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聲音裡,浸滿了悲涼。
我匍匐在這個母儀天下的女人腳下。
原來就連高高在上的皇後,也免不了爭鬥。
也許是黃昏最能觸動人的情腸,又或許是此處隻有我和她的緣故。
皇後居然向我露出一個有些悽然的笑。
「怡嫔是前年選秀時入宮的。
「當時本宮因為臥病,沒能去現場。直到她入宮,本宮才發現,怡嫔的容貌和年輕時的本宮很像。」
我從未見過怡嫔。
沒想到她和皇後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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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失去了帝王情愛的女人,絮絮叨叨說了一些王府舊事。
然而我並不關心。
因為我發覺,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女人在偷聽。
看她的裝束,並不像尋常宮婢。
但很快,她就不見了。
皇後離去時,已經是月上中天。
月亮似乎永遠懸掛在那個地方,從未變過。
7
但某個假太監還窩在我的狹小房間裡。
夏夜悶熱,他出來時已經是一頭的汗。
也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心虛。
我還沒發問,皇帝就已經率先開口。
「朕發誓,從來沒有什麼替身。
「那個怡嫔和皇後半點都不像。」
系統貼心地在板子上亮出了二人的畫像。
一個國字臉,一個鵝蛋臉。
……皇後到底是怎麼覺得怡怡類卿的?
「應該還是劇情設定。」
我又想起那個鬼祟偷聽的背影。
我正在腦內回想,從前是否見過那個人。
手忽然就被面前的男人拉住。
「你沒有生我的氣吧?」
「???」
「那些從前的情愛都是劇情使然,朕有自己的意識之後,從未愛上過後宮任何一個女人。」
我自然知道,作為一個固定角色,有些時候言行都不由自己。
但看著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男人,我還是想逗一逗。
「那皇上總有說情話的劇情吧,那個時候你在幹嘛。」
皇帝無辜的眼睛眨巴眨巴。
「那個時候都是系統操縱我的身體,而我在……在默默背誦。」
?
皇帝忽然把自己的下巴放進我的掌心,像一隻渴求主人關愛的狸奴。
「我想學一學那些話,然後講給你聽。」
在他楚楚可憐的目光注視下,我終究還是心軟,答應聽他來幾句。
然而半炷香後,我就無情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創作這個世界的人文筆也太爛了。
土味情話聽得我面容扭曲。
還是要早些找到操縱這個遊戲的玩家才是啊。
8
約莫五六天後,怡嫔小產了。
怡嫔本就身子骨弱,竟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這個消息,是皇帝親自帶給我的。
他一起帶來的,還有一壇酒。
「怡嫔歿了的時候,朕提出想去看看。可是王公公阻止了朕。
「那天晚上,朕想偷偷去看,也被各種人阻撓未能成行。
「等到朕換上太監的衣服再去啟祥宮時,裡面已經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了。」
皇帝仰頭灌下一口酒。
「系統告訴朕,那不過隻是一團數據,是虛無。」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昏暗得很。
「那你和朕呢?是什麼?」
他的臉上因為酒意染上酡紅。
可他與我交握的手卻泛著涼意。
大半壇酒已經被皇帝喝下。
「今日審案結果已經出來了。
「他們說,S害怡嫔和她腹中胎兒的人,是貴妃。」
我陷入沉默。
可是分明,這段日子,隻有皇後來我這裡買過墮子湯。
況且,後宮裡每一個人都知道。
貴妃和怡嫔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朕在事發之後,去問過皇後。
「可她翻來覆去,隻會和朕說那幾句固定的話。」
有什麼晶瑩的液體順著皇帝的眼角滑下。
「朕當時看著皇後,隻覺得可悲。
「她是提線木偶,朕也是提線木偶。
「清露,你是朕在這個宮城裡唯一信任的人。
「隻有在你這裡,朕才能說自己想說的話。」
他將我擁在懷裡。
太監服雖然粗糙,卻毫不吝嗇地傳遞著他的體溫。
9
雖然我和皇帝都認為貴妃並不是真兇。
但貴妃還是被打入了冷宮。
因為遊戲規則便是如此。
即便是帝王,也不能幹預。
在貴妃被廢的第二天,一個叫琉璃的丫頭來到了掖庭。
我認得她。
她是從前貴妃宮裡的人。
貴妃獲罪後,她便被送回了掖庭。
與想象中被遣返的謹小慎微不同,琉璃在掖庭很活潑,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半月後,我調配藥包時,聽到琉璃與彩環在角落裡嘀嘀咕咕。
「蝕骨可真是厲害,就算是再位高權重的,哪怕是……那位,都躲不過這藥的威力。」
我心下一沉。
怡嫔被害後不久,宮裡陸陸續續又出了幾樁命案。
但因為受害人不是寵妃,也沒牽扯到高位妃。
故而在宮裡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但我和皇帝都知道,背後的人不簡單。
因為這幾樁案子,無一例外,都是懸案。
而且所用之毒,我也未曾見過。
或許,就是這個蝕骨。
當晚,我翻閱了琉璃的檔案。
她剛進宮的時候,是在月嫔宮裡當差的。
「月嫔?」
皇帝輕輕啜飲了一口茶。
掖庭的茶葉說是茶,但其實就是茶葉沫子。
沒想到這九五之尊喝得也挺帶勁。
「朕記得她是三年前進宮的。大概隻侍寢過一次。」
他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不用說我也知道。
又是什麼「系統屏蔽劇情」。
「但她進宮時好似隻是一個最末的答應。沒想到晉升倒是快。」
妃嫔晉升並不是由皇帝一人說了算。
皇後或是協理六宮的妃子也是有這個權力的。
這大約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在皇帝不知道的地方,這位無寵的嫔妃居然爬到了這麼高的位置。
「依我看,要想試探月嫔,隻有一個辦法。」
10
我見到月嫔,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如今的月嫔,已經是妃位,掌協理六宮之權。
已經是深秋,月妃來到掖庭時,宮裝外面披著華貴的狐裘。
昭示著盛寵。
宮中誰人不知,月妃已經被皇帝連翻了半個月的牌子了。
但這位獨承雨露的月妃來找我,卻是為了另一件事。
月妃戴著長長護甲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沒想到掖庭採購的清露姑姑,竟然是這樣一個驚豔的美人兒。」
我低垂眼睛,不敢同她對視。
這張奪目的皮囊,是我吃了十枚養顏丹的結果。
「你可願,為本宮分擔一些聖寵?」
我下意識抬頭與她對視。
那張秾麗的面孔上的笑意,並沒有觸達眼底。
「本宮瞧著,你是這掖庭最出挑的宮女。你願不願意,跟本宮走?」
我始終沒有忘記,我最初的設定,是掖庭的採購宮女。
但我卻始終不能走出掖庭。
養顏丹改變了我的屬性。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終於可以走出去了?
我伏在地上,聲音誠懇。
「奴婢願為月妃娘娘肝腦塗地。」
想跟著月妃離開,不僅僅是為了自由。
我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皇帝了。
半個月前,系統忽然對我和皇帝發出緊急提示。
【支線任務出現危險。】
隨後,我就和皇帝失去了聯系。
而現在,是我能走出去見他的唯一機會。
11
我跟隨月妃離開掖庭的這天晚上,天空中下起了大雪。
我也如願見到了皇帝。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以皇帝的身份站在我面前。
他裹在墨色的大氅裡,容色蒼白。
「既然是愛妃的好意,朕便心領了。」
我以恭謹的姿態伴隨皇帝進了偏殿。
下一瞬就被他緊緊擁入懷裡。
龍涎香的味道縈繞在我們的周圍。
明明是甜暖的香氣,卻在這個寒夜裡,帶了一絲驅不散的冷意。
我輕輕撫摸過他變得瘦削的臉龐。
「你病了。」
一滴眼淚落在我的手指上。
皇帝眼眶微微發紅。
「清露,隻有你才能看破朕面具下的真實。」
他輕咳幾聲。
「月妃這個女人,已經給朕下了蝕骨。
「朕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明黃色的手帕上,帶著些微血絲。
我強忍難過,從他手中接過絲帕。
「你可是我在這裡唯一的盟友。
「就算是為了我,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皇帝躺在我的懷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好,我會為了你,好好活下去。」
翌日。
我和皇帝出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月妃站在正殿裡,眼角眉梢帶些喜色。
皇帝站在我身側,和月妃說一些固定的臺詞。
從正殿擺放的明鏡裡,我看到皇帝容光煥發的臉。
可我輕輕偏過頭,看到的卻是他真實的,蒼白的病容。
我心頭再度湧上悲戚。
可我不能哭。
回過神來,我忽然聽見月妃口中提到我的名字。
「昨夜清露伺候得可還好?」
皇帝的目光不帶感情地掃過我。
「是個知情識趣的。」
卻絕口不提冊封之事。
這是我們昨夜就商量好的。
我隻有留在月妃身邊,才能查到蝕骨的解藥。
然而就在皇帝話音剛落的一瞬間。
眼前的景象輕輕扭曲了。
12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我腦中的刺痛。
我微微偏頭,看向皇帝。
他唇上的血色變得更淡。
而就在此時,我聽到月妃的聲音響起。
「昨夜清露伺候得可還好?」
我和皇帝,又回到了回答月妃的問題之前!
皇帝的回答,自然和第一次一樣。
空間再度扭曲。
如此反復四五次,月妃還是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好在她停下來了。
也許不停地回溯也會讓她勞累吧。
我送皇帝出門時,他臉上幾乎連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形銷骨立的背影,在瑟瑟風中,更顯可憐。
我和月妃站在宮門口。
忽然她發出一聲輕嘆。
「清露,你這輩子可曾愛過什麼人?」
那個瘦削的背影似乎還在我的眼前。
我低著頭,忽然想起,我隻知道他是這宮城的帝王。
卻從未知曉他的名諱。
我剛要答話,忽然見到月妃非同尋常的神色。
她的眼中似乎閃動著某種駭人的渴望。
上次,我在掖庭見到的那個偷聽的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也和她當下如出一轍。
月妃根本不是隨口問的!
她是在收集劇情!
我重新將頭深深低下。
「奴婢自幼入宮,最重要的事便是伺候主子。哪裡敢肖想情愛呢?」
「是嗎?」
月妃轉身,朝宮門內走去。
一句低低的嘆息伴隨著朔風飄進我的耳朵裡。
「難道,他也是這樣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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