來,他曾經的佩劍也是一等一的好劍,奈何師兄從不珍惜。
削水果,劈柴,泡水,他想起來就隨便用布擦兩下,大多數時候都是隨一扔。
洛師弟曾痛心疾首地吐槽他:「這把劍跟著你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師兄隨意地用劍削著一個梨,漫不經心地說:「這算什麼好劍,隻有那梼杌牙鑄出來的劍,才能稱得上是天下一第劍。」
那時候的江斂升,年少輕狂,肆意張揚,骨子裡帶著一股傲氣。
他背著阿爹斬S妖獸後,同門的師兄弟興奮地上去圍住他:「聽說這梼杌牙鑄劍乃是一絕,師兄,你得好好取個霸氣的名字,說出去威震四方。」
江斂升卻是毫不在意,隻是彎下腰撿起地上一枝被斬落在地的紅色赤桐花,淡淡道:「沒想到S它還費了些力氣,隻是可惜了這一地的花。」
後來他給那柄劍取名【折枝】,美名其曰祭奠那一地赤桐。
師兄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他想擁有天一下第一劍,便在十五歲那年擁有了天下第一劍。
他想成為天下第一,便也在那年成為了天下第一。
那日起,凌雲宗因師兄一戰成名,在修仙界宗門中排名迅速上升,最終穩居第一。
因為他用赤桐樹給劍命名,阿爹心情一好,便命人在宗門前後都種滿了赤桐樹。
許多宗門開始紛紛效仿凌雲宗種赤桐,一時之間,赤桐樹苗甚至價比金高。
每到初春時節,漫山遍野都是火紅的赤桐花。
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那時候喜歡江斂升,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他沒有遇見禾衿的話。
2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師兄會喜歡上一個人。
就算師兄弟們將那個女子傳得如何神乎其神,又說師兄對她如何如何特別,但莫名的,我就是不相信。
他周身自信瀟灑又散漫的氣質,偏巧面容又生得極好。
長身玉立,芝蘭玉樹,惹得無數女子心神蕩漾。
仰慕師兄的人很多,溫婉的,驕縱的,美豔的,各個類型的女子我數都數不過來。
最誇張的一次,師兄下山一次,手裡便被塞了數百封寫滿了少女心事的信。
面對這些,師兄常常仰天嘆氣,哀嘆道:「再這麼下去,我出門得戴面具才行了。」
洛師兄憤憤地在嘴裡塞了幾瓣橘子,幽怨地說:「你就知足吧,說起來我們也到可以婚配的年紀了,有人喜歡不好嗎,結成道侶瀟灑世間。」
江斂升挑了挑眉,笑道:「兒女之事哪有練劍有意思,比起一個愛人,我倒是更願意要一個對手。」
那時候他天下第一的名號已經傳出去很久了,別的宗門常常會有一些自視甚高的人前來挑戰。
無一例外,都三招之內敗於了師兄劍下。
身居高位太久了,難免覺得寂寥。
所以他對男女之事並不上心,隻一心求一個對手。
我每日三更不到便起床練劍,每夜抱著劍譜入睡。
瑩師姐常常擔憂地說:「阿初,你倒也不必這麼刻苦,你天資本就在我們之上,已經超越絕大多數人了。」
我搖搖頭,堅定地說:「我一定要站到和師兄一樣的高度。」
那時候的我想得很單純,既然師兄想要一個對手,那我就拼命練劍,直到可以成為他的對手,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可是情情愛愛這種東西,向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比如一心求強的師兄,最後愛上的,是看似柔柔弱弱,不懂任何功法的禾衿。
師兄這個人行事張揚,他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他也不屑於藏。
他可以為博禾衿一笑,豪擲千金買下無數人覬覦的冰山玉镯。
也可以尋遍山林,為她採一枝最紅最豔的赤桐花。
更可以放下姿態,耐心的誘哄不知因為何事生氣的禾衿。
那可是江斂升。
年少成名,萬人敬仰的江斂升居然甘願為一個女子做的這種地步。
一時間,禾衿成為了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
我也曾羨慕過,甚至嫉妒過她。
那時候在眾多師兄弟的眼中,我是個沉默寡言,眼裡隻有修習的劍痴。
他們聚在一起討論江斂升和禾衿的事情時,常常不會帶上我。
我明明心裡著急得要命,卻也隻能假裝不在意,小心翼翼地豎起耳朵偷聽。
所有人明目張膽地跑去看禾衿時,我偏不去。
等到夜深無人的時候,我輾轉反側,悄悄去了禾衿所在的那出別院。
沒想到這一去,便發現了她的秘密。
3
禾衿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那個世界,她的身份叫做攻略者。
我看見她對著一個漂浮在她身邊的半透明圓形漂浮物,期待地問:「系統,現在攻略程度到多少了?」
那個被叫做【系統】的東西發出了兩聲滋滋的聲音後,以一種極其奇怪的聲音說:「恭喜宿主,攻略程度已經高達百分之百,現在可以著手毀掉他了。」
「這次成功後,你將成為【天子驕子跌下神壇】攻略任務系列中唯一一個毫無敗績的玩家,獲得豐厚獎勵。」
系統的聲音很冰冷,冷得像我手中握著的劍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與感情。
禾衿伸了伸懶腰,輕笑兩聲,「什麼獎勵不獎勵的,我根本不在乎,就是單純覺得好玩。」
「看著萬人敬仰的高嶺之花趴在地上痛苦流涕,為我瘋魔的樣子,想想就有意思。」
「講真,江斂升還真是我這麼多次任務中最難搞的一個,當然他也最帶勁。」
「這次我可要徹底毀掉他,誰讓他費了我這麼多心思,要毀得徹徹底底才能平緩一下我的心情。」
攻略者、攻略人物、現實世界……
各種陌生的詞匯擁入我的腦海,最後留下的隻有一個詞【毀掉】。
禾衿想要毀掉江斂升。
我忍不住仔細瞧了一下她。
身形消瘦,全然沒有一點修煉過的痕跡,恐怕連我們凌雲宗年紀最小的一個師弟都打不過。
就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居然妄圖毀掉天下幾乎再無敵手的師兄?
我那時覺得有些可笑,可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些隱隱的不安。
我沒有將那日所見的說給任何一個人聽,一來不會有人相信禾衿可以毀掉師兄,二來是她那天所說的詞匯都太過陌生。
如果就這麼大戰旗鼓地說了出去,到很有可能收獲一個因為嫉妒而隨意詆毀的名號。
我開始在藏書閣深扎,翻閱無數書籍想要知道她口中的攻略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還沒等我查明真相,一個噩耗便先一步傳來。
師兄的父親永寧王試圖謀反,觸怒皇顏,滿門抄斬。
4
修仙門派遊離於朝廷之外,為了避免與朝廷染上任何瓜葛,很多宗門是不收和皇室有關系的弟子的,為的就是怕被牽扯入朝廷紛爭之中。
師兄是唯一一個例外。
無他,隻是因為他太過拔尖。
幼時的江斂升對於讀書考官之事絲毫不關心,握劍之時便暗下決心要去修煉,要做那天下第一人。
無數人勸告他說,自古以來修仙門派是不收和皇室有關系的子弟的。
甚至有人嘲笑他:「你以為你會成為這千百年來的唯一一個例外嗎?」
江斂升神色淡淡的,語氣卻無比堅定。
他說:「對,我就會是那個例外。」
後來果真如他所言,因為他極高的天資和非此不可的決心,我阿爹最終被他觸動,破格收了他這個皇室子弟。
他順利進入凌雲宗,成為了我的師兄。
師伯們也曾勸過我爹:「老祖宗自古以來留下的規矩就是不準收和皇室有關的弟子,咱凌雲宗本就和那些修仙大派沒法比,你還非要破壞規矩。」
可我爹非要堅持,師伯們見勸不動,也就哀嘆一聲不再說話了。
雖然師伯們反對無效,但可是關於江斂升的爭論卻從未停止。
直到很久之後,師兄憑借斬S妖獸一事將凌雲宗推上修仙第一門派,這些非議聲才停止。
可現在,永寧王府滿門除了他無一幸存,如此慘烈的禍事,凌雲宗是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的。
阿爹讓我帶領幾個師兄弟下山去看看,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師兄這麼狼狽不堪的模樣。
該怎麼形容那裡的慘烈景象呢?
永寧王府遍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屍身都是不全的,有的斷了手,有的四肢都被砍掉,幾十口人,竟沒有一個人有一具全屍。
鮮血流了一地,在暴雨的衝刷下,鮮血匯成一條條血紅的溪流,哗哗地往低處流去。
空氣中滿是黏膩的血腥味。
在此後的很多很多年,我獨自遊歷江湖時也見過不少禍事,也再沒有見過那樣慘烈的場景。
我和幾個凌雲宗弟子撐著竹傘,生生在門口愣了許久才敢進去。
江斂升跪坐在地上,渾身顫抖地抱著他母親的已經失去頭顱的屍體。
他身旁還有幾具殘破的屍體,不知道是他翻了多久的S人才拼湊起來的屍身。
那是他的奶娘,父親還有剛滿十歲的妹妹。
妹妹的頭還在,扎著兩個小丸子,還系著粉色發帶,生前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禾衿站在江斂升身側,纖細的手在他發抖的肩上拍了拍,似是安慰。
可是,我分明看見了她唇角揚起的,那抹不易發覺的微笑。
禾衿根本不是心疼。
她是在欣賞。
欣賞江斂升脆弱哭泣的姿態,仿佛是在欣賞她最為得意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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