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姐慈愛地摸我頭頂:「姐姐已有了你姐夫,用不著了。」
再看她身旁,姐夫亦是從旁附和——隻瞧那玉質含章的樣貌,通身尊貴的氣派,可謂派頭十足,風光無兩。
不知為何,竟想不開來做我玉家贅婿。
見我幹巴巴坐著,姐夫便將隨身茶水斟了一份,親自送到我手裡。
他為人確然客氣,可不知為何,我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總覺得鼻尖下縈繞著一股暴戾的血腥氣。
當下,也隻能硬著頭皮道謝。
「謝、謝姐夫。」
閻羅惜聽罷,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
Advertisement
我裝模作樣喝了一口,不知為何,覺得味道格外熟悉,面上便露出了些許不同。
「咦,這個茶?」
不等我再說,閻羅惜便道:「怎麼了?」
我又喝了一口,更覺熟悉,當下勉強點頭:「很像我以前喝過的。」
「是麼?」閻羅惜唇角泛起一抹微笑:「這可是陛下賜的養身湯。」
「這宮裡傳出來的方子,由近百種草藥炮制而成,有強腎固精,明目潤肺的功效,你怎麼就確定了一模一樣?」
他說話速度極慢,卻如無聲風雷,給人豁然心驚之感。
見我訥訥無言,我姐也跟著點頭:「這宮廷秘藥,配方復雜,隻一味藥不對,便所有都不對。」
「妹啊,你可不能亂說。」
原來如此。
我連連點頭:「或許是我記錯了。」
39
入夜之後,姐夫指派他手下的人,將那湯藥裝滿了一屋子。
我聞著那馥鬱的藥香,仿佛又回到了候府,聞到了二爺身上的藥味。
不知何時,面上已一片湿漉漉。
「奇怪,為何會如此傷心?」
我與二爺相識於寒冬,拜別於春日……
縱觀人世悲劇種種,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可我卻不知為何,坐在大好的春光裡,莫名哭腫了眼睛。
我姐見我日日以淚洗面,也不禁從旁嘆息:「之前看你回家,我當你不願意呢。」
我擦了擦眼淚,帶著哭腔道。
「我願意的。」
我願意照顧二爺。
我隻是……不願做奴。
可對著姐姐擔憂的眼神,我還是咽下了那些話,隻是含糊道。
「我不好耽誤二爺的前程。」
姐姐知道我已解了奴籍,也隱隱猜到了我為何歸家,當下安慰地拍我的肩:「男人與女人不一樣,他們的心,用情愛是裝不滿的。」
「你若不走,日後也會落下埋怨。」
她這話,頓時說中了我的心思。
姐姐見我哭得更厲害,也隻能轉而責怪自己:「唉,怪隻怪我家,沒有那潑天富貴,又無權無勢,若不然……」
「若不然什麼?」
「若不然我定重金為聘,將他也聘為上門女婿。」
我:「?」
說罷,我姐長嘆一陣,出了門,又使喚姐夫去了。
40
沒過幾天,姐姐便發動身邊的人脈,為我相看了起來。
她給我準備的添妝也越來越多,很快從三十二抬增加到了五十抬,眼看她非要將老棉褲也塞到箱子裡,我終於忍不住了:「姐,充面子也不能這麼充吧?」
我姐撿起褲子:「這是我玉家傳家之寶……」
話還沒說完,那褲子哐當掉在地上,砸出了金石之音。
我姐有些訕訕,將褲子丟去角落,轉眼又往箱子裡塞起了書。
我剛想告訴她我不識字,卻見她翻出一條畫軸,指著那上面的人問我:「你嫁的人,是不是他啊?」
「誰?」
「當時京都三神童,你姐姐我忝列其中,」我姐自豪地指著畫像上的少女道:「這是宮廷畫師畫的小像,在我旁邊,就是那個曾經的侯府世子。」
我的目光,頓時被那畫像上的少年吸引了。
隻聽她又感慨道:「我初見他時,他還是年方十四的少年,那騎馬拉弓,驅馭如神的模樣,真可謂豐神俊朗……嘖嘖。」
我父親曾為東宮西席,也曾有過風光無兩時。
從前,他總會從宮中帶回一些賞賜,或奇珍,或玩物,但自從家中敗落,能賣的都賣了,剩下的隻有這些稀奇古怪又賣不上錢的玩意兒。
可若不是如此,我也看不到他十四歲時的模樣。
當時的王瓏伴於聖駕,身子筆挺如竹,是多麼意氣風發。
我姐看了一會我的神情,忽然把畫一丟:「算了,燒了吧。」
見她作勢要把畫像丟進火盆,我忙伸手討要。
「姐姐,給我吧。」
「怎麼了?」
「他還活著呢。」
總覺得燒掉活人的畫像,有些不祥。
見我目光依舊在畫像上流連,姐姐嘆了口氣:「你姐夫在朝中混得不錯,你且別急。」
「你若還放不下,我便託他幫你打聽一二。」
對上她慈愛的目光,我忍不住湿了眼眶。
「好。」
41
我姐夫閻羅惜,身為北鎮撫司指揮使,乃是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
這個月底,他帶回了一個消息。
據說,王瓏人是被接回侯府了,但當晚便發了瘋。
府裡的人都在傳,是慘S的銀錦的鬼魂纏上了他,非要他賠命不可。
大夫人心急如焚,見日日吃齋念佛不管用,又請了大師傅來祈福,最後看二爺眼看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便連夜將人送去了鴻恩寺。
得知此事,我急得一夜沒睡著。
我姐見人命關天,也不敢馬虎,叫了姐夫的車隊,浩浩蕩蕩往鴻恩寺去了。
42
我第一次來鴻恩寺,深感這寺建得很好。
不是俗套的匠味,是一種古樸大氣之美,山石流水,庭院深宏,木廊前有繁茂的香樟,即便在這初春時節,也遮得一路光影斑斓。
跟著僧人的指引,我們一路來到後山的精舍。
卻見一人搬了把圈椅,伸著兩條長腿,正孤零零地坐在門前,隻瞧他一張玄色披風從下颌遮到靴子,落滿了細碎的葉子,風帽下露出一張冰雕玉砌的臉,正冷冷地垂著眼睫。
我姐拄著下巴,遠遠地打量了一會。
「這不挺好的麼……」
打頭的僧人連連搖頭:「你們是不知道,他發起瘋可來嚇人!」
不知是如何嚇人,總之我姐聞言,立即丟下了我,帶著姐夫去其他地兒遊玩了。
無法可想,我也隻能磨磨蹭蹭走到那人面前。
誰知王瓏一言不發,竟轉身進了房。
我跟進去,隻見對方倚在床頭,精神頭看起來不錯。
「坐。」
我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這裡是僧舍,除了床就是牆,隻有地上零散丟著幾個蒲團,這讓人怎麼坐?
見我面露為難,王瓏冷冰冰地笑了:「你是我的通房,你說坐哪裡?」
我訥訥道:「之前說好的,我不是通房,是小廝……」
熟料對方聽了,更興奮了。
「小廝?小廝怎麼了?」
他忽地一伸猿臂,將我緊緊拽在自己大腿上:「老爺興致來了,叫小廝服侍也是常有的事!」
「你姐姐寫了那麼多話本,這等香豔事體,你難道從未聽說過?」
「……」
說罷,他手伸進我懷裡,便從上至下地揉搓了一遍。
感受著那滾燙的大手,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壞了,二爺真瘋了。」
43
二爺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手法。
輕攏慢捻,磨來挑去。
一遍不夠,再來一遍。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一身中衣都湿了個透,隻覺自己被搓成了一根針,三魂七魄都從那針尖兒上流瀉飄散了。
二爺卻還不松手。
我打著寒顫:「爺,你這都是從哪學來的……」
對方陰陽怪氣:「怎了,害怕了?」
見他雙眼通紅,隱隱浮動血絲,我有些怵了。
「可,可您不是不能近女色麼?」
對方氣哼哼一笑:「沒錯,我幼時曾遇鴻夙大師,得他批命,若能在及冠之前不近女色,這命坎兒便算過了。」
他說著,一邊滑溜溜解我衣帶,一邊陰惻惻咬我耳朵:「可現在想想,說不定是那禿驢一時興起,拿我打趣!今日我非得要了你,哪怕S在你肚皮上,那也是牡丹花下S的鬼!」
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學的,那騷話一套接一套的……
我正聽得渾身滾燙,面如火燒,卻聽門外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佛門淨地。」
「施主如此,不太好吧?」
44
王瓏還是要點臉的。
見門外慢悠悠走來一位僧人,他忙將我往榻裡一藏,自己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鴻夙大師。」
聽起來,此人就是那個為他批命的和尚。
見狀,我忙理好衣衫,走到王瓏身邊去行禮,正彎腰斂袖,就聽他侃侃而談:「大師,此乃家妻。」
「我與她久別重逢,一時忘我,還望大師勿怪。」
家妻?
聞言,我眼睛瞪得溜圓。
鴻夙大師聞言,緊繃的神情為之一緩:「夫妻之禮,合乎天道,無妨,無妨,隻是你大病初愈,不可急於一時。」
王瓏拉著我,連連點頭:「是是是。」
對方又行一禮,便伸出兩根手指,虛虛搭在他的手腕上——無怪乎能給人批命,這僧人,竟還是個醫科聖手。
隻是搭了兩秒,神情便有些困惑:「奇怪。」
「單看這脈搏有力,跳而不沉,二公子應該有一副壯健的體格才對。」
話裡話外,頗具弦外之音。
王瓏忙放低了聲音:「大師,還請直言。」
「你體內沉疴,明顯是中毒所致。」
話音落下,我看到王瓏的神情變了。
不是憤慨,也不是驚恐……不知為何,那竟是如釋重負的神情。
鴻夙大師不知個中情狀,又問他是否見過什麼人,誤食了什麼東西——因這毒性愈深,看著是經年累月服用的。
我忽而便靈光一閃,拽了拽他袖子。
「二爺,養生湯.......」
「養生湯?」
鴻夙大師聞言奇道:「你說的可是自宮廷流出的湯藥方子?」
「正是!」
見王瓏首肯,和尚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疑惑道:「可那方子許多人在喝……」
話音落下,鴻夙大師卻連連搖頭:「若是正經方子,自然無事,但若添換了一兩樣,便可為極陰寒之毒。」
「極陰寒之毒?」
「然也!這種宮廷方子,平時尚可算溫補良藥,但隻消換一味寒藥進去,藥性之間互相影響放大,不過多久,受毒之人便會渾身乏力,不良於行,漸至昏迷不醒。」
「什麼?!」
我大驚之下,幾乎失聲。
大和尚似有所悟,瞥了眼同樣漠然的王瓏:「若在中毒之後,還有人勾引他孟浪,那更是必S之症了。」
聽到這裡,我心下豁然開朗。
「二爺,您之前的病……」
王瓏卻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唇上。
「噓。」
45
鴻夙大師盤桓半日,為王瓏開了一副解毒方子。
他說這毒陰狠,多虧二爺身體底子好,後來又服了不少燥熱之物,如此毒性對衝,已將那寒毒解掉了大部分。
若不然,他定然是撐不到今日的。
聽說二爺很快便能全然恢復,我心中高興極了,再看他處之泰然,喜怒不顯,竟好像一點也不瘋了。
送走了鴻夙大師,我姐恰好來探我。
我本該跟著她走的,可王瓏卻默不作聲地拉著我,怎麼也不願放手。
我姐見狀,頗有不快:「靜兒!如今你已不是他侯府中人,兩人之間既無媒也無妁,如此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這話已經說得極重。
兩廂為難之下,我無奈地看向二爺。
卻見他眉目低垂,眼睑微紅,下一秒,一行清淚便倏然而落。
我:「……」
我姐:「……」
我姐夫:「……」
46
於是,王瓏也跟著我回到了玉家。
關上門的二爺浪得上天,可在我姐面前,他又變成了那個謙卑有禮的青年:「大姐寫的書,我每一套都買了。」
我姐:「哦?」
本以為是胡亂吹捧,孰料對方竟是認真的:「大姐的書初看紙醉金迷,滿紙荒唐,細看則字字血淚,多有褒貶,私認為文風豪放,人設精巧,實乃大晉之瑰寶,傳世之佳作!」
「比起那些粉飾太平的大儒,又勝之遠矣!」
王瓏說罷,又端起茶盞,非要以茶代酒敬她一杯:「今天幸遇大姐,應浮一大白!」
我姐被他捧得一愣一愣的。
是夜,我們姐妹在窗邊賞月。
她盯著池子裡遊動的錦鯉,忽而便點頭。
熱門推薦

侄子被狗咬後
"侄子暑假研學旅行時被野狗咬了一口。 我擔心野狗身上有狂犬病毒,立馬拉著他去醫院打預防針。"

住家保姆
"為了我的成績著想,爸媽給我請了個住家保姆。 我的成績一般,隻停留在全班前十。 那天,在聽到我跟我媽匯報成績後,住家保姆不顧我在打電話,在旁邊嗤笑著嘲諷我: 「寧寧,我天天伺候你,家裡的事情都不用你管,回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你怎麼才考這點成績?不是大姨說你,你都對不起你媽媽成天給你買的那些水果和零食!"

巧娘
"和離那日,我荊釵布衣。 隻收拾了帶在身邊多年的布袋。 管事嬤嬤仔細盯著我,生怕我多拿走侯府一針一線。 兒子的嬤嬤追到門口,語氣焦急。 「夫人,小公子發熱了,哭著找娘親,您快去瞧瞧吧。」 我跨出那大院高門,平靜而溫和。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他娘親,他想要的娘親在將軍府。」 魏稷自外打馬歸來,居高臨下睨我。 「我隻問你最後一回,你當真能舍下侯府的一切,舍下孩子?」 我看著他微慍的眉眼,後退一步。 不要了。 侯府的權勢還有他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愛是沉淪
酒醉後,我進錯包廂。一下子撲到了坐在靠門處的帥哥身上。「老公,我回來了。」

桃源種田
上輩子,相公說要退親,我沒有答應。婚後,我被相公和婆婆無情折

春風不寒桃花面
我在屍堆撿到失憶的太子,帶他從野狗 口中奪食。後來太子回宮,皇帝問我要 什麼賞賜。我的眼前出現一排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