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律師送走，轉身給王茜倒了杯茶。

 

「我要求先和徐熠離婚，等徐熠籤訂了離婚協議書，我才會同意諒解。」

 

王茜沉思片刻：「可我覺得他不會籤。」

 

「我也覺得。」

 

王茜茫然了：「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徐熠是極其自私的人，不管是有損於他或是有求於他的，他都會一直記在心裡，再通過偶爾的小提點讓自己得到利益最大化。

 

也正是如此，現在我提出了這個條件，他必然不會同意，反而會拿來作為要挾我的籌碼。

 

我要的便是如此，不然接下來的官司可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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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他那麼卑鄙，但拿了我的，用了我的，都要給我還回來。

 

果然，蔡律師再次進來時，看著我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溫女士，我的當事人不同意和你離婚。」

 

王茜搶先一步說道：「不離我們就不諒解。」

 

蔡律師皮笑肉不笑：「我的當事人並沒有參與到造謠溫小姐的事情中來，且我當事人的母親也並非故意造謠，一切皆是她自己認知不清，所以就算會處罰，也不會太重。」

 

我拉住王茜接近發怒的手：「是嗎？那他是什麼意思呢？」

 

蔡律師看著我：「我的當事人希望溫小姐先籤訂諒解書，在眾人面前給我的當事人道歉後，再淨身出戶。」

 

「哦？那麻煩你轉告他，那就隻能法院見了。」

 

15

 

拜他們二人直播所賜，我起訴離婚這場官司備受矚目。

 

甚至有上京的田律師主動提出幫我打官司。

 

進入第三法庭，旁聽席坐滿了人，有不少的自媒體，還有不少是我的同事。

 

王茜帶著我的同事們給我加油助威，剛站起來，被田律師一個眼神又給嚇了回去。

 

「開庭！」

 

田律師和蔡律師紛紛開始宣讀起訴書。

 

法官面無表情地聽完二人的陳述，開始詢問：

 

「原告，是否屬實？」

 

我點點頭：「屬實。」

 

「被告，原告所陳述是否屬實？」

 

徐熠搖搖頭：「不屬實，其實這都是我和溫文，也就是原告寫好的劇本。

 

「但溫文見錢眼開，所以打算和我假戲真做，這才將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這句話引炸了旁聽席，下面瞬間開始竊竊私語。

 

「肅靜！」

 

徐熠見安靜了，繼續說道：「溫文就職的公司最近在開展直播業務，所以和我商量能否用爭議話題打開知名度，這才有了接下來的這些事情。」

 

田律師點點頭接著徐熠的發言問道：「請問被告，既然是所謂的劇本，那您的母親為何現在都還在拘留？」

 

蔡律師回答道：「因為原告一向不喜歡自己的婆婆，既然決定要假戲真做，所以趁機報復也是有的。」

 

田律師話音一轉：「哦？那被告為什麼不拿出劇本澄清此事呢？」

 

蔡律師依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的當事人出於對溫小姐的信任，所以當時與溫小姐做了口頭上的約定，但我的當事人是有證據的。」

 

旁聽席又開始熱鬧起來。

 

「肅靜！！」

 

蔡律師舉起手機：「這是溫小姐，也就是原告發的第一條視頻。

 

「下面有一條帶節奏的評論 ID 名為小苗苗，現被證實為原告的頂頭上司王茜。

 

「再者說，試問一下法官，您的妻子會因為您摔碎兩個碗，從而和您離婚嗎？」

 

我看著法官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起身詢問道：「一條十幾萬評論的視頻，不過是其中一條評論，也算作證據嗎？」

 

法官看著蔡律師兩人：「我希望你們能拿出更有力的證據。」

 

徐熠笑得燦爛：「那是當然。」

 

蔡律師將我發出去的錄音拿出來。

 

「這段錄音正好是最好的證明，若不是刻意引導或者提前寫好臺詞，劉慧作為一個沒有文化的中年婦女，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充滿惡毒婆婆般戲劇性的詞來的。」

 

田律師向我使了一個眼神，我補充道有新的證據需要整理。

 

法官看了看我們二人：「暫時休庭。」

 

剛到外面，王茜便急匆匆地跑過來：「沒想到徐熠真的賤到底了，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這樣扯下去，隻怕會成一筆糊塗賬。」

 

我衝她晃晃自己手中的手機：「別怕，我們還有那麼多證人呢。」

 

「還有誰？」

 

一道俏麗的聲音從一旁傳出：「還有我呀。

 

「你好，我就是劉慧口中那個她不拿喬，徐熠就能娶到的汪家大小姐。

 

「不過徐熠說錯了，我離開他並不是因為他母親，而是我看清了他這個人本身，隻是他自己把一切罪責都怪到他母親身上。」

 

跟著她來的大媽見她說完了，也站了出來。

 

「還有我，小姑娘，那天阿姨錯了，不該在醫院數落你的，你走了之後我就偷聽他們兩個人說話。

 

「我可以作證，這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王茜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溫文，你可以啊，你怎麼找到的？」

 

我嘿嘿一笑。

 

「還得多虧田律師幫忙，要不怎麼說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呢。」

 

16

 

再次開庭，徐熠見到汪小姐的瞬間便白了臉。

 

「你怎麼來了？」

 

汪小姐衝他禮貌一笑，隨後和大媽一起作為證人，證實了錄音的真實性。

 

既然錄音是真實的，那劇本的謠言便也不攻自破了。

 

蔡律師冷著臉同徐熠商量了一下，最後徐熠同意離婚，但前提是我要籤署諒解書。

 

田律師舉起手中的文件向法官說道：「我的當事人同意籤訂諒解書，但我的當事人受到被告的蒙騙，申請被告償還我當事人在婚姻中所支出的費用 ，同時賠償我當事人的精神損失，及花錢將自己傳播的謠言清除幹淨。」

 

徐熠雙手青筋直冒，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你要多少？」

 

我將自己整理出來的支出明細遞交上去，算上他們傳播謠言所需的刪除費用。

 

「一共五十萬，對你來說，不多吧？」

 

徐熠搖搖頭：「我沒有這麼多，也不可能讓你漫天要價。」

 

「那或者這樣吧，你當眾向我道歉，承認你算計我的事實，再賠償我老板的玻璃、我的房租、我付的水費電費以及屬於你的支出。

 

「對了，既然造謠這件事是你母親策劃的，那還請你的母親負起應有的責任，這樣如何？」

 

徐熠氣急敗壞地一拍桌子：「溫文，你兩頭都想佔，你做夢！」

 

法官再次敲響法槌：「肅靜。」

 

徐熠這才回過神來看向蔡律師。

 

蔡律師看著旁聽席竊竊私語的不少自媒體，向徐熠搖了搖了頭。

 

徐熠申請休庭，追著出門打電話的蔡律師就跑了出去。

 

「蔡律師，當初可是說好的，幫我贏這場官司，我個人作為公司的新媒體主播，幫公司……」

 

蔡律師抬眼看了看往這邊張望的我們，急忙打斷了徐熠的發言。

 

「徐先生，我再三詢問過你實情，是你自己有所隱瞞, 現在官司肯定是會輸的，作為律師，我還是建議你接受溫小姐的提議。」

 

徐熠見蔡律師放棄，惡狠狠地盯著他：「要是我一無所有, 你們也別想好過。」

 

蔡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睛：「徐先生可以試試。」

 

徐熠後退兩步, 這才咬著牙答應下來：「我可以答應, 但是我既然已經和你們籤訂了合同，新媒體那邊。」

 

「黑紅也是紅，這個就不需要徐先生擔心了。」

 

說完話的蔡律師繞過徐熠，舉起手機又打起電話來。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再次開庭時隻見徐熠雙眼無光，面色灰沉地坐回了被告席。

 

「我同意離婚並且補償原告的損失, 也請求原告看在這兩年的情分上，籤訂一份諒解書。」

 

田律師看了看我，見我點頭，便同蔡律師商量起賠償的事情來。

 

雜七雜八地算下來，也不少於二十萬。

 

這幾乎是徐熠現有的所有存款。

 

庭審在他籤字的那一刻落下了帷幕。

 

旁聽席的很多自媒體連忙出了法院。

 

我幾乎可以想象到，從現在開始，會有多少個小視頻拔地而起。

 

這些內容足以讓徐熠出名，不過這個名，希望他能承受得起。

 

17

 

王茜給我批了三天假，這三天我找了一個新房子，順便用自己的存款和他的賠償付了首付。

 

做好這一切之後, 我拿著手中所有的證據找到了徐熠的公司。

 

我向他公司講述了徐熠帶貨的弊端, 並且非常明確地表示，若是徐熠出現在他們公司的直播間，我會直接舉報。

 

再次上班時, 張卉拿著手機就找到了我。

 

「你看看, 像不像一個跳梁小醜？」

 

隻見徐熠身穿一件大紅色的緊身衣, 每當有人刷一個小禮物, 就會有助理往徐熠身上砸一個硅膠球。

 

如果有稍微大一點的禮物，徐熠還要穿著大紅色的緊身衣跳猩猩舞, 跳舞的同時嘴裡還要發出嗚嗚嗚嗚的猩猩求偶聲。

 

直播間的最上方用紅色筆寫著：【一天 12 個小時不間斷發泄直播間。】

 

我樂得不行，捂著嘴都沒克制住地大笑起來。

 

原來這就是他們老板口中所說的，徐熠還需要掙錢償還公司的債務。

 

但我見直播間罵他的彈幕遠遠比禮物要來得多。

 

想來他要是想掙到那些錢, 隻怕有得苦吃的。

 

他將我的手包好又吹了吹：「不痛不痛，痛痛飛走。」

 

「作（」「他掙不了這個錢的。」

 

張卉咦了一聲：「莫非？你才是傳說中的資本？」

 

我看著一條 ID 名為第一次秋天發的彈幕：【已舉報。】

 

「我不是資本，但從有第一個人勸我開始,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還是有正義的。」

 

果不其然, 話還沒說完, 徐熠的直播間便黑了。

 

再次刷新，直播間上便頂著永久封禁的標識。

 

其實徐熠也算是間接完成了自己的想法。

 

想來他接下來就會賣房賣車來償還欠公司的債務及違約金。

 

既然都沒房了，自然不需要做家務了。

 

也沒車了, 也自然不需要再為了親戚一句你方便而來回跑了。

 

怨懟自己的母親，想要孝名，卻又隻想孝心外包。

 

劉慧哪怕拿到了諒解書，也還是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正好也滿足了他。

 

「溫文！快來開會，馬上要出新品了。」

 

我看著王茜修好的辦公室。

 

「來了！」

 

不過他如何也再不關我的事了，我還有我的生活、我的朋友、我的夢想。

 

我還有美好的未來。

 

（完）